陳援朝從醫院出來了之後，整個人越發的內疚汗顏，精神恍惚，他想著自己進去，馬小天要是發一頓牢騷或者對自己忍不住動手，陳援朝都能夠理解，可這個臭小子實在帶給自己太多的震撼，他只是很平靜的跟自己說著話，陳援朝有些動容了，他的心再次對自己是否要聽從席紅蓮的指令做出了懷疑，將手死死的握在商務奔馳的方向盤上，好長一段時間，陳援朝才緩緩的冷靜了下來，發動了奔馳，向著堪海集團而去，今天的堪海集團會很忙，會很亂，陳援朝感覺到了一種焦頭爛額的氣息。

表面上的堪海集團依然很平靜，沒有了總經理沐啟帆，各個部門還是有條不紊的工作著，只不過在大家的眼神跟表情之間，陳援朝還是能夠察覺到一些可有可無的恐慌以及不安定，沐家的形勢眾人都已經知曉，死了沐啟帆，以後誰來堪海集團處理一切，無疑只有陳援朝，本來大家以前還對馬小天這個小子寄予厚望，他畢竟是席紅蓮親自指派進來的人，傳言中也一直說他是第二個陳援朝，可現在竟然是他殺死了沐啟帆，這戲劇性的一幕讓眾人不由的驚訝萬分了一整個上午。

一切照舊，偌大的堪海集團還是能發出工資的，這一點，各大部門的高層以及員工都沒有懷疑，堪海集團即便是垮也不會這麽快，所以，眾人還是心安理得的跟往常一樣工作著。

陳援朝走進了沐啟帆的辦公室，寬敞，明亮，裝修豪華，站在這個房間能夠看見華海市的一切，尤其是在晚上，那獨特的風景會讓每一個男人都產生一種俯視天下舍我其誰的大豪邁氣概。

以前的沐啟帆，會是什麽樣的一種心情呢？陳援朝不想去揣摩，他今天來這裏，是來接管這裏的一起，他知道很多人想坐在這個位置上指手畫腳，可對於他來講，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他寧遠還跟以前一樣，每天接送著沐晨陽就好。

那種生活很平靜，會讓陳援朝感覺到很踏實。

陳援朝來到沐啟帆的辦公桌旁，蘋果電腦擺放的很淩亂，煙灰缸裏面到處都是煙灰跟煙蒂，桌子上的紙張散落的到處都是，在右下角的位置，可有著觸目驚心的刀痕，沐啟帆劃的？會是殺死他的那把匕首弄上去的嗎？陳援朝忍不住用手摸了好幾下，觸手處粗糙不堪，看著這幅場景，陳援朝知道，沐啟帆在離開這個房間的時候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肯定是煩躁，不安，又絕望，怨恨的。

殺害沐晨陽失敗，加上馬小天跟葉紫霞的刺激，還席紅蓮知道之後他自己本身產生的恐懼，使得沐啟帆最終走上了這條路，那個晚上，他自己已經選擇了死亡，只不過他在死亡之前想拉馬小天跟葉紫霞一起下水。

馬小天的話，說的都是真的。

陳援朝嘆了一口氣，剛準備坐下，辦公室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

本以為是沐啟帆以前的助理小張，卻沒有想到進來的會是董程程。

“小董……”陳援朝看了一眼董程程，很奇怪的是今天的董程程沒有穿堪海集團的職業套裝，而是一件普通的天藍色羽絨服，又見到了她手中的一個信封，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援朝叔……”

“你要辭職？”陳援朝感覺有點累，坐了下來，“坐吧！”

董程程點點頭，將辭呈放在了辦公桌上，“援朝叔，你不會怪我吧？我知道這個時候辭職很不地道，說句不好聽的話，那就是落井下石，可我真的沒辦法說服自己，小天是什麽樣的人，我都看在眼裏，以前他救過陽陽，還不止一次，這一次沐啟帆他也是罪有應得，援朝叔，我知道你不希望小天出事，可老太君的做法跟殘忍我真的不敢茍同，我董程程雖然是一個女人，可我也知道有恩必報，而不是忘恩負義狼心狗肺。”

董程程停了一會，搖搖頭，“對不起，援朝叔，我的話有些重了，小天這一次，我會永遠站在他那一邊，援朝叔，保重！”

董程程說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陳援朝眼神呆滯，他突然想到了席紅蓮說過的一句話，沐家，是不是要倒了？

董程程一直是席紅蓮跟自己很看好的一個人，這一點陳援朝心知肚明，要不然也不會將紅谷灘這樣重大的事情交給她處理，現在，馬小天不在了，董程程也離開了，說實話，在現在的堪海集團，能夠讓陳援朝相信的人真的不是很多，換句話說，沐家，現在也真的是岌岌可危。

陳援朝站了起來，他看著旁邊的櫥櫃上面有好幾瓶酒，想也沒想，抓起一瓶猛的就往口裏面灌，他真的很想大醉一場，而不想眼睜睜的看著這混亂的一幕，孤獨無助。

沐啟帆的這件事情對整個華海市都造成了巨大的影響，東城分局方面也積極的展開了調查，其實事情一切都很明朗，馬小天跟葉紫霞的筆錄也絲毫沒有出入，現在最關鍵的就是一個定義的問題了，馬小天殺人如果存在著自衛過當，在一定的條件下就能夠無罪釋放，可席紅蓮咬著不放，殺人就該償命，這一點也是說的過去的。

陳光明跟孫毅坐在辦公室，兩人的心思幾乎都一樣，心中的天平都倒向了馬小天，對於沐啟帆這種抱著殺人念頭還準備對葉紫霞實施強暴的人，死了，那就是活該，可他們也是知道席紅蓮的實力的，可以想象，這個案子的最後就是一場法庭上的口水戰，誰的律師能夠最終說服一切，那就能讓誰勝出，陳光明有時候很無奈，孫毅更是如此，警察想公平公正，也希望好人永遠平安，但是，金錢跟利益充塞著整個社會，真的能夠做到好人有好報，壞人受到懲罰嗎？這個東西誰都不能保證。

黃暴力跟周素碰了面，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整個人一下子就傻了，馬小天殺了沐啟帆，這可是一件大事，大到通了天的事，兩人的心情都十分的不好，擔心無比，黃暴力竊聽喬義豪的心思也沒有了，看著周素，問了一句，“素素，你說現在怎麽辦？我黃暴力可想不出什麽好辦法，萬一小天真判了死刑，我的想法就是劫獄。”

“劫獄？你以為放電影呢？”周素瞪了他一眼，“說個靠譜點的。”

“我真想不出來，事情都出了，沐啟帆也死了，證據什麽的也確鑿，你認為還有什麽辦法？”黃暴力一下子就急了。

周素擺擺手，“只要證明小天是正當防衛，能夠列出相關的證據，那就能扭轉乾坤，黃暴力，我可告訴你，現在是敏感時期，你可不要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那樣只會讓事情變的更糟。”

“我懂，可怎麽找？怎麽列？普通人倒沒什麽，你也知道沐啟帆是沐家人，有席紅蓮這個老女人在，她永遠都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小天殺了她的孫子，這事情，我看懸。”

“席紅蓮也要看法律說話，這件事情已經驚動了警察，不可能草草了事的，席紅蓮想做什麽手腳，也根本不可能。”

“你說的倒也是，那我們現在怎麽辦？”黃暴力急到不行，恨不得馬上聽到馬小天無罪釋放的消息。

“現在還能怎麽辦？去警察局了解情況，不過我聽說小天也受了重傷，現在還在醫院呢？”

“那還等什麽？”

兩人趕到醫院的時候，醫院已經很熱鬧了，孫毅給了許可韻特別的照顧，讓她監視馬小天，說是監視，還不如讓這個小女警好好的照顧一下自己喜歡的男人，葉紫霞也待在馬小天的身邊，現在加上周素跟黃暴力，馬小天甚至都笑言說自己的命好，世界上沒有那個殺人犯能享受這種待遇吧，不帶手銬腳銬，反而在醫院裏面享受朋友們之間的溫情。

許可韻一聽，這小子還真是對自己的事情一點都不急，都什麽關頭了，還在這裏死活不怕？要知道，能住在醫院，都是因為他還有傷，如果沒有，現在的他估計就在看守所了，等待著法院的傳票。

“小天，人，真是你殺的？”黃暴力坐在床沿，倒有些一本正經了起來。

馬小天都不知道回答了多少次這樣的問題了，點點頭，“那混蛋，該殺！”

“是該殺！”黃暴力接了一句，“不過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我也不知道。”

馬小天是真的不知道，他也懶得去想了，反正一點，殺沐啟帆，他一點都不後悔，周素倒是比黃暴力顯得理智許多冷靜許多，知道在馬小天的身上發掘不了多少的價值，而是跟許可韻談起了一切，談著談著也不免有些沮喪。

“小許警官，那這樣說來，證據方面對小天都是十分的不利了？”

周素看著許可韻陰雲密布的臉，輕聲的說了一句。

“是啊，兇器，指紋，什麽都吻合了，可以說，這根本就是無可爭議的案子，馬小天就是兇手，可我們都知道，其實沐啟帆是罪有應得的，馬小天這個臭小子，我們都急成這樣了，他反而像個沒事的人一樣，我有時候真想打他一頓。”

周素眉頭皺了起來，“我姐應該會給小天請律師，只是在證據這樣完整的情況下，席紅蓮真要一意孤行的話，我相信勝算也不大，說小天是自衛過當殺人，可誰也沒見沐啟帆先動手啊？這個混蛋已經死了，去哪裏找證人？”

許可韻整個人一天一夜沒睡，卻是一點睡意都沒有，看了周素一眼，她忐忑的說道：“早上陳援朝也來過了，他說席紅蓮的意思就是殺人償命，周素，你說席紅蓮會改變心意嗎？”

周素搖搖頭，“希望很小！按照她的性格，恐怕……”

許可韻一聽，整個人又一次陷入了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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