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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陸海化鼎爐,華夏初登堂 第532章 命定的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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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南昆侖島鷹揚港,一艘海鯊戰艦入港,港口響起如潮歡呼。戰艦桅頂飄著的太極雙身團龍旗並不陌生,這是英華“官旗”。任何一艘海軍船只都要掛團龍旗,下方才是紅藍相間的飛龍行雨海軍旗。但所有官旗都是紅底白紋,這面旗幟卻是紅底金紋。

皇帝親臨昆侖島!

昆侖島軍民已在這裏生活數年,親手將這不毛之地建設為一個繁盛軍港。大片耕地和牧場在島上鋪開,糧食、蔬菜、瓜果都已能自給,甚至還能輸出牛羊牲畜。除了軍港,眾多小村也散布全島,男女老幼,全島已有四五萬口人。

有天廟的鄉土慰藉,大家都將這裏當作了自己的家鄉。但對故土的懷念卻蘊於血脈之中,怎麽也難揮去。得逢有去廣州的機會,都是搶得頭破血流。

如今皇帝駕臨昆侖島,給了這數萬人極大的寬慰和鼓舞,皇帝終究是念著咱們的,昆侖島終究已是華夏之土!平日私下都會有不少牢騷抱怨,皇帝在這些以綠營戰俘為主的人心目中也算不得明主,但見到那面金黃龍旗,再有心結,也都被滿面淚水給沖解開。連往日最聽不得說皇帝好的那些人,也都揮著胳膊,高聲吶喊,那種心有所歸,萬眾一體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平民是如此想,官兵卻是另一番感受,他們知道皇帝是為何而來。當皇帝現身,踏上軍港的校閱臺時,所有人都覺得心氣蕩漾,難以自已地縱聲歡呼,萬歲呼潮許久都未停息。

李肆面對上萬海軍將士,只說了短短幾句話。

“這一戰,是定我華夏國運之戰!朕在看著,一國在看著,千萬父老鄉親在看著!”

“這一戰,更是創我華夏偉業!將士們,你們都將青史留名!”

“朕要親眼看到將士們斬將奪旗,絕不會在萬裏之外坐等消息!”

“我華夏,萬勝!”

萬勝!萬勝!

呼喊之潮沖破低壓雲層,英華問鼎南洋的序幕也由此正式拉開。

“陛下萬金之軀,出海數千裏,還是太行險了啊。”

鷹揚港行宮,李肆身前只剩下蕭勝一人時,蕭勝再度埋怨出聲。即便只有兩人相處,口吻依然如此正式,將蕭勝的不滿顯露無遺。

蕭勝還只是不滿,當李肆在無涯宮宣布這項決定時,相臣們的咆哮幾乎快掀翻了整座大殿。楊沖鬥和梁載琛等老臣甚至破口大罵,嚷嚷什麽君不密則失其身,還以秦始皇和隋煬帝等為例,說滿世界亂跑的都是昏君。李肆不僅亂跑,還要出海去南洋!?什麽疫病兵災不說,一不小心遇了風暴,這一國幾千萬人的未來可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連蘇文采、劉興純等心腹都不支持,李肆只能強迫範晉出來擋口水。範晉一番危言聳聽,沒他這個皇帝去前線打氣,國家就再無將來,這才勉強哄住了朝臣。

但後園就不怎麽擺得平了,李肆不得不在嚴三娘和蕭拂眉身上下足了功夫,溫言哄誘外加身體力行,才讓兩人安撫住了其他姐妹。嚴三娘也顧不得其他姐妹多心,將已回到身邊的四娘安排在了李肆身邊,而蕭拂眉則搞足了金雞納等藥物,不是已身懷六甲,還真要陪著李肆出海。

面對蕭勝,李肆還是要露點口風的,他聳肩道:“到這裏來,一半也是要避禍啊。”

蕭勝皺眉,避禍?

李肆高深莫測地道:“避黃埔魚頭街的禍。”

蕭勝還是不得要領,魚頭街他知道,早前是魚市一部分,賣那種魚頭更值錢的江魚,所以叫魚頭街,現在則已是滿街票行。他來昆侖島統籌此戰時,聽說剛剛開了什麽股票交易所。

李肆不想分他心,沒再多說,只問他身上有多少閑錢,有的話就轉給關蒄去打理。蕭勝沒有多想,一口氣把他這幾年攢下的三萬多兩銀子全交了出來。

關蒄那個神算天才有什麽能耐,身為李肆班底心腹,蕭勝可是清楚得很。青田公司退出諸多實業,搖身變為投資公司,已是工商總會裏一大財閥。拿著銀子,四處尋著生利之道,國中無數新興產業,背後都有青田公司的身影。而主掌這樁厚利之業的,就是關蒄。

他們這些班底心腹,除了國家俸祿,每年還要分得青田公司豐厚花紅,這也是蕭勝能掏得出這麽多閑錢的原因。

接著兩人談到眼下的戰局,瞄上呂宋,是以一千萬國債為基礎的南洋“交椅計劃”。最初也沒想過要跟西班牙人死磕,只是以中等程度的海上沖突,威脅西班牙的“大帆船貿易”,由此逼迫西班牙人低頭,接受南洋變局。而一千萬軍費,就從西班牙人的賠償,以及馬尼拉到福建、日本等地的航線上找回來。

但西班牙人的動靜卻出乎李肆所料,西班牙人在馬尼拉匯聚了龐大艦隊,還包括兩艘戰列艦,如此激烈的反應,讓李肆明白,自己低估了西班牙人的傲慢,以及維護南洋既得利益的決心。更低估了西班牙衰落後,對“大帆船貿易”的重視程度。

昔日西班牙在大西洋被不列顛跟荷蘭人打得大敗,大西洋航線倍受威脅,由此對從墨西哥到呂宋的貿易更為依賴。傳說中從南美運金銀,通過呂宋走中東再回西班牙的“金銀航路”確實存在,但西班牙人發現,從南美運金銀到呂宋,用金銀買中國、日本和呂宋貨物,再運回南美殖民地販賣,利潤更高。因此大帆船貿易就成為維系西班牙國勢和南美殖民地,特別是墨西哥開發的生命線。

蕭勝道:“這已不是一千萬的事,甚至都已不是海軍的事。”

李肆問:“海軍,有把握打贏嗎?”

此戰是李肆立國以來心裏最沒底的一戰,首先是他所不熟悉的海戰,其次己方劣勢明顯。盡管已擁有新舊五艘海鯊艦,三十二艘改裝後的海鰲艦,但都是巡航艦或者護衛艦級別。兩艘海獅級雙層炮甲板戰艦離完工還遙遙無期,此外己方水手技術不足,大規模海戰更是概念全無。

唯一稍具優勢的只是火炮強過對方,此時佛山制造局已發展至回火生鐵炮胚,以水車鉆鏜炮膛,海軍新裝的一百門二十斤炮,六百多門十二斤炮,都換上了新炮。

而西班牙人在馬尼拉已聚起至少二十艘海軍巡航艦,兩艘戰列艦,十二磅以上火炮五百多門。表面英華海軍略占優勢,可對方是曾經稱霸兩洋,有二百年海軍積蘊的正規軍,遠非己方這些半路出家的嫩小子能比。

如果說自己這邊還有四十多條軟帆海鯉艦能湊合上陣,對方也還能征集至少三十艘以上的商船。對比而言,英華不管是從裝備、戰技還是從兵力,都難穩占上風,所以李肆很緊張。

但再沒把握,這一仗卻是不打不行,還必須盡快打。再讓西班牙人等到下一批大帆船隊到來,英華海軍已難與之抗衡。英華這邊,船能不停地造,艦長水手卻沒那麽多,眼下這規模,已經快到人力極限。

李肆對官兵所言,此戰為定國運之戰,可並非虛言。

蕭勝決然道:“無必勝之算,有必勝之志!這勝利,要靠我們海軍必死之心去拼!”

蕭勝是要親上戰場的,李肆這個皇帝都跑來昆侖島,自然也沒立場去阻。而蕭勝老老實實地承認沒有必勝的把握,讓李肆心頭更加沈重,但想來想去,卻不知該怎麽再增添籌碼。

此時李肆已知道歐羅巴四國同盟戰爭,可惜那是一場很有限的戰爭,不足以讓南洋其他歐羅巴國家來趟渾水。西班牙人在呂宋經營多年,論及勢力,即便是把持著爪哇和香料群島的荷蘭人也有所不如。不列顛東印度公司也埋首印度,還無心沾染這麽遠。

李肆也不想拖其他歐羅巴國家下水,那些家夥可不是善男信女,聯手搞走了西班牙人,他們可就要趁虛而入。

見李肆皺眉嘆氣,知道他的心意,蕭勝笑道:“四哥別費神了,親臨昆侖島,已是對我們海軍最大的支持。”

李肆展顏,目光卻冷了下來:“即便不能勝,也要打斷西班牙海軍的脊梁!之後我會盡起海船,用私掠令將呂宋海面攪成一鍋粥!”

蕭勝點頭:“我們海軍,就是給陸軍當鋪路石的,四哥放心,怎麽也要讓陸軍安全上岸!”

這一戰既是要定國運,李肆自然要押上陸海兩軍。海軍開路,陸軍跟進。海戰沒把握,可李肆怎麽也不相信,他盡起鷹揚、羽林、虎賁和神武四軍,合計五萬,還壓不垮呂宋的西班牙人。此時呂宋的西班牙人,男女老幼,連軍帶民估計都沒五萬人。

這就是國力的區別,一旦英華要全力在南洋投放力量,沒有哪個歐羅巴國家能與之抗衡。即便海軍戰敗,只要能重創西班牙海軍,讓其無力遮蔽海路,也能靠著陸軍扭轉戰局。

在李肆那個位面,幾十年後的七年戰爭,不列顛跟荷蘭人也攻占過呂宋,但因為海軍被西班牙人打敗,被迫撤退。可換成英華卻非那樣的格局,英華沒有“洋海軍”,還有“土海軍”。

就在李肆跟蕭勝定下不論勝敗都要打倒底的決心時,呂宋,馬尼拉總督府,西班牙總督雷班度也在一片喧囂聲中,高聲宣布:“西班牙在南洋的利益不容侵犯!一旦我們失去大帆船貿易線,國家的未來將會一片黯淡!西班牙人在歐羅巴已經飽嘗失敗,在亞細亞,在南洋,絕不能再讓失敗重演!更不能容許由黃皮猴子將失敗強加在我們西班牙人身上!這不僅是對王國榮耀的褻瀆,更是對我們這些受天主賜福之人的極大侮辱!”

他環視眾人,言語間激發出了在場商人、軍官和住民代表的最大熱誠:“我想象不出,在這世界上,還有什麽是比那些黃皮猴子打敗我們西班牙人更為恥辱的事情!”

第十卷 陸海化鼎爐,華夏初登堂 第533章 踩中了開頭,卻不知結局

黃埔魚頭街,緊鄰黃埔碼頭,離洋人紮堆的黃埔西區也不遠。聖道三年四月十七日清晨,這條街已被上萬人擠得滿滿當當,上千維持秩序的黑衣巡警被壓得前胸貼後背。

一聲鈴響,街上某處門面開了,人流蜂擁而入,就如置身戰場一般。這些人兩眼發紅,心中就在念叨著兩個字:股票!

設立股制公司,公開發賣股票,這樁國策早已發布了數月,報紙和民間已討論得無比透徹,就一個結論:賺錢!

怎能不賺錢呢?看看獲得允準上市的都是哪些公司?

南洋公司,這不說了,壟斷暹羅到交趾一線的海貿,還獨占扶南的工商稅權,就是一塊肥肉。之前只有工商總會裏的大戶才能擠進去,現在則是公開發賣東主權,因此大多數人都盯上了南洋公司的股票。

勃泥公司,殖民婆羅洲,獨占貿易和工商權。雖有賈昊坐鎮,但聽說前期本錢太大,一直還沒見利。而且跟呂宋戰事在即,這一側的航路還不穩,大家都將其當作高風險之業,對其關註不多。

佛山冶鐵,從佛山鋼鐵公司裏分出來,專註生熟鐵冶煉的產業,盡管利潤不高,但經營穩定,據說年利接近兩成,買這樣的股票,總比放債劃得來。

東莞車業,賣遍全中國的馬車,現在可不是隨便哪個小作坊都能仿造的,也是穩定之業。

其他還有青田基建、三江投資等等產業,這都是以前的官辦產業,現在則公開發賣股票,已是轉為了商辦。根據官報的說法,凡是轉為股制的公司,都必須定期公報經營狀況,不再是一小撮東主的私人之業。

除了官辦產業,此次上市的還有一大票民間產業。比如嶺南鹽業,就是一幫鹽商,為對抗潮汕大鹽商沈家而聯合上市的。還有華南礦業,是雲南貴州一批錫鉛銅等礦主們聯合起來搞的。

除了殖民、貿易和實業外,更有諸多民間票行,如廣發、湘盛等號也上了市,還引得大票福建商人弄出福海、閩興等號票行上市。甚至效仿三江投資,搞出了建廈投資。

官辦民辦,在大家看來,能上市的股票,都是有信譽的。因為每家上市公司都必須在英華銀行存下十萬兩保證金,同時承攬數目不等的國債。一般是十萬兩,南洋公司甚至承攬了四百萬兩。這就意味著,即便公司出什麽問題,背後都還有朝廷托著盤。

可更多人看中的並非股票紅利,而是股票本身,這東西不同於國債。國債現在還不允許公開轉讓,只能私下買賣,而且國債年利不過七八厘。股票不僅生利多,還能隨意轉手買賣,這一轉手嘛……

對早就有炒買各種物事經驗的機靈人來說,這股票簡直就是赤果果的搖錢樹!

黃埔股票交易所裏,掌櫃夥計們在櫃臺後一字排開,嚴陣以待,第一批上市的三十多只股票,本金總額高達兩千多萬兩。旁邊還守著商部契稅司的稅官,兩眼也是紅的,只要股票全都賣出去,按照千分之五的稅額,光契稅就能收十萬兩。而另有千分之三到五的傭金,是給交易所和交易員的,掌櫃跟夥計們更是兩眼發紫。

開門的鈴聲還沒落下,人流轟然湧入交易大廳,個個手都伸得長長的,恨不得將那些還散發著油墨香味的股票全都抓在手中。

就在同時,數千裏之外,馬尼拉西北兩百裏外的海面上,炮聲鼎沸,硝煙彌散,有如雷雲自天際降了下來,悶雷比雨點還要密集。

穿透刺鼻的硝煙雲霧,正見到上百艘戰艦分作兩方,即將沖撞在一起。東南方向,五十多艘戰艦伸展為橫隊,正將炮火無情地傾瀉到自西北方沖下的艦群中。

“沖下去!沖到底!沖垮西班牙人的艦陣!”

旗艦金鯊號上,蕭勝高聲呼喊著。

這是西班牙人稱呼為“蘇比克灣”的灣口處,蕭勝預定的戰場。胡漢山打敗西班牙分艦隊後,就一路南下,把住了這裏。接著蕭勝帶隊趕到,將伏波軍右師三千官兵送上了岸,不費吹灰之力就奪占了灣底名為奧隆阿波的小港口。

伏波軍的任務是固守此處,等待後續陸軍登陸。能不能守住,關鍵不在陸地,而在灣口的海戰。

這是李肆跟蕭勝同時擬定的作戰方案,此時的西班牙人,對蘇比克灣還不怎麽重視,將其建設為軍港,設置大炮扼守海路,那是一百多年後的事了。

奧隆阿波雖小,卻還算是個港口,能夠裝卸物資。從此處登陸,向東南直插馬尼拉,不到兩百裏路。這一戰,就是要黑虎掏心,跟西班牙人在陸海正面決戰。

西班牙人反應很快,伏波軍上岸不到三天,剛把外圍防禦的臨時胸墻搭好,大隊西班牙陸軍就已趕到,而西班牙艦隊也傾巢而出,殺到了灣口。

西班牙海軍少將,臨時編組的馬尼拉艦隊司令佩德羅既是震驚又是不屑。

震驚的是,中國人陸海並進,己方顯然低估了中國人的戰略意圖,他們已是鐵了心地要占下呂宋,趕走西班牙人。看眼前這六七十艘大小戰艦,規模遠遠超出之前戰敗而回的巡航艦的報告。

不屑的是,對方雖然船多,隊形卻淩亂不堪,不管是艦隊司令,還是戰艦的艦長,顯然沒什麽正規海戰的素質。在他看來,這就是一幫有好船好炮的海盜而已。西班牙海軍,什麽時候會被海盜打敗?

佩德羅少將站在旗艦“皇家九月”號戰列艦的舵臺上,指揮著戰艦有條不紊地布陣,而另一艘戰列艦“維羅納玫瑰號”陪在一邊。這兩艘戰列艦就是足以壓垮對方的沈重籌碼,再編組起西班牙海軍慣用的橫陣,毫無組織的中國“海盜”將被徹底粉碎。

作為他的敵人,蕭勝沒有第二個選擇,就一條命令,沖垮對方陣勢,以大群小艦分割敵軍,將西班牙人那兩條戰列艦孤立起來。

蕭勝帶著兩條海鯊艦沖鋒在前,另有箭頭並行而下,英華戰艦大隊,自西北向東南偏轉,抓到上風,狠狠切入正循下風列陣的西班牙艦陣中。

“大丈夫正當此戰!上啊!”

昔日真是海盜的白延鼎快意地呼號著,帶著他的僚艦跟蕭勝分隊齊頭並進。

“蕭老大和白大鳥太無恥了!奪了我的旗艦,還要讓我在一邊看戲!?”

胡漢山只能恨之前為什麽傷了一艘海鯊艦,導致全軍只有四艘海鯊艦參戰。作為懲罰,他只能找一艘海鰲艦當旗艦,也失去了以大艦引導沖鋒的機會。如此波瀾壯闊的大戰,居然不能沖在最前面,讓他難受得痛不欲生。

蕭勝並不知道,他的開局跟不列顛海軍名將納爾遜在特拉法爾加一戰的開局完全一樣,結局如何,只有上天清楚。而開局既然一樣,沖鋒在前的代價自然不菲。為搶上風,插敵陣,這四條海鯊艦挨了數十發炮彈,卻因船頭對著敵陣,無法還擊。

一發炮彈斜著擦過金鯊號的舵臺,濺起大片雜物和碎木,沖擊之下,蕭勝和部下們摔倒在地,蕭勝支撐著身體想爬起來,卻發現後背和肩膀大片碎木深深透入。

“總長!”

部下們驚呼出聲,蕭勝卻攔住要將他擡下舵臺的舉動。

“把我綁到桅桿上,這一戰,我要立著……”

炮彈如雨點般砸下,船身不斷在搖晃,依稀還能聽到船員的慘呼聲,蕭勝雙目卻已沒有一點情緒波動。

“閃燈!升旗!鳴號!告訴所有戰艦,入陣後,各自為戰!”

身為海軍總長,他能做的,是將李肆給的所有資源,聚合為戰力,投放到這個戰場上。身為艦隊司令,他能做的,是定下策略,傾瀉力量。這兩個職責,他都已經盡到了。現在他再無力掌控戰局,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的四哥知道,讓他的部下看到,他蕭勝身為主帥,絕沒有一分退縮。即便是敗,他也要親眼看著他數年親手拉扯起來的海軍,是怎樣光榮而驕傲地戰鬥到最後一刻的。

各自為戰!

四條已是傷痕累累的海鯊艦沖入西班牙艦陣,威力勝過歐羅巴24磅海軍炮的二十斤炮隔著敵艦不足兩三個船身,猛烈轟鳴。接踵而來的海鰲艦如天女散花,循著西班牙艦陣的縫隙向左右擴展。他們兩艘一組,向著艦陣幅面勇猛地插下去。

“各自為戰!?好好……沖!沖上去!”

胡漢山一臉暴戾,驅策著自己的海鰲艦狠狠撞入西班牙艦陣。

西班牙艦陣以兩條戰列艦為中堅,即便隔著十多條船,三四裏遠,那兩條戰列艦的身姿都清晰地映入胡漢山眼簾。就如兩個置身童子群中的大漢,壓迫感十足。船身噴出的熾焰,鳴響的炮聲,比他們這些小艦明顯綿長有力得多。

蕭勝和白延鼎所率四艘海鯊艦就是專門找著這兩艘戰列艦而來的,但胡漢山卻看得清楚,聽得明白,己方四條海鯊艦的炮火都壓不住這兩條戰列艦。當他的海鰲艦將一條二十來門火炮的西班牙巡航艦轟得升帆轉舵時,他親眼看到,一條海鯊艦的主桅傾倒而下。

“嚎什麽喪!趕緊清掉周圍的小船!別讓他們扯住了蕭老大和白大鳥的手腳!”

部下們悲呼出聲,胡漢山厲聲叱喝著,然後掃視四周戰況。

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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