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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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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顏這廝果然沒答應她,葉鹿幾分不忿,可是並不氣餒,她一定會讓他答應的。

他欠她兩條命,這會兒又開始折騰她的眼睛,他欠她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不過,這藥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用,反正她自用上開始,這眼睛就辣的不得了。

外敷的藥用了兩個時辰就撤下去了,可是眼睛依舊感覺很辣,眼淚不斷的流,她感覺自己的眼眶都要碎了。

呼吸之間,還留存著那湯藥的臭氣,她感覺整個人都是臭的。

計算著時間,現在估摸著已經黑天了,可是外面仍舊在下雨,而且雨勢還不小。

這雨有點兒邪門,她那時將楊城的雨散了,然後大晉就開始下雨。

而且,下起來還沒完沒了,無休無止的。

她可以很確信的是楊城附近都不會再下雨,而此時此刻大晉雨不停,她驀地覺得可能是自己那時散開的雨飄到這兒來了。

其實她應該預算一番,這雨到底是正常的還是邪門兒的,只不過,這裏沒有香龕,她的心又不平靜,無力預測。

就在這時,腳步聲進入耳朵,葉鹿隨即身體一抖,“是不是又要吃藥了?拿走拿走,我說什麽都不吃了,太臭了。”她渾身上下,甚至連頭發都散著臭味兒。

“姑娘,殿下吩咐,你必須吃藥。”丫鬟絕對奉命行事,管葉鹿吃不吃,贏顏的命令才是天。

“姓贏的,你大爺!”咒罵贏顏,但卻根本擋不住丫鬟的手。兩個丫鬟控制住她的手把她從床裏側拽出來,那拿著藥碗的直接捏住她的下頜,微微用力,她的嘴就不受控制的張開,臭氣熏天的湯藥進入嘴裏,直接灌進肚子裏。

臭的她胃裏翻湧,可是又吐不出來,一碗藥,很快的進入了她的肚子裏。

身邊的兩個丫鬟並未放開她,下一刻,臭的嗆鼻子的藥覆在了眼睛上,盡管隔著紗布,但葉鹿也猜得到這外敷的藥有多惡心。

在她後腦系上,丫鬟動作利落,“姑娘,希望你不要將這藥摘下來,不然的話,奴婢只能點了你的穴道,讓你安靜了。”

“好好好,我不摘,放開我。贏顏這個王八蛋,奴才和他一個德行。”眼淚橫流,這藥辣眼睛,味道又很嗆,她覺得自己整個顱腔都麻痹了。

丫鬟放開她的雙手,然後便站在床邊看著她,寸步不離。

拿著衣袖擦眼淚,可是眼淚根本止不住,看起來就好像傷心欲絕了一般,極其可憐。

“我的眼睛啊,看來真的要爛掉了。從此以後,我就得閉著眼睛了,若是睜開,兩個黑漆漆的窟窿肯定嚇死人。”單不說她自己都覺得可怕,關鍵要是被申屠夷看見了,沒準兒就把他嚇出心理疾病來。

沒人回應她,這贏顏府裏的丫鬟都跟石像差不多,除了贏顏的話,她們什麽都聽不進去。

鼻涕一把淚一把,葉鹿擦眼淚擦的臉都要破皮了。

“哭的真是難看,不過卻是比夢裏那次要好得多。”恍若春風似得聲音響起,帶著若有似無的逗弄。

葉鹿哼了哼,“我估摸著我的眼睛要爛了,不如一會兒你就直接把它們倆挖出來算了,也省的用這臭烘烘的東西來折磨我。”

“她的眼睛怎麽樣了?”聽葉鹿的話沒個準頭,贏顏直接問丫鬟。

“回殿下,姑娘的眼睛有些發紅,因為流淚較多,所以也有些腫。”丫鬟如實回答,畢竟她們看見了葉鹿的眼睛是什麽模樣。

“正常,你放心吧,按照神醫所說,你流的淚都是毒素。”一襲絳紫華袍,身形偏瘦,贏顏步履從容,他全身上下沒有一絲的殺傷力,恍若從春風之中走來。

“你還真會聽他忽悠,我是被這藥嗆得,不然你試試?”擦著眼淚,葉鹿氣不打一處來,真是能瞎說。

用辣椒抹人家的眼睛,說人家流的淚是毒素,從哪兒來的庸醫。

“你的眼睛不會爛,把你的心放在肚子裏。”在她旁邊坐下,贏顏不禁屏息,這藥的味道的確很難聞。

“哼。”又是一聲冷哼,葉鹿擦著眼淚鼻涕,她鼻子都要擦破了。

“這雨不停,並且勢頭愈發的盛了。”按照這個雨勢,黃江的水位會升高,城池恐遭禍。

“是啊,下起來沒完沒了。不過,我倒是能散雨,你想試試麽?”葉鹿擦著眼淚,紅唇卻彎了起來。

“散雨?你還有這技能。”贏顏笑,很顯然在挖苦她。

“不信算了。”愛信不信,她還不想浪費力氣呢。

“也好,既然國師大人有此能力,那就依仗國師大人了。”贏顏虛假的奉承,一句國師大人盡是諷刺。

“誒,我可沒說我是免費的,我做事是要收錢的。”葉鹿翹起腿,她在這兒等著他呢。

笑,褐色的眸子裏都沾染上了,以至於讓他看起來恍若花開一般。

“所以,你是要錢還是要人?”贏顏繼續問道。

“人啊!待我需要你時,你就立即出現,衣築一死,咱倆兩清。”這買賣,太劃算了,而且她又不計較他搶走她兩條命的事兒。

“唉,前半句還是挺好聽的。”贏顏嘆口氣,幾分可惜的樣子。

“少惡心人,你答應不答應,不答應的話,就等著大晉被淹吧。”沒什麽氣質的抖腿,她十分開心。

“既然如此,那就讓這雨下著吧。”贏顏沒答應,葉鹿抖腿的動作停了一下,然後繼續不甚在意的抖。

沒有人說話,外面的雨聲就更清楚了,拍打著,好似要將堅硬的大理石都打碎了不可。

晚膳送了上來,可是葉鹿被這臭味兒熏得,根本吃不下去。

“先放著吧,一會兒再吃。”贏顏看了葉鹿一眼,隨後淡淡道。

“是。”丫鬟回答的極其利落,可不是葉鹿跟她們說話十句得不到一句回話的時候。

不禁哼了哼,奴才隨主子,這話誠然不假。主子什麽德行,奴才就什麽德行。

“給你,衣袖都濕了。看來,這段時間你要多喝些水,否則就沒有眼淚可流了。”將一個絲絹遞給她,贏顏看著她臉上的眼淚,這麽長時間以來她一直在流淚,不禁可憐。

接著,葉鹿擦臉,“不止沒有眼淚可流,我身體裏的水都沒了,到時變成幹巴巴的老太婆。”人的身體裏大部分都是水,但葉鹿猜測自己可能只剩下一半了。

“你這腦袋裏到底都裝了些什麽?”奇怪至極。

“聰慧,機敏,是你這種凡夫俗子無法理解的。”自誇,反正自己看不見,眼前一片漆黑,她也不怕丟臉。

笑,贏顏好似聽到了大笑話一樣,“裝了一堆稻草倒是真的。”

“滾!”也不打算答應她去對付衣築,她和他沒啥好說的。

“別惱羞成怒,先擦擦鼻子吧,鼻涕都流出來了。”語氣幾分嫌棄,盡管是刻意的,可是聽起來真的很討厭。

擦了一把,葉鹿摸了摸鼻子,好疼啊。

“時辰差不多了,一會兒摘下來,我看看你的眼睛。”贏顏一直在這兒,就是想看看她的眼睛成什麽模樣了。用了兩服藥,不知情形如何。

“用不著,兩個大窟窿嚇得你尿褲子。你若真是想報答我,不如你現在就去準備一副金絲楠木的棺材,算我謝你了。”葉鹿朝著另一側挪了挪,然後靠在了床柱上,坐的她好累。

“要求還挺高,不知你還想要什麽?”贏顏計算著時間,一邊和她搭話。

“還想要你死,成不?”搶走了她兩條命,也不知他還能活多長時間。但葉鹿猜想,若無意外,他應該會活很久。

“陪你麽?”贏顏輕笑。

“我上天堂,你去的了麽?地獄的大門為你敞開,十八層地獄你都得走一遍。”葉鹿詛咒,不罵他她真的心裏不順。

“用得著這麽毒麽?”說著,他起身,然後走到了葉鹿的面前。

感覺的到,葉鹿不禁身子向後,“離我遠點兒。”

“時辰到了。”話落,他直接動手,繞到她腦後解開紗布。

搖頭躲,但還是沒躲開,敷在眼睛上的藥被拿下來,她立即覺得輕松了不少。

“睜開眼睛我看看。”微涼的手托住她的下頜擡起來,讓她睜眼。

睜開,還是一片黑暗,而且眼睛很辣,眼淚還在往外湧。

“的確有些紅腫,流淚所致,沒事。”查看了一番,贏顏確定葉鹿的眼睛還正常,不是兩個窟窿。

打開他的手,葉鹿自己摸了摸眼睛,眼皮都腫了。

“吃飯吧。”都聽到她肚子在叫了。

扶著床柱站起身,葉鹿朝著桌子的方向走,待了一天,她倒是熟悉這裏了,準確的走到了桌邊。

丫鬟將罩在餐盤上的罩子拿走,菜還溫熱,香味兒飄出來,葉鹿嗅了嗅,“不錯,今天沒有那麽多肉。”很滿意。

“倒是轉性了,記得以前你最喜歡吃肉。”贏顏說的還算好聽,她簡直無肉不歡。

“你都能忽然好心的給我找大夫治眼睛,我為什麽不能棄肉從素啊?”拿起筷子,根據丫鬟的提醒,她夾青菜吃。

“棄肉從素?腹中沒有墨水,就不要亂說,被他人聽去,可是貽笑大方。”贏顏緩緩搖頭,盡管她是方士,見識也不少,但文化實在不過關。

懶得理他,葉鹿繼續吃,只想將呼吸間那臭臭的藥味兒刮下去,太惡心了。

驀地,有人上樓了,葉鹿微微歪頭,“有人來了,有武功,大概是你的護衛。”通過腳步聲,她幾乎就能確定來人是否有功夫,身高體重幾何。

看了她一眼,贏顏緩緩轉眼看向門口,走進來的的確是他的護衛。

略顯匆忙,他幾步走至贏顏身邊,然後俯首附耳說了幾句什麽,贏顏面色微變。

葉鹿也停止咀嚼,隨後道:“什麽屍體?”護衛的聲音太小,她只聽到了屍體二字。

“今晚好好歇著。她眼睛看不見,守在這裏不許離開寸步。”後一句是對這房間裏的丫鬟說的,隨後贏顏便快步離開了。

咬著筷子,葉鹿不禁心下一沈,莫不是申屠夷來了?

他這速度未免太快,這麽快就查到她是被贏顏擄走的?

若是真的發生戰爭,葉鹿倒是有些於心不忍,都是因為她,罪過。

這麽大的雨,天煞孤星和殺破狼拼在一處,不知還會發生什麽。

思及此,她這飯也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就聽得腳步聲匯聚至身邊,這屋子裏不下四個丫鬟,她一個瞎子根本鬥不過她們。

雨勢更大了,盡管關著窗子,可是仍舊能聽到它們刷刷的聲響,吵得人不得安寧。

那時葉鹿覺得下雨的夜是最好的,因為她可以躺在申屠夷的懷中,外面雨聲不斷,耳邊還回響著申屠夷好聽的聲音,那感覺無與倫比。

躺在床上,葉鹿捏著自己的手,靜下心來,開始計算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麽。

算申屠夷,她是不行,因為他是天煞孤星。天煞孤星和殺破狼都不是她能隨意計算的,他們就像有一層天然的防護罩,阻隔一切外力。

雙手合在一起,葉鹿深吸一口氣,隨後閉上眼睛,讓自己天靈清明。

燭火幽幽,大床之上,錦被泛光。嬌小的人躺在上面,如緞的黑發與錦被交相輝映,煞是好看。

四個丫鬟分左右站在床兩側,不動如鐘,連眼睛都不眨。

驀地,床上的人發出一聲囈語,她們隨即看過去,只見床上葉鹿皺緊了眉頭,兩只手也緊緊握在一起,看起來好像做惡夢了一般。

兩個丫鬟對視一眼,隨後湊近,“姑娘?”

喚了一聲,葉鹿沒有什麽反應,二人遲疑了一下,隨後伸手搖晃她的肩膀。

下一刻,葉鹿握緊的雙手松開,她長長的舒口氣,“贏顏是不是出府了?是衣築,他到底想做什麽?引來瘟神,天下大亂。不行,決不能讓他得逞。”說著,葉鹿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丫鬟立即分兩側扶住她,她隨即甩開,“我沒有說著玩兒,大雨不斷,黃江水漲,從上游漂下來很多腐爛的屍體。屍體順著黃江漂到了齊國和大晉,再不采取措施,瘟疫將遍布各城。”

一聽這話,四個丫鬟終是有了表情變化,“奴婢這就去稟報,但是姑娘不能離開這裏,外面大雨,不能出去。”

“快去快去。”十分煩躁,葉鹿的手松開又握緊,那些腐爛的屍體也漂到了齊國,首先遭殃的就是鐵朱二城。齊國有許老頭,他若是能多多上心的話,就應該能知道的。

預防,措施,葉鹿想了想,隨後站起身,“給我準備香爐和香,快快快。”

她看起來十分焦躁,丫鬟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立即快步離開給準備。除卻餵她吃藥時敢來硬的,其他時候她們還真是不敢。若是被贏顏知道,怕是會受罰。在這府中犯錯誤受罰,那可是很嚴重的。

扶著床柱,她左一步右一步的來回走動,心裏還是不安。

而且,衣築到底什麽意思呢?他想報覆她和許老頭她知道。可是,如今做這種事,顯然就是沖著齊國去的。

靈光一閃,葉鹿知道了,因為她做了國師。

她做國師,為的便是對付他,他窺探出來了她的目的,所以,就弄了這一出。

衣築呀衣築,喪心病狂!

如今她是齊國國師,若是發生這種事情,她自然是首當其沖的去解決。能解決尚好,解決不了,便是無辜百姓枉死。

連連深呼吸,連那呼吸之時的臭味兒她也不在意了。

瘟神,兇神,散布瘟疫,以腐屍為媒介,通常在天下大亂時出現。

此時天下生平,將這兇神引來也是不易,這衣築當真是厲害。

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送走瘟神,但是如何送,葉鹿的確不知道,她從未做過這些事情。

抓緊床柱,指頭都陷進了鏤空的雕花裏,她腦海中不斷計算,可還是沒主意。

就在這時,第一個離開的丫鬟回來了,“姑娘,殿下不在府中,估計天亮時才能回來,你等等吧。”

“不找他的時候賴著不走,找他的時候卻不知蹤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咒罵贏顏,心頭無限焦躁。她很著急申屠夷他們會為了著急找她而忽略了這事兒,瘟神啊,瘟疫,不好好處理,就真的無法遏制了。

必須得提醒他,當下最重要的是要處理這件事。

若是許老頭能第一時間註意到還好,註意不到,錯過時機,就真的慘了。

大晉,盡管她對這大晉沒什麽好印象,尤其是那個贏顏,但若他們發生瘟疫,緊鄰的齊國也得被影響。所以,這瘟疫勢必得制止才行。

香爐和檀香很快被送來,葉鹿快速的將手洗幹凈,隨後便開始敬香。

燃香,舉過頭頂,葉鹿開始朝著四方拜,此時此刻各路鬼神都得求一遍。

靈臺清明,身體卻開始發抖,葉鹿將香插在香爐之中,隨後便扶住了桌子。

果然是瘟神,都給嚇跑了。這個時候,各路神鬼都不管用了。

不過,她一定要將這兇神引走,別想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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