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個月，A城天師協會再也沒接到什麽單子。

關星淵跟張石渺一個班，倒是每天都能看到，偶爾也能碰到顧天逸。那些個天師協會的成員，都躺在張石渺的手機裏，兩個月都沒有來電鈴聲。

虛假的成員情誼，無事發生都不帶聯系的。

很快就到了暑假，張石渺決定這個暑假就在張家老宅過了，跟著老爺子好好練一練靈力。他一回去，關星淵當然也是要跟著回去的。

他們倆拎著大包小包回家的時候，張老爺子正在吃飯，他都楞神了，以前要張石渺回祖宅就跟要他的命一樣，兩請三罵都是不回來的。上回張石渺回來後，他以為能有三年見不著人，才一股腦把張家典籍都給了他。

今兒是咋了，被鬼攆得沒辦法了，才回來找他這個小老頭？

張春明放下筷子，“來蹭飯？沒有。”

說完趕緊把盤子裏最後兩塊肉夾起來，飛速往嘴巴裏一塞。

張石渺無語了，“誰要吃你的飯了！”

可肚子卻不合時宜地響了。

他跟小關一大早就出發，早飯都沒吃。

關星淵放下行李，“爺爺，冰箱裏還有菜麽？”

張春明，“自己找。”

關星淵去廚房找，冰箱除了一點幹面條，和幾個雞蛋，真是啥都沒有。他出門，在自家自留地裏摘了幾根青菜和小蔥，很快就做出了兩碗煎蛋面。

張石渺端著面條，很是感慨，“還是小關好！”

關星淵看著他，靦腆地笑笑。

張春明肉吃多了塞牙，他叼著一根牙簽，十足的糟老頭子樣子。

他說，“現在知道小關好了？以前對人家又打又罵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這是實話，原主不願意回老宅的原因，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他爺爺管得嚴，動不動還要揍他。他心又野，一出張家，就跟放飛的麻雀，飛不回來了。再加上經常在協會裏惹事，回家不得掉層皮，就更不想回老宅了。

張春明又說，“不過上回回來，對小關還算有點良心哈。”

他指的是給典籍的時候還想著關星淵，也不枉一場穿開襠褲長大的情誼。

關星淵笑了，“是的，石渺現在真的改好了。”

張春明點點頭，默認了。

張石渺是餓狠了，也沒管老爺子說了啥，一個勁兒地吃面，吃飽後拍拍肚皮，超級滿足。

張春明問，“說吧，回來幹嘛。”

張石渺笑得很乖，“還能幹嘛，跟著爺爺練道術唄！”

張春明不太相信，小兔崽子性格是沒那麽惡劣了，但是有那麽上進麽？

“小關，你說。”

呵，擺明不相信人嘛。

張石渺癟嘴，瞟眼看他，用眼神表示不滿。

張老爺子抄起一只筷子就往他頭上敲，“啥子眼神！”

張石渺吃痛。

心裏依舊在編排老爺子，你能管我的表情，總不能管我自由的思想吧。

關星淵說，“是真的，石渺現在靈力比之前高很多了。”

張春明不信，上回那個嬰靈的案子，老顧電話裏給他講過細節，被嬰靈附身的時候，他這個廢材孫子，連最基本的驅鬼咒就念不利索。

就這樣的，還靈力高呢？

老爺子抽出進屋，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疊符紙。

他說，“都吃好了吧，現在你們用靈力，讓符紙飄起來。”

兩張明晃晃的紙就放在桌上，要用靈力讓它們飄起來。

張石渺惡狠狠地盯著他的那張紙，他半學期的成果，就都在這兒了，成不成就看這一回了！

關星淵那邊很快就起來了，一張黃紙明晃晃地飄在半空。

張石渺一看，有點著急了。關星淵作為原文的男主，天賦沒顧天逸高，但還是有的。他靈力不低，只是本人還沒開竅，不知道怎麽用，所以大家就覺得他也是個菜雞。

其實，真正的菜雞就只有張石渺罷了。

張春明看他這樣子，走到他旁邊，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排除雜念，集中精力。”

張石渺聽話，不讓自己多想，專心盯黃紙。

他在心裏默念：起！起啊！給我起啊！

但是黃符還是一絲反應都沒有。

張春明，“放輕松，不要緊盯著它。靈力即是意念，意念強則道法強。它不是虛無的，它像一只手，能夠到任何你想夠到的地方。現在你想，你想讓黃紙飄在空中，那麽你就把靈力變成你的手，把紙放在空中就行。”

張石渺閉上眼，他在腦內把看不見摸不著的靈力物化，想象著用靈力把黃紙拿起來，然後放到空中……

“成功了！成功了！石渺你成功了！”

關星淵興奮地叫著，比他自己成功還開心。

張石渺趕緊睜眼，意念一松，符紙就落了下來。

他怔怔地說，“我成功了？”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張春明佯裝生氣，但咧開的嘴角收都收不住，“沈不住氣！就這麽一下高興個球喲！”

張石渺圍著四合院的壩子跑圈，“我成功啦！”

張春明看著張石渺，平時都是小兔崽子地叫，但到底是他的親孫子。雖說這短時間張石渺一遇到問題就要給他打電話，但自己的孫子是個啥樣子他再清楚不過了。張石渺有問題問，他就教他，也沒敢抱太大希望，怕失望。

但盛極幾百年的張家，現在就張石渺這麽一根獨苗苗，就算張象再厲害，也不是正統的張家傳人。這二十年來，他對張石渺抱著極高的期待，哪怕就是知道他是根廢材，也想給他雕一雕，於是之前就逼著張石渺學，張家入門典籍他不厭其煩地給張石渺講了十八年，他還是不會。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就是不會，他能怎麽辦？

而後張石渺上了大學，快兩年了都沒回過家。

張春明上回給他打電話，也是做好了準備，他要是實在不回，他就讓小關把他綁回來。沒想到，張石渺回來了，給他的典籍也乖乖收下了。老爺子還怕他出門就把典籍給扔了，還手抄備份了。

可張石渺不僅沒把典籍扔了，還時不時問他提高道法的方法。

現在連暑假都回來了。

張石渺不僅人回來了，還帶回了一身入門天師應該具備的靈力。

感動常在。

張春明老爺子在心底留下年邁的淚水。

高階低階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一顆上進的心。靈力這種東西，除了天賦極高的那麽一小撮人之外，剩下的誰跟誰都差不多。天師嘛，有一輩子的時間去修煉靈力，不差這點時間。重要的是，一輩子當天師的覺悟。有了這份覺悟，那麽在未來的幾十年裏，都會想盡辦法提高靈力的。一輩子的時間這麽長，總會熬成高階天師的。

這份覺悟，張石渺有了。

張春明擺出一副嚴厲樣子，“行啦，別嘚瑟了，你還差得遠！”

張石渺撲倒他身上，“別裝啦老爺子！我成功了！”

張春明這下沒繃住，笑了出來。

關星淵也是，由衷地為他高興。

吃完晚飯後，張石渺在自己屋裏，又擺上了符紙，準備先練他個一百遍再睡覺。

還沒到五十遍，他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顧天逸打來的。

顧天逸怎麽會給他打電話？

難道是協會有事？

張石渺楞了一陣兒，才反應過來，要是再不接，電話就掛斷了。

他趕緊接起來，“顧師兄，你找我有事？”

沒事，是真的沒事。

顧天逸，“嗯，算有事吧……”他也不能直接說沒事。

張石渺，“什麽事呀？”

顧天逸編不出來，“我們當面說吧。”

張石渺，“不行啊。”

顧天逸皺眉，怎麽就不行了呢。才兩個月沒一起出任務，石三水對著他就不行了？

一瞬間，顧天逸回顧了兩個月來，他們兩人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不見面了，張石渺的心就從他這裏飛了？

他自己都沒註意，他的表情冷了下來。就讓他看看，這個勾走張石渺的心是誰。

張石渺接著說，“我回老宅了。”

顧天逸的表情放松了，“怎麽突然回去了？”

張石渺，“我靈力太差，回來找我爺補補課，就跟小關一起回來了。”

關星淵也在？

也是，他們都是從小在張家長大的，一起回去也不奇怪。

顧天逸皺眉，“什麽時候回來？”

張石渺說，“可能要開學吧，暑假時間長，我想多提高提高，爭取下次出任務的時候，不給組織拖後腿。”

他又想起之前被嬰靈看扁的事，“也好讓那只嬰靈看看，我總有一天能收拾它！”

顧天逸被他逗樂了，“你說樂樂？”樂樂是他給嬰靈取的名字。

張石渺“哼”一聲，“就是他！”上次被羞辱之仇，他能記一輩子。

顧天逸，“石三水。”

他叫了他的名字，又不說話。

張石渺被這弄得有些臉紅，“顧師兄，你還沒說你找我有什麽事。”

顧天逸說，“不是急事，等你回來再說吧。”

張石渺，“好。”

顧天逸掛了電話後，才覺得自己今天有點奇怪。

暑假時間太長，他作為A城年輕天師的領頭人，一般回顧家老宅也呆不了多久，幾天而已。

只是今天吃晚飯的時候，太過於冷清，他突然就想起張石渺。要是他在的話，一定不會這麽無聊。

於是回宿舍的時候，顧天逸就神使鬼差地打了這麽一個電話。

不過，顧天逸並不多糾結於此。因為接下來，第二張殘片就要現世了。

作者有話要說：  張家老宅，石三水的加油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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