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梁晴突然發笑的舉動，看得沫瑾一楞一楞的，滿頭霧水的轉頭，詢問的看向趙言，而她同樣無解。

趙言如看癡兒般的掃了梁晴一眼，訕訕道：“怎麽，我瞧著你到是挺高興的，也是，嫁予成親王，雖說是續弦，卻也是正妃，算起來也是風光無限吶。”

梁晴聞言，止了笑意，瞪了她一眼：“才不是呢，我只是想，若我真嫁給了成親王，那太子哥哥下回見了我，豈不是要喊我一聲嬸娘啦。”

眾人怔了怔，面面相覷，而後都突然大笑起來，沫瑾更是笑得花枝亂顫，一想到那種情形，她便覺大快人心，李旭對著晴兒喊嬸娘，那豈不是要生生氣死他了。

“你這話說得，到確實……”趙言忍俊不禁，話未說完便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不若你便嫁給了成親王，替你瑾姐姐出口惡氣，介時天天在太子殿下跟前多晃晃，露露臉，唉呀，我真是想看他吃鱉的模樣。”

沫瑾實則也想，只是未說出口，畢竟事到如今，他們已不再有所瓜葛，恨與怨都成了空話，無需再提，不過，能看到李旭被噎的表情，她卻也是想過的。

“我才不要呢，我可不想嫁給成親王，嫁給他我寧可嫁路邊的乞丐。”梁晴撇頭，不屑地說道。

而沫瑾的笑容卻因此而僵了僵。

梁晴以為嫁一個乞丐，便真能事事安然麽？

“你啊，你以為嫁個乞丐便能了事了。”沫瑾瞪了她一眼，微微有些不悅，“俗話說得好，貧賤夫妻百事哀，介時柴米油鹽樁樁件件都需你費心，這日子還指不定過成什麽樣呢。再說了，你堂堂相爺之妹，怎能嫁個乞丐，便是你肯，你大哥也不會同意的。”

梁晴張了張嘴，覆又委屈的閉上了。

她不過是句玩笑話，卻不想瑾姐姐竟當真了，教訓起她來跟大哥無疑，一點都不含糊。

到是趙言看到她一臉小媳婦的樣，難得發了回善心，開口說道：“行了行了，你以為她真有那個膽嫁給乞丐，便是你們都答應了，她自個兒也不肯吶，咱們還是說回正事吧。”

“對對對，瑾姐姐，你幫我勸勸大哥吧，再拖下去，太後要是真將我指給成親王那可怎麽辦吶。”

梁晴伸手搭在沫瑾左手臂上，輕輕的搖著。

沫瑾微斂眉，有些為難地望著她。

便是她與梁家兄妹再親近，終歸是個外人，這種用晴兒清譽為籌碼的事兒，她也不敢隨意勸啊，事能順順當當解決還好，若期間出了什麽紕漏，那她豈不成了害了梁晴的罪人。

“行了，你下回將你大哥叫到安素閣來，幾杯酒下肚，我便不信他還不同意。”趙言一拍桌子，替沫瑾做了決定。

“嗳。”沫瑾張嘴本想推脫的，卻仍是屈服於梁晴的歡笑之中。

罷了，大哥來一趟也好，他們再商量商量，眾人齊思廣益，許是能尋到更好的法子也指不定。

不過隔了一日，梁晴便又來了，如約帶來了梁仲，正巧這一日無笙又冒出來替她覆診，便耽擱了片刻，待她與無笙到花廳之時，這酒已喝上了。

今日看來，趙言與梁仲說起話來平和了許多，不如前些日子，你瞧我不順眼，我看著你不順心，此時和和氣氣的同桌共飲，還真看不出來前幾日兩人的針鋒相對。

無笙見到他們，本想離開，卻被趙言道有事需他相幫，將人給留下了。

沫瑾在梁仲對面坐下，只端了茶飲著。

“晴兒說，你尋我有事？”她堪堪坐下，便聽梁仲問她。

沫瑾擡眼，先是望了趙言一眼，收回視線時眼角餘光瞧見與之並坐的梁晴沖著自己擠眉弄眼，抿了抿唇，這才說道：“大哥，聽說，成親王還在宮中？”

梁仲點了點頭，沒出聲。

“年前，太後曾於長梅園辦了賞梅宴，席間，太後的目光頻頻於晴兒和成親王之間流轉，話中亦有苗頭出現，我怕，太後是想將晴兒指給成親王，想來這事，太子殿下定然也同大哥提過了吧，故而我想問……”

沫瑾的話還未說完，便看到梁仲揚了揚手，下意識的停下話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梁仲端著酒杯，擡眼看向一旁的趙言，“不止太子殿下，趙言也同我提及過，而且，她也替我出了個主意，雖說我覺得她這個主意是糟糕透頂，但不得不承認，如今卻是最好的法子。只是這人選，卻讓我這些日子一直左右為難。”

沫瑾忍不住看向一旁的趙言，沒想到梁仲會這般直接的認同了趙言這個看似有些荒謬的點子，她本以為梁仲見多識廣，久久按兵不動，許是心中早已有了計較，故而也覺著自個兒是多慮了。

只是突然聽他這般答話，她還是心中一驚。

原來，即便他是一國之相，在此事上也是無可奈何。

“大人是將朝中大臣之子都查了一遍吧？”趙言兩指輕捏著酒杯抵在唇邊，輕聲說著。

“遠不止如此，我還將能通城適齡男子都查了一遍，卻仍選不到合適的人選。”梁仲說罷，一口飲盡了杯中之灑，皺著劍眉甚覺煩心。

“你選的都這種人物，自然找不出合適的。”趙言訕笑了一聲，放下空酒杯，提起酒壺替他斟滿。

梁仲撇頭望著她，輕撫著酒盞，默然等著她的下文。

“那種富家公子，一來目中無人慣了，你覺著依梁晴的性子，與他們能合來得麽，怕只是演出戲都會漏洞百出吧。二來，若稍有不甚惹怒了太後，硬是要梁晴與你選出來的人成婚，普通人家還好些，最多不過是因著能高攀你相爺這座大佛而欣喜不已，連帶著對晴兒亦如供菩薩的供起來，但富家官宦子弟便不同了。想來這些，定然是相爺這幾日舉棋不定的原因吧。”

趙言輕噙著笑意，鳳眉微挑望著他。

梁仲不置可否，趙言字字句句都說中了他的心事。確實，在未曾想到更的法子之前，他確實將全城的公子哥都查了一遍，最後，得出了她所說的結論。

“那依你之見，我該如何？”

趙言拎起酒壺，顧自的倒酒，待放下酒壺，才說道：“就看相爺大人信不信得過我。”

梁仲的目光落在對面的沫瑾身上，正對上她堅定的目光，見她沖著自己點點頭。

“信。”

趙言抿了抿唇：“好，既然你信我，這樁事便交給我吧。”她笑了笑，轉過頭看向一旁的無笙，道，“聽了這麽久，你該知曉我要你幫什麽忙了吧。”

無笙正喝酒喝得歡快，突然聽到她對著自己說話，一口酒如魚刺似的梗在喉嚨口，被嗆著咳了幾聲，深吸了口氣道：“咳，相爺大人對著你都能放心，對我自是更能放心了，這種事兒尋我便對了。”

無笙笑著，將杯中之酒飲盡，便起身道了聲告辭，便先行離去了。

沫瑾與晴兒是幾人之中最沈不住氣的，看著無笙與趙言似打啞迷般的對話，心中的疑慮早便如貓兒似的抓得人心癢難耐，無笙前腳剛踏出了門口，沫瑾就追問起來。

“你要他幫你做什麽？”

沫瑾看著身旁老神在在的趙言，她氣定神閑的模樣，若是遇上個急性子的，真是要生生被她折騰死，所幸她也知曉她的脾氣，能說的，她想說的自然會告訴她，倘若她覺得有些事兒不能說予她知道的，便是她刨根問底的追問上半天，也別想從她口中撬出一句話來。

可偏生她是個急性子，說話急，行事急，連脾氣也急，有時候，連自個兒也覺著這性子不好，只是江山易敗，本性難移，這種事兒，是一輩子都改變不了的。故而，遇上趙言此人，她也唯有勸著自個兒稍安勿躁，免得被她給逼瘋了。

梁仲亦望著她，他心中已有計較，只是覺著還是由她自個兒解釋會好些。

“你們有所不知，無笙此人確是個奇才，不止精通醫術，他尋人探事更是一絕，我對你們的了解泰半都是從他那處得來的消息，包括昔日我替你準備的那份送給太後的賀禮，實則 也是他準備的。”

趙言閑淡而語，將無笙本是驚人的本領，輕描淡寫得如尋常人吃喝拉撒一般的簡單。

“原來，我千恩萬謝的，鬧了半天還謝錯人了，你還真是懂借花獻佛啊。”沫瑾睨了她一眼，訕訕而道。

她原以為無笙不過是個江湖游醫，許是見多識廣，趙言才會讓他替自己診治，畢竟通城的大夫，大多都是坐井觀天，又有些自以為是的通病，尋個外頭來的，許是還能看出別的門道來。

不曾想，無笙竟還有此等本領，那日後她有什麽鬧不明白的事兒，豈不是也可丟給他。

“我與他熟識，你謝我與謝他無疑。”趙言悻悻地笑，接著說道，“相爺大人放心，無笙定能替你尋到合適的人選，只是若介時梁晴小姐真中意了人家，你也莫要反對才好啊。”

趙言說笑，卻也不知是真是假，在梁仲聽來，方才出去的男子能替他尋到合適晴兒的人選，不管是真是假，在太後跟前演一出是免不了了，只不知，這戲介時可否收得住。

“主子，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眾人正閑談間，突然聽到藍意驚慌失措的喊聲，越來越近。

幾人還未有所動作，趙言已起身，快步走到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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