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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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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峭與姬蒼在林中低低交談, 天樞幾位峰主站在山崖上,遙遙觀望。

“他們在說什麽?”司空縉摸了摸臉,有點焦躁,“你們有誰能聽見嗎?”

回雁峰主搖搖頭。

“我來試試。”

夕照峰主從袖中掏出一只銅制的飛蟲, 飛蟲展開翅膀, 像螢火蟲一樣轉眼飛了下去, 很快又飛回夕照峰主面前。

“不行。”夕照峰主將飛蟲拿到耳邊聽了一會兒,然後失望道, “人皇隔絕了他們的聲音, 除了範圍內的人,其他人都聽不見。”

宋皎攏手入袖, 淡淡道:“你也不必這般猴急。人皇都已自廢修為了, 又怎麽可能跟一個小姑娘過不去?”

“你說的倒是輕松, 他找的又不是你徒弟。”司空縉不客氣道。

宋皎:“我徒弟也在旁邊,你是瞎了看不到嗎?”

“你徒弟皮糙肉厚的, 跟我徒弟能一樣嗎……”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眼看著又要吵起來, 一直保持安靜的玄鏡真人終於忍不住出聲。

“他們結束了。”

二人聞言,齊齊向下方望去。

姬蒼已經沒再說話了, 唐峭對姬蒼行了一禮,接著便目送那四人向樹叢深處走去。

他們走進月光照不到的黑暗裏, 枝葉遮掩, 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唐峭轉身走向不遠處的沈漆燈。

“如何?”沈漆燈雙手環胸,歪了歪頭,“有好東西嗎?”

唐峭也歪頭:“你覺得我會告訴你?”

沈漆燈滿不在意地笑了一下, 這個動作牽扯到他臉上的傷口, 鮮血又滲了出來。

唐峭目光微凝, 剛要開口說話,幾位峰主突然憑空走了出來。

“人皇沒說什麽奇怪的話吧?”司空縉張口便問,神情很是緊張。

“沒有。”唐峭搖頭,“他只是叮囑了一些有關九禦的事情。”

司空縉一聽,頓時放松下來。

“那就好,那就好……”

“你們兩個都傷得不輕,先回天樞吧。”回雁峰主道,“我留下來處理後事,等結束再回去。”

夕照峰主舉起一只手:“我來幫你。”

回雁峰主:“好。”

“那我們先走一步。”宋皎起手擡袖,清風拂過,他與沈漆燈的身形瞬間消失。

“這家夥,跑得還挺快。”司空縉拉上唐峭和雙子,對回雁與夕照兩位峰主揮了揮手,“我們也走了。”

回雁峰主頷首,司空縉一個縮地成寸,幾人也隨之離去。

剩下玄鏡真人依然冷淡地站在原地,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玄鏡,你不走嗎?”回雁峰主問道。

玄鏡真人終於回神:“……走。”

說完這一個字,下一秒他便消失了,回雁峰主與夕照峰主對視一眼,面露無奈。

“你有沒有覺得這三個人都很沒禮貌?”

夕照峰主點點頭:“非常。”

“是吧?可惜幼安沒來,還是我們三個比較合拍……”

二人邊走邊聊,身影在樹叢的掩映中逐漸遠去。

與此同時,水月境內,姬蒼四人出現在行宮上空。

姬蒼甫一落地,烏翦三人連忙伸手扶他,生怕他腳步不穩摔倒下去。

“不必這麽緊張,我沒事。”姬蒼搖頭,“倒是你們,傷得比我重多了,還不趕緊療傷嗎?”

烏翦與扶稷、張宿交換眼神:“我們也只是受了些皮外傷,不礙事的。”

姬蒼側頭看向張宿:“連角都斷了,這也叫皮外傷?”

張宿心虛道:“沒關系,以後還會再生……”

他們都心知肚明,自己是以吊詭之術覆活的人,能以這種姿態堅持多久都未可知,又何談再生?

姬蒼笑了笑,低聲道:“我就這樣擅自做主地放棄了覆仇,你們會覺得委屈嗎?”

“不會。”烏翦輕輕搖頭,“陛下所做的任何決定,我們都會心甘情願地接受。”

姬蒼深深地看著他們:“為何?”

烏翦擡手輕撫他的頭發,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因為你是我們的大哥啊。”

就像千年前一樣,他們的情誼從未變過。

扶稷對上三人熱忱真摯的目光,輕嘆一聲。

“回去吧。”

當初他構建水月境與這座行宮,就是為了有朝一日,他們四人能一起進來休息,不受外界幹擾,好好地享受清閑無憂的生活。

如今終於實現了。

四人攙扶著向行宮主殿走去,即將踏入殿門之時,前方突然撕開一道高窄的裂縫。

觀月人從裂縫中走了出來。

“人皇陛下,”他不緊不慢道,“莫忘了我們的約定。”

扶稷一見到他,臉色頓時陰沈下來:“你今日都未出現,還敢談約定?”

“我沒出現,但小玉不是一直都在嗎?”觀月人輕輕嘆氣,“她為了協助你們,可是差點被夜行使抓住呢。”

張宿發出一聲冷哼:“那個不中用的家夥,打到一半就跑了,也算是協助?”

觀月人微微一笑,面具上的黑洞隨之變幻:“閣下,以你現在的姿態,又是如何說出這句話的?”

張宿被他說得惱羞成怒,瞬間化為龍形,嘯吼一聲便向他沖去。

觀月人緩緩拔劍,寒冷瑰麗的劍光從劍鞘中流瀉而出。

姬蒼見狀,擡手布下一道屏障,及時擋下了張宿的攻擊。

“陛下!”張宿聲音如雷。

“既是約定,我自會遵守。”

姬蒼上前一步,恢弘劍氣自他周身溢出,他憑空一握,一柄古樸寬劍現於手中。

烏翦三人不由擔憂出聲:“陛下,你的傷……”

“無礙。”姬蒼輕輕搖頭,擡眸看向觀月人,“來吧。”

觀月人低笑一聲,終於拔劍出鞘,漫天劍光同時照亮了湖面和夜幕。

天樞,浮萍峰。

距離唐峭回來已經過去五天。這五天唐峭一直在沈眠,通過隔絕外界的方法治療、修覆自己,為了不妨礙到她,司空縉也將浮萍峰看得很嚴,除了殷雲、殷曉,還有早就搬來的上官屏,其他人一概不見。

這個其他人主要指宋皎師徒。

殷家村的人也回去了,期間唐清歡也來過一次,說是想見見唐峭情況如何,被司空縉委婉地打發走了。

雖然不明白唐家為何至今沒有將唐行舟的死訊告知他這個女兒,但以她和唐峭如今的關系,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面了比較好……

果不其然,隔日唐家便對外宣告了唐行舟的死訊,自那之後,唐清歡就再沒來過。

司空縉不太放心,於是趁例行議事的時候向玄鏡真人詢問了唐清歡的情況,得到的回答是“被她娘喊回去服喪了”。

司空縉心情覆雜。

這麽大的事,不但等到現在才告訴唐清歡,而且一點都沒提及唐峭,仿佛此事與唐峭無關一樣……

不論從哪方面考慮,都給他一種隱隱的不安感。

但現在他也無暇顧及了,畢竟這是唐家人的家事,他一不是唐清歡的師父,二與唐家也無交情,實在不好再多過問。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好唐峭,盡可能地保護她不受傷害。

五日後,唐峭終於醒了。

當時已是傍晚,司空縉結束了臨淵峰的議事,剛回到浮萍峰,就看到雙子和上官屏正開開心心地圍坐在草地上,而坐在他們中間的,正是醒來不久的唐峭。

她看起來已經完全恢覆了,眼神和以往一樣清澈安靜,頭發柔軟地披散在肩頭,絢麗的紅霞映在她的臉上,將她的肌膚映照得白裏透紅,很有血色。

司空縉終於長松一口氣。

“司空師父,你回來啦!”上官屏看到他,立即興奮招手,“你快來,我們正商量今晚吃什麽呢。”

“吃什麽?”司空縉懶洋洋地走過去,“什麽意思,難道你們還想出去吃大餐?”

唐峭擡眸看他:“問這麽細幹嘛,你也想吃?”

“我辛苦了這麽多天,不該吃嗎?”司空縉拍拍掛在腰間的酒壺,“你也不看看,為了你,我這段時間差點連酒戒了。”

唐峭:“那你戒了嗎?”

司空縉眼神亂飄:“這個嘛……”

“我們不打算出去。”殷雲見狀,連忙接過話題,“現在外面有點亂,而且唐峭剛恢覆,我們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待在這裏比較好。”

“這個想法很對。”司空縉讚賞地點點頭,也在他們身邊盤腿坐了下來,“那你們想好吃什麽了嗎?”

“先說好,點心的部分你們不用考慮,交給我就行了!”上官屏一臉得意,“我娘昨天才寄過來好多點心,都是新出的口味,足足有兩大盒呢,包你們吃到吐。”

殷曉眨眨眼,坐姿非常端正:“曉曉……不會吐……”

“哎呀,我就是隨口一說啦,不要當真不要當真。”上官屏擺擺手。

“嗯,點心有了……”司空縉摸了摸下巴,“那剩下的呢?”

“那個……”殷雲弱弱舉手,“要是你們不嫌棄的話,剩下的可以交給我。”

唐峭與上官屏同時望向他:“你會做飯?”

“很覆雜的不會,但家常飯菜還是可以的……”聊到這個話題,殷雲顯然有些不好意思,“小時候娘親就教過我們,不過曉曉不喜歡待在廚房,所以正經學的人其實只有我一個……”

唐峭與上官屏的眼神瞬間變了。

好家夥,深藏不露啊!

“行吧,那飯菜的問題也解決了。”司空縉深思道,“最後一個問題,喝什麽酒……”

“最後該考慮叫哪些人來啦!”上官屏猛一拍手,直接打斷了他。

看到司空縉一臉被噎住的表情,唐峭差點笑出聲。

而上官屏則完全沒註意到,仍在興致勃勃地提議:“只有我們這幾個人還是有點少了,不夠熱鬧,要不把你們的朋友都叫來吧!”

朋友……

殷雲和殷曉面面相覷,神色有些尷尬。

“怎麽啦,你們沒有朋友嗎?”上官屏好奇道。

殷雲臉紅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話:“那……崔師兄和沈師兄……算嗎?”

司空縉頓時警覺:“哪個沈師兄?”

殷雲老實回答:“就是清光峰主的徒弟,沈漆燈。”

聽到這個名字,唐峭的眸光微微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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