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林知非過來, 李明玥笑嘻嘻對周學長說：“我差不多不迷茫了，謝謝學長啦。”

“不客氣。”

李明玥又沖林知非笑道：“那我和表哥先走啦, 再見。”

林知非擡眼看了她一下, 擠了個笑：“嗯，再見。”

之後, 林知非在天臺又為周學長拍了兩張照，一組畢業照就算是全部完成。分別時, 周學長問：“你是在這個照相館幹一個星期是吧？”

林知非疑惑地看著他, 點了點頭。

“下周我想再跟一個朋友過來拍一份照片。可以嗎？”周學長笑著問。

“當然了。”

“那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周四可以不？”

“嗯…”林知非想了想，說：“你們大概要拍多少張呢？我上午有一節空課, 其他時間就都有課了。如果要等到下午放學的話, 光線估計不行。”

“不多，就幾張, 而且都在天臺, 不需要換場地。”

“那就完全沒問題。”林知非說。

“那說好了, 周四上午十點，我們天臺見。”

林知非點點頭, 卻不由微微蹙起眉來。這話怎麽聽起來怪怪的？

而且, 聽對方話裏的意思, 像是非要我拍才行。

不過林知非也沒放在心上。已經下午6點, 在食堂簡單解決晚飯之後，他又回宿舍收拾了下，便趕去咖啡店打工了。

到了咖啡店, 剛把包放到櫃臺上，身後有個熟悉的聲音說：“麻煩給我一杯藍山。”

林知非一回頭，居然是那位老太太。

他好奇地問：“您不都是下午兩點過來的嗎？”

老太太笑了笑，“什麽時候都一樣。另外，你可以喊我焦老師。”

林知非一怔，“焦老師。”

“您先到那邊坐著吧，我一會兒給您端過去。”

“好的，麻煩了。”

林知非搖著頭摸了摸後腦勺。

一天之內，自己竟被兩個人特別“需要”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他的心情因此好了不少。

他覺得自己又有能量去迎接新一周的滿滿的課了。

當然，這只是他現下的想當然。

晚上回到宿舍，洗漱過後，林知非躺在床上，照常點開微博刷了刷。這一刷不要緊，他發現自己的微博已經炸了，數不清的紅色的消息提醒。

首先引入眼簾的是特別關註的動態提醒。

點進去一看，“阿木”發布了一條微博，是顧森cos成徐梓飛的照片。再一看，他的微博也已經加了小黃V：徐梓飛coser。

雖然自己還未直接在顧森面前揭露“阿木”的真身，但顯然，顧森已經沒有繼續隱瞞的想法了。

林知非咬了咬下嘴唇。

退出阿木的主頁，他發現自己還收到了許多私信，以及最近的一條微博下也充斥著大量的新評論。

無一例外，這些人全都是向他求證：阿木是否就是之前那個出鏡的coser本人。

林知非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在點讚最高的一條評論下回覆了“是”。

然後他又重新進了阿木的主頁。

點開照片，放大，細細端詳。

雖然不是自己拍的，但看得出來，李明玥拍的一樣很好。微博下的粉絲也是各種尖叫。

林知非退出微博，打開自己的手機相冊。

他的手機裏還保存著一些尚未發出的顧森的存照。但是現在，他已經不能再發了吧。

顧森本人已經開始經營微博，並且不會再當自己的模特了。如果自己繼續發的話，妥妥地蹭熱度了。

再度點開顧森的微博，就這麽一下子，又多了不少新評論。林知非看著顧森微博不斷飆升的人氣，想到顧森以後會讓別人擔任他的攝影師，說不定還會跟另外某個人一起拍CP照，就像之前跟自己那樣。

心裏漸漸由哀生出怨來。

這個家夥，明明說過只給我當模特的！可現在呢？

說什麽喜歡我，分明是想騙|炮的吧，不給睡就走人了！

操，誰稀罕。沒有你當模特，我一樣能夠拍出很受歡迎的照片來！

林知非憤憤地把手機一扔，拉起被子蒙過頭頂。

好似是賭氣一般，第二天，林知非連上課的路上都要四處逡巡著，看看校園裏有沒有哪個角落的美被自己給遺漏了。甚至上課都有些心不在蔫。

偏偏中午去照相館時，居然也沒有其他人預約拍寫真照。

一顆急切想要拍出滿意照片的心遲遲得不到滿足，就像是小學時還差一道題就可以寫完作業去看電視一樣抓心。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周四。

周四上午十點，下了課的林知非抱著相機到達六教的天臺時，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周學長想要自己給他拍照了。

情侶照，周學長和他的男朋友。

見到林知非過來，周學長含蓄地笑笑，解釋道：“換作之前那個攝影師恐怕……畢竟老一輩都不太理解這些。你應該不至於太反感吧？”

林知非微微一怔，反應過來後，忙說：“不會不會。”

“那我就正式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蘇明。”

蘇明笑了笑，打招呼道：“你好。”

林知非回應：“嗯，你好。”

……氣氛一時有點尷尬。

“那個，要不我們現在就開始吧，不然一會兒也耽誤你吃飯。”周學長說。

“嗯，”林知非立刻點頭，“你們打算怎麽拍？”

“我們可能會做一些比較親密的舉動，”周學長看了看蘇明，說：“他接下來要去美國繼續念書，我們得分開挺長一段時間，所以就……想靠著它。你能接受嗎？”

“可以啊，”林知非笑笑，坦白道：“其實我是個腐男，一點兒都不排斥這個的。”

“腐男？”另外兩人微微訝異。

蘇明推了推眼鏡，這個動作讓林知非莫名想起了室友沈明耀。

推完眼鏡，蘇明帶著探究的眼神問：“腐，而不彎嗎？”

“嗯……”

周學長拉了拉自己的男朋友：“腐男的話那更好。我們也就不需要避諱了。”

林知非一笑。

笑過以後，一場大型虐狗活動正式開始。

第一張：兩人合作畫了個大大的心。

第二張：兩人並肩而立，手牽著手。

第三張：周學長摸著蘇明的頭，溫柔地看著他。

第四張：蘇明微微躬著腰，周學長從背後圈住他，兩人臉上皆掛著無比燦爛的笑。

……

等到林知非拍完所有的照片、坐在石梯上一一查看時，他覺得自己心臟都不好了。

雖然這一對同性伴侶的顏值算不上特別高，但也都是陽光白凈的青年。一組動作下來，簡直甜得沒樣了。

林知非心裏生出了深深的屬於單身狗的怨念。他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為什麽要為了五百塊錢遭這個罪。

見到兩人都來到自己身邊，林知非把相機遞給他們：“你們檢查一下吧。”

蘇明接過相機，邊看邊感慨道：“拍得真是不錯哎。”他看了看周學長，“我忽然挺期待你穿著學士服的照片了。”

周學長“嘿嘿”一笑。

林知非：“……”

“我今晚回去再修一修，周六應該可以修好。”林知非面無表情道：“到時候你們過來看看可不可以，可以的話就可以制作了。”

“不用這麽麻煩，”蘇明道：“你能留個聯系方式嗎？我們只要電子版的就好，你修好之後直接發來吧，錢我們會照付。”

“也行。”林知非打開微信，讓兩個人掃了碼。

打算離去吃午飯時，林知非突發奇想，問道：“哎，你們介不介意把這些照片給別人看？”

“當然不介意。”蘇明跟周學長對視一眼：“我倆早就公開出櫃了。”

“哦……”林知非補充道：“我是打算作為自己的攝影作品放到微博。那個，我微博蠻有些粉絲的。”

“哈哈，完全OK啊。”周學長道：“我原本就希望可以靠自己為這個群體宣傳一下，要是能在網絡上走紅，那再好不過了。”

林知非哭笑不得：“你可別真抱什麽希望。”

“開玩笑開玩笑的，總之你隨意。我們不在意。”周學長說。

林知非抿著嘴點了點頭：“那我去吃飯了。”轉身走了幾步，他又忍不住回頭道：“希望你們可以一直幸福地走下去。”

“謝謝，一定。”

快步離開天臺，下了樓後，林知非的腳步卻是漸漸慢了下來。

他再次打開相機，註視著自己不久前拍下來的照片。

身為一個攝影師，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兩人眼神間傳遞的那股信任與甜蜜，以及他們身上洋溢著的幸福感。

幸福……原本，自己也可以這麽幸福的吧？

尤其是……周學長摸著蘇明學長頭的那一幕，林知非拍下來的剎那，腦海裏驀地就浮現出了顧森摸著自己的頭發的場景。揮之不去。

可是現在，想想阿木微博裏發布的cos照片，他也許還會在某一天摸著某個人的頭發，還會有某個人摟著他的脖子，更甚至於……他們還會做顧森在酒店裏想對自己做的事。

顧森還會跟某個人做那些事，所有的事。只是，那個人卻不再是自己了。

心臟莫名地一陣陣緊縮、抽痛。

此時此刻，林知非終於意識到了一件事：他可能其實已經喜歡上顧森了。

只是，一切都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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