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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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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星瀾雖在來的路上便一直想著會是在何種情況之下與玉沁相見,也想到了玉沁早已不記得他了,眼前這人雖面容聲音與玉沁渾然不似,但他卻仍舊一眼就認了出來。

你是誰。

輕飄飄的三個字。卻宛若一擊重錘鑿碎他的心。夏星瀾一時楞神,張了張口,卻沒出聲。

姚玨見狀忙笑著走到夏星瀾身前,將他遮了個嚴實,對青毓說道:“我的一個遠房親戚,聽聞拜月大典即將舉辦,特意趕來的,開個後門不介意吧?”

青毓腦袋微側,似是想越過姚玨看清他身後的人的模樣,卻無論是左看還是右看,都被姚玨有意地遮擋住了,青毓雖有些困惑,但想著姚玨總不會帶身份不明的人來,便略微有些敷衍地點了點頭。

“這次要辛苦你了。”姚玨柔聲道。

青毓唔了一聲,“明日去找司徒嶺要個彩頭就一切就緒了,我先走了。”

姚玨應下,青毓便慢悠悠地繼續向前走去,與姚玨和夏星瀾二人擦肩而過。

夏星瀾一直沈默不語,唯有在青毓擦身而過的剎那間,不由自主地轉頭看去,眸光深邃似是帶著一股子的未盡話語。

青毓似有所感,待到轉角處時忽的回頭,二人再度四目相對,卻是各有心思。

昏黃的光暈灑在青毓精致的面容上,無端地少了幾分冷肅,多了一絲溫柔,青毓一手扶著紅柱,思忖片刻看著夏星瀾道:“你叫什麽名字?”

“夏星瀾”

青毓聞言並未有過多表示,只是略一頷首,似乎只是隨口一問而已,隨後便轉身消失在拐角處。

姚玨心知現在夏星瀾定是百般滋味在心頭,識趣地不多言,轉身便帶著他安排了一間偏院且安靜的小院子。夏星瀾道了謝,姚玨隨口說了句明天再安排些人手,不待夏星瀾回應便離開了。

偌大的庭院中,此刻只剩下夏星瀾一人孤身而立,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的肩頭,本就高大的身軀竟是顯得有些單薄了。

夏星瀾站了許久,直至左手腕處再次隱隱作痛,夏星瀾才稍稍吸了口涼氣,捂著紅腫的手腕回了屋。

另一頭。

寢殿外的侍從們見姚玨走來,忙要行禮,卻被姚玨猛地擺手打斷,小心翼翼地“噓”了一聲,隨即擡手指指了指門內。

侍從們見狀便齊齊搖頭。

姚玨這才放下心,站在門口原地跳了跳,又搓搓手,直把自己弄得熱乎起來才悄聲推開門。

甫一進門,燭火大亮,屋內榻頂垂瀉而下的紅紗隨風微擺,然而床上卻少了那道身影。

姚玨心頭一跳,放緩了腳步慢吞吞地走上前,果不其然,司徒嶺袒露精壯的上身,背肌雄健,線條流暢,正坐在床邊的小榻上自斟自飲。

姚玨隨手拿了一件外衫,走到司徒嶺身後給他披上,便將銀鏡遞了過去。

“怎麽樣?”司徒嶺啜了口酒,轉頭看向姚玨。

姚玨面不改色:“挺好的。”

司徒嶺眉頭一挑,“本王真是把你給寵壞了,都學會偷東西了。”

姚玨見他還有心思逗趣,便知曉司徒嶺並未生氣,“如果不是陛下默許,我又怎麽能隨意啟用觀塵鏡?”

“安排哪兒去了?”

“你的麾下。”姚玨施施然坐在了司徒嶺對面,一手支著下巴好整以暇。

司徒嶺一口酒入喉頭,差點噴出來,俊臉憋地通紅,“你把他安排到我手下去了?!你不怕我明天去捏死他麽?你明知道我看他不順眼。”

“你大可去捏,反正屆時被青毓記恨的又不是我。”

司徒嶺頓時一噎,只得兩手一攤開始耍賴:“不成不成,你把他給我調到別的地方去。”

姚玨坐直了身子,下巴微揚,定定地看著司徒嶺一言不發。

司徒嶺見狀輕咳一聲,“放到你的殿裏也不是不行。”

姚玨依舊不語。

司徒嶺無奈,只得點頭道:“好好好,放我這裏。”

姚玨還是不說話。

司徒嶺一臉驚恐,“你不會是想……”

姚玨緩緩點頭。

司徒嶺登時搖頭起身,衣服也顧不得穿好,赤著精致上膊走來走去,口中碎碎念個不停。

姚玨見狀亦跟著起身,悠悠道:“近來夜裏還是有些涼的,陛下晚上一人睡覺時記得多蓋兩層。”說著便擡步要走。

司徒嶺立刻苦著一張臉,把姚玨撈到懷裏,求饒道:“好好好,聽你的聽你的,我都聽你的。”

姚玨這才心滿意足地擡手揮滅了紅燭,頓時寢殿內暗了下來,隱約可見兩道人影糾纏著往榻邊走去。

第二日,日頭初升,夏星瀾便起床了,房內一應用具皆全,甚至連幾套換洗衣物都準備妥當,夏星瀾昨日挑了件合身的便換上了。

此刻日光微醺,山間薄霧漸起,遙遙夾雜著幾聲鳥鳴,夏星瀾坐在門口,嘴裏咬著一截布條,右手扯著布條的另一端,正往左手腕上一圈又一圈地纏緊。

“嗳,這麽早就起了呀。”倏而,一道清脆嬌憨的女聲響起,聽起來約莫只有十四五歲的模樣,夏星瀾手上動作一頓,遲疑地看向門口。

一位亭亭玉立,身著粉裳頭戴花枝的少女腳步輕快地走了進來,待走到夏星瀾身旁時,才故作高深地清了清嗓子,嚴肅道:“我叫漣漪,是妖後派來服侍你的。”

夏星瀾看這故作老成的少女有些忍俊不禁,搖了搖頭:“我不需要服侍,我一個人顧得來,多謝姑娘了。”

少女也不強求,左右打量了片刻,便拍拍裙子在夏星瀾身邊搬了個凳子坐了下來。

“妖後偷偷和我說了,讓我來和你講講關於拜月大典的事,好讓你提前做準備。”

夏星瀾纏好繃帶,點了點頭,“洗耳恭聽。”

少女見狀來了勁,:“我們妖族尚月,拜月大典其實通俗來說就是比武大會,誰贏了誰就能進入萬妖殿做事,拜月大典共持續四天,分為白日裏的比武與夜裏的月宴。”

夏星瀾點了點頭,:“如何比武?”

“抽簽,到時會有一個擂臺,誰若是先出界了誰就輸了,輸者便是直接被淘汰了。這樣一輪輪篩選下來,最後得勝者可入萬妖殿,到陛下麾下去做事。”少女語調輕快,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夏星瀾,繼續道:

“所以一般來說,陛下麾下的小妖們都是拜月大典中的魁首,王後把你安排到這裏,陛下竟然什麽也不說。嘖嘖嘖……”少女咂咂嘴,竊笑不已:“帝後感情真好啊。”

夏星瀾好笑地跟著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什麽,隨後少女見有人附和,更是起勁,又把月宴給原原本本地解釋了一通,直至最後說的口幹舌燥,才進了屋內去尋水喝。

夏星瀾便坐在院中擦拭著自己的佩劍,此劍名喚“破冰”,乃是他的第一把劍,雖談不上什麽神兵利器,卻是他使用地最為順手的。

以前,玉沁常常會替他擦拭這柄劍,他坐在院內砍柴,玉沁便搬個小凳子坐在門口安安靜靜地擦著劍,兩人不經意間擡眼相視,便俱是濃地化不開的情意在雙眸中流轉。

破冰能辟百邪,卻獨獨對玉沁不起作用,想來也是因為玉沁從未想過要傷害他,故而激不起破冰的敵意。

可笑自己卻不相信玉沁,導致兩人現在雖近如咫尺,卻猶似天邊。

夏星瀾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內心五味雜陳。手上無意識地重覆著擦拭的動作。

忽而

“你再擦下去,布都要磨破了。”

夏星瀾眼眸頓時亮了起來,整個人猶若枯木逢春,眼也不眨地看著不知何時起便斜倚在門口的那抹紅色身影。

青毓今日並未身著王袍,反倒是換了件修身的紅色武袍,身上綴著一些銀鏈,動作間碰撞發出清脆聲響。

夏星瀾猶如一塊石頭般一動不動,眼神幾乎貪婪地看著青毓。

青毓今日並未化出蛇尾,取而代之的是兩條修長有力,被包裹在白色武褲中的雙腿,既長且直,帶著一絲令人垂涎的禁欲意味。

青毓眉頭一蹙,“你是啞巴麽?”

夏星瀾楞楞道:“不是。”

青毓幾乎被氣笑,面無表情地走到夏星瀾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夏星瀾微微仰頭,青毓逆光而站,日光照在他發間的銀色發飾與眉心間綴著一顆極為小巧的紅色寶石上,折射出異樣的光彩。

宛若天神。

青毓只覺得這個小妖著實呆,竟然還被姚玨破例安排在了這裏。更奇怪的是直到現在司徒嶺都並未說些什麽,想來也是默認了。

“劍。”青毓擡了擡下巴,夏星瀾微怔,隨即立馬反應過來青毓是要看他的劍,忙用雙手遞了去,就如同在向自己的神明進貢般。

青毓接過劍,在劍柄觸及他掌心的那一刻,那道熟悉的感覺再次一閃而過。

他曾經……握過這柄劍麽?

青毓疑惑地上下打量起來,夏星瀾也不開口打斷,默許了青毓隨意把玩。

倏而,青毓動作一頓,右手握住劍柄,手腕一轉,劍影劃過,瞬息之間破冰便架在了夏星瀾的頸側!

這一切動作只在呼吸間便完成了,夏星瀾還未反應過來,脖子上便一涼。

“你是妖,為何會有道士的劍。”

青毓雙眸微瞇,語氣危險,似乎只要夏星瀾說錯一句話,那劍便會毫不留情地割破他的脖頸。

夏星瀾癡癡地看著青毓的面頰許久,笑著道:“我自小在道門長大,我的師父便是一位道士。”

一陣靜默後。

青毓緩緩收劍,隨手拋給夏星瀾。“看在你是姚玨的親族,我暫且相信你。”

破冰落在夏星瀾的左側,夏星瀾笑著點了點頭,並未在意青毓冷淡的態度,對他而言,現在的青毓願意和他說話,他就很滿足了。

夏星瀾伸出左手,指尖輕顫著拿起劍擱在膝上。青毓眼神一暗,“這是什麽?”

“什麽?”

青毓努了努嘴,夏星瀾看向自己的左手腕,哂笑道:“不小心受了傷。”

“你知道明日就是拜月大典了麽?你覺得你一只手能贏?”青毓毫不客氣道。

夏星瀾莞爾一笑,並未生氣,他現在只要看見青毓,仿佛心情就會一直好。

“我會盡力而為。”

青毓不耐煩地直接伸手握住夏星瀾的左手,擡起右手輕輕置在夏星瀾那腫脹不堪的手腕處,夏星瀾只感到手腕處一陣清涼,驅散了傷處火辣辣的刺痛。

青毓收回手,掌心瑩綠光點消散。漫不經心道:“怎麽受的傷?”

夏星瀾一層層拆開繃帶,手腕紅腫消退,絲毫看不出之前的傷重模樣。青毓給他治好了。

夏星瀾仰起頭,看著眼前的青毓,柔聲道:“為了來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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