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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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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絡的那聲理所當然的“夫君”,聽得茵陳的心委實心裏顫了顫。

茵陳承認自己腦袋笨,但笨並不是傻,胥絡的話多少讓她明白了一點。關於她出生便被人搶走這件事,她幼時偶有聽過綠蘿提及一二,還是有點印象的。

加之胥絡脖頸後的牙印,以及阿爹說的話她大概還是猜出了大概。

當初劫走自己的人是胥絡,而自己好巧不巧地咬了他一口,不明所以地討了個便宜的夫君。算來算去,茵陳覺得自己並不吃虧,況且她並不排斥她這個命定的夫君。很多年後,茵陳才明白,她這段姻緣其實打從她一出生就註定了。

她同胥絡,是天定的良緣。

興許是悶在房中悶久了,茵陳但覺心裏煩躁得很,隨手掐了一朵開得正艷的花,腦袋空空地出門去了。

漫無目的地踱步,神思恍惚地沿著一條小道下去,走了不久聽見琴音淙淙才回過神。擡頭瞧見“喧竹苑”三個赫赫大字,茵陳楞了楞,不知道自己是進去還是回頭。

搖了搖手中的花,放在鼻尖嗅了嗅,甚香。索性提腳進去,見胥絡旁若無人地操著琴,茵陳第一反應是偷偷地站在林子後,靜靜地看著胥絡練琴。

想起那日醉酒的場景,不禁臉頰微微發紅,窘迫得很。胥絡一曲作罷,茵陳依舊站在林子後一動不動。

茵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出去,想了半天給自己找了個正經的理由,她過於羞澀。

耳畔恍惚響起聲音:“你若是想多看我幾眼,正大光明看便是,躲在竹林後是瞧不清楚的。”

茵陳咬咬牙,當作沒聽到。

“是吧,阿茵?”胥絡續道。

茵陳悻悻地走出來,又往四周瞧了一瞧,神色泰然地說:“我道你是在與誰說話的。”

心安理得地繼續道:“我剛剛可沒偷看你,不過是進來瞧你在練琴不忍打擾罷了。”

胥絡悠悠地“哦”了一聲,表示對茵陳所說的質疑,瞥見她手中那朵被摧殘地耷拉著腦袋的粉色絨花,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原來是送花過來的啊······”

茵陳怪異地看了看手裏那朵隨便摘的花,甚是大方的遞過去說:“你若是歡喜便送予你吧!”

胥絡接過花,拿在手中端詳道:“合歡花,是為兩兩相對,夫妻好合之意。”

茵陳一口口水差點嗆著自己,目瞪口呆:“我只是隨便摘的。”

胥絡:“那也是你心中有這個想法。”

茵陳:“······”

茵陳活到一萬八千歲有餘,從未有過什麽心上人,也從未想過等以後有了心上人自己該如何與他相處。如今她與胥絡就這麽幹坐著,委實有些讓她局促。

茵陳腦子裏不停地在回憶之前在魔宮謝蘇洲給她找過的話本子裏,那些小姐與公子是如何相處的。

那些小姐皆是一口一個嬌滴滴的“公子”,一口還是一個羞答答的“公子”······茵陳一向臉皮厚得比堵墻硬,可每次碰到這種兒女之情總會手足無措。茵陳不禁心裏感嘆,果然,她是個要幹大事的神仙,不適合糾結這些兒女情長。

糾結許久,茵陳揉了揉衣角,猶猶豫豫地喊了聲:“胥絡······”

“嗯?”

茵陳被胥絡那聲不瘟不火的“嗯”堵得下一聲“胥絡”怎麽也叫不出來,在唇齒間打了個旋又生生咽下去了。出口的卻是,“我就說怎麽你那麽熟悉,原來是出生時就見過。”

胥絡並未接下她的話,轉了另一個話題說:“你父君要你去凡間渡仙劫,你若是記憶全無,那幫樓曄修仙的任務豈不是落在我頭上了?”語氣中帶著幾分擔憂。

說到樓曄,茵陳來了勁,往胥絡那蹭了蹭,“這個好辦,阿爹答應讓我帶著記憶渡劫了。”

胥絡收起琴,饒有興致道:“不若我先領你去凡間看看樓曄,省得到時候你連樓曄長什麽樣都不曉得。”

茵陳還未回過神,眼前一道白光,恍得她趕緊閉上眼,等睜開眼時耳邊自問得幾聲清亮的蟬鳴。

胥絡他······一向喜歡先斬後奏。

定下神來瞧了瞧四周,郁郁蔥蔥,水軟山溫,荷花池裏的荷花紅荷菡萏,荷香幽幽。西海神宮後園中的花草皆是幻術幻化而成,縷縷花香也不似這般真實,不禁覺得新奇。

“姑娘若是喜歡這荷花池裏的荷花,不如在下將這滿池的花摘下送給姑娘吧!”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語氣頗為老成。

茵陳訝了一訝,瞧著眼前這個一身華服,長得圓圓潤潤的小矮個子。兩個人四目對視,矮胖子又繼續說:“這整個園子都是在下的,姑娘倘若喜歡,拿去便是,那麽美的景色應當配像姑娘這等姿色的人兒。”

茵陳神經有點粗,硬是要將眼前的矮胖子盯出個洞才怔怔地問:“你就是樓曄?”

“正是。”矮胖子老氣橫秋的說。

茵陳噗嗤笑出聲,眼前的人不過僅三四歲的模樣,說話動作上皆是做得有模有樣。不過整個人仔細看還是能看出桑淮的影子,這等撩妹技術,也只有桑淮了······

茵陳暗自偷樂,戳了戳胥絡,:“桑淮從未誇過我,等他記憶恢覆以後再損我,我就拿這話兒說事。”眼角眉飛色舞。

胥絡笑笑不語。

“這裏日光灼熱,姑娘不若去前面的涼亭坐坐。”樓曄完全無視了一旁的胥絡,眼睛直楞楞地看著茵陳,一手指著不遠處的立在荷花池中的六角亭。

荷花池中荷葉田田,異色荷花點綴,風景煞美。茵陳頭一次覺得桑淮那般討喜,得她心意,蹲下身子笑瞇瞇地說:“樓曄,你想要修仙嗎?”

“修仙?那是什麽,於我有什麽好處嗎?”樓曄端著肉嘟嘟的臉蛋問。

茵陳唇角一勾:“修仙嘛······修仙可以長生不老,最重要的是日日見到漂亮的神仙姐姐。”

“那在下能日日見到姑娘你嗎?”樓曄小胖手一把抓住茵陳的衣袖,“在下初次見到姑娘就感覺是命中註定一般,逃不開,放不下,姑娘與在下乃是天賜的良緣。”

茵陳滿臉黑線,偷偷地與胥絡道:“桑淮他想必是讀書讀呆了。”

不遠處有人依稀叫喊著樓曄的名字,茵陳趁著樓曄恍神之際,趕緊帶著胥絡匆匆離開,生怕再待下去樓曄嘴裏又會說出什麽話。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凡間的陰歷十六正趕上個好日子,西海神君惶急地將茵陳送往冥界渡口處。幽幽冥界,在那裏,茵陳再次見到了未依。

未依在那晾衣服,見到茵陳,客套問:“殿下這是去渡仙劫嗎?”

“嗯。”

“殿下快些個渡劫吧,胥絡他撐不了多久了。”未依整理著褶皺的衣衫,笑盈盈地說。

茵陳怔怔問:“什麽意思······”

“殿下那日所言並非全錯,你與胥絡,並非前世有緣,而是來世有緣。”未依停下手中的動作,見茵陳欲要再往下問,又續道:“作為他的主顧,我已經說得有點多了,不過我只是希望他不要像我一般,錯失良緣。”

茵陳突然躊躇著自己還要不要渡劫,想要回去找胥絡問個究竟。雖說胥絡是她命定的夫君,可她對他似乎一丁點也不了解,不知道他是什麽人,不知道他當初為什麽要劫自己,不知道他為什麽對自己那麽好······

她不怎麽問,他也不說。

茵陳心神不寧,身旁領路的引渡人叫了她好幾聲才回過神,引渡人是牛頭馬面,瞧出了她的心思。捧著一顆大牛頭,看不清表情,壓著嗓子沈沈道:“殿下,事到如今還是莫言回頭了,之後的事不如等快些個渡完劫回來再說吧!”

茵陳明白,就算如今放棄渡劫去找胥絡,找他問個究竟,他定然也是只字不言。

狠了狠心踏上了渡魂船,船夫劃了好一會兒,茵陳心生怯意,回頭張望著遠處的茶館。茶館前立著身材頎長的人,茵陳一向眼力好得很,即使遠得很她也瞧得清清楚楚。那個人,是胥絡。

胥絡輕啟唇齒,雖一丁點也聽不清,從唇形來看,是在說:阿尋,再見。

茵陳心裏突然一陣悲涼,想問他阿尋是誰,初見時他便喚她阿尋,是不是真如未依所言那是她來世的名字。

可神仙又有什麽來世呢?哪裏可以如凡人一般入六道輪回呢······

渡魂船抵岸時,下了船便是三生石,茵陳輕聲問:“這三生石可看來生?”

牛頭說:“此三生石只能觀凡人的前世、今生、來世,神仙因著沒有三生,所以看不了。”

茵陳擺了擺手,渾渾噩噩的隨著牛頭馬面來到了奈何橋,想要早渡早完事的茵陳剛起跳便被一只枯瘦的手抓了回來。困惑地看著這只手的主人,一個頭發花白,面色枯黃的老婆婆端著一碗不可言狀的東西,眼直直地盯著茵陳看,“殿下,渡劫怎可不喝孟婆湯?”

“我阿爹答應我讓我帶著記憶渡劫!”茵陳使勁掙脫著孟婆的手,這只手枯瘦卻力氣大得很。

孟婆哼哼兩聲,“在我這不願喝孟婆湯的不在少數,殿下雖是西海神君之子,但到我這也不能壞了規矩。”說著一把掐住茵陳的嘴,粗魯地灌了下去。

茵陳被嗆得還未回神便被孟婆給順勢推了下去,此時的茵陳只有兩個想法。

她喝了孟婆湯該如何助樓曄修仙!

她不記得胥絡了,胥絡會來找她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日更日更!我要做個勤奮的寶寶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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