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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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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亡靈天災的解決,一度陷入混亂的休斯頓市也逐漸恢覆了秩序,而且就好像要一吐這數周來被壓抑的活力般,休斯頓市的居民們以更甚於先前的熱情投入到城市的覆建工作中去,每天從清晨到日落的時間裏,建築機械的轟鳴聲成了環繞在城市上空的主旋律,雖然是略嫌嘈雜的聲音,但某方面卻反應出了人們的精神狀況。

只是,對和“積極”、“努力”、“進取”等詞語毫無緣分的某人來說,窗外那轟隆隆的噪音只是破壞他悠閑懶覺的不共戴天的仇敵而已。

“啊啊啊啊!吵死了!”

蒙頭掙紮了半小時的奕豪,終於再無法忍受無孔不入的噪音汙染,猛地推開窗戶,憤怒地瞪著下面那輛正在清理破損公路的作業車,騰起的火焰在其手中凝成一根火鳳凰的紅羽,一揚手就待扔出去……

“給我冷靜點!”

突然窗外噴來一股水柱,迎面淋在他的臉上,霎時間由頭到腳浸透涼意,奕豪反射般打了個寒顫,而手中的炎刃也就此消散。

“美……美鳳!你在幹什麽!”模糊的睡意在一瞬間被驅散無影,奕豪怒氣沖沖地質問著下面的始作俑者。

“這是我要問的話!”美鳳不甘示弱地反問著,她的手裏正拿著噴淋頭,似乎正在給庭院的植物澆水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了奕豪即將暴走的靈波,因此即使解救了這場危機。“人們都在為修覆這座城市而辛苦忙碌著,就只有你縮在被窩裏睡懶覺……不,這都算了,你剛剛還想幹什麽?”

“……唔,今天的天氣真不錯,這樣的天氣果然要早起才對!”察覺到自身缺乏道義的支持,因此奕豪明智地選擇了轉移話題,朝著已經升到老高的太陽,裝模作樣地伸了個懶腰後,隨即縮回了臥室。上半身被美鳳澆了個透心涼,奕豪無可奈何地進到浴室,稍稍沖洗後換了套幹爽的衣服出來。

“嗯嗯,這樣的生活其實也不錯啊……”奕豪把濕衣服丟進臟衣籃裏,再看了看身上清潔幹爽的新衣,不由得感慨起來。回想其以前在宿舍獨居的時候,都只能從一堆衣服裏面挑一件比較不臟的出來穿,和現在簡直就有雲泥天壤之別。

“奕豪,你起來了嗎?”聽到下樓的腳步聲,黛希從廚房裏冒出來。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的打扮只是在內衣外面罩上一件圍裙而已,正面看上去則仿佛真空裝似的,看著那極盡媚惑的奢華弧線,奕豪當即就熱血上湧起來。“早餐已經準備好了,你先到餐廳坐坐,我去叫美鳳過來一起吃。”

仿佛完全沒意識到自身的驚人裝扮,黛希嫣然一笑後轉入廚房,奕豪的目光下意識地追隨著那背影,磨蹭著走近了餐廳。回想起來,對一血氣方剛的青年來說,過去兩年裏竟絲毫也沒出現這方面的欲求,簡直是不可思議到極點的事情,而隨著最近一系列難以置信的經歷,尤其是在前次化身火鳳凰後,隨著心態的改變,身體的欲求也似乎一下子蘇醒了過來。

不論從任何角度來說,黛希都是充滿魅力的好女孩,不論身材、容貌和性格都無可挑剔,而更重要的是,她絲毫不掩飾對他的愛意,若是確實要找一戀人的話,她毫無疑問是最佳的選擇,只是……一想到這裏,奕豪心中卻自然浮現出另一個身影,那在亡靈天災的最初,他目睹到的那仿佛火焰燃燒般的紅影。

總覺的,那才是他應該追求的命運,但關鍵的問題卻是,他根本就找不到她的蹤跡。

“唔……”奕豪茫然地望向窗外,在這裏還能夠看到,那聳立在休斯頓市邊緣的巨大冰棱,雖然上面的作業人員幾乎是晝夜二十四小時不停作業,但到目前為止,若要說要那冰棱有什麽變化的話,那最多也就是從原本平均三十層樓的高度,變成二十九層樓的高度罷了——換個角度來看,那頭龍龜擁有的神力確實遠遠超出了常識的界限,而這樣的力量為何會出現在他的身上……

“啊啊啊啊,搞不懂!”光憑手中有限的幾塊零碎拼圖,現階段根本就組合不出有意義的圖案,奕豪甩了甩腦袋,把煩惱暫時拋了出去,而就在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悠揚的門鈴聲。“這麽早……是誰啊……”黛希到後面庭院去叫美鳳了,奕豪嘀咕著走出去開門。

“訂報紙的嗎,我們不……啥?”

呈現在奕豪眼前的是仿佛遮體蔽日的火紅,奕豪為之愕然,回過神來後定睛一看,那竟是由近百朵玫瑰組成的誇張花束,玫瑰的花瓣上還帶著夜露的晶瑩,想來是剛剛才摘下來的,過分濃郁的香氣熏得奕豪不禁頭昏眼花,精神恍惚下,右腳竟不可思議地自動踹了出去,十足的力道穿透玫瑰的香氣,藏在背後的人影則在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拖著長長的慘叫聲朝後面飛了出去。

一大束玫瑰也脫手飛起,在空中崩散成無數的玫瑰花瓣,片片飄落而下。在這足以描述為“命運的邂逅”的綺麗背景下,奕豪的目光和倒在地上的那人不經意地相交,然後便宛如遇上磁石般再無法離開,而回觀對方,臉上竟也是同樣的愕然和驚喜。

……然後,直到玫瑰花瓣全部落地為止,兩人都持續凝望著對方。

“嗯咳!”回過神來的奕豪輕咳一聲。“雖然我們間確實有著歷經無數考驗的友情,但是……吾友,你不覺得你的行動還是太誇張了一點嗎?”

“……不,我只是覺得……這樣才能表現出我對彼此久別重逢的激動而已。”相比其以前,林恒似乎也成熟了不少,冷靜地站起來拍打著身上的灰塵,倘若不是臉上還保留著明顯的黑腳印的話,那效果說不定會好上許多。

“話說回來,你怎麽會突然想起到美國來?事先來個電話,我去機場接你就好了……”奕豪以仿佛溫柔的目光看著林恒。

“不,那樣就沒有意義了,我是想著給你來個突然的驚喜的……”就像回應奕豪的表現似的,林恒熱情地伸開雙臂,那充滿懷念的笑容和滿溢思念的眼神散發出無比的溫情,就連聲音也因激動而顫抖著。“好久不見了啊,吾友。”

“啊,是好久不見了,吾友……”奕豪上前和林恒緊緊擁抱著,雖然在過去分別兩年的時光中,彼此都成長了不少,然而源於青梅竹馬的赤子之心卻沒有絲毫改變……在晨曦的光輝中擁抱的兩人,看上去簡直就像名為“友情”的存在具現化一般。

然而,不知是否太激動的緣故,兩人的身體呈現出輕微顫抖的模樣,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顫抖的跡象變得越來越明顯,而到最後……

“噗哈!”伴隨著一聲瀕臨極限的慘叫,奕豪和林恒猛然分開,跟著雙雙跪倒在地上,仿佛緩解窒息似的艱難喘息著。

“呼,呼,呼,差點就憋死了……”奕豪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看著手上起的雞皮疙瘩,憤憤不平地踹了林恒一腳。“他奶奶的,這樣肉麻的戲目,虧你能演得下去!”

“去你的,我還不是配合你的動作!”林恒呲牙咧嘴地揉著剛剛被奕豪箍得生痛的肌肉,似乎精神上也是受傷不輕的模樣。“媽的,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事,以後還是不要幹的好……”

“靠,要不是早知道你是萬年不變的花癡男,我早在你靠過來前把你一腳踹飛了……”奕豪慢慢站起來,依舊是心有餘悸的模樣。“等等,你的惡趣味應該還沒到故意準備玫瑰花來惡心人的地步,我說,你該不會是來真的吧?美國在這方面挺開放的,你這樣的家夥又很容易受到影響……”

“去你的!你可以侮辱我的智商,但你絕對不能侮辱我的人格!”林恒踹了奕豪一腳,十分激動的主張著。“那束玫瑰是為美鳳準備的!我打聽到這裏是她的住所,誰知道你會冒出來……不對,等等!”似乎註意到一件重大的事情,林恒的目光瞬間轉為險惡。“這裏應該是美鳳的家,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這個嘛……”奕豪無奈似的聳聳肩膀,心中卻拉起得意的笑容。“其實現在我和她們住一起。”

“她……她們……竟然是她們……”奕豪口中的覆數稱謂,再對比過去兩年宛如地獄的修行,讓林恒的眼中霎時間燃起燒盡理智的兇暴黑炎。“不可原諒!”

……

結果,兩人久違兩年的再會就是大打出手的結果而告終,在勢均力敵的最後,林恒被聞訊趕來的黛希一棒敲在頭上,然後就此KO倒地,而再次醒來的場所已經是十分鐘後的客廳。

“嗚……”林恒艱難地撐起身子,感覺腦袋像塞了塊石頭般沈重。

“喲,醒了嗎?”註意到他的動作,奕豪把註意力從電視上轉了過來。

“……痛痛痛,剛才我怎麽了?”林恒摸了摸腦袋,直覺得後腦勺腫起高高一塊。

“事情我已經從美鳳那裏聽說了,不過話說回來,真沒想到那天用禦劍術的人就是你啊……”奕豪嘖嘖地摸著下巴,以“士別三日”的目光打量著林恒。

“美鳳……啊,對了,美鳳呢?我今天還準備找她約會的!”霎時間忘記了腦袋後的腫包,林恒的註意力立刻專註到美鳳的身上,然而在他爍爍目光的註意下,奕豪只是遺憾般的聳聳肩膀。“早就出門了,知道‘貞操魔人’來到家裏,沒理由再留下來吧?就連黛希也被她拉走了,現在這家裏就只有你我兩人了……”

註意到林恒困惑的神情,奕豪進一步解釋著。“黛希是美鳳在休斯頓大學的同學,也是她的好友,其實我原本是住學生宿舍的,不過在最近才被美鳳兩人強拉到這裏合租的,當然也還沒有過任何肌膚之親,算是……房東和房客的關系吧?”

奕豪簡單地為兩人的關系下了結論,而林恒卻顯得難以置信。“真的?那我追求美鳳也沒關系?”

“這個,雖然我實在不認為你有什麽勝算……”奕豪拍了拍老友的肩膀,語重心長地答道。“但站在好友的立場,我會替你祈禱,祈禱你能奮戰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謝了。”林恒露出覆雜的神情,仿佛確認什麽似的松了口氣,向後坐倒在沙發上。“呼,說起來還真是不可思議啊,本來我是準備過兩天再去休斯頓大學找你的,沒想到你竟然和美鳳合租一間公寓,這樣也就省下了找你的力氣……”

“沒什麽,我早就習慣了你重色輕友的個性。”奕豪毫不留情地諷刺著。“不過,你當然不可能是特地為了見我而到特地過來的,美鳳大概也是在這裏才遇上的,這樣看來的話,你到美國來是有什麽事吧?”

“當然。”林恒取出狩魔師執照給奕豪看。“我說,你好歹也是鐵門中人,應該知道狩魔師這東西吧?”

“狩魔師?啊,略有耳聞,就是靠狩獵妖魔而賺取賞金的家夥吧?”奕豪接過林恒的執照,很新鮮似的打量著。“這就是狩魔師的執照嗎,你是什麽時候去考的?我還以為你準備游手好閑一輩子了呢……”

“廢話!不要以為每哥人都和你一樣不思進取!”林恒驕傲地揚起頭,然而下一句話卻把他的表現整個推翻。“要不是那些老不死的整天逼著我修煉修煉的,誰會去考這鬼玩意!媽的,這兩年被指使得東奔西跑,基本上就沒空過,難得遇到今次這樣的出國任務,那些老不死的又不在,當然要趁機好好放松一下!”

“你還真是辛苦啊……”奕豪向林恒投以同情的目光。“不過你說的任務……該不會就是幫助AGS平定這次亡靈天災吧?”

“亡靈天災?不,那只是被艾達大姐拜托,順便的援手而已……等等,為什麽你會知道我有參與那次圍剿?”林恒突然註意到這點,狐疑地看著奕豪。“難道你是那個叫什麽AGS的人?餵餵,雖然說這種話是有點對不起艾達大姐,不過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和那種奇怪的組織扯上關系比較好……”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因為美鳳的關系而對AGS有所了解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來對麻煩的事情敬謝不敏。”奕豪揮手打斷了林恒的話。“好了,還是把話題扯回來吧,既然你來美國不是因為亡靈天災的事情,那就是還要在這裏待一陣子的意思?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向來對麻煩的事情敬謝不敏”的奕豪,竟然會主動提出幫忙,可以看出兩人間確實有著掩蓋在那拙劣表現下的友情。

“當然有,首先……”面對奕豪的好意,林恒自然不會拒絕,就像理所當然似的伸出了爪子。“借我十萬美金。”

“……你怎麽不去死!”雖然奕豪一瞬間想如此主張,然而深吸幾下後還是勉強冷靜了下來,拍了拍林恒的肩膀,把他的視線轉向了窗外的方向。“聽我說,在這條街道的拐角處,有一間寫著‘Citi Bank’的地方,那裏的地下有你要的東西,你只要動動腦筋把它們取出來就行了……”

“……你不會想打算告訴我,你身上其實連一分錢也沒有吧?”林恒回望著他。

“不,其實一塊硬幣的話,我還是有的……”奕豪將外套兩邊的口袋翻出來,從裏面翻出一塊陳舊的硬幣,然後很爽氣地塞到林恒手裏。“拿去!我不算利息的,什麽時候手裏空了再換我都沒關系!”

“……算你狠!”雖然這樣說著,但林恒還是沒有把硬幣還回去的意思。“該死的,若不是昨天請艾達大姐喝酒花掉了太多差旅費,我怎麽也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沒辦法,今後我暫時就在這裏住下了!”林恒向奕豪主張著。“還有,奕豪,如果你來幫我的話,算上這段期間的房租在內,成功後的報酬我分兩成給你。”

“……望梅止渴和畫餅充饑,從來都不是我的愛好。”奕豪冷淡地拒絕了林恒的提議。

“不要這樣說嘛,這次任務的報酬可是有一百萬美元哦!”為了今後的居所,林恒極盡熱情地慫恿著奕豪。“再說,只要我兩兄弟聯手,什麽事情不是易如反掌的?真的很簡單啊,認真考慮一下吧?”

“一百萬美元……”回想起那輛葬身在亡靈天災中的哈雷愛車,奕豪也不禁怦然心動。“那三七分,我七你三。”

“餵餵,你在這裏生活用不了那麽多錢吧?而且伯母每月還要給你寄錢來……最多四六,我六你四。”

“你是不知道,美國的物價可是高得離譜的,我的信用卡上基本上是每月透支……好吧,那就彼此退後一步,五五分成。”

“……沒辦法,不過要算上房租在內。”

……就這樣,兩人暫時達成了協議,而以此為契機,奕豪被封閉在輪回中的因緣也開始騷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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