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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們的餘生又還能有多久呢?難道她的餘生真的打算在怨恨中渡過嗎?她問自己。

答案是否定的。

算了!她愛夠了,也恨夠了,而蕭振海現在也已經得到報應了。那麽,放過他,也放過自己吧!讓往事隨風,恨也隨風吧!

“阿楠!”

她急步跑向蕭振海,拉住他的手叫道。

蕭振海全身一震,拄著拐杖的手似乎瞬間失去了力氣,猛得松開,拐杖掉在地上。有那麽一瞬,溫以柔覺得蕭振海那一雙腿其實是健康的。因為失去了拐杖的支撐,他竟然都沒有倒下。可下一秒,蕭振海就已經脫力,如果不是溫以柔立刻伸出雙手扶住他,他已經栽倒在地上。

等溫以柔扶著蕭振海重新站起來,撿起拐杖遞給他之後,蕭振海臉上的神色早已全部斂盡,那一瞬的失態,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還有事?”

他淡淡的問道。

“阿楠,就這樣吧!以後,願我好,祝你安。”

溫以柔正視著蕭振海,一字一句的道。

“好!再見!”

蕭振海眼角揚起淡淡的笑容,對著溫以柔笑了笑,迅速的轉身。

“再見!”

溫以柔的聲音裏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感。聲落,她已經邁開了腳步,往回走。

而蕭振海卻是站在原地沒有動,他聽著溫以柔越來越遠的腳步,早已經是淚流滿面。很想再看她一眼,多看她一眼,可是卻不敢轉身,怕她看到他的狼狽。

有多久沒有聽到她叫他“阿楠”了,這麽多年,他以為她早已經忘記了,原來她還記得。

以前他對她說,以柔,我的小名叫阿楠,私下裏你可以叫我阿楠。

她問,只有我一個人可以這樣叫你嗎?

他說,只有你一個人可以。

這些年,他一直信守著他的承諾,可惜她不知道,也不敢讓她知道。

以柔,你總說,莫少滄是最了解你的人。其實不是,我才是。只是你不知道,我也不能讓你知道。

以柔,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此時此刻,你對我說,阿楠,就這樣吧!以後,願我好,祝你安時,我有多麽害怕;你更不會知道,我其實並不需要你的放下。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如果我們之間連恨都沒有了,那對於我,才是最悲哀的事情。我寧願你恨我,哪怕一直恨我,可就算我用盡心力,我們依舊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

那一天,蕭振海坐在涼亭裏整整一個上午,壓抑的哭聲也一直伴隨著他。長久以來,第一次放縱自己,第一次發洩。他以為沒有人會看見,卻沒有看到譚曼貞站在轉角處,一直看著他,神色怪異。

……

晚上六點,蕭暮緹帶著蕭瑞到外面去吃飯。最近溫以柔去了國外出差,只剩蕭暮緹帶著蕭瑞在家裏。所以一般情況下,吃飯問題他們都是在外面解決的。

兩人剛從家裏出來就碰上了蘇亦陽。

“蘇哥哥,你這是準備去我家嗎?”

蕭暮緹笑著問道。

“嗯,很久沒見你和瑞瑞了,過來看看你們。”

蘇亦陽笑得如沐春風。

“我和瑞瑞打算去吃飯,你吃過了嗎?”

蕭暮緹問道。

“剛好我也沒吃。”

“那一起吧!”

“好!”

“瑞瑞,快叫人!”

蕭暮緹輕輕推了推站在一旁的蕭瑞,說道。

“蘇叔叔,好!”

蕭瑞乖巧的叫道。

“瑞瑞乖!”蘇亦陽溫柔的一笑,輕輕的摸了摸瑞瑞的頭,又道:“我抱你,好不好?”

“不用的,他可以自己走!”

蘇亦陽卻已經將蕭瑞抱起來了,邊走邊說道:“平時我想抱他,還沒有機會呢。”

“看你說的!你什麽時候想他,隨時可以過來看他的。”

“真的嗎?”

蕭暮緹連忙點頭,“當然是真的。”

“那你可別嫌我煩。”

蘇亦陽微微笑著道。

“一定不嫌你煩。”

蕭暮緹也笑了笑,道。

“你爸爸那邊……”

蘇亦陽話還沒有說完,蕭暮緹就打斷了他的話。

“我早就已經沒有了爸爸。”

“暮暮,不要這樣!”蘇亦陽微微一頓,又道:“無論如何,他始終是你的父親。他現在的處境真的很不好,你真的不打算原諒他嗎?”

“怎麽?你是他請來的說客?”

蕭暮緹的聲音蹙冷。

“不是的,暮暮。”蘇亦陽拉住轉身欲走的蕭暮緹,柔聲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少背負一些。他始終是你的父親,看到他現在過得這麽辛苦,我想你心裏也一定不好受。所以,如果你真的一時無法原諒他,那麽至少不要再針對他。”

他並不是因為同情蕭振海,也不是來為蕭振海說情的,他只是心疼她。如果不是萬不得以,誰願意和至親之人拔刀相向?拔刀之前,不經歷抽筋剝骨之痛,如何能狠得下心腸?

“誰說我心裏不好受?我高興的很,那是他應得的報應。”

蕭暮緹冷冷的道。

“暮暮……”

蘇亦陽三分無奈,七分心疼看著蕭暮緹。

突然,蕭暮緹的手機響了。她拿出手機,見是容銳打來的,立馬就按下了接聽鍵。

“暮緹,你在哪裏?”

不等蕭暮緹開口,容銳就先說道。

“我在去外面吃飯的路上,怎麽了?”

“剛剛接到消息,蕭談振越獄了。你現在哪裏也不要去,立刻回家,我馬上到你家來找你。”

容銳的聲音裏滿滿都是擔憂。

“你別這麽緊張。”

☆、096 我不能失去你

“暮緹,我很擔心你。今時不同往日,蕭談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就是一個亡命之徒。如果他是沖著你來的,那麽他不會再有顧慮,一定會下狠手。”容銳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你乖一點,聽話,好嗎?”

“嗯。”

雖然蕭暮緹只用一個單音節的字作答,可是細心的蘇亦陽卻還是看到了她微微有些發紅的耳垂。不用想都知道,給她打電話的一定是容銳。除了容銳,還有誰能讓她這般?

蕭暮緹掛斷電話之後,就從蘇亦陽手裏接過蕭瑞,對著他抱歉的說道:“蘇哥哥,抱歉!我有點急事需要回家去處理,不太方便招待你。我要先走了!”

對於蘇亦陽,蕭暮緹倒也不客氣,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我可以幫得上忙嗎?”

蘇亦陽拉住蕭暮緹的手,問道。

“不用,蘇哥哥,我自己可以,謝謝你!”

蕭暮緹搖了搖頭,說道。

“那好吧!我改天再來看你和瑞瑞!”

蘇亦陽只得轉身離開。

而蕭暮緹卻是抱著瑞瑞,快步往回走。

她不知道的是,蘇亦陽已經坐上出租車回到了蘇家,可左思右想,還是放心不下她,又折了回來。

……

蕭暮緹帶著蕭瑞回到家裏,剛打開門,就聞到汽油味。雖然不是特別濃的氣味,但是以她的高嗅覺,甚至能斷定汽油味來自她的臥室。

她當機立斷就又關上了門,正準備轉身去抱蕭瑞時,就聽到一聲帶著哭音的叫喊:“媽媽!”

她猛得一驚,立刻轉過身,便看到灰頭灰臉的蕭談振攔腰抱住蕭瑞,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

“蕭談振,你要幹什麽?”

蕭暮緹瞬間就驚出一身冷汗,如果蕭談振想要對付她,他要怎麽來她都不怕,可是瑞瑞還那麽小……

“親愛的姐姐,好久不見!”

蕭談振冷冷的一笑,道。

“蕭談振,瑞瑞是無辜的。你要對付的人是我,你先放開瑞瑞,我們有話好說。”

蕭暮緹往後退,後背抵在門上,一只手背在身後,手指摸索著手表,向容銳發出了求救的信號。

“無辜的?”蕭談振站在背光處,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猶如鬼魅一般。“誰讓他是你的兒子呢?要怪就怪他投錯了胎。”

“蕭談振,你這麽辛苦才從監獄裏逃出來,難道就是想對付一個小孩子?你還能有點出息嗎?”

蕭暮緹的手心裏都是汗,可卻不得不逼自己冷靜下來,想盡辦法最大程度的拖延時間。

“我是不是有出息,你的兒子能不能活,關鍵在於你。”

蕭談振冷冷的道。

“提出你的條件!”

蕭暮緹沈聲道。

“開門,進去點燃裏面的汽油。”

蕭談振冷血的道。

“蕭談振,你瘋了嗎?”蕭暮緹震驚的看著蕭談振,說道:“這個樓盤有三十層,這裏剛好是十五樓,你知道如果這裏爆炸,會有多少無辜的人受到傷害嗎?”

“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蕭談振嗜血的一笑,道。

“你這個瘋子!”

“就算我是個瘋子,也是被你逼瘋的。”蕭談振目光一冷,握著匕首的手用力向前一推,蕭瑞的脖子上就多了一道傷口。“你這個賤人三番四次的陷害我,現在公司倒了,家也沒了,為什麽你這個賤人還活得好好的?”

“瑞瑞!”蕭暮緹猛得一震,就要朝著蕭談振沖過去,可看到蕭談振手裏的匕首,只得又往後退。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讓自己保持冷靜。“蕭談振,你冷靜一點!我承認我以前是陷害過你好幾次,但是這一次蕭氏集團的風波,真的不是我。”

而蕭瑞倒是還算鎮定,除了最開始叫了一聲“媽媽”和這會皺了皺眉,臉上再沒有任何表情。他甚至還對著蕭暮緹使眼色,讓她別擔心,他沒事。

“不是你,那是誰?”

蕭談振神色猙獰而瘋狂,激動的道。

“是我!”

容銳從電梯裏走出來,放慢了步伐,卻依舊是氣喘籲籲的。

見到容銳那一瞬,蕭暮緹松了一口氣。已經跳到嗓子裏的心,開始慢慢趨向平緩。驚慌,焦慮,擔憂的心瞬間就安定下來了。

“容銳?”

蕭談振握著匕首的手猝然收緊,握住蕭瑞的肩膀就往後拉,一臉戒備的看著容銳。

“嗯。因為我喜歡蕭暮緹,所以為了討好她。我設計搞垮了蕭氏集團和蕭家,也把你送進了監獄。”

容銳沒有再向前,而是站在原地,淡淡的答道。

“所以你現在是特意來送死的嗎?”

蕭談振冷冷的一笑道。

“如果你肯放了瑞瑞,那麽我願意配合你。”

“休想!你當我是傻子嗎?”蕭談振情緒突然又激動了起來,“沒了蕭瑞在手裏,你們怎麽可能還會乖乖就範?”

“你想要怎麽樣?”容銳微微一頓,又道:“不然我們做筆交易,怎麽樣?”

“什麽交易?”

“你放了瑞瑞,我將你送出國,給你一個全新的身份,讓你可以肆無忌憚的活在陽光下,而不是暗無天日的牢房裏。”

“容銳,你別逗我!我放了蕭瑞,根本連這裏都走不出去,更別說出國了。”

蕭談振還算清醒。

“你要我們怎麽做,才肯放過蕭瑞?”

容銳又問道,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的朝前移。

“別過來!否則我就一刀捅死他!”

這一次,蕭談振特別謹慎。

“好!我們不過來,你別激動。”容銳只得又往後退,又說道:“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和蕭暮緹任你處置,你放過瑞瑞。你恨的是我和蕭暮緹,沒必要對著一個小孩子撒氣。以二換一的買賣,很劃算的!”

“你喜歡蕭暮緹?這次也是因為她,你才設計將我送進監獄?”

蕭談振突然問道。

“嗯。所以你如果要報仇,可以沖我來!”

“剛才你說以二換一,當真?”

蕭談振微微笑著,卻是笑裏藏冷。

“只要你肯放過瑞瑞。”

“那麽你現在就去捅蕭暮緹一刀。”

蕭談振嘴角微勾,綻放出如惡魔般的微笑。

容銳目光蹙冷,周身寒氣肆虐,殺氣騰騰的看著蕭談振,並沒有說話。

“怎麽?不願意?”

蕭談振放在蕭瑞肩膀上的手立馬就改為去掐他的脖子。

“不要!”蕭暮緹猛得一驚,連忙從口袋裏摸出一把瑞士軍刀,就塞到容銳的手上。“容銳,快動手!”

容銳握著刀的手並沒有動,冷聲道:“蕭談振,你是不是搞錯了?設計陷害你的是我,你應該讓蕭暮緹捅我一刀才是。你一個大男人朝個女人下手,算個什麽事?”

“女人?”蕭談振冷冷的道:“蕭暮緹要是發起狠來,十個男人都不是她的對手。至於你,不是愛蕭暮緹愛得死去活來的嗎?如果讓你親手殺了你愛的女人,不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痛苦呢?我覺得這應該比捅你一刀更有意思吧?”

“你……”

容銳不得不承認蕭談振這一招夠狠。

“動手!”

蕭談振似乎已經失去了耐心。

“容銳,快動手!我不會怪你,只會感激你!”

蕭暮緹看了蕭瑞一眼,說道。

容銳看了看蕭暮緹,又看了看蕭瑞,遲遲沒有動手。好不容易,拼盡全力對著蕭暮緹舉起刀,可手卻在發抖,不安到指尖都在顫抖。

“你掐死我吧!”

蕭瑞突然說話了。

蕭談振微微一楞,低頭看向蕭瑞,掐住蕭瑞脖子的手下意識的收緊。

“我去死!”

蕭瑞那張小臉上是一副視死如歸的神色,伸手抓住蕭談振握著匕首的手就要抹脖子。

“瑞瑞!”

蕭暮緹雙眼猝然睜大,再也顧不得其他,就朝著蕭瑞撲了過去。

同時,容銳也動了,他撲向的是蕭談振。手上的瑞士刀也在同一時刻舉起,猛得就朝著他的胸口捅了下去

蕭暮緹剛扶著蕭瑞坐起來,便看到走廊裏的過道上一抹黑影一閃而過。

“誰?”

聲落,她的鼻翼微動,濃郁的汽油味撲鼻而來。“滋”的一聲輕響,過道上的火勢瞬間就蔓延開來。

“哈哈哈!”蕭談振一手捂著胸口,嘴角有血絲逸出,他卻笑得十分開心。“讓我們一起去死吧!哈哈哈!”

容銳原本是坐在地上的,猛得站起來,伸手一抄,抱起蕭瑞,另一只手拉起蕭暮緹,就往走廊的電梯門口跑去。

身後的火勢如晃動的紅綢,稍一晃動,就蔓延開來。容銳和蕭暮緹在前面跑,而身後蕭談振也掙紮著爬了起來,往電梯門口移。

“快進去!”

容銳一手按住電梯開關,先將蕭瑞和蕭暮緹都推了進去。正當他準備邁進電梯裏,蕭談振卻猛得朝著他撲了過來,他直接就倒在了電梯門口,上半部分身體在電梯裏,下半部分身體在電梯外。整個人相當於是卡在電梯之間,而蕭談振卻死死抱著他的雙腿往後拖。他猛得伸手抓住了電梯門,同一時刻,蕭暮緹也抓住了他的手。

他以抓住電梯門的手為支點,全身的力氣聚集在雙腿上,猛得用力一蹬。只聽到一聲悶哼,蕭談振一口血噴出來。可是他卻依舊還是死死的抱住容銳的雙腳,竟是打算拖著容銳一起去死。

容銳咬牙,欲再踢出一腳,可是側過頭卻看見身後的火勢,已經蔓延過來了,離他們只不過咫尺。如果再耽擱下去,誰也走不了。況且,他剛才那一腳已經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就算他冒險對著蕭談振踢出第二腳,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甩開他。

如果只是他一個人,他一定毫不猶豫的賭一把。可是電梯裏是蕭暮緹和蕭瑞,他不敢冒險,也不敢賭。

“別放手!”

蕭暮緹仿佛看出了容銳的心思,雙手握緊了他的手,目光裏透著哀求。

容銳擡眸看了蕭暮緹一眼,那一眼是留戀,是不舍,也是決別。他抓住電梯門的手猝然松開,然後握住了蕭暮緹的手。

“帶瑞瑞出去!”

他了解蕭暮緹,所以才特意提到蕭瑞。只要有蕭瑞在,蕭暮緹就算再不想走,也一定會將蕭瑞先送到安全的地方。一旦蕭暮緹和蕭瑞到達了安全的地方,那麽他就不用擔心了。剛才蕭暮緹向他發出求救的信號時,她和蕭談振的對話的錄間也傳到了他的手表上,這是他專門為蕭暮緹改良而新增的功能。所以他在來的路上,就已經通知了顧意。想必這會,這棟樓上的大多數居民已經安全轉移了,而樓下的消防戰士也已經就位了。

“不要!”

如果說剛才蕭暮緹只是懷疑,那麽她現在已經可以確定,容銳是打算犧牲自己,送他們母子倆出去。

“快走!”

而容銳卻沒有猶豫,用力的掰開了蕭暮緹的雙手。也就是在這一刻,他聚齊了全身所有的力氣,猛得暴起,以常人無法達到的高度,快速的按下了電梯的開關。同時,蕭暮緹猛得一躍,意圖拉住他。可是容銳在按下電梯開關往下掉時,立刻一手撐地,找到支點,另一只對著撲過來的蕭暮緹大力一推,直接將她推回了電梯裏。然後在電梯門關閉時,他借助蕭談振將他往後拖的力度,抓住緩緩關閉的電梯門,往後一推,及時的退了出來。

“不!”

電梯門關上,蕭暮緹淒絕的哀鳴聲卻久久未絕。

而容銳最後那一擊,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趴在地上,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蕭談振也是趴在地上,雙手依舊緊緊的抱著他的雙腿,不過卻已經暈過去了。

……

電梯到達一樓,門自動打開,蕭暮緹維持著一個姿勢,半跪在地上,早已經是淚流滿面。

消防戰士沖進來,將蕭瑞抱出去。

“媽媽,我要媽媽!”

蕭瑞似乎感覺到了什麽,雙手掙紮的伸向蕭暮緹。

而蕭暮緹卻沒有理會蕭瑞,站起來,就要按上升的電梯。

蕭瑞已經被消防戰士抱出了電梯,他卻依舊在喊著:“媽媽,我要媽媽!”

“這位女士,你幹什麽?”一名消防兵拉住蕭暮緹去按電梯的手,說道:“上面很危險,你……”

“放手!”蕭暮緹聲音蹙冷,水盈盈的紫瞳裏透著堅決。“我要去救他!”

那聲音不怒而威,氣勢十足。竟是讓在軍隊裏熏陶過,穿梭在大火中的勇士亦是一楞。

“媽媽,你不要瑞瑞了嗎?”

蕭瑞已經從消防戰士的懷裏下來,又跑進了電梯裏,拉住蕭暮緹的衣角,可憐兮兮的道。

蕭暮緹回過頭,摸了摸蕭瑞的頭,對著一旁的消防戰士說道:“帶他出去!”

剛才如果不是因為有蕭瑞在,她中途就要按停電梯上去救容銳。現在蕭瑞已經安全了,她怎麽能將他獨自一個人留在大火中?

眼淚情不自禁的又流了下來,她竟有些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怎麽了?她只知道,容銳不能有事,容銳一定要活著!

“蕭小姐!”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蕭暮緹回過頭,便見顧意從人群中走進來。

“顧意!”這一刻,她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也找到了主心骨。她連忙跑過去,握住顧意的手。“容銳在上面,我們快上去救他。”

顧意下意識的就想甩開蕭暮緹的手,可感覺到她顫抖的指尖,又生生忍住了。

“別擔心!早就有消防戰士上去了。我這就換衣服,陪你從樓梯口上去。”

“好!謝謝你!”

這一瞬,蕭暮緹才發現自己剛才有多麽愚蠢。上面那麽大的火,她居然打算坐電梯上去?重生以來,她引以為傲的理智瞬間崩潰。第一次,她這麽沖動,這麽害怕,驚慌到不知所措,忘乎所以。

隨即,就有人遞了兩套滅火防護服過來。顧意和蕭暮緹立馬套上衣服,帶上頭盔和氧氣筒,正要從樓梯口上去時,只聽“砰”的一聲,隨即就是濃煙滾滾,不斷有火苗從上面掉下來。

“顧將軍,上面很危險,樓層隨時有崩塌的危險,請讓我代您上去。”

一個消防軍官攔住顧意,說道。

“我沒關系!”顧意看向蕭暮緹,說道:“蕭小姐,要不你還是留在下面等我吧?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容銳安全的帶下來的。”

“不!我一定要和你一起上去,容銳是為了救我們母子才被困在上面的,我絕不能丟下他不管。”

蕭暮緹答得毫不猶豫,斬釘截鐵。

“那快走吧!”顧意沒有再猶豫,率先往前走。“蕭小姐,你跟在我身後。”

“好!”濃煙滾滾,蕭暮緹心急如焚。“能不能走快一點?”

“我們盡量!”

在前面開路的消防戰士說道。

突然蕭暮緹腦海中靈光一閃,她這才想起她的手表可以定位容銳的位置。她連忙擡起手腕,打開定位系統,上面容銳的位置在緩慢的移動。

“大家跟我來,我能找到他所在的位置。”蕭暮緹推開擋在前面的消防戰士,就往前沖。“快!”

她恨不得可以立刻飛奔到他的面前,只有她知道他曾經歷一場惡戰,他早已疲憊不堪。她害怕,她會來不及。

容銳,我不能失去你!一定要撐住,一定要等我!

☆、097 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了

“快!”

從二樓,三樓,四樓……十樓,蕭暮緹身形矯捷的穿梭在濃煙中,一直重覆著這一個字。

這一刻,時間就是容銳的命,而她卻是在和死神賽跑。在這一瞬間,她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麽都沒想。她的腦海裏反反覆覆就只有一個念頭——容銳不能有事,絕不能有事!

蕭暮緹盯著手表上移動的綠點,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兩個綠點重合,而她來到第十三樓,那一瞬,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

樓梯上,那個從來驕傲,妖冶的男人正在一步一步往下爬。他的額頭被撞得頭破血流,他整張臉都是黑漆漆的,他的衣服上滿是灰塵,還有被火燒過的痕跡。他似乎已經是筋疲力盡,移動的異常緩慢,也異常艱難。

“容銳!”

蕭暮緹來不及擦臉上淚水,就朝著他飛奔而去。

容銳微微擡眸,看到飛奔而來的蕭暮緹,有些驚訝,但更多的卻是驚喜。他嘴角微勾,黑漆漆的臉上一抹淡淡的笑容蕩開。根本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扯動的紋路,有些狼狽,也有些醜。

“暮緹。”

他輕輕咳著,聲音有些微弱。

這一刻,蕭暮緹宛如聽到了天賴之音,欣喜若狂。欣喜過後,就是冷靜。只要他還活著,就不怕。

“來!你先把頭盔和氧氣筒帶上,我背你下去。”

說話間,蕭暮緹就開始解頭盔和氧氣筒。

而顧意和幾個消防戰士也趕到了,“蕭小姐,我們有帶消防器材上來。”

隨即就有人開始幫容銳戴頭盔和氧氣筒。兩名消防戰士在前面開路,一名戰士背起容銳,蕭暮緹跟在一旁,顧意斷後,幾人一起往下走。

……

樓下,消防戰士已經在這棟樓外圍拉起了警戒線。

蘇亦陽趕到時,看到的就是濃煙滾滾,蕭暮緹所住的樓層燃起了熊熊大火,火苗四竄。他想都沒想,就要往裏沖。

“裏面發生了火災,禁示進入!”

一名警察拉住了蘇亦陽。

“警察同志,請你讓我進去。我有很重要的人被困在了上面,我一定要上去救她。”

蘇亦陽心急如焚,雙手握住警察的手,眼裏帶著哀求。

“不行!上面很危險。你別擔心!我們已經上去好幾批消防戰士了,救援行動早就已經開始。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別上去給他們添亂!”

警察試圖安撫蘇亦陽。

可這會,他又哪裏能聽得進去呢?哪怕他心裏很清楚,警察說的很有道理,可是被困在上面的是蕭暮緹,是他深藏在心裏,心心念念,經年不忘的女孩。他怎麽可能冷靜,又怎麽可能理智?

“我求求你,讓我進去,我保證不會給你們添亂。”

蘇亦陽苦苦的哀求,只差沒給警察跪下來。

“不行!你說什麽都不行!”

警察有警察的責任,他擋在蘇亦陽的面前,說什麽都不肯退開。

“年輕人,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就算警察同志放你進去也沒有用,你根本幫不上任何忙,甚至到最後,你可能還需要別人來救。”外圍的群眾也開始勸蘇亦陽。“剛才有一位帶著小朋友的姑娘也是,明明已經安全得救了,她卻死活又要上去。這不直到現在都沒見她下來,只怕是兇多吉少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帶著小朋友的姑娘,是不是叫蕭暮緹?”

蘇亦陽猝然轉身,抓住那名群眾的手,激動的問道。

那名群眾被嚇了一大跳,說話都開始結巴了。

“我,我,我不知道!”

“一定是暮緹,一定是暮緹!”蘇亦陽仿佛瞬間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臉色蒼白如雪,轉過身如一抹游魂一般,就要跨過警戒線往裏走。

“你這個人怎麽回事?我都說了不能進去。”

警察伸手攔住他。

“讓我進去,讓我進去!”蘇亦陽猛得就去推警察,就要往裏沖。那名警察只好從身後拉住他,可他卻大力的掙紮,如一頭蠻牛一般,使出吃奶的勁也要往前沖。“她在上面,我要去救她!求求你們,讓我去救她,讓我去!”

這一刻的他,極度無力,也極度無助。

隨即,又有兩名警察上來,協助最開始那名警察合力制住蘇亦陽。蘇亦陽被三名警察拉住,根本動彈不得。

“小緹,小緹……”

可即便是如此,蘇亦陽卻依舊不肯放棄,依舊在使力往前沖。只是他一個人的力氣,又怎麽可能敵得過三名訓練有素的警察呢?他好不空易往前移一點點,就又被拉了回來。扯扯間,他整個都跪在了地上,可卻依舊想要沖進去。

“我要上去陪她……陪她……你們不要攔我,求求你們……”

蘇亦陽的聲音都已經嘶啞了,雙目赤紅,連說話都開始語無倫次了。

這一刻,沒有人能明白蘇亦陽,誰都不知道他其實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的。如果她活著,那麽他就上去救她;如果她死了,那他就和她死在一起,永遠的陪著她。他不能讓她孤單的一個人留在大火裏。

“顧將軍下來了,救護車隨時待命!”

有人沖出來喊到。

隨即,便見一群人被擁護著從樓上走下來。蘇亦陽擡眸,首先看到的是容銳,然後才看到戴著頭盔,穿著滅火防護服的蕭暮緹。

“小緹!”

他高興的大叫,暗淡無光的雙眼瞬間就亮了起來。

可惜蕭暮緹並沒有聽到他的叫喊聲,也沒有看到他,哪怕他們隔著並不遠的距離。蕭暮緹卻是緊緊的握著容銳的雙手,目光也是緊隨著他,仿佛除了容銳,天地萬物都無法入她的眼。她眼裏的所有情緒,都是因為容銳,看不到任何人。

他們就那樣擦肩而過,他紅了眼,而蕭暮緹卻並沒有看到他。自他懂事以來,人生裏第一次流眼淚。可蕭暮緹卻沒有看到,她的眼裏,心裏全都是另一個男人。他為她喜極而泣,而她卻因為另一個男人而恍恍不安。

他楞楞的站在原地,看著她握著另一個男人的手離他越來越遠。人群穿梭不息,耳邊嘈雜聲不休。可他的世界卻是無比寂靜,仿佛置身在一個無人的孤島中央。

一次遲,步步遲。他知道這一次的擦肩而過,其實是永遠的背道而馳。

他了解她,更勝於他自己。雖然他沒有聽到蕭暮緹親口說出來,可是從她剛才的眼神裏,他知道,他的小緹愛上了容銳;他的小姑娘,以後將再不會屬於他。

……

醫院。

容銳首先進行了身體的各項檢查,除了一些皮外傷,主要還是嗆了些煙,其他倒是沒有大礙。為了保險起見,在醫生的建議下,又做了一次清肺。之後,容銳因為太過疲憊,就睡著了。蕭暮緹一直全程陪著容銳的,這會容銳睡著了,她就守在床邊。

她托著下巴,看向已經熟睡的容銳。不得不說容銳真是長得比女人還要好看,所以哪怕她已經和他如此熟悉了,但依舊會時不時被他的美貌所驚艷。

看著看著,她的嘴角就不自覺的逸出了絲絲笑意。手隨心動,等她回過神來,她的手已經撫上了容銳的眉毛。她微微一楞,在心裏暗罵自己是色女,立馬就縮回了手。可轉念一想,她又理直氣壯的撫上了容銳的眉,還在他濃密的眉毛上來回的摸了摸。

幹嘛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有什麽好害羞的?容銳不是喜歡她很久了嗎?別說摸個眉毛,她就是把容銳全身都摸個遍,那個家夥不但不會怪罪,還指不定怎麽高興呢?

思及此,她更是沒有了顧慮。她的手指順著容銳的眉毛往下,眼睛,鼻子……都摸了個遍,最後停在容銳的紅唇上。她的身體微微前傾,整個人湊了過去。手指在容銳的嘴唇上來回的蹭,眼裏蕩起星星點點的笑意,玩的不亦樂乎。

容銳原本就警惕性就極高,哪怕他這會十分的疲憊,又受了傷,可被蕭暮緹這麽一鬧,他還是很快就醒了過來。

蕭暮緹手指上的動作一頓,眼睛睜著大大的看著容銳。

“蕭暮緹,你在幹什麽?”

容銳瞬間睡意全無,連忙就伸手拉住了她打算縮回去的手。

“你不是看到了嗎?”

蕭暮緹笑盈盈的道。

“我記得你好像說過,我全身上下,你最喜歡的就是我的嘴唇。”

容銳半瞇著眸子,問道。

“嗯。”

蕭暮緹點了點頭,大方的承認。

“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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