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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接骨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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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站在門口,也不幫忙,目不轉睛地盯著岳淡然的一舉一動。

岳淡然拖著殘腿燒了水,找了個洗菜的木盆,盛水洗臉洗頭,洗幹凈了又潑了水,重換一盆,不緊不慢地做脫衣服的樣子。

清風沈不住氣了,看她的眼神也開始閃爍,“姑娘,你……”

“是我失禮了。清風大人,您要覺得不好意思,就請幫我從外面把門關了吧。”

清風白著臉退出去;她見門關緊了,才忍著痛把千瘡百孔的血衣從身上脫了下來,用水把傷口洗凈擦幹,細看了手臂小腿的斷骨,狠心把折出來的都硬接了回去。

接骨時雖做足了心理準備,卻還是忍不住嚎了兩聲。

清風以電光火石之速沖了進來,才看了一眼又以電光火石之速沖了出去。

岳淡然原本還疼得厲害,瞧清風那個憨樣子卻反倒樂起來,笑嘻嘻地喊,“清風大人,勞煩您幫我弄身換穿的衣服。”

清風在外頭紅透了臉,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望天大叫一聲,“明月。”

岳淡然在裏面嘴還沒合攏,廚房的門就開了一個小縫,從外面扔進來一套白棉布的女子衣衫。

她拐著腳走過去把衣服穿戴齊了,慢條斯理地開門出去。

“清風大人,多謝了。”

清風不敢看她,一身不自在。

岳淡然越發笑的開懷,“我把手腳的骨給正了,忍不住疼才叫了幾聲,要是再拖下去,恐怕就接不上了。”

清風咳嗽兩聲不接話,她笑瞇瞇地繼續說,“你家主人許諾要找人給我接骨治傷,半天了連個大夫的影子都沒看見,求人不如求己,請清風大人帶路去藥房,我自己抓內服外用的藥。”

清風站在瑟瑟風中,又開始左右為難,“主人吩咐姑娘不能離開客房,我帶你來柴房燒水梳洗,已是破例,藥房在靜寧軒……”

“請明月大人去回稟你家主人,求他示下啊。要是不想我知道尋仙閣的格局,再把我眼睛蒙住走就是了。”

清風看了看她雖洗凈了卻還滿是血痕的臉,不得已又向天大叫了一聲“明月”。

明月來見柳尋仙時,柳尋仙正在賣弄風流地彈琴;明月站在門口聽完一曲才敢進門,還沒來得及說話,何瓊先開口問了。

明月躬身道,“那位姑娘睡了兩個多時辰,醒來了就想要洗澡,清風帶她去了廚房,她就在廚房自己燒水梳洗了。”

麻姑的臉都團成一坨,“在廚房梳洗了?她拿什麽梳洗的?”

“好像是洗菜的木盆和刷碗的巾布。”

織女打了個冷戰,“虧她下得去手,不嫌油膩。”

柳尋仙卻不在意,“隨她糟踐吧,之後找人收拾就是了。你來就是為了稟報這個?”

明月低了頭,心裏著實有些忐忑,“那位姑娘說,主人答應了找大夫幫她接骨療傷,半天卻不見人,求人不如求己,她梳洗完了把骨正了,現在想去藥房抓藥。”

柳尋仙來了興致,“她還會抓藥?”

“她倒沒說自己會抓藥?就是求清風帶她去藥房。”明月扯扯袖子,回答的很是謹慎。

何瓊冷哼,“無端端想去藥房,說不定要意圖不軌,主人不可縱容她為所欲為。”

織女也幫腔,“隨便給她幾副傷藥擦就是了。”

柳尋仙手撫上琴,“她想折騰就由她,你們都不好奇她能折騰出什麽亂子來嗎,我可在等著看。叫清風盯緊了,她抓什麽藥,怎麽配怎麽煎都寫張方子來我看。你去吧。”

明月依言退出去了,四女侍咬了一只曲子的牙,這邊琴音剛落,何瓊就搶了一句,“主人,不如我過去藥房瞧瞧?”

柳尋仙擦擦手指站起身,“想去就去吧,別任性起沖突,記得把方子帶回來。”

何瓊進藥房的時候,清風明月正在登梯子取藥。

岳淡然拿了秤,將藥稱了分成十份,一味一味地撿好;她不碰藥櫃,自然動不了什麽手腳,何瓊也不好說什麽,且見她換了衣服,沒有了初時的骯臟淩亂,看著也順眼了許多。

臉上的傷卻還是橫七豎八的紮眼。這些血痕要是在別處,興許是微不足道的皮外傷,偏偏傷的是臉,不留疤也會留痕,毀容是一定的。想到這,何瓊心裏也有些異樣,這女子五官端正,眉眼之間自有風情,若不傷臉,定然也是個美人。

何瓊一進門岳淡然就知道了,規規矩矩打招呼,叫了聲“大人”,誰知人家理都不理她,就只站在門口盯著她看。

嫌清風明月不夠,又派了個人來監視她?

岳淡然不以為意,把藥配好,動手要包。

何瓊這才從門口走進來,走到案臺前看了一眼冷笑道,“姑娘也太不仔細了,這十包藥的分量撿的不太一樣。”

岳淡然也笑,回話的口氣淡淡的,“第一日服的和第十日服的,藥量當然有差,十包藥成分分量都分毫不差,省事倒省事,到底不如把功夫下得仔細些。”

何瓊不禁吃驚,皺眉向清風明月問道,“藥方在哪?可抄錄了?”

清風明月對看一眼,搖搖頭,“抓了哪幾味都知道,分量只是大概,不確定。”

何瓊滿心失望,咳嗽一聲,“記下什麽就謄出來什麽。”

岳淡然在一旁忍不住笑,“何瓊大人想要我的藥方嗎?您同我說一聲就是。我想著自家抓藥不像與人看病,嫌麻煩才沒寫,現在寫給你也不費什麽功夫。”

她手腳利索地把藥方寫了,寫完了一張又寫了一張,又開口求清風明月登梯子取藥。

何瓊拿過那兩張紙,皺眉道,“你到底要配幾副藥?”

“高崖摔落,臟腑傷的不輕,剛配好的是內服湯藥,去淤化積,現配的這一副外用續骨養筋,一半蒸一半冷搗,和勻塗在夾板裏正骨。”

何瓊斜眼看看她的殘腿斷手,輕哼了聲也不接話。

“何瓊大人拿這兩張方子去交差夠不夠?”

岳淡然笑的似無心機,何瓊反倒有些尷尬,“你從前到底是學醫的還是學武的,哪有人年紀輕輕學通了兩樣的?”

“從前的過往不記得,腦子裏幾十本醫書,幾百條熟方卻都還在,想來似乎也曾廢寢忘食地用功過。我也不知自己抓的藥對不對,搞不好一吃不好反倒吃死了呢。學通沒學通,還是請你家主人看過方子做個判斷,興許我連江湖郎中都比不上也未可知。”

何瓊拿方子來回柳尋仙,柳尋仙細細看了藥方,心裏暗暗吃驚。

麻姑見主子形色有異,就細細問了何瓊,眾人都有些吃驚。

柳尋仙似笑非笑,“方子沒什麽古怪,用藥極巧,味味對癥。何瓊說她把十天的藥都酌情酌量,細致至此,倒也難得。”

織女探身看了一眼,“既然藥方沒什麽古怪,主人何以面生愁容?”

柳尋仙伸手輕點藥方上的字,“她的配方用藥之法,似乎出自藥王莊。藥王莊的人,向來專攻醫毒,無人會武。她又與朝廷有關,身份實在可疑。望舒,你去黑虎崖見辛左使,請他徹查這女子的身份。”

望舒領命而去,柳尋仙屏退眾人,走到桌前拭了香爐旁飄出的一絲灰,轉身進了密室。

何瓊離開藥房後,趁著清風明月不註意,岳淡然又偷配了一副藥,方子沒寫,是因這副藥用料不是至真至貴,就是至稀至罕,她怕柳尋仙看了心疼。還好用料不多,混雜在另兩副藥裏取了,名貴的幾味,她若無其事地悄悄拿好,夜裏回去取出來磨碎搗爛微火調成膏,用瓷瓶裝了,冷凝後塗在臉上,撕一塊衣衫上的棉布,包在頭上擋風。

臉上的傷想不留疤痕,用藥的前七日都不能見風,她每日除了煎藥出恭,不是躲在柴房裏睡覺,就是等清風明月送飯吃。

吃到第八日實在受不住,清風送飯時,岳淡然厚著臉皮問了句,“清風大人,住柴房我不在意,只是這吃的實在太素了,每日青菜豆腐,半點油星不見,我斷著骨頭,傷著肝肺,就算不補人參雪蓮,也該吃點肉食才好得快。”

清風嘴張了張剛要開口,被明月搶先,“那日在藥房,姑娘也不是沒拿人參雪蓮,我等看你取的分量少,也就沒聲張,你是補完了還想再補?”

岳淡然臉紅了紅,吞吞吐吐,“我不是想多要人參雪蓮,就是想吃些葷,日日吃蘿蔔,人都要成兔子了。”

明月清清嗓子,“這個我們無能為力,我家主人是胎裏素,自幼沒吃過一口血食,我等也是吃素吃慣了的。你每日吃的與我們吃的並無兩樣,總不能因為你一個人,我們起鍋竈另做吧。”

岳淡然腦袋嗡嗡的響,“你家主人自幼吃素?他是要修道求仙?怪不得貴府叫尋仙閣。可惜那麽個俊俏公子,不求佳人偏求仙,不知天下有多少女子要傷透了心。”

明月被口水嗆了個抖,“你妄自揣測什麽?我家主人只是吃素而已,天下間吃素的都是要修仙的?”

清風在旁搖頭輕嘆,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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