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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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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再怎麽二哈,本質上也是狼族,該有的自尊心和占有欲不比旁人少,尤其是聽見道千藏在自己面前居然敢誇別的雄性妖怪,當即滿腔的怒火簡直要沖上雲霄。

狼族自古以來都是嚴格的一夫一妻制,從不存在“離婚”這種說法,想要分開,除非喪偶。

如果一頭狼妖連自己的配偶都不能完全占有、甚至還讓自己的老婆和別的妖怪跑了,則必然會受到族群中所有狼妖的一致鄙視和排擠,差不多淪落到不配為妖的地步、該麻溜地去死了。

道千藏方才這明顯是要給他戴一頂呼倫貝爾大草原的前兆壯志令郎漠原猛地進入了戒備狀態,認真且嚴肅地琢磨小卷毛怪和阿拉斯加應該先殺誰好。

或者幹脆一起殺了吧。

小孩子才做選擇題,大人全部都要。

要丫們的命!

“你可喜歡炮烙?”郎漠原輕聲地問,仿佛在和她商量明早的早飯是粥好還是豆漿好,“又或者剝皮?如何?”

道千藏被嚇得夠嗆,一個激靈蹭地從二哈的懷裏竄了出來,登時半點醉意也沒剩下,滿臉警惕地說:“狗東西,老子借秉燭是為了幫你,你敢動我試試。”

郎漠原狗臉懵逼,納悶地甩了甩尾巴。

道千藏:“……”

說實話真的想把他宰了燉,吃狗肉火鍋。

道千藏懶得和傻狗廢話,幹脆擺了擺手,說:“我剛才已經和梅馨商量好了,不用跟你多啰嗦,你只需要知道我想到了能化解人類和妖族之間矛盾的方法就行。”

郎漠原沈思了片刻。

“你信不信我?”道千藏幹脆直接問。

郎漠原微微勾唇:“你有主意,孤不懷疑,且去做便是。”

道千藏昂起了小巧的下顎:“謝了。”

在摩洛宮守門的秉燭猛地打了個噴嚏。

“誰在背後想搞我?”阿拉撕家甩了甩狗頭,一臉憨批地繼續嚴肅守門,自我安慰,“肯定是幻覺,絕對不會是道千藏那個女人,是我想多了。”

嘿,還真沒想多。

翌日一早,景寧城罕見地出了大太陽。

以往冬季總是陰沈著天氣,陽光幾乎能被烏雲遮得嚴絲合縫、半點不露,今天倒是不錯,街上的積雪融化了不少。

郎漠原率領妖族占了景寧城的這段時間,不僅沒有任何妖族對人類造成過傷害,反而還保護著景寧。

許多人類雖依舊厭惡憎恨外加討厭妖怪,但多少降低了心裏的警惕,膽大的也敢小心翼翼地出門溜達曬太陽了。

唯有個別本來就膽小如鼠、被嚇過一遭後更可憐的倒黴蛋,死活非要躲在家裏,門窗關得死死的,一點陽光都不敢見。

“邢索……”

躲在被窩裏瑟瑟發抖的女人顫巍巍地小聲呼喊自己的孩子。

自從那天道千藏把一大麻袋書砸到她臉上後,隨之而來的就是暹羅的“貓主子之懲戒”,雖沒有像道千藏吩咐用尖利的刀具割了她的舌頭,然而那張臉卻被貓爪子抓得留下了不少血印。

看著格外可怖。

以至於邢媽媽原本多愛貓的人現在一聽到“M”的發音都要嚇得渾身發抖,動都不敢動。

男孩邢索連忙跑了過來,小小的手搭在了媽媽的額頭上,被燙得驚呼了一聲:“媽,我帶你去看醫生吧,那天的那個姐姐就是醫生,她肯定能治好你的。”

“你是要我的命嗎?”邢媽媽瘋了似的往床角縮,“不殺我就算謝天謝地,還指望她救我?!”

邢索皺了眉頭:“可……明明是媽媽先不好的,你不那麽說的話,姐姐也不會……”

“我是你媽還是她是你媽?有沒有良心,就知道向著外人!”邢媽媽不敢吼妖怪,只敢訓斥自己的親兒子,“她的醫院裏全都是妖怪,一個人類居然和妖怪混在一起,和你一樣,也是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邢索很不高興。

可說這些話的是媽媽,他又不能怎麽樣。

不僅是他,學校裏的小夥伴們其實都很喜歡瑯環醫院裏的妖怪們。

像是會偷偷給他們帶小零食的肥橘貓、會在小屁孩被高年級欺負的時候出面捉弄大孩子們的泰迪,他們都是好妖怪。

如果不是披了妖怪的那層皮,誰會認為他們是壞人?

就僅僅因為……是妖怪而已。

“妖怪也有好和壞,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的……”邢索剛鼓起勇氣和媽媽爭論,邢媽媽就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你個小屁孩懂什麽,大人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用得著你來教我們?要真像你說的那樣,為什麽道宗的所有哥哥姐姐們要殺妖?不還是因為妖怪是壞的,他們就該死。”

邢索說不過她,悶悶不樂。

大家都說的、都做的,就是對的嗎?

邢媽媽:“快打電話給哥哥,讓他趕緊回家,別在緝妖中心待了。你爸在道宗怎麽說也是個長老,說要給他安排個輕松的職位非不幹,年紀輕輕的作死上前線,他遲早栽在妖怪手裏。”

邢索嘟囔:“可是哥哥真的喜歡這個工作啊,要是所有緝妖中心哥哥姐姐們的媽媽都像媽媽你一樣,誰還幫我們打壞妖怪啊?就躲在家裏等死……”

邢媽媽二話沒說給了他一個腦崩兒,訓斥:“讓你去就去,你也不看看現在妖怪的勢力多強,道宗遲早要完,趁著現在那群畜生還沒傷害咱們的時候趕緊和道宗脫離幹系,真打輸的那一天也好求饒活命。”

“哦……”

邢索年紀太小了,只會服從,偶爾的反抗都被死死地壓制。

道千藏和郎漠原居高臨下地站在他們家對面的樓頂上。

郎漠原的眼珠內湛藍一片,能透過墻壁和結界的阻礙,清晰地看到房間裏發生了什麽事。

道千藏放下了眼前的靈符,說:“正太叫邢索,他哥邢求,就是那天在靈盈路上處理蟒蛇的小孩,又笨又挫,還倒黴催地被老鳥坑來應付咱們,見過,想起來沒?”

郎漠原思索了片刻,似乎對這個人有了些印象,點了點頭,問:“你待如何?”

道千藏:“那老阿姨不是重點,一個普通人而已,屁用沒有就知道嚷嚷、還教壞小孩。”

郎漠原輕笑了一聲:“的確。”

“不過她的丈夫有點意思,是道宗的三位長老之一。我調查過,邢長老是三位長老中最有權勢、也是最討厭妖怪的那一個,可以說是道宗內反妖勢力最強的那一派。”

道千藏說,“尚陵君再怎麽厲害,他只有一個人,剛不過道宗這個組織的運轉模式——宗主和長老共進退,甚至長老要比宗主更有實權。”

也即是,只要搞定拉攏了道宗三大長老中最死倔的那一位,尚陵君的執拗不僅會讓事情更難做,反而會讓道宗內部產生巨大的分歧和裂縫。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郎漠原揉了揉道千藏的腦袋,頗為讚許。

道千藏冷哼了一聲,憤怒地把讓她長不高的“罪魁禍首”狗爪給拍了下來,繼續不緊不慢地解釋。

“年輕人才是這個世界的未來,像道宗的長老、還有我們這些老東西,再怎麽能鬧騰,最終還是要把一切都交給子孫後代的。他們那些小屁孩的態度看似微不足道,但其實最重要。”

老一輩的恩怨太難解了,幾乎是死結,一旦試圖去觸動這個僵局就是兩敗俱傷。

但年輕人並不會太過執著於過往的仇恨。

他們還小,什麽都不懂,也因此更加純粹、幹凈,只知道誰對自己好誰就是好人,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

“王上,有道宗的弟子觸發了景寧城四周的防禦結界,要不要殺?”秉燭給郎漠原發了一條消息,後者平靜地回覆:“不必,放他進來。”

道千藏瞥了一眼:“邢求已經回來了?這速度夠快的。”

郎漠原“嗯”了一聲,“可以開始你的計劃了。”

兩人旋即消失在了腳下的法陣中。

邢索一直在門口等哥哥回來。

景寧城被妖怪占領後再見不到一個道宗弟子,可想而知把守該有多嚴,哥哥現在是道宗的人,萬一回來的時候被發現了可怎麽辦?

妖守不殺普通平民,並不代表他們不殺敵對勢力啊!

“哥!”遠遠看到邢求身影的邢索像興奮的小鳥一般朝他撲了過去,“你可算回來……呃?”

邢求驚疑未定的身形後,坐著一只不急不緩地搖尾巴的大狗子。大狗子身上的毛沾滿了血汙,看樣子傷得很重。

“阿拉……撕家?”邢索好奇地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狗頭,阿拉斯加不僅沒有咬他,反而還順從地把狗頭湊上去讓他摸。

邢求解釋:“我剛才回來的時候觸發了結界,當時快把我給嚇死了,還好這只狗妖替我擋住了結界的反噬,而且把那些妖守給蒙了過去,否則我肯定死翹翹!”

邢索本來就相信世界上好妖比壞妖多,當即抱住了大狗子,心疼地說:“你受的傷太重了,快點跟我們回家敷點藥吧。”

邢求小心翼翼地說:“老媽最討厭妖怪,千萬不能讓她知道,大狗子的身份一定藏嚴實!就說……是被人虐待的流浪狗!”

阿拉斯加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嫌棄,但極好地掩飾住了。

一群渣渣人類,又廢又傻,隨便哄哄就信了,智障一樣,難怪打不贏他們偉大而尊貴的妖族。

不過看在是王上和瑯環閣主安排的份上,他就勉強陪倆小屁孩玩玩吧。

這種打入敵方內部的事幹嘛非得要他堂堂妖族二把手來做?隨便挑個心思縝密的小妖怪不就行了?

真是搞不懂他們怎麽想的。

“我猜秉燭現在肯定特茫然,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被派去做這個。”道千藏似笑非笑地繼續拿手機打游戲,瑯環閣的妖怪們不少都被她派去做任務了,不危險,但很重要。

郎漠原倒是一下子就猜到了道千藏的想法。

“停戰的關鍵在於息怨,需雙方體諒、理解,非一方之勞。”

人類排斥妖族,妖族何嘗不憎恨人類呢?

讓以秉燭為首的普通妖怪學會接納善良而溫柔的人類,也是極為重要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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