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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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過得飛快，剛過了除夕似乎初三很快就來了。
章家和孫家訂婚的酒店，別有意味的選在鄭氏飯店，這是a市一家有名的老飯店，也是最早一批四星級酒店，最關鍵的原因，這是陳少鐸媽媽旗下的一家酒店，個中緣由不言而喻。
a市的大半商圈的人都去了，章家訂婚，又是長子，孫家和陳家又是以後的親家，這關系，再沒誰能撼動了。
孫夢青一大早就被安排去送孫夢然，章學微跟孩子從章建平那裏出發，孫家除了臥病在床的奶奶，基本上算是全體出動，章家也是如此，陳渺特意提前跟鄭鳳音碰了面，也是因為章學容和陳少鐸的事情。
兩家的意思，是想就著章學程和孫夢然訂婚之際，趁早把他們兩個的事情也敲定，省的夜長夢多。
陳渺帶章學容和章學恩去店裏選了兩套衣服，對學恩來說這種禮服已經穿成習慣，要不是陳渺極力拖她去，衣櫥裏那些隨便選兩件都是能拿出手的。
章學容不同，她沒有參加過這樣正式的儀式，雖然不在乎自己穿什麽好，可出於對場合的尊重，非常有必要聽從陳渺的。
店是章學恩推薦的，常去，款式多，做工精細，用料講究，陳渺幫章學容挑了一套藕粉色膝下長度的禮服，樣式簡潔大方，領口處鑲了一顆粉鉆，活脫脫戀愛的季節。
章學恩熟門熟路，接連選了幾身新款，也沒問價錢，刷卡的時候，章學容站在後面，看章學恩豪爽的輸了密碼，店員幫她們提到地下車庫，直到目送她們離開，服務到位，十分享受。
“學恩，我的那件多少錢，我還你吧。”
章學容沒打算悄無聲息，於是在這只有三人的車裏，這話顯得十分突兀而讓人發笑。
前面開車那人鼻底哼了聲，接著便往左打方向盤，化的精致的眼線絲毫沒有暈染開來，她散漫的看著後視鏡，慵懶說道。
“章學容，你要磕磣我，也得選地方吧，怎麽著也得找個我粉絲狂多的地方，這裏就我們三個人，說給誰聽，再說，你要是想算，不如把這些年在章家花的所有錢挨個算一遍。
要是你覺得還不夠，要不然，翻個倍，把錢打到我卡裏，怎麽樣，你現在這麽急著跟章家撇清關系，是想做什麽？”
陳渺跟著打圓場，“章學恩同學，你能不能少說幾句，明星不都謹言慎行，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嗎，你怎麽嘴裏沒個把門的。”
“媽，我可是你親生女兒，把不把門不都是隨你嗎，你自己問問章學容，跟我算的這麽清楚，到底心裏想什麽，說出來我們幫她分析分析。”
章學恩似乎沒打算就此放過她，反而咄咄逼人起來。
“你有完沒完，章學恩，今天訂婚儀式上要是給我出什麽岔子，小心媽媽回去找你算賬，你跟小蘭說了沒有，別把媒體帶進場去，我們有些情況，不適合跟媒體牽扯太深，尤其是陳家。
要是沒有，你現在就跟小蘭說清楚，這件事情要是從你這兒出了問題，你爸爸頭一個饒不了你。”
陳渺這個提醒非常有道理，以章學恩如今的風頭和名氣，很多記者都想拿到她的頭條，各種手段層出不窮，鄭氏飯店安保不錯，可抵不過那些人瘋狂的執念。
之前衛小蘭其實想過這些事情，甚至還想通過訂婚儀式幫章學恩搞個頭條推送，要不是章學恩不屑與此，沒準衛小蘭早就提前買好新聞了。
章家，陳家孫家，三家聯姻，這新聞放在任何一家媒體上，都是爆炸性的頭條新聞，要是能從中挖到什麽別人探聽不到的消息，那更是了不得。
“放心，媽，我有數。”
“那就好，還有，別再跟學容鬧別扭，要不是學容一直讓著你，換做旁人，早就跟你打起來了，自己心裏有點數，聽見沒？”
陳渺握著章學容的手，她一直沒回答，雖然章學恩說的有些極端，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兒，話裏話外都有些為她開脫的意思。
“舅媽，這事也怪我，學恩好心，我還斤斤計較，跟她算的明明白白，是不對，舅媽，讓你傷心了。”
這話說道陳渺的心坎裏，她一直把章學容看得跟自己女兒一樣，自從幾年前生分之後，她雖然知道無法挽回，可還是希望有朝一日，章學容能重新叫自己一聲媽媽。
三人是開到了章學恩的公司去的，換好衣服，化妝師已經就位，三個人站在鏡前，其中一個是短發，幹凈利落，章學恩的禦用化妝師。
“學恩，這兩個是我的好朋友，過來救急，我一個人，實在化不了那麽快，她們手藝不比我差，你是阿姨，你是學容？”
聽口氣跟章學恩非常熟了，連家裏成員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媽，最佳化妝師，劉佳佳。”
章學恩直接坐到她面前的椅子上，“佳佳，開始吧，謝謝兩位美女過來救場。”
化妝的時候，三個化妝師幾乎是全程都在感嘆章家的良好基因，除去章學恩的漂亮，他們對於章學容這種也很喜歡。
“臉小，眼睛大而有神，鼻梁高，發量合適，膚色白，學容這個好基礎不去娛樂圈真的可惜了，我化了那麽多年，這樣的好底子少見。”
“佳佳，你過來看看我化的怎麽樣，總覺得不化更好。”給章學容化妝的女孩左看右看還是不滿意，就像在看一件藝術品，不知如何雕琢了。
“我覺得挺好的了，要不然就這樣，不用化了。”章學容很少化濃妝，鏡子裏的自己塗得濃淡正宜，化了眉毛眼線的自己好像跟平時有些不同，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學容真是漂亮，要是你跟學恩站在一起，肯定她那些粉絲都要叛變的。”
陳渺還在做頭發，斜著眼瞥了下她們兩個，年輕，化得就是快，不由讓她心生感慨。
“人老了，全靠化妝撐一撐。”
“媽，有你這麽說話的嗎，說的我那些粉絲多麽膚淺，我是靠內涵，內涵和演技，知道嗎？”
劉佳佳跟著附和，“對，我們學恩是靠演技，絕對的，還需要我們跟著去補妝嗎？”
她已經開始收拾東西，眼看陳渺也化完了，陳渺擺擺手，“不用，不用，今天都是家宴，沒有外人，我們就是過來熱鬧一下，不必跟要頒獎似的，平時學恩怎麽奴役你我不知道，今天我很滿意，謝謝你們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去酒店的路上，就在陳渺不斷地感慨中很快度過了，章學恩聽的耳朵都要瘋了，每一句都是。
我們學容真漂亮，陳少鐸很有眼光。
我們學容怎麽化都好看，今晚都要搶主角的風采了。
學容，要不要再戴一枚胸針，這枚胸針剛買不久，挺配你那件禮服的。
“媽~~”
“你沒事就在媽媽眼皮子底下，好話糙話你都不愛聽我念叨了，我跟學容聊聊天，礙你什麽事了？”
真是此媽心很大。
鄭氏飯店二樓宴會廳很大，足以容納五十桌，今天到場的人沒有那麽多，故而撤掉一些桌子，會場也顯得更大起來。
整個會場以溫馨為主，布置的高貴典雅，四周圍了幾條長桌，以西式餐宴為依據，中間留足了儀式進行的場地。
陳渺帶她們進去之後，便被幾個人拉著去聊天了。
章學恩跟章學容站在放了酒水的餐桌前，那人解了手鏈放進隨手的包裏，眼睛雖然沒有看著章學容，可語氣明顯是在警告她。
“章學容，你今天沒什麽事吧？”
“我？”
章學容有些意外，她不知道章學恩什麽意思，只是有些納悶她為什麽這麽問，服務員來到跟前更換了一些水果，看見章學恩的時候，興奮地幾乎立刻拿出紙筆要請她給自己簽字。
要不是因為工作緣故，那些服務員很有可能把章學恩包圍起來，輪番采訪。
“對啊，就是你，要是不舒服，你可以跟我說，我找人送你回去，或者，你自己回去也可以。”
她說的有些顛三倒四，看起來比章學容更加緊張。
“學恩，你有什麽話不如直說，在車上的時候你就打算跟我說的，為什麽憋到現在，以你的性子，憋這麽久，很可能生病的。”
這話要是換別人說，語氣可能會有些激蕩起伏，可說話的人是章學容，那張嘴很是正經平常的拋下這些話，偏偏那張臉還顯得人畜無害，我見猶憐。
所以章學恩真有點像她說的那樣，有點腹內難受。
“算了，懶得跟你講，我去衛生間了，你別亂晃悠。”
章學恩四處看了一下，接著說道，“不一定會有誰就拍下什麽讓人匪夷所思的照片，你最好安生一些。”
章學容有些莫名其妙，她的手包跟衣服很搭配，是個粉白色的方形包包，總之，今天的裝扮，完全不是平日的她，更像是一個被裝進華麗衣服裏面的玩偶，就差一根提線了。
陳少鐸剛一進門就看見遠處神游天外的章學容，那張精致的小臉似乎跟整個宴會都格格不入，冷清游離，百無聊賴的這個人，從桌上拿了一塊慕斯，入口的時候，那享受的表情，恨不得讓陳少鐸自己變成那一小塊，他走的略有些著急，一張俊臉嗖的從她身後竄了出來。
章學容舔了舔嘴上的慕斯，又往後頭瞧瞧，看上去竟有些失望和不解。
“陳少鐸，你沒帶女伴？”
陳少鐸那顆本來清風飛舞的心立刻就墜入谷底，他咬牙切齒，一臉郁悶，“學容，你能不能有點自覺啊。”
不是她不自覺，而是今天的陳少鐸穿的太帥了，如果不知道今天的主人公是誰，很有可能把陳少鐸誤認為是訂婚的那位的。
“那你穿的也太招搖了，陳少鐸，又不是你訂婚，要搶學程哥風頭嗎？”
她拿起一杯橘子汽水，沖了沖嘴裏的甜味。
“得，看這裏。”他拿出手機，劃開一張照片，可不就是正在化妝的自己嗎，很明顯，這個角度拍出來的，除了陳渺，沒有別人。
“阿姨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穿著得體，好配得上你，我怎麽敢不聽，怎麽樣，沒給你丟臉吧。”
他伸手從後面抱住她的腰身，盈盈一握，香氣宜人。
高跟鞋踩下去的時候，章學容只用了七分力氣，但是足以讓那人松開手跳到一旁。
“你可真是狠心啊，枉費我對你癡情一片，啊~學容，快過來扶扶我，不行了，我好像要倒了，快快”
他表情很誇張，章學容上去拍了他肩膀一下，又把他拉正。
“你怎麽不去跟學恩討論一下怎麽演戲，無師自通，比那些得獎的演員強多了。”
陳少鐸這才恢覆正常，他本來就長得好看，這樣一打扮，更是惹人喜歡，來的人裏很多女賓，除了三家的人以外，很多都是章學程和孫夢然的朋友，年輕為主。
有幾個女孩甚至已經往他們這裏靠近，比如說這位穿了一身白色禮服的女孩，長得水靈可愛，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盯著陳少鐸不放開，志在必得。
“我撤了，你的主場。”章學容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拿起手包便往旁邊溜了過去，比魚還快。
“嗨，你好。”
“嗨，有事嗎？”
多麽老套而不失尷尬的對白，陳少鐸客氣的對她笑笑，腦袋忍不住扭過去看那人消失的方向，真是要氣死他了。
廢了半天力氣才把那女孩打發走，陳少鐸再沒耽擱，轉身朝外跑去，還沒跑到門口，胳膊卻被人抓住。
“媽？”
鄭鳳音有些不悅，給他擦了把汗，責備道，“跑什麽，讓別人看了該議論你了。”
“怕什麽，他們願意怎麽說就怎麽說。”陳少鐸急著掙開她，語氣也不太端正。
“你不怕議論，你爸爸總得顧忌吧，有什麽事慢慢說，慢慢做，沒人跟你搶。”
“你怎麽知道沒人搶，算了算了，不跟你說了，媽你沒事的話別拉我了，人都快跑了，你還在這慢悠悠的。”
陳少鐸比鄭鳳音高出一頭多，看著養了二十幾年的兒子為了別的女孩跟自己急赤白臉，鄭鳳音還真有些火冒三丈。
最後，她往下壓了壓，淡然說道，“去吧去吧，晚上的事情自己悠著點，浪漫是好的，別鬧出笑話。”
“知道了，媽，你最好，我愛你！”
“少耍嘴皮了！”
鄭鳳音忍不住笑起來，這個兒子，雖然做事急躁，心眼卻很好，今晚的事情，他跟自己講過多次，不能喧賓奪主，又能達到效果，作為未來的婆婆，鄭鳳音有種帶著自家的豬去拱別人白菜的意思。
章學容正站在二樓外場的廊柱那裏，靠在欄桿上往外看，似乎還拿著手機，講電話。
陳少鐸輕聲走了過去，躲在離她一米多遠的柱子後面，準備等她講完電話嚇她一跳。
“對，我已經到了，跟舅媽和學恩一起過來的。”聽語氣是在跟章學程通話，陳少鐸笑笑，插在口袋裏的手按捺不住心裏的激動，她今天難得穿一回禮服。
不光臉蛋好看，身材也好到不行，白皙光滑的脖頸，下面的粉鉆襯托的那張臉熠熠生輝，恨不能抱在懷裏幾番親昵。
“你要幹什麽？不行，我不同意。”
兩個人好像發生了爭執，章學容整個身子看上去岌岌可危，陳少鐸想過去拉她一把，卻突然見她從欄桿上起身，朝著遠處的樓梯口跑過去。
她本來就不愛穿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噔噔作響，中途還崴了幾下。
陳少鐸連忙跟上前去，她一直都沒發現後面有個人，邊打電話邊往外看，直到有一輛黑色的車從遠處駛來。
只聽見一聲“砰”的聲響，陳少鐸才緩過神來。
章學容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跑過去的，那輛車到了酒店門口卻絲毫沒有減速，直楞楞沖著一旁的石墩開過去，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章學容，車裏的人似乎意識到有人在前面，雖然剎車，可還是傷了她。
“你幹什麽？！”陳少鐸把她從車頭那裏拉出來，虛驚一場，只是膝蓋被撞破皮，人也嚇得魂都掉了，一張小臉此時更是白的可怕。
她有些顫抖，顯然還沒從剛才撞車的驚嚇中清醒過來，一雙手緊緊抓著陳少鐸的衣服，車門打開，正是章學程。
電話裏那人的聲音還在耳邊，他說，“總有法子阻止今天的訂婚，實在不行，撞車也可以。”
他說的跟開玩笑一樣，語氣和平時一樣，章學容知道，他是當真的。
那輛車開向石墩的時候，速度絲毫未減，他是想借受傷來躲避今天的訂婚，在外人看起來冷靜自持的章學程，竟然能想出這樣好笑的法子，如果不是章學容突然沖出來，他已經成功了。
沒有人懷疑他是故意，更沒人知道他為什麽要有意為之，所以，這一招，他用的果然是激進毛躁，不計後果。
“學程哥，你今天開車怎麽了，沒看見前面石頭嗎！”陳少鐸有些怒氣，這要是換做別人，他早上去打了。
“容容，有沒有事。”章學程站在那裏，眉眼間都是失望和著急。
“我沒事，哥，你快進去吧。”
章學容擺擺手，陳少鐸連忙扶她起來，膝蓋上淤青一片，動了一下便是腫痛不堪，“你先進去，哥，都等你了，我跟陳少鐸在外頭坐一坐就好了，不用擔心。”
她咧嘴一笑，當著陳少鐸的面，章學程不好再說什麽，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裝，應該是剛從公司過來，連禮服也不曾更換。
“對，學程哥，你快去吧，夢然姐都等你半天了，賓客也都是為了你來的，我一會兒帶學容去看看，你別管了。”陳少鐸心裏說不出的煩躁。
那人走後，他把章學容一把橫抱起來，走到前臺，跟那幾個服務員說了幾句，正好鄭鳳樂過來，看見章學容靠在陳少鐸懷裏，面上也緊張不少。
她跟服務員要了房卡，又準備讓她們去找個輪椅，誰知道陳少鐸皺著眉頭跟自己的小姨發起火來。
“不要輪椅，小姨，幾步路，我還能抱動。”
鄭鳳樂擺擺手，也沒因為他語氣不善而生氣走開，章學容膝蓋上那一大片淤青也嚇她一跳，本來到場的時候人還好好的，怎麽才幾分鐘的時間，就能把自己弄傷。
“少鐸，客房在15樓，你確定自己可以？”
鄭鳳樂最後跟他確認，那人更犯了牛脾氣一樣，頭也沒回，“能，小姨，你把房卡給我就行，跟我媽說一下，我倆一會兒再下去。”
“行，你去吧，我好朋友在附近開了個診所，一會兒我讓他過去，傷口看上去需要清理一下，還有就是，如果今天不去醫院，他來看看也好確定有沒有傷到骨頭。”
鄭鳳樂把房卡塞到陳少鐸手裏，轉身上了二樓。
“陳少鐸，你先放我下來，我試試能不能走。”章學容掙紮了幾下，腿雖然疼，可似乎沒他說的這麽誇張。
“別動，學容。”
他盡量讓自己脾氣變得好了些，剛才那場景真的要嚇死他，章學容像什麽都沒看見一樣，不管不顧的沖到車前，如果章學程失手，或者車子性能不如他們預料的那樣好，章學容能不能安然無恙像現在這樣躺在自己懷裏，還都不一定。
他明明就在身後，完全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可是當車子撞過去的時候，他就跟僵住了一樣，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他自責，內疚，甚至有些恨自己當時的蠢笨。
章學容沒想到自己竟然驚動了這麽多人，鄭鳳音估計是聽鄭鳳樂說的，帶著陳渺風風火火趕上15樓，兩人看見那一腿的傷痕，陳渺當時就有些擔心。
她坐在章學容旁邊，看著她強忍著疼痛連滴眼淚都不掉的神情，不由得十分心疼。
“學容，發生什麽事情了。”
“少鐸，那大夫一會兒過來，你下去接一下，我這邊去宴會還有些事情要忙，房間裏現在有學容媽媽，陳姐，你最好也跟著去宴會，畢竟你是今天主角的媽媽，來的人裏很多都認識你，不去不合適。”
鄭鳳樂安排的有條不紊，陳渺知道事情緊急，於是拉著鄭鳳音的手說道，“鳳音，孩子麻煩你了，我先去宴會那裏，實在不行，我一會回來帶她去醫院。”
“渺，你跟我這麽見外幹什麽，學容是少鐸的女朋友，將來就是我的兒媳婦，我這個準婆婆照顧她一下也是應該的，快去吧，學程跟夢然的訂婚儀式，不可能少了父母。”
陳少鐸下去的時候，大夫正好趕到，前臺的一個服務員拿了一個包包和手機遞給他，他一眼就認出那是章學容的東西，剛才被撞倒沒來得及收拾，被服務員撿了回來。
他也沒做多想，捏了手機往電梯口跑去，這時，手機屏幕卻突然亮了起來，有信息發來。
發件人顯示，哥哥。
鬼使神差，陳少鐸開了手機，也順便看到那條消息，“容容，等一下我送你去醫院。”
陳少鐸松了口氣，也為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悸趕到好笑，只是這個哥哥，未免有些太緊張了，除了他以外，有那麽多人可以帶章學容去醫院，更何況，今天的主角是他，就算到了晚上，也未免有時間過去。
他這麽想著，剛想關掉手機，卻不相信往上滑了滑屏幕，真的是不小心，卻讓他看見最不願意相信的短信。
“容容，我想你。”
“容容，睡了嗎？”
簡短的兩句話，卻是最不正常的兄妹關系。
陳少鐸看電梯門打開，卻遲遲動彈不了腳步，他出了一身冷汗，幾乎沒多做反應，他立刻用章學容的手機敲回去一行信息。
“學程哥，學容的事情，我自會照顧，你就不用操心了。”
按了發送鍵，陳少鐸籲了口氣，如釋重負。
原來如此，竟然如此，堂堂章學程，竟然愛上自己的妹妹，荒唐至極。
陳少鐸臉上掛著匪夷所思的笑，直到進了房間，鄭鳳音看他神情頹喪，不由得起身過去質問。
一旁的大夫上前替章學容檢查傷口，翻看半天確認無事，又給她消了毒，“小姑娘運氣真好，要是力道再大一些，就不會這麽簡單了，沒準會骨裂，下次註意點，走路別分神。”
聽他這麽說，陳少鐸不禁冷笑起來，這哪是分神不分神的問題，這明顯就是自投羅網，飛蛾撲火。
這兩個人，都是彼此知道的，否則，章學容不會為了阻止章學程，甘願被車撞。
想到這裏，心裏那股無名之火就越燒越旺，嫉妒就像毒蛇一般，撕咬他的心臟，讓他近乎發狂。
“媽，你去二樓宴會廳吧，這裏有我在，小姨一個人忙不過來，放心好了，我的女朋友，我自然會好好照顧。”
最後幾個字，說的略微有些咬牙切齒，陰陽怪氣。
鄭鳳音早就應該出去的，作為鄭氏飯店的總經理，又是如此重要的場合，很多熟人都需要周旋，要不是自己兒子的事情，她哪會到現在還這樣沈得住氣。
房間裏只剩下他們兩個，章學容臉上還是白的嚇人，她躺在那裏，眼睛微閉，也不去看他，似乎在想些什麽。
陳少鐸很想把她拽起來，聲嘶力竭沖她吼叫，可是，喜歡終究打敗了譴責，本來章學容就對他不冷不熱，隨時還希望出來個女孩把他接手了。
他又有什麽立場來質問她，可是不說出來，這些話憋在心裏總是個事，他去桌子上拿了水過來，看一眼還假裝睡覺的章學容。
嘆了口氣，“學容，你怎麽這麽傻。”
聽到這話，章學容突然睜開眼睛，迷茫，無措，不覆之前的清明坦然。
陳少鐸知道她聽得懂，於是脫了鞋子上去，正好躺在她身旁，章學容也沒阻止他，只是轉過身子來看著這個壓下去半張床的人。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剛才。”
“哦。”
簡短的對答，她的冷靜讓陳少鐸越發覺得無處發洩，好像做錯事情的是他，而不是這個主動去找撞的人一樣。
“陳少鐸，你要是不願意再偽裝下去，我同意你隨時跟舅舅舅媽還有叔叔阿姨宣布我們的分手，本來就是我求你幫忙的，到時候你把責任都推到我頭上，多謝你這麽多年的照顧。”
章學容覺得這個答案應該是對陳少鐸最好的回應，至少在事情沒有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之前很多人都會問他陳少鐸將來留在a市還是回蒙城去，現在或者以後，應該都沒有這個困擾了，沒了她，陳少鐸不用再苦巴巴的留在蒙城。
“然後，你跟學程哥繼續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傳達暧昧，章學容，你是個傻瓜嗎？”
陳少鐸動了怒，胸口起伏不定。
“我不會。”
今晚過後，章學程跟孫夢然便是眾所周知的金童玉女，未婚妻的頭銜，只能是孫夢然的，她更不可能去破壞這種和諧和平衡。
“你是不會，你只會傻乎乎的拿自己去撞車，去阻止你那個瘋狂的哥哥，我竟然不知道，學程哥對你的心思，竟然跟我對你一樣，原先我還以為那是一個哥哥對妹妹的袒護，現在想想，真是可笑。”
陳少鐸說得起勁了，身子也坐了起來，旁邊的那人清清冷冷的面龐，絲毫沒有因為他的發怒而改變一分。
“隨你怎麽說。”
她這個態度，真的惹怒了陳少鐸，那人翻身騎到她身上，年少強壯的氣息噴湧而來，章學容往上坐了坐，膝蓋處的疼痛提醒她，不能一錯再錯。
陳少鐸握著她的雙肩，雙膝跪在她身體兩側，床很軟，鄭氏飯店之前是接待貴賓的，所以各個房間的布置都很用心思，軟膠床墊經常更換，連枕頭都是乳膠和羽絨的。
“學容，我只問你一句話，如果我不計較你跟學程哥之前的一切事情，你可願意以後專心對我？”
章學容疑惑的看著他，似乎很不明白為什麽事到如今他還會選擇得過且過，輕易原諒。
“陳少鐸，我不願意。”
那人身形一滯，卻沒停住，一雙手順著她的肩膀滑到臉頰，這樣好看的一張臉，這樣靈巧的一張嘴，卻能說出如此堅定狠心的話來。
“對你不公平，而且我真的只把你當好朋友，如果再好一些，你就跟我閨蜜一樣，還有種說法，叫做藍顏知己，那些出軌的人，不都愛給自己找這麽一個借口嗎，藍顏知己。”
章學容輕輕笑起來，眼角卻若有若無的氤氳起陣陣霧氣，水潤的瞳孔裏，陳少鐸看見自己那張氣急敗壞的臉，慢慢的竟然冷靜下來。
“為了拒絕我，不惜輕賤自己，學容，學程哥哪裏好，好到讓你看不見被人對你的好，別忘了，你跟他，都姓章，都是章家的孩子，你們在一起，就是亂-倫。”
被他說中，章學容推了他一下，只是力氣與他相比有些自不量力了，便認命似的往後一躺。
“你如果非要以這個姿勢說話，那麽隨你反正我健康的時候就打不過你，現在更加不能反抗了，你要做什麽，都由著你吧。”
她永遠知道哪句話傷他要害，因為自尊如陳少鐸，自負也如陳少鐸，他怎麽可能接受別人這樣的侮辱，猶如被抽去最後一絲力氣，他回到一旁的床上，將枕頭扔到地上，緩緩道來。
“知道我今晚本來打算做什麽嗎？”
他看著天花板，章學容眼睛又閉上了，似乎根本不打算去聽。
“我跟我媽商量好了，等學程哥訂婚儀式完畢之後，要跟你求婚的，給你一場盛大的求婚，就像那天在餐廳起哄一樣，那枚卡扣，在我心裏，已經是一枚戒指，從你帶上那一刻起，我就開始精心準備這場求婚。
只因為對象是你，我找人一起布置了很久，只想著等今晚最後時刻的到來，學容，你把一切都毀了。”
他今晚嘆了很多次氣，似乎把過去二十幾年沒有過的失意全都嘗了一遍，嘴裏苦澀難受。
“陳少鐸，你不該這麽對我，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對你只是利用，就連當初的出國也一樣，那時候，我就是為了避開學程哥才過去的，所以一開始便跟你把一切都講明白了，你可以交女朋友，我絕不會打擾。”
“你是把一切都講清楚了，可你沒跟我說你跟學程哥的事情，沒跟我說你早就有了喜歡的人，之前我還一直以為是王曉冰，覺得他不值一提，原來他就是個幌子，那個幌子不管用了，就把我拿過來用，學容，你要躲到什麽時候？”
宴會廳熱鬧非凡，章學程身旁的孫夢然晚上跟著喝了幾杯果酒，臉上早就泛了紅暈，生意場上的人最難應付，還好只是家宴，來的外人並不多，饒是這樣，嘴皮子說的也有些幹燥難受。
側眼偷看自己挎住的男人，英俊瀟灑，溫柔儒雅，自己跟他認識多年，很早就希望能成為他的新娘，如今終於夢想成真，這種甜蜜的味道，膩到剛剛好。
章建平全程都抱著那個重外孫，喜笑顏開，逢人便說這孩子可愛，看見孫夢然的時候，頭一句話便是，早點給我們章家添個重孫，可見人老了，多麽渴望跟最有希望的生命去做交流。
也許是覺察到身邊的人有心事，孫夢然看他不停低頭看手表的樣子，不禁問道。
“學程，有什麽急事嗎？”
章學程沒說話，卻很快松開她挎住的胳膊，道了聲抱歉，就往洗手間方向快步走了過去。
孫夢然有些愕然，雖然儀式已經舉行完畢，可是酒水只敬了一半，還有一些人沒有招呼到，章學程這個態度，難免讓她有些疑慮。
章學程沿著二樓電梯，直接奔到15樓，門鈴響了很久，裏面的人卻遲遲沒有動靜。
就當他準備讓服務員開門的時候，那扇紫銅色的房門，突然就開了。
陳少鐸上半身的襯衣已經打開，松松垮垮套在深山，下身的腰帶也是匆匆忙忙系上的，松緊都沒調過，頭發跟之前見過的也不一樣了，淩亂到像是剛睡醒一樣。
“學程哥，有事嗎？”
他詭異的笑道，另外那只手撐在門框上，透過縫隙，他看見裏頭那張床上，小小的人影赤-裸了上臂半靠在床上，眼睛似乎也在看著外面。
不喊不叫，不聲張。
他突然間就有些站立不穩了，好像有個人硬生生把他撕碎一般，血肉模糊的疼痛，支離破碎的觸感，他晃了晃，然後穩在那裏，“容容怎麽樣？”
陳少鐸根本沒打算讓他進去，他的手一直撐在門框上，正好孫夢然也趕了過來，待看到兩人的僵持狀態之後，心下了然，只以為是哥哥關心妹妹，誰想到竟然撞見這樣的事情。
連忙過來站在章學程身旁，笑著說道，“少鐸跟學容有事要談，我們先回去吧。”
說著，眼睛還往房裏瞟了幾眼。
房裏那人一直坐著，不說話，安靜的像不存在一般，章學容知道，這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所以她願意在最後時刻，配合陳少鐸去演繹一出根本不曾發生的纏綿。
就像在幫一個極好面子的人，維持那看起來非常重要的自尊一樣，他不肯承認自己的失敗，就像不願相信會有女孩不喜歡自己。
從軍屬大院到大學，他從來都是那個炙手可熱的中心人物，喜歡的，愛慕的更是不在少數，就算到了國外，面對那蜂擁而來的外國女孩，他都能呵呵呵的拒之門外。
唯獨不過賭她對自己忠誠的心軟，總以為她能看在自己一片赤子之心，發發慈悲收了自己。
現在才明白，低三下四，患得患失的，根本就不是愛情，在別人眼裏，這就是徹頭徹尾的一場欺騙與妥協。
“學程哥，回頭我跟學容訂婚的時候，一定多跟你請教，要是沒什麽事，我關門了，你們自便。”
他將門合到只剩下一絲縫隙，裏面的情形便分毫也看不真切了。
“走吧。”
章學程不記得那天是怎麽回去的，後來司機提起，才知道自己喝了許多酒，在車上吐了，回去的路上也吐了很多，身為他多年的老司機，他從沒見過老板喝到這樣失態。
人逢喜事精神爽，又何況是訂婚這樣的大事，如此想來，司機也就覺得情有可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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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家和孫家訂婚的酒店，別有意味的選在鄭氏飯店，這是a市一家有名的老飯店，也是最早一批四星級酒店，最關鍵的原因，這是陳少鐸媽媽旗下的一家酒店，個中緣由不言而喻。
a市的大半商圈的人都去了，章家訂婚，又是長子，孫家和陳家又是以後的親家，這關系，再沒誰能撼動了。
孫夢青一大早就被安排去送孫夢然，章學微跟孩子從章建平那裏出發，孫家除了臥病在床的奶奶，基本上算是全體出動，章家也是如此，陳渺特意提前跟鄭鳳音碰了面，也是因為章學容和陳少鐸的事情。
兩家的意思，是想就著章學程和孫夢然訂婚之際，趁早把他們兩個的事情也敲定，省的夜長夢多。
陳渺帶章學容和章學恩去店裏選了兩套衣服，對學恩來說這種禮服已經穿成習慣，要不是陳渺極力拖她去，衣櫥裏那些隨便選兩件都是能拿出手的。
章學容不同，她沒有參加過這樣正式的儀式，雖然不在乎自己穿什麽好，可出於對場合的尊重，非常有必要聽從陳渺的。
店是章學恩推薦的，常去，款式多，做工精細，用料講究，陳渺幫章學容挑了一套藕粉色膝下長度的禮服，樣式簡潔大方，領口處鑲了一顆粉鉆，活脫脫戀愛的季節。
章學恩熟門熟路，接連選了幾身新款，也沒問價錢，刷卡的時候，章學容站在後面，看章學恩豪爽的輸了密碼，店員幫她們提到地下車庫，直到目送她們離開，服務到位，十分享受。
“學恩，我的那件多少錢，我還你吧。”
章學容沒打算悄無聲息，於是在這只有三人的車裏，這話顯得十分突兀而讓人發笑。
前面開車那人鼻底哼了聲，接著便往左打方向盤，化的精致的眼線絲毫沒有暈染開來，她散漫的看著後視鏡，慵懶說道。
“章學容，你要磕磣我，也得選地方吧，怎麽著也得找個我粉絲狂多的地方，這裏就我們三個人，說給誰聽，再說，你要是想算，不如把這些年在章家花的所有錢挨個算一遍。
要是你覺得還不夠，要不然，翻個倍，把錢打到我卡裏，怎麽樣，你現在這麽急著跟章家撇清關系，是想做什麽？”
陳渺跟著打圓場，“章學恩同學，你能不能少說幾句，明星不都謹言慎行，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嗎，你怎麽嘴裏沒個把門的。”
“媽，我可是你親生女兒，把不把門不都是隨你嗎，你自己問問章學容，跟我算的這麽清楚，到底心裏想什麽，說出來我們幫她分析分析。”
章學恩似乎沒打算就此放過她，反而咄咄逼人起來。
“你有完沒完，章學恩，今天訂婚儀式上要是給我出什麽岔子，小心媽媽回去找你算賬，你跟小蘭說了沒有，別把媒體帶進場去，我們有些情況，不適合跟媒體牽扯太深，尤其是陳家。
要是沒有，你現在就跟小蘭說清楚，這件事情要是從你這兒出了問題，你爸爸頭一個饒不了你。”
陳渺這個提醒非常有道理，以章學恩如今的風頭和名氣，很多記者都想拿到她的頭條，各種手段層出不窮，鄭氏飯店安保不錯，可抵不過那些人瘋狂的執念。
之前衛小蘭其實想過這些事情，甚至還想通過訂婚儀式幫章學恩搞個頭條推送，要不是章學恩不屑與此，沒準衛小蘭早就提前買好新聞了。
章家，陳家孫家，三家聯姻，這新聞放在任何一家媒體上，都是爆炸性的頭條新聞，要是能從中挖到什麽別人探聽不到的消息，那更是了不得。
“放心，媽，我有數。”
“那就好，還有，別再跟學容鬧別扭，要不是學容一直讓著你，換做旁人，早就跟你打起來了，自己心裏有點數，聽見沒？”
陳渺握著章學容的手，她一直沒回答，雖然章學恩說的有些極端，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兒，話裏話外都有些為她開脫的意思。
“舅媽，這事也怪我，學恩好心，我還斤斤計較，跟她算的明明白白，是不對，舅媽，讓你傷心了。”
這話說道陳渺的心坎裏，她一直把章學容看得跟自己女兒一樣，自從幾年前生分之後，她雖然知道無法挽回，可還是希望有朝一日，章學容能重新叫自己一聲媽媽。
三人是開到了章學恩的公司去的，換好衣服，化妝師已經就位，三個人站在鏡前，其中一個是短發，幹凈利落，章學恩的禦用化妝師。
“學恩，這兩個是我的好朋友，過來救急，我一個人，實在化不了那麽快，她們手藝不比我差，你是阿姨，你是學容？”
聽口氣跟章學恩非常熟了，連家裏成員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媽，最佳化妝師，劉佳佳。”
章學恩直接坐到她面前的椅子上，“佳佳，開始吧，謝謝兩位美女過來救場。”
化妝的時候，三個化妝師幾乎是全程都在感嘆章家的良好基因，除去章學恩的漂亮，他們對於章學容這種也很喜歡。
“臉小，眼睛大而有神，鼻梁高，發量合適，膚色白，學容這個好基礎不去娛樂圈真的可惜了，我化了那麽多年，這樣的好底子少見。”
“佳佳，你過來看看我化的怎麽樣，總覺得不化更好。”給章學容化妝的女孩左看右看還是不滿意，就像在看一件藝術品，不知如何雕琢了。
“我覺得挺好的了，要不然就這樣，不用化了。”章學容很少化濃妝，鏡子裏的自己塗得濃淡正宜，化了眉毛眼線的自己好像跟平時有些不同，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學容真是漂亮，要是你跟學恩站在一起，肯定她那些粉絲都要叛變的。”
陳渺還在做頭發，斜著眼瞥了下她們兩個，年輕，化得就是快，不由讓她心生感慨。
“人老了，全靠化妝撐一撐。”
“媽，有你這麽說話的嗎，說的我那些粉絲多麽膚淺，我是靠內涵，內涵和演技，知道嗎？”
劉佳佳跟著附和，“對，我們學恩是靠演技，絕對的，還需要我們跟著去補妝嗎？”
她已經開始收拾東西，眼看陳渺也化完了，陳渺擺擺手，“不用，不用，今天都是家宴，沒有外人，我們就是過來熱鬧一下，不必跟要頒獎似的，平時學恩怎麽奴役你我不知道，今天我很滿意，謝謝你們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去酒店的路上，就在陳渺不斷地感慨中很快度過了，章學恩聽的耳朵都要瘋了，每一句都是。
我們學容真漂亮，陳少鐸很有眼光。
我們學容怎麽化都好看，今晚都要搶主角的風采了。
學容，要不要再戴一枚胸針，這枚胸針剛買不久，挺配你那件禮服的。
“媽~~”
“你沒事就在媽媽眼皮子底下，好話糙話你都不愛聽我念叨了，我跟學容聊聊天，礙你什麽事了？”
真是此媽心很大。
鄭氏飯店二樓宴會廳很大，足以容納五十桌，今天到場的人沒有那麽多，故而撤掉一些桌子，會場也顯得更大起來。
整個會場以溫馨為主，布置的高貴典雅，四周圍了幾條長桌，以西式餐宴為依據，中間留足了儀式進行的場地。
陳渺帶她們進去之後，便被幾個人拉著去聊天了。
章學恩跟章學容站在放了酒水的餐桌前，那人解了手鏈放進隨手的包裏，眼睛雖然沒有看著章學容，可語氣明顯是在警告她。
“章學容，你今天沒什麽事吧？”
“我？”
章學容有些意外，她不知道章學恩什麽意思，只是有些納悶她為什麽這麽問，服務員來到跟前更換了一些水果，看見章學恩的時候，興奮地幾乎立刻拿出紙筆要請她給自己簽字。
要不是因為工作緣故，那些服務員很有可能把章學恩包圍起來，輪番采訪。
“對啊，就是你，要是不舒服，你可以跟我說，我找人送你回去，或者，你自己回去也可以。”
她說的有些顛三倒四，看起來比章學容更加緊張。
“學恩，你有什麽話不如直說，在車上的時候你就打算跟我說的，為什麽憋到現在，以你的性子，憋這麽久，很可能生病的。”
這話要是換別人說，語氣可能會有些激蕩起伏，可說話的人是章學容，那張嘴很是正經平常的拋下這些話，偏偏那張臉還顯得人畜無害，我見猶憐。
所以章學恩真有點像她說的那樣，有點腹內難受。
“算了，懶得跟你講，我去衛生間了，你別亂晃悠。”
章學恩四處看了一下，接著說道，“不一定會有誰就拍下什麽讓人匪夷所思的照片，你最好安生一些。”
章學容有些莫名其妙，她的手包跟衣服很搭配，是個粉白色的方形包包，總之，今天的裝扮，完全不是平日的她，更像是一個被裝進華麗衣服裏面的玩偶，就差一根提線了。
陳少鐸剛一進門就看見遠處神游天外的章學容，那張精致的小臉似乎跟整個宴會都格格不入，冷清游離，百無聊賴的這個人，從桌上拿了一塊慕斯，入口的時候，那享受的表情，恨不得讓陳少鐸自己變成那一小塊，他走的略有些著急，一張俊臉嗖的從她身後竄了出來。
章學容舔了舔嘴上的慕斯，又往後頭瞧瞧，看上去竟有些失望和不解。
“陳少鐸，你沒帶女伴？”
陳少鐸那顆本來清風飛舞的心立刻就墜入谷底，他咬牙切齒，一臉郁悶，“學容，你能不能有點自覺啊。”
不是她不自覺，而是今天的陳少鐸穿的太帥了，如果不知道今天的主人公是誰，很有可能把陳少鐸誤認為是訂婚的那位的。
“那你穿的也太招搖了，陳少鐸，又不是你訂婚，要搶學程哥風頭嗎？”
她拿起一杯橘子汽水，沖了沖嘴裏的甜味。
“得，看這裏。”他拿出手機，劃開一張照片，可不就是正在化妝的自己嗎，很明顯，這個角度拍出來的，除了陳渺，沒有別人。
“阿姨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穿著得體，好配得上你，我怎麽敢不聽，怎麽樣，沒給你丟臉吧。”
他伸手從後面抱住她的腰身，盈盈一握，香氣宜人。
高跟鞋踩下去的時候，章學容只用了七分力氣，但是足以讓那人松開手跳到一旁。
“你可真是狠心啊，枉費我對你癡情一片，啊~學容，快過來扶扶我，不行了，我好像要倒了，快快”
他表情很誇張，章學容上去拍了他肩膀一下，又把他拉正。
“你怎麽不去跟學恩討論一下怎麽演戲，無師自通，比那些得獎的演員強多了。”
陳少鐸這才恢覆正常，他本來就長得好看，這樣一打扮，更是惹人喜歡，來的人裏很多女賓，除了三家的人以外，很多都是章學程和孫夢然的朋友，年輕為主。
有幾個女孩甚至已經往他們這裏靠近，比如說這位穿了一身白色禮服的女孩，長得水靈可愛，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盯著陳少鐸不放開，志在必得。
“我撤了，你的主場。”章學容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拿起手包便往旁邊溜了過去，比魚還快。
“嗨，你好。”
“嗨，有事嗎？”
多麽老套而不失尷尬的對白，陳少鐸客氣的對她笑笑，腦袋忍不住扭過去看那人消失的方向，真是要氣死他了。
廢了半天力氣才把那女孩打發走，陳少鐸再沒耽擱，轉身朝外跑去，還沒跑到門口，胳膊卻被人抓住。
“媽？”
鄭鳳音有些不悅，給他擦了把汗，責備道，“跑什麽，讓別人看了該議論你了。”
“怕什麽，他們願意怎麽說就怎麽說。”陳少鐸急著掙開她，語氣也不太端正。
“你不怕議論，你爸爸總得顧忌吧，有什麽事慢慢說，慢慢做，沒人跟你搶。”
“你怎麽知道沒人搶，算了算了，不跟你說了，媽你沒事的話別拉我了，人都快跑了，你還在這慢悠悠的。”
陳少鐸比鄭鳳音高出一頭多，看著養了二十幾年的兒子為了別的女孩跟自己急赤白臉，鄭鳳音還真有些火冒三丈。
最後，她往下壓了壓，淡然說道，“去吧去吧，晚上的事情自己悠著點，浪漫是好的，別鬧出笑話。”
“知道了，媽，你最好，我愛你！”
“少耍嘴皮了！”
鄭鳳音忍不住笑起來，這個兒子，雖然做事急躁，心眼卻很好，今晚的事情，他跟自己講過多次，不能喧賓奪主，又能達到效果，作為未來的婆婆，鄭鳳音有種帶著自家的豬去拱別人白菜的意思。
章學容正站在二樓外場的廊柱那裏，靠在欄桿上往外看，似乎還拿著手機，講電話。
陳少鐸輕聲走了過去，躲在離她一米多遠的柱子後面，準備等她講完電話嚇她一跳。
“對，我已經到了，跟舅媽和學恩一起過來的。”聽語氣是在跟章學程通話，陳少鐸笑笑，插在口袋裏的手按捺不住心裏的激動，她今天難得穿一回禮服。
不光臉蛋好看，身材也好到不行，白皙光滑的脖頸，下面的粉鉆襯托的那張臉熠熠生輝，恨不能抱在懷裏幾番親昵。
“你要幹什麽？不行，我不同意。”
兩個人好像發生了爭執，章學容整個身子看上去岌岌可危，陳少鐸想過去拉她一把，卻突然見她從欄桿上起身，朝著遠處的樓梯口跑過去。
她本來就不愛穿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噔噔作響，中途還崴了幾下。
陳少鐸連忙跟上前去，她一直都沒發現後面有個人，邊打電話邊往外看，直到有一輛黑色的車從遠處駛來。
只聽見一聲“砰”的聲響，陳少鐸才緩過神來。
章學容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跑過去的，那輛車到了酒店門口卻絲毫沒有減速，直楞楞沖著一旁的石墩開過去，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章學容，車裏的人似乎意識到有人在前面，雖然剎車，可還是傷了她。
“你幹什麽？！”陳少鐸把她從車頭那裏拉出來，虛驚一場，只是膝蓋被撞破皮，人也嚇得魂都掉了，一張小臉此時更是白的可怕。
她有些顫抖，顯然還沒從剛才撞車的驚嚇中清醒過來，一雙手緊緊抓著陳少鐸的衣服，車門打開，正是章學程。
電話裏那人的聲音還在耳邊，他說，“總有法子阻止今天的訂婚，實在不行，撞車也可以。”
他說的跟開玩笑一樣，語氣和平時一樣，章學容知道，他是當真的。
那輛車開向石墩的時候，速度絲毫未減，他是想借受傷來躲避今天的訂婚，在外人看起來冷靜自持的章學程，竟然能想出這樣好笑的法子，如果不是章學容突然沖出來，他已經成功了。
沒有人懷疑他是故意，更沒人知道他為什麽要有意為之，所以，這一招，他用的果然是激進毛躁，不計後果。
“學程哥，你今天開車怎麽了，沒看見前面石頭嗎！”陳少鐸有些怒氣，這要是換做別人，他早上去打了。
“容容，有沒有事。”章學程站在那裏，眉眼間都是失望和著急。
“我沒事，哥，你快進去吧。”
章學容擺擺手，陳少鐸連忙扶她起來，膝蓋上淤青一片，動了一下便是腫痛不堪，“你先進去，哥，都等你了，我跟陳少鐸在外頭坐一坐就好了，不用擔心。”
她咧嘴一笑，當著陳少鐸的面，章學程不好再說什麽，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裝，應該是剛從公司過來，連禮服也不曾更換。
“對，學程哥，你快去吧，夢然姐都等你半天了，賓客也都是為了你來的，我一會兒帶學容去看看，你別管了。”陳少鐸心裏說不出的煩躁。
那人走後，他把章學容一把橫抱起來，走到前臺，跟那幾個服務員說了幾句，正好鄭鳳樂過來，看見章學容靠在陳少鐸懷裏，面上也緊張不少。
她跟服務員要了房卡，又準備讓她們去找個輪椅，誰知道陳少鐸皺著眉頭跟自己的小姨發起火來。
“不要輪椅，小姨，幾步路，我還能抱動。”
鄭鳳樂擺擺手，也沒因為他語氣不善而生氣走開，章學容膝蓋上那一大片淤青也嚇她一跳，本來到場的時候人還好好的，怎麽才幾分鐘的時間，就能把自己弄傷。
“少鐸，客房在15樓，你確定自己可以？”
鄭鳳樂最後跟他確認，那人更犯了牛脾氣一樣，頭也沒回，“能，小姨，你把房卡給我就行，跟我媽說一下，我倆一會兒再下去。”
“行，你去吧，我好朋友在附近開了個診所，一會兒我讓他過去，傷口看上去需要清理一下，還有就是，如果今天不去醫院，他來看看也好確定有沒有傷到骨頭。”
鄭鳳樂把房卡塞到陳少鐸手裏，轉身上了二樓。
“陳少鐸，你先放我下來，我試試能不能走。”章學容掙紮了幾下，腿雖然疼，可似乎沒他說的這麽誇張。
“別動，學容。”
他盡量讓自己脾氣變得好了些，剛才那場景真的要嚇死他，章學容像什麽都沒看見一樣，不管不顧的沖到車前，如果章學程失手，或者車子性能不如他們預料的那樣好，章學容能不能安然無恙像現在這樣躺在自己懷裏，還都不一定。
他明明就在身後，完全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可是當車子撞過去的時候，他就跟僵住了一樣，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他自責，內疚，甚至有些恨自己當時的蠢笨。
章學容沒想到自己竟然驚動了這麽多人，鄭鳳音估計是聽鄭鳳樂說的，帶著陳渺風風火火趕上15樓，兩人看見那一腿的傷痕，陳渺當時就有些擔心。
她坐在章學容旁邊，看著她強忍著疼痛連滴眼淚都不掉的神情，不由得十分心疼。
“學容，發生什麽事情了。”
“少鐸，那大夫一會兒過來，你下去接一下，我這邊去宴會還有些事情要忙，房間裏現在有學容媽媽，陳姐，你最好也跟著去宴會，畢竟你是今天主角的媽媽，來的人裏很多都認識你，不去不合適。”
鄭鳳樂安排的有條不紊，陳渺知道事情緊急，於是拉著鄭鳳音的手說道，“鳳音，孩子麻煩你了，我先去宴會那裏，實在不行，我一會回來帶她去醫院。”
“渺，你跟我這麽見外幹什麽，學容是少鐸的女朋友，將來就是我的兒媳婦，我這個準婆婆照顧她一下也是應該的，快去吧，學程跟夢然的訂婚儀式，不可能少了父母。”
陳少鐸下去的時候，大夫正好趕到，前臺的一個服務員拿了一個包包和手機遞給他，他一眼就認出那是章學容的東西，剛才被撞倒沒來得及收拾，被服務員撿了回來。
他也沒做多想，捏了手機往電梯口跑去，這時，手機屏幕卻突然亮了起來，有信息發來。
發件人顯示，哥哥。
鬼使神差，陳少鐸開了手機，也順便看到那條消息，“容容，等一下我送你去醫院。”
陳少鐸松了口氣，也為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悸趕到好笑，只是這個哥哥，未免有些太緊張了，除了他以外，有那麽多人可以帶章學容去醫院，更何況，今天的主角是他，就算到了晚上，也未免有時間過去。
他這麽想著，剛想關掉手機，卻不相信往上滑了滑屏幕，真的是不小心，卻讓他看見最不願意相信的短信。
“容容，我想你。”
“容容，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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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少鐸看電梯門打開，卻遲遲動彈不了腳步，他出了一身冷汗，幾乎沒多做反應，他立刻用章學容的手機敲回去一行信息。
“學程哥，學容的事情，我自會照顧，你就不用操心了。”
按了發送鍵，陳少鐸籲了口氣，如釋重負。
原來如此，竟然如此，堂堂章學程，竟然愛上自己的妹妹，荒唐至極。
陳少鐸臉上掛著匪夷所思的笑，直到進了房間，鄭鳳音看他神情頹喪，不由得起身過去質問。
一旁的大夫上前替章學容檢查傷口，翻看半天確認無事，又給她消了毒，“小姑娘運氣真好，要是力道再大一些，就不會這麽簡單了，沒準會骨裂，下次註意點，走路別分神。”
聽他這麽說，陳少鐸不禁冷笑起來，這哪是分神不分神的問題，這明顯就是自投羅網，飛蛾撲火。
這兩個人，都是彼此知道的，否則，章學容不會為了阻止章學程，甘願被車撞。
想到這裏，心裏那股無名之火就越燒越旺，嫉妒就像毒蛇一般，撕咬他的心臟，讓他近乎發狂。
“媽，你去二樓宴會廳吧，這裏有我在，小姨一個人忙不過來，放心好了，我的女朋友，我自然會好好照顧。”
最後幾個字，說的略微有些咬牙切齒，陰陽怪氣。
鄭鳳音早就應該出去的，作為鄭氏飯店的總經理，又是如此重要的場合，很多熟人都需要周旋，要不是自己兒子的事情，她哪會到現在還這樣沈得住氣。
房間裏只剩下他們兩個，章學容臉上還是白的嚇人，她躺在那裏，眼睛微閉，也不去看他，似乎在想些什麽。
陳少鐸很想把她拽起來，聲嘶力竭沖她吼叫，可是，喜歡終究打敗了譴責，本來章學容就對他不冷不熱，隨時還希望出來個女孩把他接手了。
他又有什麽立場來質問她，可是不說出來，這些話憋在心裏總是個事，他去桌子上拿了水過來，看一眼還假裝睡覺的章學容。
嘆了口氣，“學容，你怎麽這麽傻。”
聽到這話，章學容突然睜開眼睛，迷茫，無措，不覆之前的清明坦然。
陳少鐸知道她聽得懂，於是脫了鞋子上去，正好躺在她身旁，章學容也沒阻止他，只是轉過身子來看著這個壓下去半張床的人。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剛才。”
“哦。”
簡短的對答，她的冷靜讓陳少鐸越發覺得無處發洩，好像做錯事情的是他，而不是這個主動去找撞的人一樣。
“陳少鐸，你要是不願意再偽裝下去，我同意你隨時跟舅舅舅媽還有叔叔阿姨宣布我們的分手，本來就是我求你幫忙的，到時候你把責任都推到我頭上，多謝你這麽多年的照顧。”
章學容覺得這個答案應該是對陳少鐸最好的回應，至少在事情沒有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之前很多人都會問他陳少鐸將來留在a市還是回蒙城去，現在或者以後，應該都沒有這個困擾了，沒了她，陳少鐸不用再苦巴巴的留在蒙城。
“然後，你跟學程哥繼續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傳達暧昧，章學容，你是個傻瓜嗎？”
陳少鐸動了怒，胸口起伏不定。
“我不會。”
今晚過後，章學程跟孫夢然便是眾所周知的金童玉女，未婚妻的頭銜，只能是孫夢然的，她更不可能去破壞這種和諧和平衡。
“你是不會，你只會傻乎乎的拿自己去撞車，去阻止你那個瘋狂的哥哥，我竟然不知道，學程哥對你的心思，竟然跟我對你一樣，原先我還以為那是一個哥哥對妹妹的袒護，現在想想，真是可笑。”
陳少鐸說得起勁了，身子也坐了起來，旁邊的那人清清冷冷的面龐，絲毫沒有因為他的發怒而改變一分。
“隨你怎麽說。”
她這個態度，真的惹怒了陳少鐸，那人翻身騎到她身上，年少強壯的氣息噴湧而來，章學容往上坐了坐，膝蓋處的疼痛提醒她，不能一錯再錯。
陳少鐸握著她的雙肩，雙膝跪在她身體兩側，床很軟，鄭氏飯店之前是接待貴賓的，所以各個房間的布置都很用心思，軟膠床墊經常更換，連枕頭都是乳膠和羽絨的。
“學容，我只問你一句話，如果我不計較你跟學程哥之前的一切事情，你可願意以後專心對我？”
章學容疑惑的看著他，似乎很不明白為什麽事到如今他還會選擇得過且過，輕易原諒。
“陳少鐸，我不願意。”
那人身形一滯，卻沒停住，一雙手順著她的肩膀滑到臉頰，這樣好看的一張臉，這樣靈巧的一張嘴，卻能說出如此堅定狠心的話來。
“對你不公平，而且我真的只把你當好朋友，如果再好一些，你就跟我閨蜜一樣，還有種說法，叫做藍顏知己，那些出軌的人，不都愛給自己找這麽一個借口嗎，藍顏知己。”
章學容輕輕笑起來，眼角卻若有若無的氤氳起陣陣霧氣，水潤的瞳孔裏，陳少鐸看見自己那張氣急敗壞的臉，慢慢的竟然冷靜下來。
“為了拒絕我，不惜輕賤自己，學容，學程哥哪裏好，好到讓你看不見被人對你的好，別忘了，你跟他，都姓章，都是章家的孩子，你們在一起，就是亂-倫。”
被他說中，章學容推了他一下，只是力氣與他相比有些自不量力了，便認命似的往後一躺。
“你如果非要以這個姿勢說話，那麽隨你反正我健康的時候就打不過你，現在更加不能反抗了，你要做什麽，都由著你吧。”
她永遠知道哪句話傷他要害，因為自尊如陳少鐸，自負也如陳少鐸，他怎麽可能接受別人這樣的侮辱，猶如被抽去最後一絲力氣，他回到一旁的床上，將枕頭扔到地上，緩緩道來。
“知道我今晚本來打算做什麽嗎？”
他看著天花板，章學容眼睛又閉上了，似乎根本不打算去聽。
“我跟我媽商量好了，等學程哥訂婚儀式完畢之後，要跟你求婚的，給你一場盛大的求婚，就像那天在餐廳起哄一樣，那枚卡扣，在我心裏，已經是一枚戒指，從你帶上那一刻起，我就開始精心準備這場求婚。
只因為對象是你，我找人一起布置了很久，只想著等今晚最後時刻的到來，學容，你把一切都毀了。”
他今晚嘆了很多次氣，似乎把過去二十幾年沒有過的失意全都嘗了一遍，嘴裏苦澀難受。
“陳少鐸，你不該這麽對我，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對你只是利用，就連當初的出國也一樣，那時候，我就是為了避開學程哥才過去的，所以一開始便跟你把一切都講明白了，你可以交女朋友，我絕不會打擾。”
“你是把一切都講清楚了，可你沒跟我說你跟學程哥的事情，沒跟我說你早就有了喜歡的人，之前我還一直以為是王曉冰，覺得他不值一提，原來他就是個幌子，那個幌子不管用了，就把我拿過來用，學容，你要躲到什麽時候？”
宴會廳熱鬧非凡，章學程身旁的孫夢然晚上跟著喝了幾杯果酒，臉上早就泛了紅暈，生意場上的人最難應付，還好只是家宴，來的外人並不多，饒是這樣，嘴皮子說的也有些幹燥難受。
側眼偷看自己挎住的男人，英俊瀟灑，溫柔儒雅，自己跟他認識多年，很早就希望能成為他的新娘，如今終於夢想成真，這種甜蜜的味道，膩到剛剛好。
章建平全程都抱著那個重外孫，喜笑顏開，逢人便說這孩子可愛，看見孫夢然的時候，頭一句話便是，早點給我們章家添個重孫，可見人老了，多麽渴望跟最有希望的生命去做交流。
也許是覺察到身邊的人有心事，孫夢然看他不停低頭看手表的樣子，不禁問道。
“學程，有什麽急事嗎？”
章學程沒說話，卻很快松開她挎住的胳膊，道了聲抱歉，就往洗手間方向快步走了過去。
孫夢然有些愕然，雖然儀式已經舉行完畢，可是酒水只敬了一半，還有一些人沒有招呼到，章學程這個態度，難免讓她有些疑慮。
章學程沿著二樓電梯，直接奔到15樓，門鈴響了很久，裏面的人卻遲遲沒有動靜。
就當他準備讓服務員開門的時候，那扇紫銅色的房門，突然就開了。
陳少鐸上半身的襯衣已經打開，松松垮垮套在深山，下身的腰帶也是匆匆忙忙系上的，松緊都沒調過，頭發跟之前見過的也不一樣了，淩亂到像是剛睡醒一樣。
“學程哥，有事嗎？”
他詭異的笑道，另外那只手撐在門框上，透過縫隙，他看見裏頭那張床上，小小的人影赤-裸了上臂半靠在床上，眼睛似乎也在看著外面。
不喊不叫，不聲張。
他突然間就有些站立不穩了，好像有個人硬生生把他撕碎一般，血肉模糊的疼痛，支離破碎的觸感，他晃了晃，然後穩在那裏，“容容怎麽樣？”
陳少鐸根本沒打算讓他進去，他的手一直撐在門框上，正好孫夢然也趕了過來，待看到兩人的僵持狀態之後，心下了然，只以為是哥哥關心妹妹，誰想到竟然撞見這樣的事情。
連忙過來站在章學程身旁，笑著說道，“少鐸跟學容有事要談，我們先回去吧。”
說著，眼睛還往房裏瞟了幾眼。
房裏那人一直坐著，不說話，安靜的像不存在一般，章學容知道，這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所以她願意在最後時刻，配合陳少鐸去演繹一出根本不曾發生的纏綿。
就像在幫一個極好面子的人，維持那看起來非常重要的自尊一樣，他不肯承認自己的失敗，就像不願相信會有女孩不喜歡自己。
從軍屬大院到大學，他從來都是那個炙手可熱的中心人物，喜歡的，愛慕的更是不在少數，就算到了國外，面對那蜂擁而來的外國女孩，他都能呵呵呵的拒之門外。
唯獨不過賭她對自己忠誠的心軟，總以為她能看在自己一片赤子之心，發發慈悲收了自己。
現在才明白，低三下四，患得患失的，根本就不是愛情，在別人眼裏，這就是徹頭徹尾的一場欺騙與妥協。
“學程哥，回頭我跟學容訂婚的時候，一定多跟你請教，要是沒什麽事，我關門了，你們自便。”
他將門合到只剩下一絲縫隙，裏面的情形便分毫也看不真切了。
“走吧。”
章學程不記得那天是怎麽回去的，後來司機提起，才知道自己喝了許多酒，在車上吐了，回去的路上也吐了很多，身為他多年的老司機，他從沒見過老板喝到這樣失態。
人逢喜事精神爽，又何況是訂婚這樣的大事，如此想來，司機也就覺得情有可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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