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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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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士誠以為事情應該就這麽告一段落,可惜他還是一樣天真。

當天晚上他還來不及下班,就被院長給召去樓上“關懷”了一下。

“那是怎麽回事?”盧院長大人雙手交疊,懸在下巴前。

“嗯?什麽怎麽回事?”他裝傻,打哈哈。

“姚允妃的經紀人跑來向我投訴,說你態度不太好。”

陳士誠沒答腔。

見他似乎不打算替自己說話,盧院長咳了聲,又道:“咱們在醫院共事那麽多年了,你直來直往的態度我也了解,所以我想這應該只是誤會……

“沒有誤會。”陳士誠深吸了口氣,決定擺爛到底,“我承認我的態度的確不好,對方沒有誤會。”

盧院長一楞,這倒新鮮了,他從來沒見過陳士誠出現這種反應“發生什麽事了,是姚小姐很難伺候?”

她明明就姓韓。

陳士誠靜了一會兒,嘆口氣解釋道:“坦白說,我不能接受這種任性的指名行為,而且消化內科本來就不是我擅長的領域,這樣勉強接手,等於是逼我違背醫師倫理。”

聞言,盧院長靜靜地思考了一會。“……她沒告訴你?”

陳士誠頓了一下,皺起眉,“告訴我什麽?”

詭異的氣氛下,兩人互相凝視了幾秒,盧院長才終於再次開口。

“不然道樣好了,你明天再過去關心一下吧,有些時候擅長哪一科並不是最重要的。”

“不重要?”他聽了還真想替對方撞墻,忍不住低哼了聲,道:“是我記錯了還是怎樣?醫療應該是專業,不是服務業吧?”

“我求求你,陳醫師,看在門口都是采訪車的分上,你行行好、幫個忙,當作去做秀也罷,不要害我們醫院到時候被人家的粉絲砸雞蛋。”盧院長沒撤了,幹脆將話挑明了說。

他啞口無言,所有的不情願全都寫在臉上。

“吶?聽見沒?”

猶豫片刻,又掙劄了一下,“我知道了。”也只能這樣。

應允之後,他掉頭離開了院長室,卻不是下班回家,而是直接搭了電梯前往病房。

今日事今日畢,他一向如此。

這個糞坑他可不想留到明天再面對,拖愈久只會更臭,不會變香,這是他的生命經驗。

敲了敲門,他心浮氣躁地等候著。

“進來吧。”

她的聲音變得好陌生。這是他的第一想法。

陳士誠伸手轉動了門把,無聲無息地踏出第一步。說實在,他不甚清楚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想逃開,對方曾經是他最疼愛的鄰家小妹,不是嗎?

進了病房,兩人的視線對上了。韓思芳仿佛沒料到會是他來,先是錯愕了下,隨即露齒而笑。

“士誠哥?怎麽有空過來?”她立刻從床上跳起朝他走近,“我聽說你下班了,是特地來看我的嗎?”

“不是。”他毫不留情潑了她一桶冷水,“請你的經紀人不要為了無聊的事情到處去告狀。我是基於專業考量,才會請你找別人來當你的主治醫師,別為了這種事情質疑我的態度,我說得夠清楚嗎?”

聽完了他一長串的宣告,韓思芳靜靜看了他半晌,而後突然低頭“噗哧”聲,掩嘴而笑。

他皺眉,不懂笑點在哪。

“很好笑嗎?”他不悅,卻也納悶自己為何這麽容易被激怒。

見對方似乎開不起玩笑,韓思芳收斂了態度,擡起頭道:“是真的哪一科都沒差啦,因為我根本就沒有病啊,你就算是小兒科的也沒關系。”

一楞,他搞混了。“沒病?你不是拍片壓力太大,胃出了點問題……”

“那是假的啦。她無所謂地笑了一笑,轉身去倒了兩杯茶,淡淡地解釋,“我只是配合經紀公司炒新聞,才會暫時住進來這裏,哪有什麽病呀?還不是為了要搶版面、增加曝光率。”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些人把醫院當成什麽了?

“那就請你去找小兒科吧,我很忙,不奉陪。”扔下一句話,他作勢要離開。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她突然揚聲喊道。

他停下腳步背對著她,不懂她指的是裝病這件事,還是十多年前的那件事?他思忖了幾秒,淡聲道:“我從來沒有生過你的氣。”

“騙人,你剛剛就生氣了。”她輕勾唇角,露出一抹苦笑,“而且,你一定也氣我那時候沒有辦法替你澄清什麽,對不對?”

陳士誠嘆了口氣,萬般無奈。

“真的沒有,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他回過身來,目光投向她,“更何況那時候你只是個孩子,你真的沒有必要放在心上。”

聞言,韓思芳靜靜地不說話。

房間裏的氣氛凝滯了好一會,直到他懷疑自己就要窒息的時候,他深呼吸,道:“如果沒有其他的事,那我先下班了,如也早點休--”

“不能留下來陪我嗎?”她打斷了他的話。他頓了頓,一時之間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

“晚上留下來陪我。”

這回他聽得非常清楚了。

他再度嘆了口氣,這小姑娘是怎麽回事?“你開我玩笑嗎?還是你存心要惡整我?”

“我是認真的。”她端著熱茶,赤著腳,像只白色波斯貓一樣優雅輕盈地走到他面前,伸手將茶杯遞給他。

“我不想一個人……在醫院裏過夜。”她宛若挑逗般細語。

他垂眸俯視著她,接過那杯熱茶,對於她的撩撥完全無動於衷--不,是他命令自己只能無動於衷。

“你總有助理或經紀人可以找吧?”都已經是個如此高人氣的藝人,還怕會找不到伴來陪嗎?

“我讓她們都回家休息了。”

“那我就不用休息?”

“我的床可以讓你睡。”

“你別鬧了。”他閉了閉眼,有些不耐煩地將熱茶又遞向她,“先這樣吧,我忙了一整天,真的很累,現在只想回家洗澡睡覺。明天我會找院長商量,看看後續怎麽樣,我再安排個適合你的醫--”

韓思芳突然雙手伸向前,勾住他頸後,腳尖一踮,就這麽吻了上去,封住他那張不帶感情的嘴。

突如其來的軟唇讓他震住,瞬間僵直在那兒,兩秒後立刻驚醒過來,下意識想推開她,卻忘了自己手上還有杯熱茶,待他察覺到的時候已經太遲。

五指一松,茶杯應聲破碎,灼燙的茶水潑灑在她白凈光滑的小腿上。

這魯莽的親吻以混亂收了尾。

“啊!”她吃疼,低喊出聲,下意識就要退後。

他沒忘記她赤著腳。“你別動!”他喝止她的動作,扣住了她的手腕。

韓思芳一楞,還沒搞清楚狀況之前,她清瘦嬌小的身軀已經被他打橫抱起,直往浴室走。充滿男性氣息的味道撲鼻而來,令她在他的懷裏呆若木雞。

直到被放到浴室的板凳上,她才回過神來,嬌笑道:“士誠哥,你是一樣溫柔體貼呢。”

“你還有心情說這些?”熱茶燙紅了她白嫩的小腿,因為撞擊而四散的碎片,在她的腿上留下不少割傷,鮮紅色的血液不停滲出,盡管他每天的工作都是在血泊中度過,看了卻仍然心疼。

這樣的情緒讓他有些手足無措,只好板著一張臉。

“小傷,不礙事的。”她甜甜一笑,毫不在乎,“如果可以換來士誠哥愛的抱抱,那多割幾刀我都願意。”

“胡說八道什麽。”他訓斥了一句,拿來蓮蓬頭塞進她的手裏,“自己沖涼,我去護理站拿藥。要沖五分鐘以上,聽見沒有”

“嗯。”她嘟著嘴,水亮星眸無辜地眨了兩下,“我可以把全身弄濕你回來嗎?”

“你敢,就等著轉院。”扔下一句話,陳士誠立刻起身離開浴室。

聽見他的腳步漸漸走遠,她臉上的笑意才漸淡,甚至退去。

腿上是涼冰冰的水感,她的雙頰卻熱烘烘的,像是剛從烈陽下的沙漠中歸來。

雖然小時候也被他這樣子抱過,如今感受卻全然不同,那段空白的光陰就像是催化劑一般,將她那曾經冰凍的情感加倍灌進了胸腔裏。

思緒飛遠,她低頭,看著水流不停地自她的腳邊滑過。她盯著傷口發呆,如雷的心跳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陳士誠回到病房裏的時候,見她全身幹爽,規規矩矩地乖坐在床邊,他莫名松了一口氣。

燙傷的部分沒什麽大礙,倒是腿上的傷口比較麻煩。

他蹲在她的跟前,一語不發,低頭專註地替她處理傷口,那嚴肅的摸樣令韓思芳有些焦慮,一種無法言喻的忐忑在她心中滋長。

氣氛糟糕得令她仿佛全身長蟲、坐立難安,於是她笑了笑,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幹嘛?生氣嘍?”

他悶不吭聲,仍是低著頭,仔仔細細地用銀色尖夾將那些卡在皮膚裏的碎片給挑出來。他知道傷口一定又刺又痛,可她連一聲也沒叫,還能嘻皮笑臉,老實說他有些驚訝。

她看似嬌貴,其實很能忍耐。

見他不理會自己,韓思芳嘟了嘟嘴,也識相地保持安靜。

“為什麽要做那種事?”好一會後,他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哪種事?”她卻歪著頭,戲謔般地對他裝傻。

陳士誠擡眸睞了她一眼。“……你自己清楚。”語畢,他低下頭,繼績處理傷口,卻打從心底懷疑,這個女人真的是他記憶裏的韓思芳嗎?

她聽了,有意無意地露出了一抹訕笑。

“不過就是吻一下而已,小氣。”

“所以你吻我就只是因為覺得好玩?”他的語氣自始至終都相當的冷淡。

“才不是,那是因為--”她努努嘴,終於吃疼地哀嚎出聲,“啊啊啊,會痛欸!你輕一點嘛……”

“因為什麽?”他不理會她的抗議,繼績手邊的消毒工作。

她靜了靜,像是在猶豫,也像是在釣他的胃口,她轉轉眼珠子,最後擡起頭,仰看著天花板,嘆了口氣。

“以前我還小,所以不敢做;可是等到我長得夠大,你早就已經離開了我的生命……”她停頓了幾秒,收起下巴,淡然輕訴,“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說,我為什麽不做?”

對於他的一切,她有著太多的懊悔。他若不信,她也不會怪他,要怪就只能怪她當初太過自卑、儒弱。自覺比不上他那些成熟又聰明的女友,是自卑;毫無勇氣挺身出來捍衛他的名聲,是儒弱。

從小到大總是如此,只要一遇上他,她就弱化了,是一物克一物的道理嗎?不,不是這樣的,是她太在乎這個男人。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陳士誠無法繼續這個話題。

他很訝異,當初搬離雲華冠喜的時候,她也只不過是個國小六年級的小女孩,兩個人又相差了七歲,他再怎麽樣都不會往男女方面的事情去聯想,又怎麽可能會猜得到她小心掩藏的感情?

不過,念頭一轉,或許這又是她愚弄他的技倆之一,他又何須認真看待?好半晌,他終於開口。

“反正以後不要再那麽做了。”不是建議,是命令。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他拿起剪刀,開始進行上藥與包紮。

“你不喜歡?”

“不喜歡。”他答得決斷。

然而天知道,是男人怎麽可能會不喜歡她的吻?他只是不喜歡讓自己置身於瀕臨失控的狀態中。

“還是你覺得我配不上你?”她又問。

“那是兩碼子的事。”

“所以說,你只是純粹不喜歡我這個人?”就像有些人天生不喜歡花俏的鞋子一樣。

“無關喜不喜歡。”他在紗布上剪下最後一刀,貼好透氣膠帶,然後站起身,“你現在是公眾人物了,還需要別人叮嚀你註意自己的舉止嗎?”

韓思芳楞了下,這話讓她小小受傷。她傾身主動吻了他,而他的回應居然只有一句告誡?

“只要你願意,我可以放棄演藝圈。”她眼神真摯,直勾勾地望進陳士誠眼底,臉上毫無說笑之意。

他一笑,“現在說放棄也太遲了。”姑且不論她是不是真的會去做,一旦被烙過印記,便很難能再回到純白,“你走紅過,就再也不可能變回平凡人,這樣的道理你不懂嗎?”

就像他當年在社區裏被人指著罵,以一種近乎霸淩的方式,在他的身上貼了一張名為“戀童”的警告標語。往事已經傷害不了他,可並不表示記億會自動消失。

好一會,見她毫無反應,他也不打算繼續再纏鬥下去,於是捧起擺放器具的鐵盤,“那麽,你早點休息吧。”

他旋身離開了VIP病房,留下韓思芳一個人,還有電視機的聲音、滿室的花束、上百張的卡片、幾十份影迷送來的禮物……

以及填滿整個房間的寂寞。

她低著頭,茫然坐在床上發楞,胸口疼得她幾乎無法呼吸、卻連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人們常說記憶裏的東西往往最美,原來那是真的。

其實,幾年前的一次偶然,她就已經發現陳士誠在這家醫院裏工作,只是遲遲提不起勇氣來找他。她曾經有幾度戴著鴨舌帽、口罩、假發,及一身中性裝扮,喬裝成病人來到急診室,卻總是在找到他之前就選擇臨陣脫逃。

這一回,她終於拿出了勇氣,卻也重重摔了一跤。

思及此,她仰頭癱進軟軟的床墊裏,輕閉雙眼,小腿上絲毫沒有受傷時的刺痛,唯有他撫觸過後留下來的餘溫……

回到家之後,陳士誠本想沖個澡就上床睡覺,卻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樣也睡不著。

他腦海中不斷想起她的事,不論是過去的韓思芳,還是現在的姚允妃。

盯著天花板,幾分鐘又過去了。他想,這樣繼績躺著也無濟於事,索性翻身下床,開了臺燈、打開筆電,待連上網路之後,他Google了“姚允妃”三個字。

搜尋結果簡直嚇死他了,約三百六十萬筆資料。

她是不是真的那麽紅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她亮眼得不可思議,整個人近乎完美的境界。

柔嫩可比嬰兒的肌膚,白裏透紅的好氣色,宛若綢緞般的絲絹長發,薄而不苛的粉紅唇瓣;身材雖然嬌瘦,卻不幹扁,而且有著九頭身的黃金比例,秾纖合度恰到好處,即使是公主抱也幾乎沒有任何負擔。

想著想著,他按下滑鼠左鍵,點了第一筆的維基百科,啪啦啪啦一長串資料跑了出來。

姚允妃,二十六歲,沒附註本名,在十七歲那年,她以一支清新形象的CF廣告出道,由於外型甜美、氣質出眾,人氣扶搖直上,從此代言邀約沒間斷過。

十九歲那年,她開始擔當歌手MV中的女主角,與她配合的男星從A咖到新人都有,緋聞數量當然也不在話下。

二十一歲之後,她開始嘗試演出偶像劇。在首部參與的“愛情來臨的秋季”中飾演一名叛逆的女孩,雖然只是初試啼聲,但驚人的演技讓她在隔年奪下金鐘獎最佳女配角,從此星路大開,轉眼躍升為第一線的A咖女星。

滑鼠往下滾,她的作品集洋洋灑灑好長一串。

代言、廣告不說,光電視劇就一、二十部,也有六部的電影演出,其中還不乏一些他曾耳聞過的作品。像是什麽“白色雪國之戀”、“我要嫁給他”,或是“下個月繼續愛你”等等,就算是坐在路邊也會聽人提起的劇名。

而他居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經捧在手心呵護了將近十年的小妹妹,居然就是那些電視劇裏的女主角!甚至她還拿過兩次的金鐘獎。

好吧,他同事說得對,他怎麽能夠脫節成這樣?

忽地,韓思芳那輕佻散漫的告白在耳邊響起。“以前我還小,所以我不敢做;可是等到我長得夠大,你早就已經離開了我的生命。”

他不自覺地擰緊了眉。

她是戲弄他的成分居多,還是她當真從小就把他視為愛戀的對象?

想起自己以前經常把她抱在臂彎裏、扛在肩膀上,幾乎是看著她長大,現在卻突然要把她當成女人,談何容易?

思緒至此,他突然想起了那兩片唇瓣的柔軟,不由得倒抽口氣,閉上眼,克制著不再去想她的事。

醫院裏的氣氛變得很不一樣。

院外有媒體和粉絲守候,院內則是關於姚允妃的話題變多了,甚至早上還有個瘋狂男粉絲為了見她一面故意騎車去撞電線桿,頭破血流被送到急診室裏。

陳士誠在替他縫完十九針之後,苦笑著對他說:“醫院是半開放的場所,你不必自殘也進得來;但是姚小姐住的是VIP病房,那個地方是你就算撞到進棺材也踏不進去,所以你真的沒有必要這樣子,好嗎?”

男粉絲失望地垂下頭,不說話。

陳士誠嘆了口氣,見他頂多十七、八歲,便拍拍他肩,道:“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爸媽養你不容易。”

男粉絲點了點頭,領完藥之後喪氣地走了。

十二點半,他終於得閑,匆匆奔回辦公室,想趁這難得的空閑趕緊填飽肚子,因為沒人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事。

“喲,陳醫師,昨天怎麽樣?”

可惜甫踏進門,同事就一副等候多時的模樣。

“啊?”他楞了下,皺眉道:“什麽怎麽樣?”

“昨天晚上你不是偷偷跑去VIP病房?”

“……什麽叫作偷偷?”他嘆了口氣,抹抹臉,覺得真是莫名其妙,“我是因為被她的經紀人投訴,所以上去了解一下狀況而已。”

解釋過後,他一臉疲憊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整個晚上不得好眠,隔天還要被逼問這個那個,根本就是精神淩虐。

“投訴?!”同事表情一楞,“為什麽?”

“去問她。”

“問誰?”

“韓--”不對,在這個時候用她的本名好像此地無銀三百兩,“當然是問樓上那個姚允妃。”

“我又見不到她,怎麽問?”

嘖,他後悔走進來了,或許他剛才應該跑去婦產科那兒借床睡,“那就別問了吧,我又餓又累,可以讓我先吃個便當嗎?”

“啊對了,那個……,你有幫我拿吧?”男同事突然一臉尷尬。

陳士誠楞楞的,摸不著頭緒。“哪個?”打開便當盒、扳開免洗筷。

“簽名啊……你不是答應說要幫我們拿?”

見鬼了,“我哪時候答應過這種事?”他舉筷的手停在空中。

“吼,拜托啦!”對方突然撲到他身旁,滿臉淒苦地哀求著,“我昨天已經跟我女朋友說我一定有辦法拿到簽名,求求你一定要幫我拿到啦!”

聞言,陳士誠擡頭冷冷地睨著對方。

“好啦,拜托你啦,我和她才剛交往沒多久,你舍得讓我在熱戀期的時候就被甩嗎?”

陳士誠依然目光森冷地瞪著他。

“呃,那……”男醫師身體一縮,像是被這氣場給擊退了,“那好吧,不方便的話也沒關系,頂多我再回去跟她解釋……”

“簽在哪?”他突然出言打斷了他的自怨自艾。

“嗄?”男醫師楞了下。

“簽名啊,你總要給我個東西吧?難道要她簽在我臉上嗎?”

“喔喔喔!”男醫師恍然大悟,頓時精神倍增,“我馬上拿給你!我去找!我現在就去找!”一邊嚷嚷著沖出去了。

辦公室裏又回歸寧靜,只剩下兩個醫師,一個便當。

“嘖,吹破牛皮了吧。”陳士誠嘀咕了聲,低頭舉筷迅速扒了一口飯。

“她好像很受歡迎?”突然身後傳來女人聲音。

“你說姚允妃,”不需要回頭也知道那是誰,他低著頭,依序吃進了菜葉、玉米粒、蘿蔔塊。

那是急診傷病科裏唯一的女醫師,不過她的身份有點特殊。

她不僅僅是陳士誠的同事,也可以說是半個家人,原因並不覆雜,只因為她和自己的弟弟已經論及婚嫁。

“當然啊,”劉巧薇低聲笑了笑,又道:“昨天我跟士勳說這件事的時候,他很神秘兮兮的跟我說--”

“咳!”他突然嗆到,伏趴在桌邊,咳得死去活來,“咳咳咳咳!”

“餵,你還好吧?要不要倒水給你?”劉巧薇探頭關心了一聲,實際上卻忍不住掩嘴偷笑。

他暫時說不出話來,只得擺擺手表示婉拒,好半晌才擡起頭,深呼吸了一回。

“咳,”他故作鎮定、清清嗓,低著頭繼績吃飯,問:“他說了什麽?”

“他說姚允妃是你們以前的鄰居,真的嗎?”

陳士誠沒答腔,只是背到著她,點點頭。

“他還說你以前很疼她,根本把她當成親妹妹?”

他沈默,依然只是簡單點個頭。

“那她還認得你嗎?”

點頭。

“你有沒有嚇一大跳?”

點頭。

“那、她有沒有跟你說什麽?”

他僵住了。

一秒,兩秒,三秒,時間緩緩流逝。

再不回答的話,好像有點作賊心虛,於是他裝模作樣地冷笑了聲,岔開了話提,“你什麽時候也這麽八卦了?”

她聳聳肩--盡管他看不到。

“總是要跟上潮流,不然每次都插不上話也很尷尬。”

陳士誠唇角微揚,算是苦笑。“就只是一般的寒暄而已……沒特別說什麽。”

最後他避重就輕,草草帶過。

幸好是背對著她,否則這個謊言一定會在瞬間就被拆穿了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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