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警邊走邊介紹：“從去年大概六月七月左右開始，張天龍出手突然闊綽了起來，社會保障部門查過他的賬目，原來他姑姑有一位表侄在中東，每個月會給他姑姑寄三萬塊錢，他姑姑單身一人，生活難以料理，住在近海縣養老院中，這錢就是張天龍拿去用了。政府要收房子，張天龍就說，這錢不是他的，只是得到姑姑允許拿來用的，這事情不太好處理，我們所長和刑警隊聯系，刑警隊就說算了，如果符合規矩就讓他住吧。”

片警道：“三個月前，張天龍找個了三十多歲的女朋友，申請住婚房廉租房，這肯定不能批，張天龍就沒事去派出所找我們領導，希望領導和社保部門說說情況。”

一邊介紹一邊走，很快到了廉租房小區，這小區綠化不錯，難得看見一輛汽車，房子是三十多層的高樓，從外面看，看不出是廉租房。走近了能看見，每套房子面積都不大，如同蜂巢一樣。

張天龍住1314號房，四人搭乘電梯到達，左羅和刑警拿出手槍讓片警後退，至於蘇誠，早就很自覺在電梯位置等候，沒跟進去不說，人還卡住電梯，如果有槍戰，保證關門就溜。槍戰這種事自己還是不奉陪。再說，從朋友角度出發，左羅中槍後是希望蘇誠一起送死，還是希望蘇誠去叫救護車和援軍呢？

刑警隊便衣有兩下子，拿出一張卡片，卡片挖了個洞，卡片伸到門縫，朝下拉，拉到了鎖的位置，洞卡住鎖，一拉，鎖就打開了。（千萬記得，人不在家，或者晚上睡覺時候，一定要反鎖。反鎖的最低標準是有一根圓柱鎖合攏，而不是只有單單的梯形鎖閉合，因為只要你在家中稍微訓練，你就能打開自己家的梯形鎖。）

一開門，一股惡臭撲鼻而來，左羅和便衣一聞，道：“叫支援。”這是肉類腐臭的味道。

片警立刻聯系指揮中心：“廉租房小區1314需要B級支援。”B級支援指的是標準案發現場支援，物證組，技術科，法醫都會派人來，另外指揮中心會讓巡警和派出所協助封鎖現場，維持秩序，不會出動特警。

廉租房不過十八平米，一室一廳，一廚一衛。

左羅慢慢靠近臥室：“味道還挺新鮮的。”

原本忍受惡臭的年輕片警直接嘔酸水……臥槽，大哥，不帶這麽說話。

便衣回答：“按照天氣算，應該48小時左右。”

左羅計算時間，如果是48小時，那應該是銀行暴竊後不久發生的……

便衣看廚房，把槍插回槍套，道：“左隊，是豬肉。”

左羅到廚房，只見案板上放了一塊兩斤左右的三層肉，因為南方在十月還是酷熱天氣，所以很正常的腐爛了……

左羅走兩步，左手持槍，右手輕輕推開洗手間的門，一個女子屍體雙手被厚厚透明膠捆在水管上，表面無傷口。左羅收了手槍，小心的踩踏在高處，打開女子的雙眼看，眼球已經呈現出渾濁的白色，左羅道：“一天左右……小張……”

片警忙回應：“在。”

“小心點進來，你看這女人是不是張天龍的女朋友？”

片警捂了口鼻，左羅擡起女子的下巴，片警強忍胃部抽搐，點頭。左羅示意其離開，片警快步離開，到了門口，忍不住要吐，想起了警察盡可能不破壞現場原則，於是衣服一拉，一口吐在衣服上，包起來。

蘇誠見了險些也吐，蘇誠連腐爛了一半的屍骨都見識過，不怕死人整，就怕活人這麽搞，蘇誠想了一個笑話，突然很擔心片警為了保護現場，把吐出來的趁熱又喝了回去……

……

法醫現場勘察：“這女人被捆綁很長時間，封口膠帶是廉價的透明膠，捆的很死，封口也很牢，初步判斷我認為是渴死的。死亡時間目測在26-20個小時之間。”

左羅道：“我看廚房的豬肉最少放了48個小時。”

法醫點頭：“我看豬肉最少有70個小時，豬肉屠宰會進行放血，正常人死亡數個小時會有屍斑，豬肉有屍斑你吃嗎？”

左羅吞咽下口水，能不能不這樣比較？

蘇誠一邊道：“3天前女子準備切肉，被控制捆綁，在1天前，女子渴死。根據我的了解，不喝水情況下一般可以堅持3天，或者60個小時。”

法醫一邊采集屍體上證據，一邊道：“你說的是正常人，首先你要看環境，這幾天天氣很熱，衛生間封閉，有西曬，溫度自然就高。另外從心理上來說，絕望也是導致她加速死亡的原因，你看這手腕和水管的摩擦，表明她經過了很長時間的掙紮，也消耗了體內大量的水份。”

“有指紋。”物證組人說了一句。蘇誠看過去，物證組將一片捆綁手臂的透明膠對著光線，隱約可以看見有雜質，輪廓是指紋狀。物證組道：“奇怪，如果是指紋怎麽會在膠帶的中間？”

蘇誠認真看：“只有不到一半的指紋，好像。”

物證組點頭：“有麻煩了，這活不太好幹……”指紋在幾層膠帶的中央一層，目測通過掃描是難以得到完整指紋，只能通過煙熏或者其他物理方法，將指紋清晰度提高，再提取指紋。如果要這麽幹，就得揭開膠帶而不破壞指紋。

……

七組人員走訪後，在廉租房小區樓下汽車內開了小會。

方淩打開筆記本道：“我看了小區門口的安保監控，根據豬肉腐爛時間，推斷死者被控制應該是在20號的中午或者傍晚，根據走訪，20號上午死者去菜市場買菜，之後就沒有人看見她。推斷是20號中午死者被襲擊。”

左羅道：“20號，是銀行被竊的前一天，今天是23號。”

蘇誠道：“根據我對魔鬼的了解，他綁架兒童，會將兒童放置到一個倒計時的狀態，收到贖金就告知地址，沒有收到贖金，或者家屬報警的，他就會讓兒童在倒計時狀態中死去。本案死者符合魔鬼的作案特征，魔鬼控制了女子，將其捆綁，控制在洗手間。洗手間為了防水，和熱水導致的霧氣破壞頂層，底部和頂部都進行了加厚。”

宋凱道：“我們找了一戶同戶型人做試驗，女子光腳狀態，雙腳被捆綁，在這種情況下，即使在夜間，也難以發出讓別人註意的聲音。除非是用夜間用腳跟猛撞擊地面，不過可惜的是，樓下明顯沒有這樣警惕心，而且女子並不知道樓下的人什麽時候上洗手間，不可能一直持續的撞擊地面。所以符合魔鬼倒計時狀態。”

白雪：“20號11點左右，有群眾反應，一輛快遞電動車停在樓下超過半小時。”

“什麽群眾怎麽無聊，這邊又不是陽朝區。”

白雪道：“等快遞的人。”

“哦。”蘇誠道：“我們基本可以推理出一個大概情況，羅賓漢找到一條線索，米拉當警察時候曾經來過A市，並且和張天龍有關系。羅賓漢經過調查，認為張天龍很有嫌疑，於是就聯系魔鬼，魔鬼先抓走張天龍，然後控制張天龍的女友，進入倒計時，張天龍提供了錯誤的信息，這導致了其女友的死亡。還一個可能，張天龍提供了對的信息，張天龍已經被滅口，其女友沒人管她生死。”

蘇誠道：“這案件有幾點問題，第一個問題，為什麽透明膠帶中有一個指紋？現在是個罪犯都知道作案要戴手套，死者不可能在這個位置留下指紋。第二個問題，張天龍是死是活，魔鬼是否拿到了米拉的東西。”

白雪道：“我這邊有個信息不知道有用嗎？死者其實不是好人。”

“怎麽說？”

“死者是有前科的，她有丈夫，然後夥同丈夫進行仙人跳被捕，出獄之後，經常和有錢老頭混在一起，有一次偷了一個老頭的黃金再次被捕。但是她堅持是老頭給她的回報，老頭當然說不是，最後證據不足沒有起訴。”

蘇誠疑惑問：“這不是嫖嗎？”

白雪回答：“嫖娼。”

“哦。”嫖娼是無罪的。

白雪道：“六個月前，她丈夫夥同他人因為敲詐一個老頭被捕，判了五年，女子沒有參與此案。”

“哦，然後這女子就看中了張天龍，片警都能發現張天龍闊綽起來，那尋找獵物的女子也能發現。只不過因為丈夫被捕，這次應該是長線投資，或者是找個依靠，順一些錢。”蘇誠想了一會：“我突然很期待那枚指紋的驗證結果。”

左羅問：“你想到了什麽？”

蘇誠道：“羅賓漢的傳說聽說過嗎？他被心愛的女人欺騙和出賣，所以才被警方通緝，逃跑過程中死亡，當然，沒發現屍體。不好說，羅賓漢是不是真有此人還不確定，正規記錄的是，某女子舉報其同居的男子是盜竊犯，盜竊犯在逃避警察追捕途中落水不知所蹤。被人YY成羅賓漢。三大神偷，羅賓漢一直是傳說，不是魔鬼和紅魔這樣有真實案例可查詢的。”

左羅撥打電話：“怎麽樣？指紋能提嗎？……我不是催，我就問問……行，你忙你忙……”

蘇誠道：“三大神偷應該都具備外國人的特貌特征，在利劍行動後，除了吊死鬼還有自己團隊，A市犯罪者暫時還無法覆蘇。即使幕後人對他們提供一定支援，缺乏本地支援的他們行動還是會有困難。我看，發張天龍協查令吧。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從屍體或者活人上我們可以推測出三大神偷是否得手。重要還是指紋。”

蘇誠很少會婆媽的短時間多次提起一件事，這表明蘇誠非常看重指紋，左羅道：“方淩，物證組的老大，是當時你警察學校的講師，對吧？”

方淩苦笑：“我去蹲。”

左羅點頭：“你要說明本案重要性，該加班就加班，人一天不睡覺沒事的。”

方淩點頭：“是，那我先去了。”拉開車門，上自己的車。

左羅：“白雪，你去申請協查令，宋凱，做一份協查令，白雪申請一批準，馬上發下去。說不準快一點的話，還能救張天龍一命。”

蘇誠拉開車門：“方淩，我和你去。”

……

千萬人口找一個人，那是大海撈針，這時候就要發動群眾戰爭。A市不需要，並且反對戴袖章吃飽撐著，專門大廳別人隱私的老太婆。那怎麽發動戰爭呢？第一個肯定是派出所，派出所管轄小區全面張貼協查通知。第二個是媒體，通過媒體，通訊營運商，進行鋪天蓋地的宣傳，張天龍小命還達不到這要求，所以這條張天龍無福享受。第三點，快遞小哥，伴隨網絡購物，美食外賣的影響，在小區時常可見快遞小哥，老外住小區通常來說是不正常的，明顯的外表會讓快遞小哥有所印象。更方便的是，快遞公司可以群發微信詢問快遞小哥。第四點，金融體系調查，張天龍信用卡，儲蓄卡的消費記錄，問訊可以兌換外幣的銀行。第五點，片警和街道辦的走訪。

這些是比較有效的排查手段，但是因為張天龍警報等級不高，所以力度和項目上都有削減。特別是第二項，是警方殺手鐧，非危急情況不使用。

蘇誠不喜歡這種辦案方式，太繁瑣，因為一旦協查令下去，警方要面臨無數的警報，要進行一一排查。蘇誠現在最關系是那枚透明膠的指紋。

這枚指紋是蘇誠認為本案中最大疑點，以魔鬼的專業，不可能留下指紋。即使是非專業人氏，用膠帶纏繞時候，難以將指紋留在中央，並且只有那一枚。案犯故布疑陣？不，警方資源是無限的，這個疑陣只取到排查花費的人力和物力，對於警方資源來說滄海一粟。

但是取這個指紋並不容易，蘇誠和方淩蹲點物證組，目前通過掃描已經有殘缺的指紋出現，但是只有四個比較點。四個比較點的意思是，如果能抓到嫌犯，能對比對是否為嫌犯指紋。無法通過數據進行篩選。

物證組老大和蘇誠聊過後，懷疑這枚指紋是故意留在現場的，很可能不是生物指紋，而是倒模指紋，一旦撕開就會破壞結構。既然是故意的，為什麽不印清晰呢？

蘇誠反而認為這種行為在思維邏輯上是正確的，為什麽正確的，蘇誠回答不知道。左羅熟悉蘇誠這口吻，如果是他，他能聽出蘇誠已經有懷疑方向，有重大突破，但是在事態未明之前他不想過早下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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