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多，姜海棠坐在地板上看著床上沈睡的人發呆沈思，生生克制住想要過去抱抱他的沖動。

綿長的呼吸聲讓姜海棠心安，在無數失眠的夜裏，那缺失的一塊地方終於被虛虛的填補上了。

晨光熹微，透過薄窗紗透進來，豆涵一夜無夢，睡得安心又踏實，好久沒有這麽好的睡眠質量了。

睜開眼，偏了偏頭，然後突然驚醒。

地板上蜷縮成一團躺著的人不應該在隔壁床上睡著嗎？這是什麽情況？

豆涵驚詫過後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姜海棠眉頭皺著，臉上發出不正常的潮紅，很難受的樣子，豆涵趕緊下床，來不及穿鞋子趕緊幾步跨過去。

“小涵，小涵……不要走……”姜海棠嘴裏喃喃的呼喚著，像是被夢魘住一般。

豆涵一伸手，姜海棠額頭燙得厲害，這肯定是發燒了，豆涵頓時又氣又心疼。

雖然是夏天，但是地板上睡一晚還是太涼了，況且還喝了酒。

“你說你不好好睡覺，跑來地板上睡做什麽，都不知道愛惜身體，你以為你還年輕嗎……”豆涵低聲埋怨了幾句，然後打算將人弄上床。

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將人弄上了床，豆涵自己都出了一身的汗，睡衣都給折騰的亂七八糟的。

豆涵拿溫度計試了一下，39度了，快燒糊塗了都，找了家裏的退燒藥將人迷迷糊糊弄醒灌下，豆涵摸了摸姜海棠的臉，有點兒心疼。

“你說你這是何必呢？”

眼看這人都快燒的脫水了，豆涵趕緊脫下姜海棠的衣服，拿來酒精給他擦身體降溫。

襯衫褪下，豆涵睫毛顫了顫，姜海棠瘦了，可是肌肉卻好像比之前明顯了，是個成熟男人的身體了。

……

“海棠你腹肌摸起來手感好好！”

“你個小流氓！”

“那你就是大流氓！”

“……嘶，你個小色鬼！安分點，手往哪兒摸呢？”

“我就隨便摸摸嘛……”

“那我也隨便摸摸好了……”

少年青澀的身體充滿了誘惑力，讓人癡迷不已。

“……濤哥說他在有六塊腹肌，他昨兒還給我發照片秀，我也要練，練成八塊腹肌嚇死他！”

“他給你發腹肌照片？”某人有了危機感。

“嗯，不過還是你的比較好看，我喜歡你這樣的，我也想。”說著豆涵拍了拍自己白白軟軟的小肚皮

危機感解除，海棠攬著人細細密密的親吻他柔軟白嫩的小肚皮，“你這樣就很好，我很喜歡。”

“哈哈哈哈哈好癢……”豆涵笑得花枝亂顫。

姜海棠挑了挑眉，“這就受不了了，接下來怎麽辦……”一句話說的意味深長。

“……流氓。”

“也不知道是誰流氓嗎，趁我睡著扒我褲子還……唔——”嘴被捂住，剩餘的話都留在了被窩裏。

……

往事一幕幕，恍惚飄過。

豆涵看著如今線條明顯有漂亮的腹肌，指腹碰了碰，嘴裏嘀咕著，“有腹肌了不起啊。”

果然還是物理降溫最為有用，或者說是某人的體質就是好，等豆涵洗漱收拾好，買完早餐回來，姜海棠的高燒不那麽明顯了，但是還沒醒過來。

豆涵自己吃了幾個包子，喝了杯粥，剩下的留在餐桌上，想了想，給大花打了個電話，說今天早上可能不過去了。

祁昕盛打來電話的時候，豆涵正在旁邊昏昏欲睡，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以前失眠的厲害，可是這才看了會兒書就困的不行，真是奇怪，又想了想，看著床上躺著的人，疑惑道，難倒這人有助眠功能不成？

豆涵接了電話，說姜海棠發燒了這會兒還沒醒過來，如果有重要的事情，他可以在姜海棠醒過來之後轉告他。

祁昕盛非常幹脆利落的說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讓姜海棠好好睡一覺，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過覺了。

豆涵放下電話，往床上一瞥，才發現姜海棠醒過來了，正盯著他看，不過眼神沒有昨晚那麽直接了，帶上了些克制。

“你同事打來的，沒說什麽事，”豆涵走過去，“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好點兒了嗎？我買了早餐，給你去熱。”

“好。”姜海棠的聲音啞啞的。

豆涵給他倒了杯水，然後去熱包子和粥。

姜海棠打量著臥室，昨晚看不大清楚，現在細細的看了一番，臥室很簡單整潔，床頭燈罩很漂亮，飄窗上的隨意放著一個坐墊，衣櫃上面掛著一個民族意味很濃的掛飾，看起來像是藏族手藝。

微波爐叮的一聲響，讓豆涵回過神來。

剛才沒看錯的話，姜海棠的手機屏保是他們十指交握的照片，那張照片豆涵很熟悉，熟悉到刻在了心裏，一看就能認出，因為他們曾經都把那張照片設置成了手機背景。

豆涵沈了沈心緒，捏了捏眉頭，端著包子和粥進去。

姜海棠從床上坐起來，看著豆涵，幹巴巴的說了句：“謝謝。”

“不客氣。”

蒼白而幹癟的對話，像是被堵在了死胡同裏。

豆涵在一邊看書，姜海棠在一邊吃飯，姜海棠吃的很慢很慢，似乎這樣就能自欺欺人的讓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

可是再慢，總有吃完的時候。

臨走的時候，姜海棠不知道要說什麽，似乎一切語言有有些無力，不知道讓人該怎麽說出口。

姜海棠穿著昨天皺巴巴一身酒味的襯衫回到家裏，頹唐而又茫然的倒在沙發上。

祁昕盛推門進來就看到姜海棠這副樣子，將盒飯放在桌子上，拉開窗簾，陽光急急忙忙蹦出來，打著滾兒落在屋裏。

“去洗澡，臟死了。”祁昕盛說。

姜海棠因為曾經差點工作狂猝死在家裏，為了不再讓姜海棠死在家裏而沒人發現，姜海棠主動把自家鑰匙給祁昕盛配了一把，祁昕盛住就住在姜海棠隔壁，擔負起了這份“麻煩。”

祁昕盛揪著姜海棠扔進了浴室，冷淡的說：“你這樣還怎麽去追人？丟不丟人。”

姜海棠洗完澡出來就穿了件大褲衩，頭發濕漉漉的沒擦幹凈那會兒不覺得，洗了個澡覺得餓壞了，端著外賣盒子大口吃著，像是民工一樣，祁昕盛嫌棄的翻白眼，繼續專註於自己手上的消消樂。

吃完飯才覺得渾身的勁兒都回來了，祁昕盛看他人模狗樣了，才悠悠說道：“我覺得你們兩個就是別扭，明明都還在乎對方，就是擰巴著，搞對象真麻煩。”

姜海棠笑了笑，不置可否，豆涵既然昨晚能讓自己進家門，就說明還是在乎自己，今天早上又忙東忙西照顧他，說他心裏沒有他，鬼都不信。

可關鍵是，在乎還不夠，要怎麽追回人。

祁昕盛終於通關了，心情非常好，說：“我看啊，你也別著急，就慢慢追，以前怎麽把他勾搭到手的，怎麽勾引他的，現在就來更猛的唄，他喜歡你的那些方面讓他再次喜歡上，那麽多年下來，了解他的喜好，這還是問題不成……”

姜海棠跟祁昕盛的想法不謀而合。

除了父母外，還有誰能比他更加了解豆涵，沒有。

姜海棠忽然響起那天豆涵迷迷糊糊接起電話時候說起的打籃球。

豆涵晚上從店裏出來，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店外正在等他，豆涵頓了頓。

姜海棠走過來，看著豆涵，低聲說：“一起走走好不好？”

豆涵咬了咬下唇，這人太犯規了，太賴皮了。

他明明知道自己最拒絕不了他這樣的語氣，最拒絕不了他說“好不好？”這種話。

慣性是一間很可怕的事情，它會讓一個慢慢改變，變得適應，然後變得不適應，只有慣性自己本身不變，何其殘忍。

豆涵沒說話，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露出一段雪白的後頸，成熟中還有一點沒褪盡的青澀。

姜海棠很想去親吻它，他曾無數次在那段脖頸上面咬下只屬於自己的印記，可是……那是曾經。

姜海棠靠近豆涵，將他的影子遮住，越發柔和的低聲說：“就走一會兒，好不好？”

豆涵拒絕不了，“唔”了一聲，姜海棠覺得自己很無恥，仗著小孩骨子裏的乖巧和聽話就開始欺負他，可是他卻隱秘的快樂，小孩果然心裏有他。

天色微微黯淡卻又沒有完全黑下去，街邊都是穿著熱褲裙子的小姑娘和形形色色的學生黨，熱鬧的很。

兩人沿著街心公園走去，有人在打籃球，中學生的模樣，因為放暑假所以很熱鬧。

姜海棠停下來，豆涵納悶，然後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看到那一群奔跑追逐的年輕身影，豆涵也停下來。

少年打球的身影矯健而奔騰，像是永遠都有用不完的力氣，嬉笑打鬧，汗水淋漓，肆意暢快。

這樣的場景何其相似，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是這樣站在外面，看著籃球場上一群少年們奔跑跳躍，眼睛追隨著那個耀眼的人。

穿過時間的縫隙，好像光影重合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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