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笑, “你想怎麽對我負責？”

這一問, 直接把戚然問懵了。他靜看她幾秒，問：“你覺得該如何負責比較好？”

姜雨故意道：“我不要你負責。”

戚然抿著嘴看她不知在想什麽。姜雨以為惹他生氣了，便捏了一下他的手，還沒來得及松手, 戚然突然把她往懷裏摟，他頭低下親上她的嘴，抱著她一個旋身。

姜雨暈乎乎的被他放下時, 只見遠方的夜幕裏, 閃爍升騰的一粒粒星海。

姜雨驚呼小跑上前，“哇，星海。”

她回頭，“戚然，你看星海。”戚然的身影往前靠近, 錯開的人群裏，姜雨看到鄭乾站在路燈下, 整張臉這會更是看不清, 但還能感覺到他朝她投來的視線。

這時, 譚政跟方穎拿著票跑過來。

“來來, 每人一張, 趕緊進去, 等會兒好位置都被人占了。”譚政前後左右找不到鄭乾人影, “阿乾人呢？”

姜雨不等他們，拉起戚然的手就往檢票方向跑。方穎提著小斜挎包跟上。

譚政見他們全跑了, 沒一人回應他，咦一聲，“阿乾呢？”

鄭乾捏著煙走過來，“在這兒，喊什麽喊。”

譚政奇怪看他一眼，嘟噥：“你不戒煙了嗎？怎麽又抽了。”

“關你什麽事兒。”鄭乾抽走他手裏的票兀自往前。

譚政追上去，抽走他手裏的煙往地上一丟。“兄弟我可不想讓你早死。”

鄭乾嗤一聲。

看著遠處姜雨跟戚然並肩站著的背影，他覺得今天的煙格外的苦澀。

“哎，戚然這麽多螢火蟲它們是從哪裏來的啊？”姜雨挨在戚然肩頭問。

“有些是水裏來，有些是從濕度較高的植被。”

一串綠珍珠似的鏈條項鏈在夜空裏扭曲著朝他們飛來，姜雨欣喜伸手。“我能接住它們嗎？”

“嗯。”戚然側頭看她。

熒綠的微光將她的輪廓描繪得柔和細膩，她笑得純真，像個孩子。

“它會不會死？”

戚然伸手，幾只螢火蟲落在他手心裏，如豆粒般大小的綠光微弱的照亮他掌心的紋路。

“不會。”戚然說。

姜雨也讓螢火蟲落在自己手裏，看到幾只小蟲在手心裏蠕動前行，那酥麻的感覺讓她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好癢。”姜雨笑著把手裏的幾只螢火蟲倒進戚然手裏，戚然反手一握，緊攥住她的手。

他掌心的螢火蟲從他手指的縫隙裏飛了出去，戚然手一拉，將姜雨抱在懷裏。

姜雨笑著往他懷裏鉆，在他下巴湊幾下後，似乎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她擰著眉頭嗅半會兒，見他低頭看自己，便問：“你噴香水了？”

戚然眨了下眼，“沒有。”

姜雨盯他半晌，見他眸光開始閃動，她壞笑，“你撒謊。”

“真沒噴。”

姜雨輕哼一聲，視線裏看到他潔白的漂亮喉結，她碰一下又摸幾下，隨後再摸自己的。

“戚然。”她叫他。

“嗯？”

“好像棒棒糖哦，你的喉結。”

戚然不出聲，看著她毛手毛腳的摸摸自己的脖子又摸下巴再摸耳朵，像逗貓兒似的。

一會兒她又嘆氣。戚然問她，“怎麽嘆氣？”

姜雨歪著頭煞有其事的說，“你說咱倆以後還會這麽好嗎？”

“有想法？”

“也不是說有想法，人家不都說有三年之癢或者七年之癢嗎？我們現在高二，準備高三，那三年跟七年之後，我們都老了。”姜雨原本想說“都該談婚論嫁了”，可又怕說得太明顯，就胡亂改成“我們都老了”。

“那不好嗎？”

姜雨不高興的撇撇嘴，“不好，那我是在幫別人調教老公。”

戚然笑著重新把她抱回懷裏，親了下她鬢角。“覺悟性挺高的。”

姜雨一聽他這話，生氣的推開他。“你放開我！”

戚然笑著將她摟得更緊，感覺到胸口處的異樣，他低頭看她嘟著嘴生氣半會兒，問：“胸口還疼嗎？”

姜雨還在氣頭上，被他這麽一問羞得伸手捂住他的嘴，她慌張的看了四周，見沒人註意他們後捶了一下他胸口。“等會兒被人聽到怎麽辦？”

戚然想了一下，說：“我很小聲。”

姜雨深呼吸，靜下心來才發覺的自己有多蠢。她幹嘛用這種商量的語氣跟他說話？直接訓他就夠了？她動了下眉頭，板著臉正要說他，戚然突然開口：“你抱起來感覺不一樣了？”

“哪兒不一樣？”

戚然摸了摸自己胸口，語氣有些不自然：“有點硬。”

姜雨像被人用枕頭錘了下腦袋，不疼但有點暈。

她胸……硬？

……可她洗澡的時候……感覺……挺軟的啊……

“不……不可能！”

姜雨支支吾吾反駁他，見他眼神閃爍不定，又不像是假話，姜雨又不淡定外加理直氣壯地說：“你汙蔑我！”

戚然：“要不你自己摸摸。”說著，他背身替她擋住身旁的人，目光示意她動手。

看星海的人越來越多，姜雨怕被人聽到只好盡量往他身上靠。她壓低聲音道：“戚然，你知道你汙蔑我有什麽下場嗎？”

戚然寂靜無聲。

好一會兒，才說：“那好吧。”

戚然正要退開被姜雨一把拉住，她小心翼翼地再次確認周圍情況，整個人往他懷裏靠，快速的一手按在左胸上。

沒感覺啊。

硬嗎？也不算硬，只是不是很軟。

戚然低頭看她一臉的回味兒，輕咳幾聲，見她懵懵擡頭看自己，問：“你內衣是不是太厚了？”

姜雨忽然想到了什麽，她快速退開一步，雙手捂著胸，瞪他：“你怎麽知道？”

她這一個大動作頓時引起了周圍人的關註，戚然掩唇掩飾尷尬，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兩人往星海廣場左側的大道方向走。

“今天抱起來，感覺大了不少。”戚然說，“如果不是隆胸的話，就是墊了海綿。”

姜雨：“……”

他怎麽知道這些的？

戚然似乎察覺到她的疑問，解釋說：“上次你說胸疼的時候我查了點資料。內衣穿太厚不好，你的太小，太厚反而會影響透氣，胸部太悶出汗就會難受。”

姜雨：“……”

“你還知道些什麽？”

“月經是因為成熟的受精卵無法受精而導致黃體萎縮，雌性激素跟孕激素停止分泌之後導致的內膜壞死脫落從而引起的出血。”

戚然再次回答是已經沒有窘迫感，有的是對知識娓娓道來的端正態度。

以前姜雨來初潮的時候有幸聽歐陽女士說過月經的由來。歐陽女士不愧是個溫柔的母親，就連比喻這種……都說得猶如癌癥般，用詞嚴謹得冷酷。

姜雨一想到每個月的細胞有無數個如他所說的——壞死脫落，就覺得腹部隱隱作疼。

姜雨嘆氣的摸了摸戚然的頭，可惜道：“你這個傻孩子，果然只有我能忍受得住你這種重口味的說法。”

戚然笑了笑。

正當姜雨牽著他的手一晃一晃的順著整條星海往前走時，戚然突然開口。

“嗯，也只有我能守得住你胸口的兩個導彈，戳得我胸口發疼。”

姜雨的笑意漸收，她停下腳步定定看他。正要問他，你是認真的嗎？戚然忽然一把摟住她的肩膀，帶著她慢慢往前走。

“雖然是這樣，可我還是很喜歡很喜歡非常喜歡你。喜歡你的笑，喜歡你的撒嬌，喜歡你的生氣，喜歡你抱著我，喜歡你看著我，喜歡你牽著我，也喜歡你依偎我。”

“姜雨，你就是我的星海。”

姜雨勾著嘴看他，顯然很愉悅，“你別以為用這點深情告白就能打動我，我告訴你，我心可硬了。”

一說完又意識到自己扯錯方向了，她微皺著眉頭斜看戚然一眼，見他似乎沒意識到某個很特別的詞，才得意挑眉：“既然你這麽喜歡我，那我就勉強接受了。以後我要說太陽是橢圓的你不準說是圓的，我說往東你不能往西，我說我不開心你就得哄我，明白嗎？”

戚然點頭，半會兒又補上一句很欠扁的話。“你的內衣穿得再厚也只能說不厚。”

姜雨生氣的握拳想打他卻被他一手緊握住。

“你放開。”

“不放，”說著戚然捏了下她的臉，繞到她跟前蹲下。

“來，我背你走過這條星海。”

姜雨楞了，也不知為何忽然有些鼻酸，她將他拉起來，輕聲道：“那麽長的星海大道，等會兒不累死你，咱們走過去就行了。”

戚然不依，將她拉到自己背上，然後穩穩站起。

姜雨兩只手抓著他的肩膀，隨著他走出幾步後身子慢慢靠上去，臉貼在他後頸跟側臉吹氣。

星海將夜空點綴成了一塊黑色的鉆石幕布，一閃一閃的在人群裏穿梭飛舞。姜雨看到戚然帥氣柔和的側臉，方才那種鼻酸的感覺更加濃烈了。

長長的星海就像一條漫長的時空隧道，它仿佛將他們帶去了某個過去或者未來的某個時空。戚然才走出幾步，姜雨卻覺得走了很久。久到她幾乎忘記自己只是一個高二女生，而戚然也還只是個高二男生。

他們正值年少，也像這夜幕中的星海般熠熠生輝。

他們該值得被好好對待，不管任何時候，任何人。

從現在開始，他們都會開心度過每一天。

姜雨蹭在戚然耳邊，輕聲道：“戚然，以後的星海，我都陪你走。一步一步的，你走我走，你停我停。”

戚然的呼吸開始變重。

“嗯。”

鄭乾跟譚政還有方穎不緊不慢的跟在兩人身後，慢慢的走。兩個落寞的人將譚政夾在中間，原本興高采烈，滿腹歡喜的譚政忽然想起之前被大學部的學姐拒絕的那一幕，越想越心酸。

明明是並肩而行的三人，卻顯得格外寂寥。

星海大道越往裏走人越少了。

姜雨讓戚然把自己放下，兩人手牽手繼續往前。

“戚然，你說鄭乾到底是怎麽了？”

見他沈默不語，姜雨趕緊解釋：“我只是好奇而已，畢竟都是朋友。”

戚然笑，他側頭看她，頗為自信道：“我知道你不會喜歡他。”

“為什麽？”

“感覺吧。”戚然說，“每個人身上都有一種磁場，用以吸引周圍的人跟事物。鄭乾雖然很不錯，可他是一團火。火跟火在一起，要不燃得更旺，要不就一起灰飛煙滅。只有水跟火相融，才是一種平衡狀態。就像我跟你，如你所說，我們是天生一對。”

姜雨白他一眼，心裏卻對他這個解釋滿意得不得了。“自戀鬼。”

“鄭乾的頹廢狀態很快就會過去。他跟我不同，我雖然各個方面都很拔尖，甚至實力超群，可綜合能力跟心理素質卻遠不及他穩定。他會調整好狀態的。”

姜雨撇嘴，“我還以為你會討厭他呢。”

“只有一顆星星成不了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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