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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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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曲王案從策華公主手中轉給刑部,於冉冉才得以消停下來,待把後續一應事項和有司衙署交接妥當,體恤下屬的柴聘親口放她的護衛大統領回家歇息。

於冉冉不敢違命,出內禦衛衙署後迎面一陣寒風吹過,她心裏倉惶漫起種無處可去的羈旅感。

無家二十餘載,頭次生出這般情緒,甚至短時內讓人有些茫然無措,還是看見路邊被風吹飛的枯葉,大統領才明白這種不知名的陌生情緒叫飄零。

身體因當差而非常疲憊,腦子卻時刻清醒,她總想去找舒晴,卻又總找不到見面理由,是,她見舒晴,需要借口。

那日罕見的情緒失控,莽撞中提出覆合,舒晴拒絕了,甚至為躲她和那崔姓書生而於次日離開那家客棧另投宿他處,於冉冉沒敢再輕易出現,只是曾在遠處見過她兩回。

一回是某日舒晴獨自在茶樓吃茶聽書,於冉冉躲人群中靜站片刻,與她共聽了幾句評書便匆匆帶人離開;再一回是大帥帶舒晴去吏部辦事,那日恰好她也因公在吏部衙署,她遠遠看見那妮子跟在大帥身後,還是像以前一樣默不作聲甚至毫無存在感。

這十幾年來連於冉冉自己都記不清楚到底遠而靜地看舒晴過多少次,可世事真奇怪,有些話不說還好,有些人不見還好,一但話說了人見了,那些曾藏在深處的東西從此歡欣雀躍不顧人死活,無論如何再不肯回到以前暗無天日的地方嚴密老實地待著。

最後還是召出了暗衛,問清楚舒晴目下所在處,於冉冉一路找過去,兩人在家生意興隆的小小腳店門外擡眼遇見。

腳店面積小,主營外送,鋪裏桌椅擺放不算多,只有六張桌,於冉冉環顧裏外,只在雨檐下挨著墻的地方找到張很小的小獨桌,沈靜說:“坐坐?”

舒晴本想拒絕,看於冉冉這樣坦蕩,心想她若刻意躲避反而顯得矯情,遂一起坐到了雨檐下。

坐在對面的於冉冉歪過半個身子探頭看店家掛在門前的飯牌,說:“吃點什麽?”

舒晴擡眼時無意間掃見對方下頜骨線條更加清晰,暗嘆她似乎又瘦許多,邊應聲轉過身去看飯牌。

上午在吃食街道轉很久,此刻舒晴不太餓,只要了一小份這家店特色炒米皮,反倒於冉冉似很饑,要來大碗雞蛋面埋頭吃著,兩相無話。

帶著積久油漬的缺角木黑桌實在很小,小到放兩個碗吃飯彼此就會互相碰到頭,於冉冉應當是沒註意到這個,一直低頭吃面,誤碰到於冉冉頭的舒晴不再就著桌吃,正好也不是太饑,幹脆有一下沒一下夾起米皮往嘴裏送。

她有些心不在焉。

兩人這樣近的距離,又是如此心平氣和坐對面,輕易讓她想起在祁東那陣子為數不多的相處。

那時候兩人剛開始正經接觸,於冉冉每次從左路軍回來一般待一天一夜,頭天下午回來,隔天下午走,每次軍府裏都有很多事等著和她交涉處理,舒晴在帥帳的差事也比較忙,兩人很少自己動手做飯,除去晌午飯在軍府裏吃,早晚都是在外面買。

於冉冉暫住在帥府專門給外歸將領安排的屋舍,每次忙完公務無論時間早晚,她都會去舒晴住的地方見見舒晴,有時甚至顧不上裹腹,舒晴知道一次後就每回都帶於冉冉出去吃點東西,若是時間充足,她便自己在家裏做飯給於冉冉吃。

女將軍不挑食,但胃不好,不能吃辛辣油膩重鹽之類,舒晴早已把附近飯鋪賣的飯菜情況摸門兒清,晚上出來吃飯時,她每次呼索都多要清淡粥面,誰知女將軍自己反而有些貪嘴,端著白粥邊吃邊偷瞄隔壁客人桌上的招牌菜鹽水鴨。

舒晴故意沒主動問她什麽,不出所料,將軍從頭到尾沒說半句想吃鹽水鴨或者其他肉菜,她不讓吃,將軍就不吃。

飯後回家,兩人並排走在灑滿清冷月光的路上,舒晴說:“將軍以後多和我說說話吧。”

於冉冉轉過頭來看她一眼,沈靜聲音和月光一樣清冽:“說什麽?”

舒晴仰頭看跟著自己走的月亮,臉上揚起從心底裏溢出來的笑:“說什麽都行,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不要憋著。”

可是直到最後將軍也沒有把她的話當回事,將軍還是有事憋心裏,什麽都不和她說,即便她知道在將軍面對的那些難事裏,她知情與否改變不了局面,但她還是有些生氣將軍的隱瞞。

理解是一回事,生氣是另一回事。

而當她某天發現自己對將軍擅自做主把她推開的原因後,自己第一反應是非常生氣時,她才驚覺將軍對她究竟有多好。

她們相處機會不多,又時刻提防怕人知去二人關系,便是這般情況下,將軍也從不曾擱置過她提出的任何要求或想法,是任何哦,除去心事不詳細與她說一項。

沈默的氣氛與依稀的回憶混雜中,舒晴忽然發現面前人雖一直低著頭吃飯,但那碗裏食物減少的程度似乎有些過慢。

她放下手中竹筷,對面始終低頭的人第一時間察覺她的動作和情緒變化,跟著擡起頭看過來。

“我,我飽了,”舒晴還是有些躲避於冉冉目光,擦擦嘴在桌角放下八個錢,說:“先走一步,大統領慢吃。”

“有個事。”於冉冉擦嘴,擡眼看著已經站起身的人,說:“方便現在說,還是我回頭再去找你?”

對面人又下意識咬嘴唇,須臾,她重新在對面坐下來。

於冉冉收回視線,須臾,又沈靜地註視過來,說:“內禦衛文事職位出缺,年底急用人,我往吏部跑許多趟,他們說目下各部人手具緊,目前能安排應調的只有你一個,不知你可否願意,暫時借調去內禦衛當差?”

心裏第一反應是不願,但現實第一要務是活著,舒晴脫口問說:“你們管食宿麽?”

外面的確沒有哪個衙署還給管食宿,於冉冉幾不可察地楞了下,說:“管。”

“那就去,”舒晴笑起來,笑意不似作假,說:“我需要幾時去應卯?”

於冉冉沈靜的臉上看不出別的情緒,眸光平和說:“不著急回答,可以好好考慮考慮,倘去了內禦衛幹文事,年裏年外至少三四個月時間要與我同在一個屋檐下,低頭不見擡頭見了。”

舒晴回視過來,慎重認真地想了想,說:“您不是會因為別的事就故意在公事上為難人的人。而且那次我跟大帥去吏部轉關系,看得出來其實沒什麽衙署願意接收我,只要大統領不嫌棄,我肯定踏踏實實跟著您幹。”

和舒晴同批轉關系來汴都的有十幾人,其中只她一個女子,目下朝廷各部人手緊缺,那些人剛到吏部應名,轉頭就被其他衙署搶走,速度堪比榜下捉婿,最後只剩下她沒人願意接收。

沒衙署願意用女職,如今要是內禦衛樂意用她,她高興都來不及,暫時沒心思去顧及和於冉冉的尷尬關系。

於冉冉點頭,似乎很滿意舒晴給出的說法,語氣似乎都輕快幾分,說:“我衙署中人手急缺,倘明日可以,你就明日去內禦衛衙署應卯吧。”

說完拿起竹筷繼續低下頭吃面,始終若有所思的樣子,吃了片刻發現坐在對面的人還沒走,於冉冉擡頭問:“還有事?”

“......沒有,”舒晴搖頭,端坐著恭敬說:“您沒什麽要吩咐了麽?”

只要跟當差沾上邊的事舒晴態度都是極其端正,於冉冉收回視線繼續挑碗裏面條,沈靜說:“沒有了,去吧。”

“去吧”,兩個字沈靜而無有波瀾,正應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沒有各方幹擾的案件審理起來並不覆雜,證據充足線索完整,謝岍在聽審大員的公證下依律對涉事人員進行判處,重罪重罰輕罪輕罰罰當其罪。

禁衛軍對朱夢連的流放書越過三臺直接呈送禦前用印,釗梁伯臥病不朝,年底的兵部無人主持大局陷入一團混亂,與此同時,關押多日的謝巒獲挑唆罪杖二十後從禁衛獄裏放出,謝相與蔡小娘親自來接。

謝相坐在馬車裏未露面,本事通天的蔡小娘楞不知打哪兒弄來綠油油的柳條,蘸了糯米水象征性地在兒子前胸打兩下,還沒開口就撲上來抱著兒子哭。

她的寶貝兒子從小到大她都沒舍得打過一下,如今倒被謝岍那爹不疼娘不愛的野丫頭作威作福打板子,蔡小娘發誓這口惡氣她是一定要為兒子報出來。

她這一哭不要緊,被人給架出來的謝巒登時覺得屈辱和杖刑之痛齊齊發作,跟著號啕大哭起來,邊哭邊喊爹啊娘啊我想你們,場面好不悲慘可憐。

聞得此言蔡小娘心疼兒子受苦哭得更加熱鬧,母子倆抱頭痛哭直鬧得謝昶不耐煩,他在馬車裏低低呵斥一聲,外頭那母子倆才勉強止住哭泣,抽抽嗒嗒登上謝相的雙駕馬車離開。

回到家早已有名醫等候,待謝相的指定醫官親自為謝四公子從頭到尾檢查一遍身體,再把傷勢處理,過後,謝昶叮囑兩句好生將養便借口事由離開,蔡小娘邊端茶倒水伺候兒子,邊用最惡毒的語言把謝岍從頭到腳咒罵一遍。

等最初額亂哄哄場面過去,該走的走了該退的退了,擠滿人的房間清凈下來,謝巒趴在臥榻上問:“娘,那女人呢?她男人都要被打死了怎麽不見她來哭一聲?”

“呸呸呸,說什麽不照臉話呢!”正在給兒子盛燕窩粥的蔡小娘順手拍木桌,完了冷哼說:“讓我趕出門了,我和你爹為撈你出來,整日裏忙得焦頭爛額,她倒好,整日裏吃喝睡覺半點不耽擱,跟個沒事人一樣,那我能讓她閑著?攆出去了。”

她端著剛出鍋的燕窩粥走過來:“來兒子,吃點好的補身體。”

謝巒掃一眼白玉碗裏的東西,猶疑說:“醫官方才不是說不讓大補?”

蔡小娘坐到床沿餵兒子,譏諷說:“你聽那些老東西胡說八道,他們是吃不上這樣純好的燕窩,羨慕不及,所以才騙別人也不讓別人吃,那種人你就甭搭理,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來張嘴。”

謝巒一勺勺吃著小娘餵的燕窩粥,難得多問兩句說:“你把畢鳳趕出去,我爹沒吭聲?”

“沒有,”蔡小娘攪攪碗裏熱粥,壓低聲音說:“早跟你說你爹也漸漸不滿意那女人了,你想休只管休,你非要顧慮那麽多,丈夫幹大事,哪個跟你一樣,像個女人般磨磨唧唧猶豫不決?女人是衣服該換就得換,只有前程才重要!我的傻兒,你咋就想不通啊!”

“知道我知道,”謝巒再吃一口粥,熱得有點燒舌頭,抽著冷氣說:“畢鳳現下在哪裏?”

蔡小娘好奇看眼兒子,嘀咕說:“怎麽在大獄裏住幾日出來忽然關心起那下賤貨了?”

謝巒也不知為何會想起問畢鳳,又不想和小娘多說自己的事,不耐煩地糊弄說:“這不是我回來後沒見她麽,隨便問一句,你不知道就算了。”

“知道,娘知道,”蔡小娘最怕兒子嫌她沒用,堆起笑容的臉一提及畢氏立馬拉下來,話語裏都充滿鄙夷輕慢,說:

“我讓她去找老二家裏那個女人求情,想看看能不能幫你在老二面前說幾句好話,誰知道畢鳳那蹄子十趟八趟地跑,結果楞是沒能跟老二屋裏那個說上半句話,每回我一說她她就低下頭不吭聲,氣得我直接把她趕了出去。”

“所以她現在在哪兒?!”謝巒微提高聲音,不耐煩又問,他煩死老娘這說話絮絮叨叨半晌說不到重點上的毛病了。

蔡小娘耐心餵兒子趁熱再吃口粥,說:“聽你爹說在老二家呢,那姓姚的女人不是張羅個飯鋪麽,畢鳳在給她幫忙,”

說起這個蔡小娘就忍不住嘮叨,說:“她自己不嫌丟人也就罷了,頂著相府四夫人的身份好意思去飯鋪那種破爛地方侍候人,真是天生的下賤貨,骨子裏就不是個能享榮華富貴的,再攀附我們相府也遮不住那下賤德行,自甘墮落,沒救了,趕緊休了她的好。”

“休不得了!”謝巒緩緩嘆口氣,說:“以前還指望著畢家換朱家能博父親一笑,這下可好,偷雞不成蝕把米,謝重佛要流放朱夢連,聽說朱見昇臥病逼公家,釗梁伯府上現在是雞飛狗跳,娶他家閨女的事怕是要黃。”

“這算什麽事!”蔡小娘騰出手一拍兒子肩頭,聲音壓更低,十拿九穩說:“不是早就讓你跟他家那女兒在外頭睡過好幾回?放心,等娘把這個消息放出去,不怕釗梁伯府不上趕著來求咱家娶他家女兒!失了貞潔的女子就是個沒人要的破鞋,還要看咱們家稀不稀罕收呢。”

見兒子尤有幾分疑慮,蔡小娘給兒子寬心說:“哼,放一百個心吧,就算成不了,咱們家也沒啥損失,朱家那小嫡女敢跟男人私相授受,說明她其實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不娶她或許也不是壞事。”

謝巒沒立馬應聲,沈默片刻,他說:“下午去把畢鳳接回來吧,不要讓她跟謝重佛家走太近。”

蔡小娘唇齒相駁說:“你管她做什麽,愛怎麽著怎麽著吧,早不想要她了,又不會像別家媳婦那樣孝順婆母,嫁來這些年還楞是連個蛋都沒下,她不回來你正好去給你爹說,這門親事該換趕緊換,換個能幫你能提拔你的岳家那才是正經事!”

謝巒皺眉剜他娘一眼,不悅說:“我說讓你接她回來你就趕緊把她接回來,不要管恁多,反正說了你也不懂。”

“小王八蛋,你不說我怎麽懂?”蔡小娘用力戳兒子腦門,似嗔非嗔說:“真是造孽,快吃快吃,老子娘下午就打發人去把她給你接回來,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

小娘還在牢騷滿腹呶呶不休,謝巒眉頭擰得更緊,這次謝重佛壞他好事,他在獄裏已發下毒誓,出來後定要謝老二付出慘痛代價!

兒子親口交代的事蔡小娘從來擺在第一位處理,答應把畢鳳那窩囊廢接回來,蔡小娘便在傍晚時候吩咐心腹羅媽媽找人去接畢鳳……

謝岍當差回來時天色已大黑,冷風肆意呼嘯著,吃飯時候姚佩雲忽然說:“畢鳳讓相府接回家了。”

“正常,”謝岍咬著饃哼哼:“謝巒今天放回家,朱家那邊沒撈著,這廂就知道趕緊抓好畢鳳,不徹底寒謝相心他就不算特別傻。”

算了,謝相又怎會對老四寒心呢,疼愛孩子的父母無論如何都是不會因為孩子的錯誤而對孩子失望,那樣深厚而無私的父愛謝岍想象不出來是什麽樣子。

姚佩雲默了默,說:“畢鳳走之前說她明天還會繼續去飯鋪幫忙,我答應了。”

“給你那竹哨子呢?”謝岍問。

“在這裏,”姚佩雲從衣領下摸出掛在脖上的竹哨子,說:“你不是讓時刻隨身帶麽,怎麽了?”

謝岍搖下頭:“沒事,就是謝巒出來後我怕他亂來,”稍頓,又語氣如常說:“倘他真敢為了報覆我去動你,那他就真是別活了。”

“說什麽胡話呢,”姚佩雲把竹哨子好生塞回衣領下,笑說:“我警惕著呢,絕對不單獨出門,走哪兒都帶著竹哨子帶著老李,你放心。”

“我說這話就是讓你別害怕,”謝岍風輕雲淡說:“知道你已猜到謝巒可能會報覆你,沒的讓你跟著我擔驚受怕,那我成什麽窩囊廢啊,出門或在家你該幹嘛幹嘛,壓根不要把謝巒當回事,”說著還伸手按她的頭:“記住沒?”

“記住啦!”姚佩雲拍開頭上的手,說:“我就是有些愛胡思亂想,你不用擔心我。”

“口是心非,”謝岍欠拍地再用力按著她頭晃:“害怕就害怕,是我沒讓你感覺到足夠的安心,我該檢討的。”

姚佩雲脖子都快要被這憨批大力晃斷了,半惱不怒地掰她手對抗,掰不動就上腳踢,打打鬧鬧飯都吃不成了,說:“公爺得說到做到哦,檢討要寫檢討書,寫不夠五千字夜裏不準睡我床上,誠意不夠也不準睡我床上!”

眼看著單只手鎮不住這臭丫頭,謝岍把花卷一放,騰出另只手去束縛對手那雙小短手,討價還價說:“五千字你是想要我的命,最多八百字!”

“哎呀你手上油全擦我袖上啦!”姚佩雲邊用力躲避掙紮邊嘴硬說:“最少兩千字,不能再少了!”

謝岍嚷嚷:“趙長源當年得解元的試卷才寫字一千出頭,你不如直接讓我去參加科舉考試妥了,一千字,不能再讓了,姚佩雲我告訴你,不要成天老想著挑戰我底線了啊!”

“我……”七娘被扭胳膊扭得站起身,順著謝岍內手腕方向下扽手試圖掙脫束縛,用著力咬牙切齒說:“挑戰你、你底線,就如何?!”

握在手裏的手腕險些掙脫出去,謝岍跟著站起身,用絕對的身高力量優勢重新把人束縛住,捏著七娘那細手腕把她胳膊往後那麽一背一擰,謝岍直接順勢把她按在飯桌上。

在某人疊聲的“弄疼我胳膊啦!”的哀嚎聲裏,謝國公用勝利者的姿態居高臨下擲地有聲說:“挑戰我底線要付出代價的,要不要試試?哎呀——”

上盤被束轉而攻下盤,謝岍差點被人一腳後踢踢在小腿骨上,麻溜往旁撤開些許的同時她用膝蓋往姚佩雲後膝窩一壓,囂張的國公夫人登時就被制住條腿,再動彈不得。

謝岍手上稍微用力姚佩雲就徹底被後翦著胳膊趴在桌上,可憐她另條腿還要撐著整個身體重量,不然徹底趴下時胳膊會被拗得更疼,都這副德行了嘴巴倒是硬,也不知誰慣的:“謝佛貍你確定要打贏我嘛?”

謝岍在背後逗她:“再試試嘛,說不定就能掙脫呢,慈悲。”

姚佩雲抓狂,胳膊疼得她眼淚都快出來了:“我都被你按趴下了,還試什麽,掙脫的話有獎勵嘛?!”

“有啊,”謝岍繼續慫恿:“不要輕易放棄嘗試嘛,來再試試。”

“……”姚佩雲象征性地用力掙了掙,不得,哇一聲哭出聲。

“哎呦我艹!”某人嚇得連忙撒手把夫人扶起來坐下,又是揉胳膊又是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扭疼你了,直接給你說拆招方法好不好?不哭了姑奶奶……嘶!”

一不留神謝國公被人反向掰住小拇指輕而易舉拿捏,勝敗局瞬間扭轉,坐在凳上的勝利者濕著兩只眼睛擡下巴問:“一千五百字?”

“寫寫寫,一字不少,保證誠意十足——嘶輕點輕點,手指頭要斷啦……”

姚佩雲破涕為笑:“我贏沒?”

“贏了贏了贏了,”謝岍連連討饒,被掰得半彎下腰歪著身哀嘆:“夫人這一出苦肉計用得好,謝某大意失荊州,該!該!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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