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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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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軍二十年時間裏,謝岍和閻王殿之間常常不過就是擡擡腳伸伸手的距離,現在她和死亡之間被一道門隔開,是她在這人間有了羈絆。

大帥夫人非常理解三十歲才找到對象的老妹整天像個大尾巴跟在七娘身後,並表示非常支持,這不,就連出來跑馬玩耍,大帥夫人也是一手一個地把自家這倆最喜歡纏著姑姑的崽子給提溜走,不讓他們打擾老妹和妹媳處一起。

謝岍在教姚佩雲騎馬,昨日坐在圍欄上瞅姚佩雲自己騎著馬慢慢轉,那簡直二十圈裏沒有一圈能算是勉強跑出來個圓的。

跑馬場旁邊的空地上,其他同來避暑玩耍的男女組成兩隊玩騎馬搶彩頭的游戲,姚佩雲被隔壁熱鬧動靜吸引,奈何自己又揚言要學會騎馬,只能嘴裏叨叨著“我定要學會騎馬”這類彰顯決心的話,邊努力控制著眼睛不讓它往隔壁熱鬧處瞟。

最後,她放棄了,挺直的後背松下去,喪喪說:“我感覺自己沒法集中註意力,他們在那邊玩得太熱鬧了,我想去看。”

“那就去唄,”一直強調自己是嚴師出高徒形象的謝岍勒停這匹性格溫順的小棗紅馬,撫摸著馬頭說:“你自己跳下來。”

“……好。”原以為謝教頭冷著張臉不會答應這樣爽快,姚佩雲聽了不由嘻嘻一樂。

其實謝岍是教了自己如何正確下馬的,姚佩雲腦子和眼睛都說學會了,誰知道下馬的時候手腳那樣不聽話,本想瀟灑利落地翻身而下,實際上是趴在馬背上出溜著地,她剛落地時小棗紅還倒騰了兩下腳步,她險些沒站穩把臉糊在馬身上。

“走吧,”只要足夠淡定,尷尬的就是別人,姚佩雲站穩身體伸手過來牽謝岍,說:“我們去看會兒他們玩游戲。”

片刻後,小棗紅馬拴在旁邊圍欄上,姚佩雲被抱上去坐在圍欄橫木上,謝岍肘搭橫木站在她身邊,兩人磕著瓜子圍觀比賽。

紅方有位女隊員搶球非常勇猛,騎術非常漂亮,連續突破閃躲成功進球,姚佩雲高呼著喝彩,激動得踩著腳下一截橫木站起來,沖場上比出兩個大拇指:“英姿颯爽,太喜歡了!好愛好愛!”

完了還拍拍謝岍拽著自己防止摔倒的手,指向場子上正在掩護隊友的那位女騎,說:“是不是,特別颯!真的好愛啊!”

謝岍撇撇嘴,嘀咕說:“我也不差的好不好。”

姚佩雲笑起來,拽著謝岍手重新坐回橫木上,興奮說:“但那位女騎真的很有氣質!長的也很漂亮哎,她昨天晚上在聚會上麽?我怎麽沒留意到?”

“這就叫有氣質?”謝岍往場上看兩眼,瞧著一幫呼呼喝喝的家夥你爭我奪搶那麽個破球,哼哼說:“真是瞎了你的小狗眼。”

姚佩雲摸她的頭,哄說:“好啦好啦,你最有氣質,他們都比不過你我知道!”

“這還差不多。”謝岍終於聽到想聽的話,忍著嘴角笑意再掏出把瓜子,“吶,賞你的,吃吧,咳咳……”

“得嘞,多謝大將軍恩賞。”姚佩雲配合地接過瓜子,邊嗑邊繼續看人家比賽,邊忍不住說:“你看看人家那過馬技術,嘿,真厲害,要是我也有這樣的騎術,我就……”

謝岍在旁邊像個相聲捧哏一樣接話:“您就怎麽著?”

姚佩雲想了想,發現自己也沒能怎麽樣,只好說:“我或許就能跟你比一場咯,他們都說你騎術特別厲害,我都沒見過呢。”

“好奇想看啊?”半趴在橫木上的謝岍微微擡頭斜眼看過來。

姚佩雲說:“想啊。”

“去汴都有時間的話,咱們約上幾個朋友到城外打馬球,”謝岍迎著日光瞇起雙眼,黑眉銳目,言語卻是帶笑,嘴邊括弧深深:“這邊這些人打仗行,玩這方面太欠缺,凸顯不出貧道一枝獨秀來的本事來,你想看定然是看最好的。”

“你就忽悠我吧,我差點就信了。”姚佩雲咯咯樂著,兩手呈喇叭狀朝那邊游戲場上為那位英姿颯爽的女騎吶喊助威:“帥的!!”

謝岍:“……福生無量天尊。”

沒事,穩住,沒人能在祁東少帥的特長裏打敗女公爺,除了風熱或者著涼。

當日落幕,負責招待度假諸貴客的東道主們再次設下篝火宴席,謝岍沒吃幾口就不舒服離席了,向晚時候她嗓子開始不舒服,到吃飯時候咽東西都有些費勁,幹脆回自己氈房去躲清凈。

大約過去將近一個時辰時間後,陪謝岍回來的姚佩雲去而覆返,用腳踢開又踢上門,她輕輕喚:“謝岍。”

“嗯。”謝岍從床上坐起身,嗓子幹疼得說不出話,只能閉著嘴應聲。

“你看這是什麽?”姚佩雲把手裏的金屬圓托盤遞過來讓謝岍端著,自己過去拉小桌子過來,說:“我借他們廚房燉的小吊梨湯,潤嗓子祛肺熱,快嘗嘗叭。”

小吊梨湯味道倒是清淡,謝岍拿起其中一份小的,胃口缺缺地吹吹熱氣吃兩口,唔,可以可以,順著喉管滑進去的,不剌嗓。

“咳咳……”吃幾口後,謝岍閉著嘴清清嗓子,啞聲示意說:“你也吃。”

“嗯,一起吃。”見謝岍端起碗吃,姚佩雲抿嘴笑起來,嘴角翹翹的,帶著幾分俏皮模樣。

今日中午飯時謝岍咳嗽就比之前頻率高,姚佩雲飯後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去問東道家找梨。

東道家說梨有是有,蘇招早季梨,只是現要現摘,價格也不便宜,而且從摘取地運過來時怎麽著也得到第二天下午,姚佩雲管謝岍要來匹快馬,結果傍晚時候一筐個大皮薄的祁東早梨就送到了姚佩雲面前。

姚佩雲從小就覺得有權有勢有錢好,長大後才發現小時候的想法一點都沒錯,有權有勢有錢何止是好,那是簡直不要太好。

晚飯上果見謝岍食欲不佳,姚佩雲跑去借用東道家的廚房,燉來這麽一小鍋有潤肺止咳清火去熱之功效的小吊梨湯,與大帥夫人送去份嘗嘗味道,剩下的正好分一大一小兩份。

由來謝岍飯量大,她備那份大的給謝岍,謝岍許是怕自己胃口不好,非常不耽擱臉氣地選了那份小的吃,姚佩雲不著急開動吃,她等謝岍吃吃再給這大個頭添些吃。

祁東梨素來以皮薄肉厚甜且多汁而聞名,祁東早梨特點亦然,姚佩雲精心選了銀耳用小火慢慢燉上,然後配上梨塊、紅棗枸杞和蓮子等繼續再小火燉,等燉差不多時添上泛著黃色的冰糖塊再燉刻半,前前後後共用小火慢燉將近一個時辰,她這才燉出這樣鍋謝岍咽得下去的小吊梨湯。

“再來點吧?”待謝岍一小碗下肚,姚佩雲輕聲細語再問。她不會給謝岍說燉這點小吊梨湯我花了多長時間用了多少精力,只要謝岍吃著舒服,那她就滿意咯。

謝岍腫著嗓子沒說話,點點頭把空碗遞過來,從姚佩雲碗裏分走一半食物後兩人這才一起吃起來。

誰叫這家夥平時飲食冷熱不忌辛辣不避,尤其暑熱來後還有些貪涼,嘴饞偷喝冰酒光是被姚佩雲抓到都有好幾次,這會兒趕上暑熱尾巴最盛時,嗓子腫了吧。

直到四五天後一行人回到大帥府,謝岍的啞啞嗓竟然還沒恢覆此前低沈,笑出聲時跟十幾歲正變嗓子的小孩一樣嘎嘎嘎,整天故意逗得姚佩雲樂得合不上嘴。

四五日小吊梨湯喝下去只喝得謝少帥嗓子不腫疼,說話聲音就怎都恢覆不回去,按著這家夥去看郎中,八十多歲坐堂老大夫顫巍巍給謝岍診脈良久,竟然被這家夥脈象奇得懷疑自己醫術甚至懷疑自己人生,嘴裏直呼:“怪哉怪哉!”

瞧謝岍這副人高馬大的身量以及五官淩厲的臉龐,老大夫自然而然把這廝當成了男人,結果脈象奇得老大夫連續陷入自我懷疑的怪圈,最後姚佩雲迷過勁來,言明謝岍性別,孰料老大夫還是眉心緊擰。

須發盡白的老大夫說,謝岍的身體得虧底子好,不然活不到現在,今後可得要好好調理精心呵護,最後寫好藥箋時,老大夫一句話差點沒把謝岍給直接送走:“將來如果調理得好,或許女軍還有得子之機。”

姚佩雲一直都知道謝岍沒有月信,回大帥府的路上,姚佩雲追問得緊了,謝岍才含含糊糊說出來這是怎麽個事。

別家女娃娃十一二歲時基本都已經長成身量轉而開始努力生長身體,謝岍這玩意是個例外,她十一二歲時沒做別的事,就跟甘蔗神附體了一樣噌噌噌凈長個子,更誇張的是夏天有次夜裏她發低燒,她哥怕她有事就讓她睡在議事帳,結果半夜三更她哥正在對著作戰地圖沈思時,竟然親耳聽到這熊玩意老妹的骨頭在咯咯咯拔節!

她哥真心嚇到了。

憑著記憶裏為數不多的生活經驗,謝斛這位又是當爹又是當娘又是當哥哥的謝岍親長開始拼命給老妹補身體,祁東不缺肉蛋奶,他就一日三餐輪著番兒監護老妹吃,連雞蛋皮都能放火爐旁烤焦碾碎給老妹扮飯裏吃,跟餵雞似的。

先不說謝斛會擔心老妹長太快跟別人過拳腳時會受傷,他甚至生怕老妹哪天個子長著長著,走在路上時胳膊腿上的骨頭會忽然哢嚓地折了,因為長太快。

在謝斛這樣長兄如父又似母的精心呵護下,他老妹在接下來幾年時間裏果然不負期望壯實又平安地一路竄到六尺餘,直到十六歲上,有次行軍在外,謝岍這憨批貨終於在長夠身高後迎來人生第一次葵水,把孩子嚇壞了,以為自己得什麽不治之癥,捧著肚子沖到軍帳憋著眼淚和他老哥訣別,也是嚇壞了謝斛。

等謝岍顛三倒四把來龍去脈說清楚,謝斛一張俊臉紅成猴屁股,萬幸那時候他已經成家娶妻,找來夫人與謝岍講說些本該由母親告訴女兒的話,謝岍才知道原來女子每月都要來月信。

待它半年後第二來時,不巧趕上謝岍行軍打仗,雖然大嫂叮囑過這種日子裏要格外仔細身體,奈何行軍不得耽誤,二楞子在大雪紛飛的季節裏撲通就跳進冰河裏蹚冰水,後來又凍過幾回三九雪,淋過幾回深秋雨,謝岍從此告別葵水,生活自由自在。

掰指頭數數,她活到現在正兒八經只經歷過兩回姑娘家的正常日子,後來再沒上心留意過,三十一歲上猛然聽見須發盡白的老大夫飽含欣慰地給自己說“或可得子”這種話,謝岍楞是跟被雷劈了般,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半晌沒反應過來這是幾個意思。

老大夫的話姚佩雲聽了進去,她擔心謝岍身體,和大帥夫人兩個一合計,從此開啟了謝岍的食補藥補各種補的美好生活。

直到有天被姚佩雲按頭喝那叫不上名字的鹹味粥時,謝岍就像無法理解世上會有鹹粽子鹹湯圓這種東西一樣無法接受那鹹粥,頭一次,和姚佩雲在一起後謝岍頭一次生出把這虎妞打包打包丟出家門的沖動。

你說這事最後的解決方法?那當然是謝國公吃下鹹粥然後把自己打包打包扔出家門咯。

只是女國公扔自己扔得不是時候,出門沒多遠就撞上汴都來使,竟是鼎鼎大名的世家公子、新生代文臣代表人物,而立之年即拜官到中臺右仆射的趙長源。

“啊,渟奴!”倉皇逃出門的謝岍下意識整理衣冠,瞬間收起身上的散漫隨意,嚴肅得猶如陣前臨敵,正經起來的樣子跟她哥也有幾分像:“剛聽說你要來,正準備去軍府等你呢,怎麽來這邊了?”

自己能在皇帝籌謀已久的事情裏平穩度過朝臣掀起的“騙追封”風波,友人趙長源功不可沒。

趙長源從符合自己身份地位的馬車裏緩步而下,青年容貌昳麗,身姿綽約,身量雖較謝岍相差一二,確然因著竹青色道袍,冠玉冠,年紀輕輕自帶仙風道骨之姿,以及小半輩子在書香裏浸染出來的自華氣度,站在那裏絲毫不輸謝岍。

要是給不認識二者而只知“其中一人乃道門尊者”之人看去,大家準以為趙長源才是那位傳說中年紀輕輕就足夠資格著道派紫色天仙洞衣的人。

趙長源上前幾步來先行叉手禮,君子如玉就連說話都讓人如沐春風,青年音色偏輕,速穩調和,如芝如蘭:“我較欽使團而來早,見過大帥後此刻偶得閑餘,故先來登門探望堂姐。”

是個人都會被趙長源這位翩翩公子給驚艷到,奈何謝岍這貨久居蘭室而不聞其香,只覺著小趙這套文人雅士的德行急人得慌,抱拳回個禮說:“大嫂就在家呢,走吧帶你去。”

“等一等,還有我!”就在此時,後面一輛馬車上跳下來位著男裝的姑娘,十七八歲的樣子,模樣生得精致俊俏,偏偏言行舉止中帶著與相貌氣質截然相反的隨意,邊沖過來邊給謝岍招手:“道士,別來無恙呀!”

謝岍原地歪起頭,走勢淩厲的雙眉高高挑起,顯得眉尾微微下垂,眼睛怔然瞪大,罕見的將軍不設防,木楞得可愛:“小阿聘?你咋來啦!”

快瞅瞅這跟著趙長源來的人是誰?好家夥,這不是老柴大爺家的寶貝丫頭策華公主柴聘麽!

小阿聘步履輕盈歡欣雀躍走過來,停步趙長源身側說:“我跟著夫子出來玩耍啊,老爺子特許的,”說著還神神秘秘湊近來低聲補充說:“冒昧好奇想見見你家裏那位姐姐,道長道長~”

“好好說話,撒嬌找你夫子,跟我這裏可不管用啊,我是治不住你,”謝岍笑起來,笑得嘴角兩邊括弧深深,沖大帥府方向擺下頭說:“她也在家呢,走唄一起回。”

離大帥府也就三四十步距離,三人同行,眾多護衛隨從隊列整齊跟在身後不遠處。

“哎呀就知道道士最好啦,撒不撒嬌都管用,不用治。”柴聘跟在夫子趙長源身側,羞赧笑著,乖巧可愛,渾然看不出半點以前驕橫跋扈寵冠獨絕的臭德行來。

趙長源在旁補充謝岍的話,說:“治小殿下撒嬌,那還得看林少帥。”

柴聘癟嘴,說:“我就說夫子是吃小夫子的醋,夫子還不承認,道士你說呢?自從小夫子也來教我,趙夫子就整天酸溜溜的。”

趙長源笑笑,沒說別的。

謝岍笑著揉了揉小阿聘的頭,忽然問趙長源,說:“最近我不在軍裏當職,你辦差跟誰一塊來的?”

趙長源了解謝岍脾氣,提前通氣兒說:“此番與我同行者,還有戶部、都察院及三司特派,他們腳程慢些,約午後可至,就是走個翟王案正常流程。”

柴聘隨在側靜靜聽著二人對話。

翟王案牽扯何止萬數京官,整個大周天下都被攪和其中了,如今三臺牽頭核查各地賬目,瞧著聲勢浩大,說到底不過又是改個外皮的走過場,換湯不換藥,那些爛根如附骨之蛆,還在時時刻刻蛀食著百姓,蛀食著朝廷,蛀食著家國天下!

“走流程啊,那就走唄,”謝岍一聽又是上頭派人來,打心底裏生出種厭惡和抗拒,甚至都不避著公主殿下,直接哼哼說:“誰也沒攔著他不是。”

趙長源直言不諱問個白癡問題:“大柳營軍費開支連續兩年攀升,多出來的那些錢,你都花在何處?”

當然是花在望春城,謝岍想種樹引春風啊!

那年南元臺子大捷,大戰後的望春城外空餘無盡落寞遼闊,人命卑賤,屍橫遍野,胡笳聲聲與羌笛,還活著的人站在狼煙未盡的原野上,生死場裏的卑微與無能為力在熱血未盡的腔子裏橫沖直撞,幾乎要把人原地撕裂。

將士低吟邊塞曲,英靈執意歸故鄉,滿目盡是悲壯蒼涼,頭上鷹隼長嘯而盤旋,天地間寂寂空寥,唯剩腳下萬裏紅泥血土,鬢邊無盡飛沙走石。

謝岍想把春風引過望春城,僅此而已。

“……軍費當然是花在軍裏啊,”一聽這種問題就知道原來來的是戶部那個叫什麽尚建韋的傻逼,謝岍兩手一攤,說:“賬簿上清清楚楚記著每一筆開銷,軍費我不花在軍裏,難道留著給邊部納歲幣嗎?”

柴聘心說,嘿,瞧道士這張嘴損的。

趙長源接著就說:“卓青山的事,都禦史暗地裏還在咬著,或不待翟賊案畢,恐將以此為要挾。”

“無妨無妨,”謝岍無所謂說:“屆時端看他嘴快還是我刀快咯。”

感覺自己誤闖了什麽高端局的柴聘默默抿起嘴。

“當如是。”趙長源笑起來,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謝岍這軟硬不吃囂張跋扈的家夥,不愧是得皇帝喜甚喜極之人。如今的汴都,如今的朝堂,可不就正是缺少這樣一位鋒利如刀強硬如鐵的破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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