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是那個世界， 但是因為關於自己的信息發生了改變， 所以還是有點頭痛。

姜艾完全不知道姜大艾的學校在哪裏， 更不知道她到底是哪個班級的。

從學校出來後姜艾就有一點茫然，本能地去往了家的方向。

老小區的好處是看門的大爺對每個人都相當熟悉，看到姜艾這張臉後甚至會主動攀談。

“小艾你現在也想多回來看看了啊，不過這次爸爸依舊還沒有回來啊。”

姜艾眨了眨眼， “我最近經常來嗎？”

她這個問題問得奇怪，大爺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你的記性怎麽比我還差，你前幾天不是剛來過嗎？”

姜大艾來過這裏好幾次，但是都沒有見到父親。

姜艾轉移視線，看著墻上貼著的廣告。

她們的世界是同步的，連帶著廣告欄中張貼的海報也是相同的， 此刻熟悉的一切卻變得讓人心情覆雜起來。

姜艾終於知道了姜大艾為什麽那樣想要交換世界，她一直以為是她急著尋找真相， 現在想想……也許她是想要回到這裏的家。

姜大艾是交換的那天，姜爸爸切了西瓜全部吃幹凈了。

姜艾那時候只覺得姜大艾模仿自己模仿得過於僵硬， 現在想來她一定是滿臉笑容地接過西瓜的吧？

“小艾？”

熟悉的聲音傳來，姜艾回頭。

看到姜錄。

和另一個世界有些不同的姜錄。

他依舊是溫和的模樣，眉眼間卻滿是疲憊。

那雙溫和的眼眸中閃爍過驚喜與驚訝，“等等……現在你應該還是上課時間吧？就這樣跑出來了嗎？”

姜艾有片刻的僵硬， 也許此時回家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還讓姜大艾在姜錄心目中的形象變得不太好了。

“僅此一次哦，吃完飯要乖乖回去上課。”姜錄覺察到姜艾的不安， 刷了門卡。

入口處的紅色箭頭變成了綠色。

姜錄開口，“歡迎回來。”

姜艾產生覆雜的情感，明明在另一個世界是天天見到的人，此刻卻能夠感知到姜錄因為見到女兒而產生的按捺的喜悅。

姜艾開了口，替代姜大艾說出這句話，“我回來了。”

姜艾跟著姜錄去了家裏。

原本四個人的家現在只有一個住，更加空蕩。

姜錄是喜歡整潔的人，並不會把家裏弄得很亂，只是空氣中彌漫著安靜的味道。

“我聽門衛說了你這段時間來過，”姜錄打開冰箱，“我聽鄰居說新開的海鮮超市蝦特別好吃。”

姜艾當然知道那蝦是好吃的，她在另一個世界已經與爸爸一起吃過。

手機響起，姜艾看了眼手機上的名字，“我去打個電話。”

“好。”姜爸爸的聲音從廚房裏傳出來。

姜艾出了門，去了樓梯間。

“怎麽了？”姜艾詢問。

姜大艾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說出的話卻相當可怕，“林旭以為我是鬼。”

這是什麽可怕的猜測，姜艾拿手機的手顫了顫。

“我不是從那什麽鬼樓出來嘛，就碰見他了，現在他非說身體是你的靈魂是別人的，說我是附身在別人身上的鬼……”姜大艾的聲音很大，應該是特意讓林旭聽到的模樣。

從某種角度來說，林旭猜的完全不錯，姜艾心虛地咽了口水。

“我讓你和姜艾通話，證明我的清白哦。”姜大艾的聲音在手機中傳出，應該是對林旭說的。

果然，下一刻，手機就交到了林旭手上。

“餵？”姜艾小聲開口。

手機那邊一陣沈默。

“林旭？”姜艾覺得應該是他，“現在在學校的人是我的姐姐，不是鬼。”

又是一陣沈默。

姜艾覺得林旭此刻一定有點尷尬，他是個很愛面子的人，於是輕聲安撫他，“謝謝你這麽關心我呀。”

姜艾聽到對面的呼吸聲突然加重了一點點，他像是深吸了一口氣。

“不用謝，”林旭說，“不用謝。”

姜艾與姜錄吃了非常安靜的一餐，兩人並沒有交談什麽，只覺得此刻是一個很好的氛圍，想要把時間更延長一點點。

吃完飯，姜錄催促姜艾回去上課，並且將掛在冰箱上的蝦仁小玩偶給了姜艾，“這是買蝦的時候送的，就給你吧。”

姜艾捏了玩偶，手感很柔軟，把它塞進手包裏。

姜大艾會喜歡這個的。

學校姜艾自然是去不了的，只能回家，還好姜大艾的包裏有鑰匙。

姜艾乘坐地鐵去往媽媽住的那裏，看到墻上貼著的海報，是名偵探柯南的最新海報。

她記得之前在這個海報位置的是《你的名字》，姜艾與姜大艾交換了世界以後，姜大艾就與她開玩笑，說她們兩人就像動畫中的男女主一樣。

姜艾當時彎了眼睛，也應和，“如果這個世界是電影的話，主角一定是咱們兩個人。”

動車裏的人不多，姜艾坐在位置上，對面沒有人，能夠看到玻璃上倒影的用來標示站點的紅色小燈。

下了地鐵，姜艾依照記憶去了家裏。

在給她打了手機後姜大艾再也沒有聯系過她，姜艾懷疑她已經聯合林旭去江航那裏搞事了。

這兩個人搞事……怎麽想都相當恐怖，別給江航嚇出心理陰影來。

姜艾越想這件事越覺得有可能，站在電梯中都覺得不安。

出了電梯，姜艾打開手機，剛準備連線，對門家的門卻開了。

姜艾回頭，看到一個戴著口罩的阿姨。

這個口罩可真大，她的頭發也遮擋了臉部，眼睛都看不太清，只能看到枯瘦的手掌。

兩人都是一楞，那位阿姨低了頭避開姜艾的打量，進了電梯。

姜艾看著電梯標志上變小的數字，眨了眨眼。

站在門口的季遠看到姜艾。

他也沒有去學校？

“怪不得孫艾翹課了，”季遠開口，“你們又互換了啊。”

姜艾點頭，她在季遠面前總有一絲緊張感，“剛剛的阿姨你的媽媽嗎？”

季遠點頭，詢問，“孫艾去做什麽了？她最近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樣子。”

“她有一些以前就想知道的事，”姜艾掏出口袋中的鑰匙，“去尋找答案了。”

姜艾面朝自家大門，並未看到在她說出這句話後季遠微顫的眼睫。

樓道中並沒有窗戶，唯一的光源就是頭頂微弱的燈光。

燈光打在季遠的臉上，他難得面上有幾分發怔。

姜艾拿著鑰匙嘗試了幾次，都沒能夠把鑰匙插|入鎖孔。

“你拿的鑰匙是教室的鑰匙，不是家裏的鑰匙。”季遠開口，“你先在我家等等吧。”

姜艾回頭，她對季遠家還是有幾分好奇的，“謝謝。”

換了拖鞋，姜艾走近客廳。

季遠家空得有點厲害，但很整潔，所有的東西都是必備的，電視是老舊的臺式電視，尺寸不大也很厚的樣子。

姜艾第一次坐這麽硬的沙發，忍不住腰也跟著一起挺直。

季遠去廚房給她倒了溫水。

姜艾接過水杯，抿了一口。

季遠完全不介意姜艾小心翼翼的打量，甚至在姜艾強行收回視線的時候彎了唇角，“沒事的，你可以隨便看看。”

姜艾覺得這個家更像個宿舍，或者其他什麽臨時落腳的地方。

明明季遠已經那樣努力地工作了，為什麽家裏還會這樣拮據？他存起來的錢都用來做什麽了？

“孫艾沒有來過這裏，”季遠開口。

姜艾擡了眼，不知季遠說出這句話的用意是什麽。

只有季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垂了眼眸，沒有看向那張與姜大艾完全相同的臉。

姜大艾雖然父母離婚，但是單從物質上來說，她從來沒有受過委屈。

“我想她應該和你說過我們……我們在一起的事。”季遠開口。

姜艾點頭，依舊是困惑。

“那現在你也可以把你看到的事情告訴她，”季遠說，他的目光落在老舊的電視，老舊的家具，“這些……都告訴她，告訴她和我分開是更好的選擇。”

原本喝水的姜艾手上一頓，將水杯放在桌上。

姜艾覺得自己應該是和林旭呆的時間長了被傳染了，否則無法解釋她此刻說出的言語，“你等了我多久？”

季遠擡頭，對上那雙熟悉又不熟悉的眼睛，黑白分明的，明澈的眼睛。

“沒有辦法在孫艾面前說出的言語，你等了多久才等到告訴我的機會？你並沒有勇氣親自告訴她對嗎？”

你是懷抱著怎樣的心情？懊悔或者自卑，壓在心裏盤算著這件事。

“恕我直言，”姜艾開口，聲音柔和，“這種事情我無法傳達，做出選擇的人是她，所以也請你尊重她……好也罷，壞也罷，第一個聽到你內心聲音的人應該是她。”

季遠手中的水杯被他緊握。

“我只是，”季遠開口，“我只是，從她那裏偷來溫暖的小偷。”

明知道沒有這個資格。

所有人中，最沒有資格欣賞她笑容的人。

就是他。

三中教學樓，依舊是勃勃生機。

“小鬼頭，”姜大艾笑瞇瞇地扯了江航的臉頰，“所有事情都給姐姐交代清楚，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

江航被逼到死角，後退一步，脊背貼上雪白的墻壁，不知道前段時間還算溫柔的小姐姐為什麽突然變成這副模樣。

站在姜大艾身後的林旭嘖嘖兩聲，覺得這個女人果然是鬼吧，不然為什麽同樣是姜艾的臉，姜艾那麽溫柔可愛，她的就那麽恐怖。

原本玩著手機的林旭突然擡頭，無聊地轉身，看到站在他身後的幾人。

那幾人也有些驚訝，不知為什麽剛剛悄聲來這裏就被林旭發現了。

“林旭！”領頭的男生撐了面子，“我尊敬你比我大一屆，上次沒有找你，你這麽欺負我妹妹，你還是個男人嗎？”

哈？林旭挑眉，實在想不起自己有欺負誰的妹妹，“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最近你一直都在我妹他們教室附近轉！是不是想趁機做什麽壞事！不然你怎麽可能出現在初中部！”然而這位哥哥顯然不打算退縮。

“不是，”林旭搖頭，好脾氣地回答，“我找的是別人。”

“你當我傻子嗎！”這位哥哥一拳重重揮來。

林旭輕松接下，耐心終於到達臨界值，惡意從上揚的唇角溢出，“那我就滿足你這個要求。”

“怪我最近太松散，以至於什麽貨色都敢找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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