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尋找女神計劃

他google了海恩的名字，毫無意外地搜出大量關於她的消息，每一條都在彰顯著她的優秀，她翻譯了數部犯罪學著作，她師從中國犯罪學元老級的學者，她參與偵破數宗重大疑難案件，等等等等。她並沒有出國留學，像當初告訴自己的那樣，“出國是很關鍵的一環，都說外面的和尚會念經，為什麽？這不只是一種盲目崇拜，也是事實的曲折闡述，你看得多了，思維才會更廣，才能跳出盒子從全局看問題。”嚴培瑞想著想著，連呼吸都局促起來。海恩說這話時也不過剛剛升入大三，彼時的她托福已考到六百二十分，正在覆習GRE的考試，因為這段話，他才開始看托福的書，用海恩看過的書準備托福考試。那麽優秀的海恩怎麽可能會競爭不過自己，就算全校只有一個名額，也必是非她莫屬，然而，她是出於什麽心理將這個機會讓給了自己呢？

嚴培瑞為了一個答案回國，回到E市回到T大，從校方那裏確認了海恩自願讓賢一事，老師們對他已經沒什麽印象，卻對同他一屆的海恩印象頗深，讚賞不斷。綜合各個老師透露的信息，嚴培瑞明確了兩件事：第一，當年海恩被人包養的事並沒有擴散很遠；第二，海恩依然常來E市。為了第二點，嚴培瑞留在了E市，在這座名不見經傳的小城市搜羅她的消息。

“這麽久了還是沒找到她嗎？問問過去的同學唄？”嚴培瑞的老板覺得整件事都很荒謬，這兩個孩子都很荒謬，又不敢直說出來，撇嘴皺眉借以表達自己的不讚同。

嚴培瑞不是沒想過問同學，事實上，他一回來就找同學打聽海恩的消息，得到的卻是同學們的不屑與不解。嚴培瑞發現自己聽不得別人說半句海恩不好，即便說的是事實，海恩像是他內心深處棲息多年的一處世外桃源，容不得任何人玷汙。

一根筋的嚴培瑞同學最終決定守株待兔孤註一擲，他將海恩上學時常去的那家五星級酒店當做據點來守，這家酒店有個很奇怪的名字，叫“歸來兮”酒店，其實並非嚴格意義上的五星酒店，只是因為價格出奇的高，又是這座城市為數不多的會員制之一的酒店，才為E市人所熟知。海恩當年帶他來喝過一回咖啡，一人一杯藍山，結賬時888元，嚴培瑞咋舌不已，海恩對他的唏噓笑出一臉淡然。

“咖啡呢確實不值這個價格，可是你不能把一切都用純物質來衡量，這裏的環境就占了價格的大半因素，你看，周圍沒有一個人大聲喧嘩，來這裏喝咖啡的每位顧客都有自己專屬的咖啡杯，你喝杯咖啡的功夫就能坐在一張沙發上看遍本市的全景，多劃算。”嚴培瑞這才在海恩的指點下發現頂層的這間咖啡廳是可以360度旋轉的，驚嘆之餘更加覺得不值當，自己完全可以輕松地圍著大樓跑一圈看完本市全景……

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嚴培瑞可以不再拘謹地坐在頂樓喝藍山咖啡看夕陽西下，這間咖啡廳裏也有了他的專屬咖啡杯，來的次數多了，他發現這間咖啡廳也不可避免地破敗了些，沙發稍顯粗舊，侍者氣質稍顯寒酸，落地窗也遠不如美國的平價星巴克來的透亮，畢竟是小城市，再奢華的景致也難免透著些小家子氣。此時的嚴培瑞並未意識到自己的變化，曾幾何時，他坐在這裏都會手心冒汗，連咖啡的味道都品不出來。

他意識不到這些，是因為每次來，大腦都在不停勾畫著邂逅海恩的場景。她或許會驚嘆於自己的變化，或許不，或許會對自己點頭示意然後走開，又或許會無視自己，因為忘記或不待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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