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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花前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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喚醒其餘四個守護靈一直是北偌的心願之一,即使這個扶桑精靈的覺醒令她修為暫時停滯不前,她也不會有任何怨言。相反的,只要有辦法能使他醒來,她一定會不顧一切去爭取。

月光透過紙窗撒進屋裏,將窗前照得微亮。她在床上轉個身,無意中看見書架角落裏的一條象牙鏈子。

自從公冶羊將鏈子隨手丟在那兒,她就沒碰過它。掐指算算有兩月多了吧,畢竟是枯水束堂這等寶物,浪費實在太過可惜。

想到此,北偌一骨碌爬起來,將象牙鏈取下。原本也只是隨便瞧瞧,哪知剛將那微微發光的巨大美玉拿出,就見了玉石頂端輕輕搖曳的花朵!

天哪,已經開花了!

這花朵只有野雛菊大小,半透明的花瓣裏裏外外包裹了三層,花瓣的紫色漸變著由花瓣頂端一直到末尾,由深及淺,就像在水中暈開一樣美。

北偌連忙打了一盆幹凈的井水,用小刀將枯水束堂小心翼翼挖出並浸入水中,就見那美麗的花朵突然迅速老化幹癟,眨眼間便化為了難看的花枯朵。

若不是知道這樣做是保存枯水束堂的正確方法,北偌還真有些舍不得如此迷人的花變成這副模樣。

“那姓公冶的妖修肯將這麽貴重的東西贈給主人,愧疚之情也是挺實誠的。”金蘭說。

北偌將枯水束堂放入玉盒中保存好,嘆息道:“他這人實在狡猾,將這東西丟在這兒,左右都是我收下了,到最後,我們還是有瓜葛。但願他別再給我添什麽麻煩才好。”

排位賽的第二天,大家不是親自上過場的就是在臺下看過比賽的,激烈的程度心裏都有了些數。

此時艷陽高照,北偌站在醜字臺上,面對著比自己大三歲的對手臉上只是坦然。

北偌的對手也是聽過她與木南穹大戰白氏兄妹而大獲全勝的威名的,一開始不敢猛攻,而是小心翼翼地試探。但北偌實在沒什麽心思比賽,上場就選擇了速戰速決,幾下便將對方解決,看得臺下一陣叫好。

剩下的時間,北偌又是與木南穹在地宮修煉。

晚上,兩人並肩走在回去的小路上,夜深人靜,萬籟俱寂的,遠方夜風拂弄竹林的聲響都聽得真切。

他們一如既往地沒有什麽交談,氣氛卻不覺有些古怪。不知為何,自羌巖鎮回來,北偌總是感覺他們之間飄蕩著若有若無的悲傷。

走到平時分別的岔口,木南穹突然說:“小北,今天是我生辰,你要不要表示一下?”

“你生辰?”北偌有些驚訝。

他點點頭,淺淺地笑著:“你有什麽要送我的嗎?”

“我什麽都沒有準備,另補行不行?”她有些窘迫。但他自己都沒提過好不好,突然來這一招是故意想搞得她措手不及嗎?

倏然想起昨晚剛剛摘下的枯水束堂,不如將這個送給他,那可是花幾座城池也不一定買得到的寶貝,絕對襯得起他的身份!

他露出很認真的神色,假裝思索一下,又笑意濃濃地說:“陪我去看看月亮如何?”

只是看月亮而已嘛!

北偌沒怎麽猶豫便點頭答應了:“但要早點回來,萬一被江寅發現就不得了了。話說回來,上次你騙他說閉關修煉的,有沒有被他發現?”

他將雙手枕在腦後,雲淡風輕道:“我現在好好的,自然是說明師父沒發現了。”

這麽說,他的傷不僅都好了,還順利渡過化靈,進入了禦氣境?!

北偌想起那個綠衣的中年男子,那人可以輕松擋住朱常,實力強得可怕,這裏一定有他的功勞。

她認真看著他,現在他是真正的劍仙了!

兩人走進西門的小林子,木南穹抽出背後的長劍興致勃勃地說:“小北,我帶你飛一次吧。”

他雙手掐訣,手中長劍搖搖晃晃地飛起,在他控制下橫懸在他腳前,劍體上有碧綠的劍氣散發出來,甚是美麗。

不是沒見過禦氣,賓沮、公冶羊都曾以法器載北偌飛行,梅溪與朱常還是直接帶她禦空而行的,但此時看木南穹以靈氣控制長劍,北偌竟莫名有些興奮。

他跳上劍去,而後向北偌伸出手。

北偌猶豫著將手搭上去,還沒站穩,長劍突然就飛了起來,惹得她一聲尖叫,下意識抱緊了木南穹的腰。

聽見木南穹的笑聲,北偌羞憤地掐他的手臂:“混蛋,你故意的吧!”

“小北,我可是新手,你可不要亂動。”他笑嘻嘻地警告。

北偌瞪他,卻不得不乖乖抱著他,以防他再有什麽不正經的舉措。

在高空中無物可憑,她只能抱緊他,也只要抱緊他就夠了!

迎著舒涼的風低頭看,腳下便是萬丈的連綿群山,一望無垠的森林仿佛鋪到了天際去。

彼時月光明亮皎潔,迎著月色的山頭顯出翠綠蔥翠的可愛模樣,背光的山谷則是一片深深的黑色,偶有夜行的妖獸在周圍飛過,悠悠然的也十分愜意舒適。

是與以往完全不同的感覺。

北偌透過木南穹的肩膀,只見他的側臉被月光照得雪白,濃濃的睫毛彎得很好看,高高的鼻梁極有立體感,薄薄的唇瓣纖長線條優美。

她時常想,他這麽好看,會不會其實是個美麗的夢,這些也只是夢,她終有一天會醒來,然後其實什麽也不曾發生過,只剩這些虛幻的記憶給她吊唁?

他又是不是,終有一天要離開的呢?

發現他深入不應山脈,北偌不覺問:“看個月亮而已,你來這兒做什麽?”

“有情調嘛!”

他說著調轉方向,向一座高峰駛去,竟是賓沮洞府所在的那座山峰。

這兒是他們第一次一起看日出的地方,北偌突然明白他為什麽要來這兒了。

降落在山頂上,這兒依舊是上回被黑蟒破壞的狼藉模樣,不過那口被黑蟒撞出的大洞被賓沮填堵了,畢竟下面還連著他的洞府,不封不安全。

他們仍坐在上次看日出的大石上,靜靜地,什麽也不說。

夜空漆黑宛如一汪浸了墨的清泉,閃爍的星辰連成一串串蕩漾的漣漪。

弦月近得好像觸手可及,大得幾乎圈住了整個山頭,彎彎的好像戀人笑彎的眼,親切得不得了。

今晚山頂的夜風也變得柔情蜜意,拂面而過,一點也不凜冽冰涼,輕柔得直甜到人的心坎裏去。

她認真地看著,體會著,迫切地想將每一個細節都印在心裏。

但她知道這些記憶終會變得模糊,她會忘記月亮在天空的位置,記不清哪顆星星最亮,混淆了風吹來的方向,但與他在一起的寧靜溫暖,她一定要刻骨銘心才行啊!

他不知從何處掏出一面面具遞給北偌,她翻過來看,是那日在市集上她一眼便相中的白色面具。右臉頰上那道墨汁繪的花紋褪了點顏色,但依舊不影響北偌對它的喜愛。

“真好看。”她由衷地說。

木南穹憐愛地望著她微微勾起的唇角:“送你的,本來也是想畫給你的。”

“又不是我生辰,你送我東西做什麽?”雖然這麽說,她還是很寶貝地捧在手裏。

她不覺記起雀央,想起這個女孩的身份,喜悅一下被沖淡許多。

暗暗嘆口氣,北偌又問:“你給賣面具的老板提的叫什麽迪歪的主意,還挺不錯的樣子。”

他忍俊不禁:“是DIY啦!顧客都喜歡新鮮的東西,尤其是年輕人,做得好的話,那個老板說不定還可以靠這個發筆大財呢。”

“你還懂生意?”

“這只是小兒科,我們那邊這樣的主意還多著呢。”

風漸漸變大,呼呼地將他們的衣袍和發絲吹得上下飛揚,峰底一大片廣袤的森林也隨著這風,海浪般翻滾起來,搖曳著嘩嘩地悠悠作響。

北偌低頭看著那面具,長長嘆了一口氣,問:“南穹,你是不是要走了?”

木南穹靜靜凝望著她,又轉頭看著夜空。

“小北,我給你唱首歌吧。”

不等北偌回答,他便迎著風自顧自唱起來:

為你 我用了半年的積蓄漂洋過海的來看你

為了這次相聚

我連見面時的呼吸都曾反覆練習

言語從來沒能將我的情意表達千萬分之一

為了這個遺憾

我在夜裏想了又想不肯睡

記憶它總是慢慢的累積

在我心中無法抹去

為了你的承諾

我在最絕望的時候都忍著不哭泣

陌生的城市啊

熟悉的角落裏

也曾彼此安慰

也曾相擁嘆息

不管將會面對什麽樣的結局

在漫天風沙裏

望著你遠去

我竟悲傷得不能自己

多盼能送君千裏直到山窮水盡

一生和你相依

……

他唱第二句時,她已淚流滿面,泣不成聲。從不曾想過自己會這麽脆弱感性,眼淚止都止不住,哭得天旋地轉,根本分不清自己身處何處,呼吸的都是悲傷和痛苦。

見她強迫自己停止慟哭,甚至難受地在啜泣,木南穹也不唱了,伸手替她抹淚,眼睛裏銀光泛泛,卻也是在強忍著淚水。

“小北……”

“都是你!好好的唱什麽歌,這麽想看我出醜嗎?”她不滿地抱怨,拍掉他的手,自己胡亂用袖子擦臉。

木南穹輕笑幾聲,突然捧起她的臉,高大的身子壓過去,唇瓣便印在了她的紅唇上。

哭得天昏地暗的北偌根本反應不過來,待他嫻熟地撬開她毫無防備的貝齒,在她嘴中肆意索取時,她空白的腦子方才接上弦,羞惱地想要推開他。

好不容易親得芳澤,還未盡興,木南穹哪會就這麽放過,大手一箍她纖細腰肢,將她攬入懷中,加深了這個得之不易的吻。

他溫柔又霸道地蹂躪著她嬌嫩的唇舌,卻都是深深的眷戀與不舍,抑制許久的淚水流入唇齒間,將吻浸潤成苦澀的味道。

北偌好似中了咒,仿佛置身於火海中,渾身滾燙感覺卻偏偏很美妙,空氣裏都是木南穹如蘭似麝的氣息。

從沒這麽失控過,迷迷糊糊地,她居然也不再反抗,伸出手摟住了他的脖頸,全心全意地接受他。

弦月扣在深邃的夜空中,他們緊緊相擁的身影,似是化作了月上的暗闕,遙遙地嵌入玉白的月牙裏,銘刻成永恒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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