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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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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嬌既然覺得月梅現在可憐,那當然十分厭惡造成這一切後果的人了,就如同謝二老爺是她二叔,但是害安平公主傷心她都會生氣一般,對周承朗,那更是氣憤難當。

她往周承朗面前一站,身後的兩個婆子兩個丫鬟自然的就也擺開架勢,堵住了周承朗的去路。

“我來找月梅。”周承朗說道。

一大早,他還不曾去榮安堂看看祖母怎麽樣了,就見孫婆子的兒媳婦回來了,一問之下,才知道竟然是月梅攆了她回來的。

月梅竟然是這麽迫不及待要跟他和離嗎?

她明明知道他有苦衷,明明知道納妾是權宜之計,明明知道他對方惠鈺半點男女之情都沒有,她卻還是介意。

她平日裏那麽溫柔體貼,可是到現在,卻一點兒都不剩了,她根本不會體察他的難處。

可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舍不得她。

馮嬤嬤也來了,竟然是來幫她收拾東西的,是了,她就是狠心,就是無情,就是一點不留戀的,要離開他。

周承朗氣得拂開馮嬤嬤,牽了馬出來狂奔到了珍味軒。他看著一臉怒色的謝嬌,淡淡施了一禮,壓著怒火道:“還請大堂姐讓一下。”

大堂姐!

呸,她是他什麽大堂姐?

謝嬌氣得正要反駁,周承鴻已經忍不住道:“大哥,什麽大堂姐?謝姑娘,何時變成你的堂姐了?”

謝姑娘若是大哥的堂姐,那他,那他還怎麽娶謝姑娘啊?

周承鴻看著謝嬌,一個箭步上前就擋在了謝嬌的前面,“大哥,你休得胡說啊!”

眾人在武安候府上房議事的時候,他已經喝醉了,而後來回到周家,由於他一向性子的原因,也沒人把這事兒告訴他,所以他是對月梅的身世半點不了解的。

對謝嬌,周承朗要顧忌著一些,對周承鴻,他卻是半點不需要顧忌的。他此刻心裏又是生氣又是心酸,便是想要立刻見到月梅的,根本沒有心情和這些人在這邊癡纏。

他上前一步,竟是一手一邊的掐住周承鴻的肩頭,直接就把人掐住扔向了一邊,接著從謝嬌一側過去,直把那堵了院門的兩個婆子撞的“哎喲”一聲,摔在了地上。

“周承朗!”周承鴻自覺摔倒失了形象,氣惱的大喊了一聲。

“周承朗!”謝嬌更為生氣,周承朗這對她妹妹不好,還敢不把她放在眼裏,這真是欺負她長平侯府沒人了不成?

真要說起來,威遠侯府根本比不得長平侯府,自己還真就不信了,祖母和爹爹會不管月梅了。即便他們真不管,大不了就去找謝媛,那丫頭不敢不聽她的話。

“周承朗!”她又叫了一聲,將首飾匣子往旁邊的丫鬟手中一塞,大步的追上去就要拉周承朗。

周承朗一甩袖子,謝嬌就被甩開了,腳下沒站穩,歪歪扭扭的倒在了一邊的大缸上,大缸裏滿滿的水,她一頭就砸了進去。

月梅正好聽見動靜出來,見到的就是謝嬌砸進水缸裏的樣子,頓時驚叫了一聲,“嬌姐!”沖了出去。

謝嬌的丫鬟和婆子也忙過來,和月梅一起,七手八腳的把謝嬌給拉了出來。

謝嬌氣得幾欲吐血,一手扒著水缸,躲在幾個人後面,狠狠的對周承朗放話,“好你個威遠侯,你給我等著!”

月梅心裏也是十分惱火,護著謝嬌進了屋,看都沒看周承朗一眼。

好在謝嬌今日拿來許多的衣裳,進到裏面了,倒是立刻就能拿來換上了。不過頭發濕了,卻是不方便立刻出去,她氣得坐不住,“月梅,不行,我忍不下這口氣。我氣死了,我實在是太生氣了,他周承朗不過就是個破威遠侯,好了不起麽,這樣對你,這樣不給我面子,我看若是告到皇上面前,他能得了什麽好!”

她長這麽大,還從沒出過這樣的醜,方才在院子裏就算是沒有外人,可到底也有許多下人。

還有前面,院子裏這麽大動靜,前面難保就沒有人看到。這可是在太學附近開的茶樓點心鋪子,裏頭多的是太學的學生,多的是周承宇的同窗……

謝嬌想到周承宇,再一想他是周承朗的三弟,又是心痛又是氣惱,恨的牙都咬了起來。

月梅只有比謝嬌更生氣的份,謝嬌是她的堂姐,這是周承朗知道的事情,就是他對自己不滿,沖著自己來就好,何必要去沖著謝嬌來?

謝嬌可是一個姑娘家!

這樣大庭廣眾的落水,若是真的湖泊河流還好些,偏是個大水缸,傳出去要多難聽?

可她也不能叫謝嬌真的去告狀,如今成泰帝正是對謝家不滿意的時候,而那什麽南疆的戰事如何了也不清楚,若是南疆那邊還需要周承朗,謝嬌去告狀,也壓根就不管用。

她按住氣呼呼要出去找周承朗算賬的謝嬌,道:“嬌姐,你在屋裏等著,我去和他說,你放心,我叫他來跟你道歉!”

月梅到底和周承朗還沒有和離呢,而且周承朗具體有沒有納妾,消息也還沒有傳出來。說不定月梅不會真的和離,謝嬌為了妹妹著想,只好忍下了這口氣,勉強的點了點頭。

月梅走出來,卻是忍不了滿臉的怒氣,看著周承朗,真是恨不得能伸手扇他一巴掌才好。

“大嫂,謝姑娘怎麽樣了,她沒事吧?”周承鴻也不知怎麽了,捂著右臉湊過來,關切的問道。

月梅現在看周家的人就煩,對他自然也沒有好聲氣,“跟你有什麽關系,滾一邊去!”

周承鴻一楞,就已經被月梅推了開。

周承朗面色尷尬,他是真不知道怎麽回事,不過是一甩袖子,怎麽就把謝嬌給甩出去,更是砸進水缸裏了。

“月梅,我……”看著月梅怒瞪著他的眼睛,他有些心虛,“我不是故意的,大堂姐她……她怎麽樣,她沒事吧?我,我去給她道個歉吧,你去問問看她方不方便,她若是方便,我去給她道個歉。”

“你是應該給她道歉。”月梅冷冷的說道,“你今日來是想幹什麽,到這兒就踢這個打那個的,是想耍什麽威風不成?”

周承朗沈默了片刻,他知道月梅現在非常生氣,所以他不想再說什麽,引她更氣。等見月梅似乎平靜了一些,他才伸手想要去拉月梅,“月梅,我來和你……”

啪!

月梅直接打開了他的手。

“你有話就說。”她說道。

周承朗看看四周,大妮兒一樣怒目,荷枝見他看過去不敢和他對視便立刻垂了頭,而周承鴻則是捂著臉,眼睛瞪得溜圓,都在看這邊。

他感覺到了一絲難堪,他活了這麽半輩子,還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這麽低聲下氣過。

“月梅。”他收回了手,聲音一瞬也沈了下去,“我們能好好談談嗎?你看這外面都是人,也不方便說話。”

月梅沒有說話,扭頭去了大妮兒的房間。

周承朗跟進去,順便關上了門。

這屋子很小,說起來其實跟聚福堂的凈房差不多大,兩個人心裏有氣,又有隔膜,一個怪一個薄情,一個怪一個不懂體貼,所以屋裏氣氛一時就很是尷尬。

月梅站在裏邊,離著周承朗遠遠的,也不看他,只低聲道:“說罷,你要跟我說什麽。”

一副十分疏離的口氣。

周承朗看著她,她穿的是大袖衣裳,此刻袖口被用布條紮裹了起來,顯得很利落。纖細的腰肢,隆起的胸部,再往上了,是粉嫩嫩的雙唇,明亮的大眼,細細彎彎的眉毛。

很好看。

真的很好看,他這時候靜下來,才發現月梅今日是精心打扮了的。他一下子就覺得心口鈍鈍的痛,他為了他們的事情,因為祖母已經有些病態的心思,而輾轉反側一夜閉不上眼。可是她,她卻容光煥發,比往日裏更要好看。

怕是一大早就起來,對著鏡子細細梳妝打扮了吧?她此刻還有心情去梳妝打扮……

她,她是覺得要跟自己和離了,所以迫不及待的打扮的好看一些,好去另嫁他人嗎?

他們可還沒有和離呢!

她還是他周承朗的妻子呢!

“你今日真是好看。”他喃喃出聲。

月梅擡起頭看過去,不明白他怎麽會突然說這麽一句,見他定定的看著自己,目光明亮,卻隱隱含著一絲無情。

想到自己哭紅腫的眼睛和濃重的黑眼圈,若不是認真的上妝,如何能遮擋的住?

月梅心底也是難掩酸澀。

“說罷,你想說什麽?”她又問了周承朗一回。

周承朗看著她,冷笑道:“我不納方惠鈺為妾了,我已經和她說開了,不僅是和她,還有祖母那裏我也說了。現在來見你,一會兒我就親自去武安候府,跟武安候府以及侯夫人把這事情說清楚。等下午,我就叫人把方惠鈺送去武安候府的家庵。”

如果他沒有冷笑,沒有用嘲弄的口吻說話,月梅聽了,也許會很高興。可是他冷笑著嘲弄著的口吻,卻讓她心裏格外的不是滋味。

“怎麽,你舍不得?”傷人的話立刻就說了出去。

“舍不得?”周承朗反問道:“這話該我問你才是,昨日你那麽堅決的要跟我和離,我還當你是一時氣話,是因為太喜歡我,不想跟人分享,所以才那般。今日看到你,才發現我錯了。”

月梅的心突突的跳著,雙手握拳,指甲幾乎都要掐進肉裏去了。

她狠狠的咬了下嘴唇,讓那痛感逼著自己把眼淚收回去,好半晌,才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她的遲疑,她的猶豫,卻讓周承朗更是心涼。

“什麽意思,意思是你迫不及待想跟我和離,怕是不是因為方惠鈺吧?”他大步上前,一手捏住月梅的手腕,一手用力掐住她的腰,把她逼迫的和自己的身體緊緊貼在了一起,“你今日這麽高興,打扮的這麽花枝招展,又立刻從公主府出來到這珍味軒,打的是什麽主意?”

打的是什麽主意?

她能打得是什麽主意?

無非是,安平公主進宮,公主府她不好繼續住。而威遠侯府又根本算不得她的家,這個時代的女人哪裏有家呢,嫁出去了,男人要她,她才有家,男人不要了,她就沒有家了。

月梅為這個時代的女人心疼,也為自己心疼,那擡起頭看著周承朗的眼睛,慢慢的就含上了水霧,要落不落的樣子,看著十分的可憐。

周承朗只覺得心頭狠狠顫了顫,那些兇狠的話,那些指責,那些控訴,就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這是他喜歡的女人,他最最喜歡的女人,喜歡到,寧願把祖母困在榮安堂,打算日後都騙著她而不讓她知道自己喜歡月梅。

他不會允許這個女人離開他的,不管是什麽原因,他都不會允許。

他低下頭,狠狠的親上了那粉嫩的櫻唇。或許是心頭的悸動,或許是害怕失去的心情,又或許是還殘餘的怒火,讓他一瞬間失去了理智。

他一只手用力的箍著她的腰身,一只手按在她的後腦勺,狠狠的親著她的嘴唇,攻城略池般,狂風驟雨般,像是覺得這是個負心的女人,他要把她一口一口的吞進肚子裏,這樣才不會離開他一般,毫無半點憐惜。

月梅覺得呼吸困難,雙腿發軟,嘴唇更是一陣又一陣的痛。

周承朗是瘋了嗎?

來了之後,明朝暗諷的說了那樣的一番話,現在卻又這樣,不顧她的意願強吻著他,他把她當什麽了?

男女之間體力的懸殊,月梅自然是推不開他的,而身高的懸殊,以及兩人到底是夫妻,她到底心裏還愛著他,也不願意用膝蓋去頂他的那處,所以她只能任著眼淚滑落,張嘴,狠狠的咬住了周承朗的嘴唇。

淡淡的血腥慢慢地變濃,月梅松了口,周承朗也同時松手,趔趄著退後了兩步。

他伸手抹了下嘴唇,嘴唇上立刻傳來刺骨的痛意,而手指上,不出所料的帶上了血跡。

“你——”他怒瞪著月梅。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除了在戰場上,在其他時候,他都是會小心保護著自己,不讓自己受傷的。

而讓他受傷的人,通常的也不會有好下場。

他眸子清亮,裏頭卻戾氣駭人。

月梅卻不怕他,她幹脆的抹了一把眼淚,沖著周承朗喊道:“周承朗,你到底想幹什麽?!”

不是來好好說話的嗎?

為什麽會,會這樣對她?

這麽不尊重。

還說了那麽多難聽的話。

打得是什麽主意?

若說一開始,月梅的確不知道周承朗是什麽意思,可是從他親自己時候的殘暴,還有緊貼著身體時候他下身的反應,月梅再不明白,那就真是蠢貨了。

而也正因為明白,所以她更是覺得生氣,覺得傷心。

她為了遮掩眼睛的紅腫和黑眼圈才上的妝,莫非在周承朗的眼睛裏,她卻是還沒和他和離,就已經迫不及待的來珍味軒,想找下一個要嫁的人了嗎?

他就是這麽看自己的?

就是這麽看自己對他的感情的?

他侮辱了他自己,更是侮辱了她,難不成,自己愛上的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嗎?

月梅笑了,“周承朗,你走吧!你走,以後,永遠,都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周承朗又摸了下嘴唇,卻是沖著她搖頭,“你還要怎麽樣,我已經答應你,不納妾了,我已經答應你要把方惠鈺送走了,你還要怎麽樣?你知不知道,昨日我氣得祖母怒急攻心暈了過去,你又知不知道,大夫說,祖母再也經不起這樣了?”

“所以,這是我的錯了?”月梅道:“所以你祖母這樣,都是我的錯?”

周承朗一怔,當然不能說都是月梅的錯。祖母是有心病,而納妾的事情卻又是方惠鈺提出來的。

“威遠侯,真是委屈您了,要您為了我這樣的人不納妾,要您為了我這樣的人氣倒祖母。”月梅搖頭說道:“那麽,您回去吧,咱們即刻和離。您再也不會氣倒祖母,您不僅可以納很多的妾,您還可以重新娶一個您祖母喜歡的妻子,我高攀不上你們威遠侯府,就不再踏足你們府上的寶地了。”

“謝月梅!”周承朗氣得一腳踢翻了旁邊的一個小幾,上頭放著的銅盤掉在地上,哐當一聲巨響。

月梅揚著下巴看他,眼淚沒有流出來,全部流回了心裏。

“謝月梅,你不要再說氣話,也不要再說無情的話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周承朗看著那滾了幾圈才停住的銅盤,慢慢說道。

月梅一聲冷笑,正要說話,外面響起了咚咚的拍門聲,陸沖道:“主子,宮裏傳來皇上的口諭,召您立刻進宮面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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