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川到了Z市,把度假區的施工進度,廣告方案等匯報給市長助理。市委的領導對他特別滿意,說要給他接風,拉他去了本市最大的酒店。看這架勢,不喝得酩酊大醉是不能回去了,盛景川為難的想。可是,他想回去看餘年年,不管多晚,他想見她。

果然,徐特助給他倒上滿滿一大杯五糧液,說“今晚我們不醉不歸,喝多了就住這兒,明天再回去。”

盛景川舉杯站起來,對著酒席的眾人說“我也想跟各位喝個痛快,誰知道來這兒之前出了點意外,醫生特地囑咐了不能喝酒。但是徐特助倒的酒,我不能不喝,這杯我幹了。下次各位去我那兒,我們一醉方休。”說完一仰頭,飲盡了杯裏的酒。

“爽快!”徐特助拍著手說“那個度假區的項目,當時好多人問我,幹嘛不給本市的建築公司做,我就看中盛總,少年英雄。你今天受了傷,那就算了,咱們可說定了,下次,一定不醉不歸!”

陪著眾人吃完飯,已經晚上九點多了。盛景川駛出Z市市區,國道邊,有村民在賣自家種的水果蔬菜。他遠遠的看到,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婆婆,面前擺著一些新鮮的櫻桃,他記得餘年年說過,她是喜歡吃櫻桃的。於是停下車,把老婆婆的櫻桃全都買了下來,然後給餘年年打了個電話,她還沒睡,很快就接了起來。

“年年,我給你買了櫻桃,很新鮮,等會兒回去拿給你吧。”盛景川說。

“好,你回來了嗎”

“剛出Z市,回去可能要十一點多了。你能等我嗎”他小心翼翼的問。

“好,你開車小心。”餘年年答應了,盛景川簡直要跳起來。想見她,恨不能下一秒就可以出現在她面前。那個沒把梯子放好的藝海員工,叫“小王”的,要跟吳總監說,給他發獎金。多虧他,終於有機會跟餘年年相處了。盛景川回到車裏,在這夜色清朗的村莊邊行駛著,心中忽然有種“輕舟已過萬重山”的輕松。

到餘年年家門口,已經接近午夜了。盛景川敲了幾下門,餘年年睡眼惺忪地來開門,說“你終於來了,我快要困死了。”

盛景川把一滿懷的櫻桃遞給她,厚著臉皮說“我渴了,至少讓我進去喝杯水吧。”

“那你喝完水就走啊,太晚了。”餘年年側身讓他進來,倒了杯水給他,很快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皺起眉問“你喝了酒還開車”

不知為什麽,盛景川特別喜歡看她這樣一本正經訓斥他的樣子,說明她心裏還是在意他的。於是笑著回答她“只喝了一杯,在那種場合下能全身而退已經很不錯了。”

“不管怎麽說,都不能酒駕。你喝完了吧,喝完了快走,我要睡了。”餘年年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年年,我今晚能不能睡這兒”盛景川放下杯子,輕輕的問。

餘年年正在喝水,一聽這話差點嗆著,好不容易把水咽下去,問“WHAT”

“我今晚睡沙發,好不好”盛景川認真的懇求。

“當然不好了,你幹嘛不回自己家。我們孤男寡女的,成何體統。”

“可是我失憶的時候,不是一直住你這兒嗎。”、

“那時候你是無家可歸。”餘年年說著,就要站起來趕人,盛景川大腦飛速的運轉,瑤迦是怎麽說的來著“賴,撒嬌,裝可憐”,對!他右手按住後背,作出一臉痛苦狀“我來回開了五個多小時的車,背痛得厲害,實在沒法繼續開了。”

餘年年沈思半晌,終於讓步“好吧,那你睡我房間好了。”她說著,去臥室找了一套睡衣出來,說“這是你那時候穿的,你的牙刷也還在老地方,你去洗個澡,等會兒我給你擦藥。”

盛景川洗完澡,餘年年已經蜷在沙發上睡著了。他蹲下來看著她的睡臉,這張臉上,不該有愁容,他喜歡看她笑,從今天起,他不會再讓她的臉上有淚痕。

給她蓋上毯子,盛景川環視這間小屋,一切都沒有變,客廳裏的桔色布藝沙發。以他的身高,蜷在這張沙發上睡覺其實很辛苦。可是住在這裏的那兩個月,是他活的二十九年裏最溫暖自在的兩個月。不用想著工程競標,施工進度,設計圖紙入睡。每天要做的,就是睡到自然醒,吃完餘年年留下的早午餐,下去散個步,和小區的大叔們下下棋,然後等餘年年下班回來,一起去買菜,吃過晚飯,看些八卦節目或者恐怖片。他不舒服的時候,餘年年會像今天一樣,把自己的小床讓給他睡。枕頭被褥上有屬於她的淡淡香氣,戴雅妮收集香水上癮,盛景川也聞慣了各種香水,可是這股若隱若現的清香卻不像出自任何玻璃瓶子,那是屬於餘年年獨特的香氣。

正準備走開,餘年年伸手拉住了他的手,睡意朦朧的嘟囔著“景川,擦藥。”

盛景川笑了,伏下身子縷縷她額前的留海,說“明天再擦,年年,你睡吧。”

餘年年往抱枕裏使勁靠了靠,沈沈的睡了過去。盛景川關上客廳的燈,看著她,柔聲說“晚安,我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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