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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伴娘林宛雲(二更)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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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幻覺?”我皺著眉頭眉頭下車,難道是真的有人跟我求救嗎?

護士裝……

還知道我的名字?

最後,聲音還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

該不會是婚禮沒到場的伴娘林宛雲吧?

我猛的一驚,回過神來的時候,易淩軒的敞篷野馬都不知道開到哪兒去了。眼下,是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了。

剛想拿起手機,給易淩軒打電話。

緊接著我的手機就響了,是個陌生的固定電話,我一開始不打算接。心想著多八成是電話銷售,結果我手機裏有個給電話貼標簽的APP!

就見到這個電話的標簽如同彈幕一樣,從屏幕上飄過。

“連請假都不讓請的破學校!”

“垃圾教務處!”

“死地中海,別讓老子再看見你!”

“送外賣的!”

“……”

第一反應,我就明白了是學校教務處的電話。

這群熊孩子學生,看他們給學校教務處電話,弄的標記。

我看的也真是心醉莫名,卻只能把電話給接了,“餵。”

“顧星同學,我是教務處的老師,聽說……聽說你結婚沒來上課,對嗎?”教務處的老師問我的時候,語氣還挺客氣的。

我心頭一驚,語氣卻保持鎮定,“是啊,不過我請了假的。”

“老師知道你請假的,明天來上課嗎?”她居然不追究我,還好心好意的問我明天去不去上課。

回憶了一下今天上課的課程,我點了點頭,“我今天就能去上課,我不會因為結婚,影響學習的。”

“這個老師知道,你一直以來都是個好學生。”她依舊是各種好脾氣的跟我說話,搞得我就好像自己在做夢一樣。咱學校的校領導,哪個情況下不是歇斯底裏的。

尤其是我結婚那天,翹課的同學忒多了。

幾乎整個學習漢語言文學專業的,全都翹課來捧場了。

我還以為,教務處的領導和老師,對我早就是深惡痛絕了。

正納悶他們葫蘆裏賣什麽藥,就聽那個女老師又用她溫柔清甜的嗓音繼續說話,“那個今天下午,你要是來的話,有個白道長想見見你。”

“見我?”我莫名其妙。

那女老師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才好,又補充了一句,“可能是想向你多了解一下寢室樓裏發生的事情,等等……白道長問你住在哪兒,他能親自去一趟你住的地方。”

能親自過來嗎?

我想了想點頭,說了自己的地址,讓那個姓白的道士來吧。

反正,我這段時間,能守著顧彬湘就盡量守著。

說完這些,我就把電話掛了,返回內堂。內堂之內,已經見不到顧彬湘的身影了,去了他睡的臥室看了一眼。

才見到他,躺在柳木榻上睡著了。

我讓耗子們弄了點東西,隨便將就的吃了點。

便坐在椅子上看著顧彬湘,還用手機打電話給易淩軒試試。可是傳來的竟然是系統提示音,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這是在逗我呢吧?

午後的是時候最容易犯困,坐著坐著眼睛就磕上了。

這眼睛一閉上,也不知道睡沒睡著,反正就是冒出鏡子裏的女護士。她的臉依舊模糊不清,只是感覺到渾身是血,血液從護士服的袖管裏流出來。

滿手臂的血液,還有膝蓋一下裸露出的部位,也都是血。

她拼命的敲打著我面前的毛玻璃,大聲的尖叫著,“救我……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除了夢境裏的聲音,耳朵外面還傳來了,兩個男人爭吵的聲音,“小妮兒,你怎麽把姓白的老傻逼真的請來了?這個宅子裏,有我沒他,有他沒我!”

猛的睜開眼睛,哪兒有什麽護士,連求救的聲音都沒有。

頭昏腦脹的感覺讓人禁不住用手去揉太陽穴,眼前就出現了一雙俊美的杏目。鼻子很小巧卻十分的挺拔,鼻孔也不大,白皙剔透的就跟羊脂玉似的。

唇紅齒白的樣子,更是讓人眼前一亮。

咦?

這不是之前在寢室見到的那個,小娘們道士麽,我擡手摸了摸她耳朵上的鉆石耳釘,“道長,你怎麽在我家?對了我們學校教務處的老師說,有個什麽白道長要來……”

腦子裏真的是頭疼欲裂,好像是感冒發燒的那種難受。

難道說教務處讓過來的那個什麽白道長,就是蔣仁義嘴裏的老傻逼。果然是一山不容二虎,這就鬧上了。

“白道長是我師父。”那個小娘們道士抓住了我的手腕,嘴角微微勾起,“敢摸道爺的耳朵,難不成你這個新婚的新娘子,看上道爺我了?”

這小娘皮特娘的比老子還會調戲人兒!

我眉頭一擰,連忙將手從她手裏抽出來,她卻順勢將我整個胳膊也摸了一遍。該死的,從前都是我顧大王占美女便宜,怎的輪到她了?

太讓人覺得害臊了,更是覺得丟臉。

看著這假小子暧昧的眼神,我臉上滾燙,“誰看上你了,你……就是個妹子!只是看你耳鉆上好像有些汙垢,而且陰氣比較重。”

“你這妞兒眼睛挺毒的,我的耳鉆其實是人工制作的,你知道材料是什麽嗎?”她輕浮的一笑,冰涼涼的手指頭勾起了我的下巴。

我看著她唇邊的笑意,感覺臉上的炙熱和滾燙都爬到耳根子上了。

在氣勢上本大王還真是幹不過這比我還爺們的假小子,我連忙起身,躲開了她暧昧的手指,“我怎麽知道是什麽做的,就是覺得不幹凈。”

“這是骨灰做的,外國人想出的創意。把親人的骨灰壓成鉆石,帶在身邊祭奠親人。”她讓出了一部分的空間,容我站起身來舒展筋骨。

我一聽是死人骨頭做的,還是那種燒成灰的骨頭。

剛站直了身子,頓時感覺渾身肌肉一軟,差點又一屁股坐回了剛才的位置。

剛才摸過她耳朵上鉆石的手指頭一陣發麻,就好像被馬蜂蟄過一樣,怎麽都覺得又惡心又不舒服。

我這手賤的,怎麽什麽東西都敢摸啊?

就見到這間房間的門口,站著三個人,蔣仁義的手狠狠的掐在一個面如冠玉的男子臉上。這男子看著要比蔣仁義小六七歲,也就是二十幾歲的樣子。

怎麽也不像是和我婆婆一輩的人!

說起來蔣仁義也是,顯得異常的年輕,只是嘴上的胡子讓他看起來像是三十多歲出頭的大叔。

但婆婆已經看起來四十多了,可他們都喊婆婆小妮兒。

好像婆婆在他們眼中輩分很小,是備受寵愛和照顧的那一個。

這男子狠狠的揪著蔣仁義的頭發,清俊的面龐都氣急敗壞的扭曲了,“你才是老傻逼,我來見見小妮兒,你管得著嗎?”

這倆人就跟街頭的地痞流氓一樣,扭打在一起。

我婆婆在一旁,看的都無奈了,“都是四五十歲的人了,怎麽還跟小孩子一樣打架?姓白的我沒請你來,你怎麽就不請自來了。”

這句話話音剛落,姓白的男子便松開了蔣仁義的頭發,擡頭看向了我婆婆,“我怎麽知道蔣大王八也在這裏,要早知道我就約顧星去別的地方聊了!我來這裏是找顧星有事。”

“老傻逼,你找易夫人能有什麽事?你分明就是來跟小妮兒套近乎的,當年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和小妮兒散了。”蔣仁義平時的時候給人感覺道貌岸然,裝腔作勢的。

眼下竟然失態成這樣了,臉紅脖子粗的,一副要當場揍死這個姓白的樣子。

要不是我婆婆“小妮兒”狠狠的拉住他,估計這倆人又要開打了。也不知道他們以前有什麽深仇大恨,見面掐架都是往死了打。

看著鼻青臉腫的倆人,我連忙站到中間拉架,“蔣先生,他的確是來找我的有事的,來之前我們學校老師來電話。我把地址告訴教務處,白道長就好了。”

蔣仁義依舊是嗤之以鼻的態度,一臉不屑的瞪著姓白的男子。

我婆婆吃了一驚,“你找星星到底有什麽事?”

“我聽我徒弟說,她在學校宿樓裏見到了一個長了蜥蜴尾巴的道士。那很有可能就是……就是墮入鬼道的人!”姓白的男子被蔣仁義松開了臉上的肉,臉上明顯有一塊紅腫的地方十分的顯眼。

他用手掌心捂著,也沒有繼續跟蔣仁義計較,“小妮兒,你應該清楚,當年清理所有墮入鬼道的陰陽代理人的事情。那時候是多麽的慘烈,難道你還想看到歷史再重演一遍嗎?”

“不,當然不想。”婆婆的手指頭猛的攥緊,眉頭皺的緊緊的,低眉看向了沈睡中的顧彬湘,“這孩子身上的屍化,其實……也和墮入鬼道的道士有關。”

“咳咳咳……”耳邊傳來了幾聲虛弱的咳嗽聲,海柳木上的顧彬湘就好像有感應一樣,睜開了眼睛去看姓白的男子,“我也……我也遇到了修鬼的道士,應該和顧星遇到的是同一個,這件事絕非巧合。”

他說話無比的虛弱,我連忙在屋裏倒了杯水,弄了洗甲水給顧彬湘喝下。

顧彬湘喝了水,整個人才微微有幾分好轉。

其實這件事情我知道的並不多,只是告訴他們那顆被帶走的人頭的來歷。人頭是一個被人殺害的學長的頭,學長似乎還和五通神有關,曾經在走廊裏和夏蘭春宵一度。

最後,屍身是在寢室樓的天井裏,被發現的。

至於墮入鬼道的道士為什麽要騙走這顆頭,那顆頭為什麽會在我們寢室的床底下,我就不清楚了。

顧彬湘遇到鬼修道士的具體過程,姓白的男子還不知道,只能重新再講一遍給他聽。眾人相互推測商量了一下,都覺得在我們的身邊,醞釀著一場巨大的陰謀。

墮入鬼道的那些家夥,想要重新崛起。

一番討論過後,我的婆婆臉色蒼白。

身體都在戰栗,看起來似乎是被嚇得夠嗆了,“難道真的會和老白說的一樣,當年……當年陰陽代理人半數以上墮入鬼道,叛亂陰司的事情還要在重演一次?”

“現在的閻君,根本就不同意任何陰陽代理人再進入陰間。怎麽可能讓歷史重演?小妮兒,你別聽那個老傻逼胡說八道。”蔣仁義吸了一口手上的煙,嘴上是這麽說的,可是眉頭卻凝成了一股繩。

整個人都顯得十分凝重,表情陷入了沈思。

“仁義說的沒錯,那段往事也都過去了。新任閻君睿智過人,也很有手腕,絕對不會讓歷史重演的。”我婆婆臉色恢覆了正常,立刻打圓場一樣的說道,“好了不聊那麽沈重的話題了,差不多也到時間開飯了。”

蔣仁義和那個姓白的男子面對婆婆這番話都保持了沈默,而我就更不懂什麽陰陽代理人,什麽叛亂了。

至於他們口中的閻君,是不是閻羅殿裏的秦廣王我都不知道。

反正就是聽著怪滲人的,小時候總是看神話電視劇。尤其是戲游記外傳,現在忍不住腦補起來,閻羅殿的樣子。

想想就讓人腳脖子發冷,只能在腦子裏腦補幾個笑話緩解內心的恐懼。

這個時間剛好合適吃完飯,老鼠們準備很多好吃的菜。

什麽紅燒魚,烤鴨,清蒸蟹……

各種山珍海味都有!

雖然不知道它們是怎麽做出來的,不過既然端出來了,就不應該想那麽多制作的過程。

吃飯的時候,蔣仁義一樣是看不慣姓白的男子,大聲的嚷嚷,“誰要和這個姓白的老傻逼吃飯,還有他那個不男不女的徒弟。看著就倒胃口……”

“你說誰不男不女了?老不死的東西,要不是看你是我師父的朋友。”那小娘們道士也被蔣仁義激怒了,上去就要跟蔣仁義幹架。

反倒是那個姓白的男子,他在一旁看熱鬧,還豎起了大拇指,“我這個徒弟我都不敢惹,蔣大王八,你牛!”

這仨人打打鬧鬧的,雖然臉上又都掛了彩,可是一頓飯總算是吃完了。

婆婆吃完了飯,整個人都冷淡下來了,“我去睡覺了,你們別忘了給顧彬湘送飯就對了。雖然他身上感染了屍化,不過……吃飯還是要吃的。”

蔣仁義還在跟小娘們道士拌嘴,聽到婆婆要離開了,才猛的楞住了,“小妮兒,你要走?”

“有些困了,想睡覺了,你和老白自便吧。”婆婆單手揉著太陽穴,一臉疲憊的離開飯桌。

我起身和那仨人說了一聲,打包了一些飯菜給顧彬湘帶去。

顧彬湘染了屍化,我不能親自餵他,只能坐在旁邊看他低頭吃飯。這個顧彬湘坐在昏暗的房間裏,臉色發沈,低頭吃了一會兒就停下了,“星星,我不需要你照顧,明天你就回學校上課吧。”

“哦,行啊。”我隨口應了一聲,雖然很想留下來照顧他。

可是我也不是熱臉貼冷屁股的人,面子上放不下就只能隨口答應。看到他吃完碗裏的食物,就低下頭想幫他收拾碗筷。

他居然瞪了我一眼,“我碰過的任何東西,你都不能……摸。”

“那這些碗筷呢?”我好奇的問。

他冷冷一笑,似乎是在自嘲,“當然只有丟掉了。”

我突然能理解這小子心中的苦悶,之前他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莫名其妙就牽扯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中。

眼下哪兒都不能去,只能躺在柳木床上發呆。

我嘆了口氣,打算再陪他一會兒,他拉上柳木床的被子,閉上眼睛,“關上燈吧。我要睡覺了……”

“哦。”我拉了一下燈繩,大概只有五瓦亮的燈被關上了。

黑暗中,我無聲的嘆了口氣。

關上這件臥房的門,回到自己和易淩軒的房間,開門進去門都沒關上。就迫不及待的脫外套,忽然,房裏有兩點紅光忽然閃了一下。

我的動作一滯,總覺得有人在看著我。

猛的一擡頭,就見到木質的房梁上,有兩個通紅的光點。就跟平時過元宵節,掛在鬧事的大紅燈籠一樣。

額頭上流下了汗液,我伸手就從口袋裏摸出了桃木劍,擡手就去拉門口的燈繩。

然後,屏住呼吸去看房梁上的那個東西,這所房子裏所有的用電的照明設施大概都在五瓦左右。十分的昏暗。

那燈沒法照亮那紅點的全貌,卻能看清楚它在昏暗中的輪廓。

漆黑的身影有點像是四條腿的動物,不過應該更像趴著的人,五官模糊卻能大概看清楚好像是個梁上君子趴在那裏。

通紅兩點並不是什麽燈籠,而是它的眼睛。

嘴裏似乎還如同老蛇一樣,朝著我吐著長長信子,那信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原因。昏暗中是那種可怕的深灰色,一瞬間還捕食了一只飛過的小蟲,吃到了嘴裏去。

這分明就是一只大蜥蜴!

可是大小卻跟活人侏儒一般的大……

剛才房裏沒人的時候,這東西大概已經開始蟄伏在房梁上了。

我倆就這麽對峙著,眼下我能對付著玩意的,也只有手中的桃木劍了。它要是膽敢下來,我就敢用手中的桃木劍捅他一個透心涼。

“吱吱吱……”幾聲耗子的叫聲,我的註意力猛的就被分散了,四下裏去尋找小豆豆的身影。

就這麽稍微一分神,房梁上那東西,“嗖”一下就沒了。

耳邊是刺耳的“嘎嘎嘎……”如同鴨子一般的笑聲,除此之外還有個人陰陽怪氣的說著話,咬字含混不清的感覺,就跟頭老蛤蟆似的,“易淩軒的新鼎爐不錯,真是不錯,就是可憐了只是個黃毛丫頭就要這麽死了……”

黃毛丫頭指的是老子嗎?

什麽鼎爐的……

又是什麽鬼?

我雖然想不明白,可是心裏頭莫名其妙的害怕。

我大喊了一聲:“你說的什麽意思?你他媽回來……”

“你有多久沒有看到你的伴娘了?她馬上就要被煉化了,好可憐……下一個就是你了!”那個聲音真是詭異而又瘋狂,讓人心頭顫抖。

小豆豆剛好在此刻鉆進我的懷中,它身上溫溫的,摟著倒是很舒服。我楞神楞了一會兒,總覺得四下裏到處是危機四伏。

連脖子都變得僵硬了,只能是坐在梳妝鏡前。

忽然,就發現梳妝鏡中的自己,好像是笑了一下。

這下是徹底的毛骨悚然了,今天晚上怎麽過都覺得不對味,這所宅子裏的空氣陰冷的就好像凍住了一樣。

我動了去找婆婆,陪我睡的念頭。

丟人是丟人,可是至少我沒那麽害怕了!

可是屁股卻好像粘上了502,一時間居然沒法站起身,雙目直勾勾的就對著那面古色古香的鏡子。

銅鏡照人其實並清晰,只能說是能照個輪廓。

至於臉色,清一色的就是黃橙橙的一片,也看不出是膚白貌美還是皮膚黑黃。右上角的地方莫名就多了一塊暗沈的血漬,這血漬好似在上面很久了。

卻是在這一刻我才發現,在鏡子裏的自己額頭上也緩緩流下一股血液。

我摸了摸額頭,沒流血。

鏡子裏我的身後頭,站了個女人,女人一開始是低著頭的。

須臾,便擡起頭,露出那張我熟悉的臉,“顧星,救救我……我三番五次托夢給你。為什麽……為什麽不管我,我好冷……”

那張臉雖然憔悴蒼白,還有些水分蒸發過度的幹癟。

可是我在那一瞬間我是認出來的,這個女孩就是易淩軒指派給我當伴娘的林宛雲,她在婚禮那天就沒來。

難道是遇到了什麽事情……

她說托夢給我?

我的心猛地一凜,難道林宛雲已經死了。

這兩天我總是著了魔一樣的,在鏡子裏看到各種各樣詭異的成像,但是都看不清那個穿護士裝的人的臉。

今天終於看清了!

竟然是她……

這是巧合嗎?

鏡子裏的她神情淒涼,五官猙獰好似在這段時間之內受了無數的折磨。我在這面鏡子裏看不清楚它,回頭往身後一看。

明明在鏡子裏照出我背後有人,可是身後空空如也。

腦子裏想到的不是別的,而是那天在婚紗店那面大鏡子裏看到的小屋裏面的畫面。那個畫面恰好和銅鏡裏的模糊的背景,隱隱之間似乎是重疊了。

只是傑森工作室裏的那面鏡子好大,也很清晰,一眼就能判斷清楚。

可是這面銅鏡模糊又扭曲,一眼之中都沒法發現,鏡中的背景並不是這間房間。我立刻回頭去看銅鏡,銅鏡裏的背景和女人都在如同蠟燭般融化。

仔細去看正在消失的背景,裏面的壁爐正在燃燒這火焰,還有歐式書架也不是這間房間裏該有。

我正在通過這面鏡子,看到別的地方的成像。

不過……

不過是這樣的嗎?

我想我得先確保林宛雲是否還在醫院上班,如果她還完好無損,那說明我所看到的一切不一定跟林宛雲有關。

看了一下房間裏鐘上的時間,已經是九點半了。

這大半夜的出門,似乎是有點不太對,可是我心中迫切的想要知道這個答案。想要知道差點成為我伴娘的林宛雲,是不是還在。

我沒有她的電話,也沒有她家確切的地址。

我只知道醫院她平時值班的前臺,想到這裏,已經是沒法遏制心頭那股沖動了。拿了桌上的手機卡和錢包,把小豆豆塞進口袋裏。

順便給顧彬湘留了一碗洗甲水,交給宅子裏的老鼠,就沖出去了。

晚上九點,高速上正堵得厲害。

司機通過後視鏡看到我臉上火急火燎的表情,抽了一口煙,問道:“趕時間啊?”

“不趕,您慢慢開吧。”我聽他一問,反倒是放松下來緊繃的心情,這件事我著急沒用,也許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多心了。

可是那只在房梁上的蜥蜴,為什麽要說那樣的話?

它是不是就是咬了顧彬湘一口的鬼修道士……

它說林宛雲已經快被煉化了,下一個就是我!

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腦袋疼的都要炸開來了,我甚至害怕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會一路跟著我到醫院,恐懼和混亂的感覺,讓我的思維變得僵硬。

四肢也冰涼異常,僵硬的好像沒法動。

司機摁了一下喇叭,“到地方了,你沒事吧?你是不舒服吧……要不要我讓裏面的醫生擡擔架下來送你進去?”

“我沒病,師傅,多少錢?”我從口袋裏摸出了五十塊錢,先遞給了這個開車的師傅,表示自己身體沒毛病。

我哪兒有什麽毛病啊,百分之九十是被自己嚇出來的。大概只有親自走進去外科樓確認了林宛雲的情況,我的癥狀可能才會稍微好轉一點。

司機師傅接過五十塊錢之後,一邊低頭給我找錢,一邊就說道:“三十塊錢,晚上過了十點要加收服務費。”

“這個我知道,辛苦您了。”我平時做事雖然大大咧咧,但是基本的禮貌還是懂的。接過他找給我的錢,打開車門,走進了醫院的正門。

晚上十點鐘以後,整個醫院都變得安靜寂寥起來。

外科樓的樓下只有一個值班的小護士,她披著外套睡眼惺忪的看著手機上的韓劇,看起來馬上要睡著了。

不是林宛雲,看來輪班並沒有輪到她。

我緩緩的走進去,她似乎感覺到有人進來。

狀態十分萎靡的擡起頭,站起身打了個呵欠朝我遞來一支筆,“過了九點進出入醫院都需要簽名登記,你是幾號房的病人家屬,我看看病人狀態可不可以訪問。”

“我……我是易醫生的家屬,我……想問問林宛雲……”我其實就想打聽林宛雲的事情,只是腦子在一瞬間反應的時候,還是覺得先亮出可靠的身份。

那值班的小護士好像一下從瞌睡中醒了,上下打量我一眼,打斷了我說話,“我記起來了,我在婚禮上見過您,您是易夫人吧。您卸了妝,還是那樣的光彩照人。”

這馬屁拍的,我都不知道怎麽回她。

“沒有的事,哪有你年輕漂亮。”我紅著臉謙虛了一下,掃了一眼她掛在胸口的名牌,在周蘭。

還是比較秀氣的一個名字,跟她秀氣的長相也挺配的。

她指了一下表格簽名的位置,示意讓我簽字:“易夫人,你來找易醫生的話,找我跟找宛雲是一樣的。聽說您的指紋能開專用電梯,我送你上去吧,易教授就在樓上。”

易淩軒就在樓上,這是我比較意外的。

之前給他打電話也都是不在服務區,沒想到他就在這所醫院裏。

小護士周蘭個性熱情主動,在我往訪客單上簽字之後,她就領著我去稱作專用電梯送我上九樓。

我有意無意的提了一下林宛雲,“今晚怎麽沒見到宛雲值班?上次我來就是看見她的,也是她帶我上樓的。”

“哎!宛雲三四天沒來上班了,一直都是我代班,累死了。”周蘭十分郁悶的抱怨了一聲,好像對林宛雲沒來上班的事十分不滿。

我心頭一凜,林宛雲竟然這幾天都沒去上班。

這也不難理解她為什麽沒有去參加婚禮,腦子裏立刻出現鏡子裏林宛雲渾身帶血的身影。這個小妞不會真出了什麽事吧?

心臟在胸腔裏亂跳著,卻還要故作鎮定的繼續詢問,“請假了嗎?”

“應該是沒請假,她無故曠工護士長很生氣,還說要開了她呢。”周蘭的關系似乎跟林宛雲並不十分密切,提起這件事,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

電梯門一開,我還在低頭想事情。

周蘭的聲音忽然變得靦腆起來了,“是你啊,紫教授,我帶易醫生的夫人上來。”

“找易淩軒?他不在。”電梯門口迎面就站著一個面色冷淡的男子,一雙深棕色的眼中沒有半分的情感。

低眸看我們的時候,隱約之中還帶著一絲桀驁不羈的氣質。

周蘭這個妹子一眼看過去也就是和我差不多年紀,有的護校從初中畢業就能讀了,算是正值花一般的年紀。

她似乎有些意外會遇到電梯門口的整個男子,整張臉都羞澀的紅了起來。

是瑾瑜。

他根本就不顧醫院禁止吸煙的規定,嘴裏叼著一根煙,看到我們以後才輕輕的掐滅,“顧星,跟我來吧。你一個人,我怕你又遇到午夜列車。”

說完就十分自我的轉頭而去,一副我上來了就要跟著他的樣子。

我其實很想說我只是過來詢問林宛雲的情況的,易淩軒既然不在這個地方,我差不多也該回家。

或者繼續從別的地方,打探林宛雲的消息。

也許在其他人看來林宛雲的生死跟我並沒有關系,可我的骨子裏還是有最起碼的血性。看不到她完好無缺的活著,老子這心就是放不下。

“瑾瑜,你不是要下樓嗎?怎麽又把我往裏面領……”我看他要走遠了,為了給他面子還是跟上去了。

他轉頭停在原地等我,等我走到他身邊了才拉住我的手,“手術遇到難題了,本來想下樓吹吹風。有時候真不想給鬼看病,想把它們統統殺掉。”

統統殺掉……

這家夥煩躁的時候,果然是想毀滅世界的,真是個變態佬。其實我也有這種黑化的時候,高一的時候還沒分班,我物理考試考了十八分。

當時老子就想著,老子要是有原子彈,就把這個世界炸了。

我嘴角一抽,用力就把手從他的手裏抽出來,心情不好就心情不好。隨便動手動腳就不對了,老子這小手可是只給易淩軒拉過。

跟顧彬湘頂多就是勾肩搭背,從來沒做過拉小手這麽娘們的事情。

誰知道這個王八犢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用力的就攥住我的手,不肯松開,“給我按摩,手僵了。”

“你不早說。”我松了口氣,原來只是握手術刀久了,手部肌肉僵硬罷了。

一開始……

一開始我還以為,這家夥要占我便宜呢。

把話說開了,我就大大咧咧的擼起他的袖子,一邊走一邊幫他摁手上的那些穴位。要知道爺我可是跟屯子裏老師傅學的手藝,別說是給他摁摁手裏那些穴位。

就是捏腳摁腳,咱也也不在話下。

很快,我們就走進了他們辦公的那間實驗室。

他腳尖點地身子輕盈的坐上了辦公桌,我立在他的跟前,低頭給他挨個的放松手中。他的手指頭冰涼,指節確實比普通人要僵硬。

而且指腹處有繭子,那是長時間握手術刀的結果。

這個男子低眉看了我一會兒,忽然開口了,“他去陰間找屍香魔芋了,那東西長在冥泉裏,要些時間。”

“那……那樓下的小護士怎麽說他在九樓?”我突然發現給鬼做手術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瑾瑜的手毛病很多,而且常年都沒有保養。

真是醫者父母,給他揉捏的時候,竟然體會到了一絲心酸。

也能理解他內心深處躁郁的地方,要是老子這種急脾氣,早就炸毛甩手不幹了。

瑾瑜的眼眸更加的落寞灰暗,淡淡的說道:“九樓這裏有近路,其實陽間有很多陰氣重的地方,都能和陰間聯通。我記得……你們大學門口有一條街……就是和陰街相連,如果陰氣重的人會誤入陰街的。”

聽他提起這個,我才想起來,老子在校門口差點因為吃一碗牛肉面而喪命。

給他摁著摁著我也有點手酸了,也不知道他手部的疲勞緩解了沒有。又抓住他另一只手,想擼起袖子,給另一只不拿手術刀的手順便也摁摁。

他卻反手抓住了我的手臂,“不累嗎?”

“是有點累,那就歇會兒。”我順勢抽回手臂。

身子卻被他順手拉進懷裏了,他雙手都把我摟住了,“別動,讓我抱一會兒,我只是有些累了。”

此時此刻瑾瑜身上的疲憊,是讓人能夠通過肢體接觸感受的到了。他身體似乎超過了一定的負荷,心理承受力也徹底被擊潰。

在那種狀態下,根本就沒法懷疑他有多餘的心力吃老子的豆腐。

我低聲說道:“今天還有病人嗎?”

“是啊,今天的病人還有點棘手,一會兒還要繼續給它手術。”瑾瑜的聲音淡淡的,卻似乎能讓人聽出來他有點想躲避這件事。

他的這種狀態和易淩軒截然不同,易淩軒是醫者父母應有的忍耐和承受。瑾瑜反倒像是剛入門的孩子,因為過大的負荷,而讓自己有些吃不消了。

我問他:“那……那不能明天做嗎?”

“不能,顧星,我真想把它殺了!而不是給它做手術。”瑾瑜在煩躁之下咬牙切齒,可是聲音慢慢輕了,將我摟的更緊了,“我知道我來晚了一步,你喜歡上他了。可是要早知道得到你的身子,就能得到你的心,我一定會上你。”

上……

上我。

我雙手用力一推他的胸膛,面紅耳赤,“毛!睡了老子,就能泡到老子,這什麽邏輯!”

“他就是那樣得到你的!”瑾瑜擡手控制住我的下巴,棕色的眸中帶著覆雜之色,“要是你陪在我身邊,我永遠都不會覺得累。”

我眉頭蹙緊了,“我看你是缺個捏手的按摩師吧。”

誰知道這家夥和我對視了一會兒,眼睛裏閃過了一絲光亮,竟然捏住了自己的下巴低頭想著,“也可能是……這樣吧……”

忽然之間,我嘴角就有種石化裂開的感覺。

瑾瑜這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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