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願擡頭, 向莫寧宸投去質問的眼神, “誰給你看的？又是朝恒？”

莫寧宸眼角還帶著淚花，白皙的臉上泛著迷人淡淡的潮紅，眼神也帶著幾分迷離, “什麽啊？”他一邊笑, 一邊嘟囔。

林願看著這樣的莫寧宸, 眼皮跳了一下, 腦海裏蹦出了一個詞“紅顏禍水”。

他清醒過來, 連忙甩甩腦袋，將這個荒唐的想法甩到了腦後, “……我問你, 這個是不是朝恒給你看的？”

莫寧宸爬了起來，伸長脖子看了手機一眼, 對林願笑得很好看, 表情也格外無辜, “沒有啊，它自己跳出來的, 所以我就看了一下。”

林願懷疑地看著他，“是嗎？”

莫寧宸點點頭, “不過我還沒看完，手機給我，我想看完。”

林願將手機塞回口袋, 嚴肅地說：“手機沒收。”

莫寧宸睜大了眼睛, “為什麽啊？”

林願說：“沒有為什麽, 我說沒收就沒收，聽我的。”

莫寧宸不太高興地板起了臉。

林願口氣和緩許多，說：“晚點還你。”

莫寧宸沒說話。

林願看他表情，還挺像那麽一回事的板著，看著怪能唬人的，他頓了一下，問：“你知道他們在幹什麽嗎？”

莫寧宸嘴唇掀了一下，語氣淡淡地說：“在親嘴。”

林願松了一口氣，好歹只是看了前夕，後邊他們打鬧起來，也就錯過了，看來是剛看。

“這不是什麽好事，以後不準看，聽到了嗎？”

莫寧宸不開心地縮進了被子裏，看也不看看林願，低聲說：“它自己跳出來的，我又不是故意看的。”

林願看他這個樣子，也有點心軟，覺得自己口氣太嚴厲了，又放輕了語氣，說：“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這種視頻看多了，容易眼裏長針眼，為了身體健康，我們不看好不好？”

莫寧宸煩得壓下枕頭包住了腦袋，悶悶地說：“我知道啦！你不要再說了，你好煩哦。”

“好啊，我和你好好說話 ，你還嫌我煩。”林願嗔怪了一句，爬上了床，伸腳踢了一下莫寧宸的屁、股，“給我睡進去一點，個子那麽大，大半張床的位置都被你占了。”

莫寧宸像毛毛蟲一樣蹭了過去，讓出了一個位置給林願。

林願躺下來，今天的事情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有點疲憊，也不打算玩手機，伸手關了燈就要睡覺。

黑暗中，莫寧宸開了口：“圓圓啊，你都看到了，你也要和我說你的秘密，我想知道你剛剛到底和誰打電話，你不會真的給我戴綠帽了吧？”

林願閉著眼，聽到莫寧宸的話，回答：“別胡說，我怎麽可能給你戴綠帽。”

莫寧宸扯了一下他的睡衣，輕聲說：“那你為什麽不和我說？”

林願說：“因為這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除了讓你大腦裏多出一堆垃圾之外沒有任何好處，你為什麽想知道這個？”

莫寧宸說：“我怕你給戴綠帽。”

林願睜開眼，有點好奇地扭頭看他，雖然黑暗之中看不見莫寧宸的臉，但是皮膚毛孔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聲近在咫尺，“我說啊，如果我真的給你戴綠帽，你會生氣嗎？”

他真的能理解這種事情嗎？

莫寧宸說：“會，我會特別特別特別生氣。”

他一連用了三個程度副詞，叫林願都有些吃驚了，“為什麽生氣？”

莫寧宸伸手抓住他的手，說：“因為就是會生氣啊，那樣我會討厭你，圓圓，你不要以為我是在開玩笑哦，我已經懂很多事情了，不要把我當一無所知的小孩子。”

這句話他用著認真的語氣說，同樣很像那麽一回事，很能唬人。

林願沈默半晌，才說：“我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莫寧宸這才笑了，語氣也輕松了起來，“我知道，所以剛剛到底是誰給你打電話啊？”

林願頓了一下，回答：“……我媽媽。”

莫寧宸說：“我就說啊，你會那麽不開心，好像被媽媽罵了的樣子。”

林願問：“程秋雪罵了你？”

莫寧宸笑著說：“沒有啊，是我媽媽，她特別兇，會教訓我，我要是頂嘴的話，她會更生氣，不過我覺得她很可愛，我偶爾會故意頂嘴，看她跳腳。”

林願有些詫異，“那她對你好嗎？”

莫寧宸回憶了一下，黑暗之中，他的眼神溫柔了起來，唇角也情不自禁地翹起了一絲弧度，“她對我當然很好，畢竟是我媽媽嘛，要是對我不好的話，我就不會理她了。”

林願聽著，剛想說什麽的時候，一個念頭突然躥進了心間，叫他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按照季澤秀說的莫寧宸的情況，他撞傷頭部，心智回到了五歲，記憶全無，連很多常識都不知道，怎麽會記得他媽媽的事情？

以前莫寧宸就算提這個事情，也只是神秘兮兮的好像藏著什麽秘密一樣，說程秋雪不是他真正的媽媽，再多的，就不會說了。

但是現在，莫寧宸居然這麽自然地說起了他母親的事情？

林願心臟跳得厲害，耳朵好像有一瞬間的耳鳴，莫寧宸說話的聲音都遠去了一般聽不太清晰，唯獨只有他胸膛裏“撲通撲通”劇烈跳動的心跳聲越發清晰。

“圓圓，你怎麽不說話了？”莫寧宸奇怪地問。

林願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在想事情。”

莫寧宸捏了捏他的手指，聲音輕了起來，“你在想什麽？都不理我了。”

林願勉強笑了起來，“我在想……我在想你要是變聰明了，會不會討厭我。”

莫寧宸說：“我怎麽會討厭你，只要你啊不要給我戴綠帽，和別的男孩子在一起，我就不會討厭你。”

林願沈默了一下，說：“哦。”

莫寧宸又說：“還有啊，什麽叫我變聰明了？我現在不聰明嗎？你覺得我笨？”

林願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變得更聰明的話……會不會就，討厭我。”

莫寧宸想了一下，說：“不會啊，我討不討厭你，和我變更聰明沒有關系啊。”

林願輕輕“嗯”了一聲。

莫寧宸覺得他態度有點不太對，微微皺起了眉，聲音略微低沈了起來，“怎麽啦？你不高興嗎？”

林願說沒有。

但莫寧宸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的味道變了，手裏那只因為肉多而顯得有些柔軟的手也有些緊繃了起來。

他思考了幾秒，很快發現林願的變化是在他說了媽媽的事情才發生的。

……

莫寧宸明白過來了，他沒有再說什麽去補救，“你是不是困了啊？那我們睡覺吧。”

在聽到林願說好的時候，莫寧宸拉高了被子，又伸手出去給林願蓋了蓋被子。

過了一會兒，莫寧宸輕聲喚林願，“你睡著了嗎？我睡不著誒。”

林願沒有說話。

莫寧宸晃了晃他的手臂，“圓圓？你睡了嗎？”

林願還是沒有回應。

莫寧宸脫掉了睡衣，又在被窩裏瞎折騰了一會兒，隨即，一條睡褲也被他甩到了被面上，他小聲著，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圓圓，其實我騙你了，我看到了一半。”

他將手悄悄過去，林願終於動彈了，他抓住了莫寧宸的手，“你亂動什麽？”

莫寧宸扭了扭身子，貼在林願身側，笑聲溢了出來，“我想看看。”

“看什麽？”

“看你……”莫寧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不準看，瞎鬧，你不是要睡嗎？”林願將他的手挪開了。

“我睡不著。”莫寧宸嘀咕道。

林願平躺著看了一會兒頭頂上一片漆黑的天花板，伸手打開燈，從被窩裏爬了起來，“你在這裏睡，我去隔壁睡。”

莫寧宸一臉震驚，大聲問：“你不和我一起睡嗎？”

林願低頭看他，看見他衣服全都脫了，白皙的皮膚在燈光下顯得十分晃眼，不由得伸手遮了遮眼睛，“我困死了，你又睡不著，和你一起睡我還能睡著嗎？你就在這裏睡，我過去睡。”

林願說完，就下床踩了拖鞋，要往外走。

莫寧宸趕緊跳下床拉住他，撒起嬌來，“不要走，一起睡，我不吵你好不好？”

林願看了他一眼，松了一口氣，好歹還留了個底，沒有全光，他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乖，我今天特別難受，讓我一個人睡一天，好吧？”

他都這麽說了，莫寧宸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只好很不情願地答應了。

他一松手，林願就迫不及待地開門離開了，只留下莫寧宸一個人在這個空曠的臥室裏。

莫寧宸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重新爬回到了床上，掀開被子，鉆回被窩，床單上還留著林願的體溫，帶著淡淡橙子沐浴露的香氣。

莫寧宸喜歡這種香氣，很早以前，他媽媽就喜歡用這種味道的香氛洗衣液洗衣服，弄得他渾身都是橙子味的香氣，還被學校的女孩子取笑過。

他抱起一團林願蓋過的一角被子，將臉埋了進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笑了。

他沒想過，林願會這麽敏、感，他剛剛是在害怕嗎？

害怕他變更聰明？

可是他遲早會有那麽一天的，到時候林願要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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