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這些日子可好？”靳水月坐到了太後身邊，一邊幫她老人家弄果子，一邊笑著問道。

“哀家很好。”太後一臉慈愛的點了點頭，柔聲道：“皇帝也好，皇子們也罷，都很孝順哀家，這寧壽宮也清凈，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兒。”

靳水月卻聽出太後話裏的意思了，大家夥雖然都很孝順她這位宮中最高的長輩，但是應該很少來陪她說話，不然老人家都愛熱鬧，也不會說什麽清凈、修身養性了。

“那水月回來了，日後免不得要時常進宮吵鬧，娘娘就不能清凈了。”靳水月笑著說道。

太後聞言笑了，眼底最深處都是喜意，她巴不得這丫頭天天在她面前晃悠呢，清凈……不要也罷。

陪著太後說了一會話，靳水月連忙將她從沙俄帶給太後的東西拿了出來，讓袁嬤嬤收下了。

“我瞧著娘娘有些累了，娘娘休息一會吧。”靳水月見太後開始打哈欠了，知道她老人家累了。

“好，哀家這樣的老人，如今除了吃便是睡，其它的樂趣倒是沒什麽了，連從前年親時候喜歡的詩詞，也都忘記了，方才翻出來一看，簡直是兩眼抹黑，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太後一邊說著，一邊感嘆起來。

“水月送您去寢殿。”靳水月知道，老人都有個毛病，記性差，喜歡啰嗦，太後如今差不多就到了這樣的程度，也怪不得旁人不愛來陪她了，不過……也不是什麽人，太後都喜歡的，大多數人想來陪她，她還不不樂意呢。

四阿哥一直在外廳等候，差不多過了一刻鐘多，靳水月才出來了。

“皇祖母睡下了？”四阿哥低聲問道。

“嗯，睡著了，時辰也差不多了，咱們去額娘那邊吧。”靳水月輕輕點了點頭說道。

四阿哥聽了靳水月的話，心裏還是挺高興的，他知道自家媳婦和額娘之間不對付，從前簡直和仇人差不多了，現在雖然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也很滿意了。

從寧壽宮去永和宮本就不遠，兩人腳步很快，一會功夫就到了。

去了正廳後，兩人發現德妃並不在，一問奴才，才知道她還在寢殿內歇息。

“咱們去寢殿那邊等著吧。”靳水月柔聲笑道：“額娘大概是累了。”

“嗯，額娘一向淺眠，應該睡不了這麽久的，這都一個時辰多了。”四阿哥低聲說道，眉頭微微皺起，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靳水月沒有看出什麽來，和他往德妃的寢殿去了。

平心而論，對於自家這個婆婆，靳水月真沒喜歡過，反正他們從前積怨頗深，現在表面上過得去也就行了。

加之這一年多來發生了許多事兒，經歷了差點失去四阿哥的痛苦後，靳水月也想了許多，看開了許多事兒，也不想和德妃鬥，只要相安無事就好。

她身為晚輩，不上綱上線就行，有時候能睜只眼閉只眼的時候，就得過且過吧。

得知四貝勒和四福晉來了，連珠又迎了出來，給兩人請了安後，便去德妃面前通傳了。

德妃並沒有睡著，只是躺在床上發呆，得知兒子和媳婦來了後，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連珠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德妃狠狠瞪了一眼，只好閉嘴不言了。

一開始，四阿哥和靳水月還站在外頭小聲說著話，到後頭等的有些久了，兩人站的有點兒腿軟，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德妃不僅沒有出來，連個搭理他們的奴才都沒有。

“該不會有什麽事兒吧？”靳水月再傻氣也知道有些奇怪了。

“我去問問。”四阿哥也覺得有些詫異，便想找個奴才問問，哪知道所有的奴才見到他就請安，請了安就急急忙忙跑了。

“額娘會不會出什麽事兒了？”靳水月見那些宮女和太監們神色慌張，心裏不由得一緊，倒不是擔心德妃，是因為她家四爺的緣故，愛屋及烏罷了。

“怎麽？你希望本宮出事兒？”

靳水月話應剛落，背後就傳來了德妃非常不悅的聲音。

她是讓兒子和媳婦在外頭等了兩刻鐘，原本心裏的氣兒消了不少了，才出來就聽到靳水月說這樣的話，她覺得這完全是在咒她。

“額娘。”四阿哥回頭喊了一聲。

“額娘。”靳水月也跟著喊了一聲。

“本宮好端端的站在這兒？你卻說本宮出事兒了？老四家的莫不是還想著從前那些恩怨，存心不讓本宮好過？”德妃冷聲說道，盯著靳水月時，眼神跟刀子一樣。

靳水月楞了楞，隨即有些生氣了，她記得自己從前離開前，和德妃之間的關系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兩人都刻意回避很多東西，人前還是過得去的，怎麽今兒個就突然發難了？就因為她說的那句話嗎？

那不過是正常人的正常反應罷了，誰叫她半天不出來，也沒個奴才說一聲，所有人看見他們就跑，是個正常人都會往這方面想好不好？

“既然娘娘要這麽想，水月也無話可說了。”靳水月淡淡的說道。

今兒個算是她第一回發自內心叫她一聲額娘，這都是四阿哥的緣故，她才肯如此，可惜人家不給面子，那麽她也不必自討沒趣了。

“胤禛，你聽聽你這位好福晉說的什麽話？她身為晚輩該如此和額娘說話嗎？”德妃頓時很委屈的看著自家兒子，似乎心酸得不得了。

“額娘，水月也沒有別的意思，是額娘宮裏的奴才們不懂規矩，所以才會讓她誤解，莫說是她，連兒子也往這方面想了，請額娘不要多心，兒子和水月也是關心額娘才會這般想。”四阿哥在一旁低聲說道。

德妃見四阿哥維護靳水月，心裏十分生氣，轉身便往正殿去了。

四阿哥看著自家額娘的背影，微微蹙眉，對靳水月道：“額娘應該是有什麽誤會才會如此，既然她不願意說，我也不好多問，走吧，咱們去給她請個安便回府去吧。”

一兩年不見自家額娘，四阿哥心裏還是十分想念的，可是一見面額娘就給他家媳婦一個下馬威，這樣的聲色俱厲，讓他覺得有些無理取鬧了。

靳水月一直和他在一起，做了什麽他再清楚不過了，明明沒有招惹額娘，額娘怎麽如此不講道理呢。

在四阿哥看來，他家水月和她同甘共苦這麽久，他能平安順利歸來，都是她的功勞，她為了自己不辭辛勞，千裏迢迢去尋他，吃盡了苦頭，有這樣的女人在他身邊，是他一輩子的幸運，額娘再怎麽不滿，看在他的份上，也不該這樣對他家媳婦才是。

到了永和宮的正殿，兩人下跪給德妃請了安後，靳水月沒有多說什麽，四阿哥知道她心裏不痛快，便讓人將他們給德妃帶的東西拿了上來。

“胤禛你留下，本宮有話和你說。”德妃看也不看那些東西一眼，因為兒子說是靳水月買的，她如今想留兒子說幾句話，也不想讓靳水月在一旁。

“額娘請講吧。”四阿哥低聲說道。

德妃聞言卻沒有說什麽，只是盯著靳水月看了一眼，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靳水月當然也不想留在這兒當討人嫌的那個，她自己還覺得莫名其妙呢，好端端的就被人嫌棄、厭惡了，也不知道德妃是不是哪根筋不對，不過這會子她也懶得管那麽多了，起身和四阿哥說了一聲便準備告退。

四阿哥卻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轉過頭看著德妃，一臉認真道：“額娘有什麽話盡管說便是，水月是兒子的福晉，不必瞞著她。”

“福晉。”德妃聞言卻笑了起來：“本宮記得她也不是你的第一個福晉，胤禛……你有時候太無情，有時候又太重情義了，你這樣看中一個女人，往後便會受制於人，到時候滿腔的抱負也只能付諸東流了。”

“多謝額娘提醒，兒子知道了。”四阿哥不想一回來就和自家額娘吵，所以此刻也沒有多說什麽。

“至於你這位福晉，這天底下怕再也沒有這樣不孝順的兒媳了……從前，本宮看在你的份上，不和她計較，也知道你心疼她，不想因為一個女人壞了我們母子的情分，可今日本宮不得不說一句，這天底下的女人多得很，再好的女人都能找到的，你身為本宮的兒子，應該明白本宮的意思……福晉，可以立就可以廢。”德妃沈聲說道。

她真是生氣了，雖然靳水月備受太後疼愛，她兒子又被迷昏了頭，可她還是忍不住要說幾句，不然日後她這個做婆婆的是不是要在兒媳婦面前俯首帖耳，就像良妃那個沒用的東西，在八福晉面前從來都是占下風的？她才不想過那樣的日子。

靳水月聽了真要被德妃氣瘋了，她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四阿哥，女人不重要，額娘才最重要嗎？好吧，她也不想爭論這個有史以來就讓人糾結的東東，但是……她真有必要把話說的這麽難聽嗎？

她靳水月好歹一門心思都在她兒子身上，不遠千裏去救人，如今四阿哥好好的回來了，德妃便要讓他一腳踹了自己，是這個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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