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瑞一楞，緊接著眉頭微微一皺，清冷的眸子不含情緒的看著黎默。

手腕動了動，想要掙開黎默抓住自己的手，可是，只是稍微一動，便看到點滴的管子有回血。斐瑞看向黎默，想讓他放開自己，卻被黎默眼中的淚水震驚到了。

“你怎麽了？需要叫醫生嗎？”

黎默靜靜的躺在床上，眸子莫名的看著斐瑞，可是眼淚卻是止不住的流，本來並不如何難過，可是被這樣一問，心頭忽然湧上來無數的委屈悲傷。

淚水模糊了雙眼，黎默已經看不清眼前的人，只是忍不住伸手抓住他，不讓他走。

耳邊嗡嗡的，聽不清外界的聲音，但是下意識的，黎默覺得對方聲音應該很好聽。

斐瑞還是按了鈴。

站在原地等醫生的時候，最終忍不住手癢，還是將黎默額頭上的劉海撥到了一邊，趁著黎默沒有反應過來，悄悄地動了動手指，指尖穿過黎默柔軟的頭發。

嗯，毛茸茸的，手感很好。

過來的醫生並不是周和升，看了看黎默的情況，道：“沒什麽問題，因為腦震蕩，病人最近情緒會波動較大，明天之後會好一些，這屬於正常現象。”

斐瑞看著黎默，他身高很高，即使是隨意的站在這，渾身上下也隱隱有著拒人於千裏的氣勢。

黎默蒼白的臉上布著青青腫腫的顏色，眼睛低垂，纖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著，做出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這讓斐瑞難得對他有點興趣。

也不在意他抓著自己的手。

只是黎默最終沒有堅持幾分鐘，又睡了過去。

斐瑞看到他閉上眼睛，手微微一動，便從黎默的指尖掙脫出來。

病房裏陽光溫和，拉長了斐瑞的影子，他五官冷硬而面無表情，微微低著頭，伸出手有些肆無忌憚的輕撫上了黎默的額頭。

黎默的頭發被護工清洗得很幹凈，他的額頭上貼著一塊白色的紗布。

斐瑞忍不住手指纏住黎默的頭發轉了個圈，任由發絲的觸感劃過手指。

斐瑞難得的對一個人這麽感興趣。

到現在黎默住院已經超過十二個小時了，他的家人卻沒有出現。之前那些病歷，可以知道黎默是常年受到毆打的，若不是這次可以在醫院修養，恐怕黎默不到二十歲，身體便會像六七十歲的老頭那般差。

“黎默的家人已經通知到了，你猜，是在哪裏找到他的家人的？”卞飛塵神情奇怪，對斐瑞賣了個關子。

斐瑞坐在木質高腳椅上，一條腿直直的隨意落在地上，另一條腿彎曲搭在椅子踩腳上，懷中抱著一只肥碩的黑□□咪。

黑貓名字叫做繡球，正是遇到黎默那天晚上丟了的，第二天它卻自己跑回來了。

纖長的手指緩慢的從貓的頭頂擼下來，另一只手拿了小魚幹餵到貓的嘴邊，卻不肯直接餵給它，而是或近或遠的逗弄它。

繡球給他面子，伸出爪子一下又一下的勾著斐瑞手中的小魚幹，陪著他玩。

頭也不擡，斐瑞懶洋洋的道：“是在哪裏？”

“喵嗚——”終於沒了耐心，兩只前爪摟住斐瑞的手腕，開始低頭上嘴試探的啃咬他的手腕，並且很兇殘的嚇唬斐瑞，再次“喵嗚！”了一聲。

“金池地下賭坊。”說完，卞飛塵頓了一下，果然看到斐瑞冷了表情。

斐瑞將魚幹餵給繡球，手松開任由繡球跳到地上，讓它自己去玩。

金池地下賭場是行內人對其的稱呼，對外其實是一家休閑娛樂中心。裏面集健身，唱吧，酒館於一身。人員其實非常魚龍混雜。

在那裏面遇到什麽人都不奇怪。

只是裏面流通著“大白兔”。這是斐瑞最為厭惡的一中東西。

斐瑞用濕巾擦了擦手，站起來向外面陽臺走去，一邊道：“有查到什麽嗎？”

“暫時還沒有，已經通知了他黎默住院了。”

“學校那邊呢，是怎麽回事？”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來什麽情緒，但是卞飛塵跟著斐瑞這麽多年，立刻便明白他此時心情不好。

這件事並沒有鬧得很大，而是被暗中壓下來了，畢竟一中是S市重點中學，最近又是臨近高考，大家都不希望這件事鬧大。

“學校對外的解釋是同學之間鬧著玩，不小心摔下樓梯。”卞飛塵淡淡笑一聲，顯然也是對學校這樣的處理不滿，緊接著又道：“想必是學校這些領導年紀大了，老眼昏花，該換人了。”

二模考過，彥博智才發現黎默是真的不見了，他沒有來考試。

在他的印象中，黎默是一個除了學習還是學習的書呆子，又沈又悶，沒有道理會不參加二模。

想要問下別人知道黎默的行蹤不，又覺得自己太過關心黎默，不太正常。畢竟，他其實並不喜歡黎默。

還是算了，黎默怎麽樣，並不關自己的事。

周一上課，李雷便被教務主任叫去，彥博智以為他又遲到了或者違反校規，以往教務主任對他們都是嘴上訓斥訓斥，連檢討都不會讓寫，這次彥博智倒頭趴在桌子上就睡，並沒在意。

一覺醒來，李雷還是沒回來，彥博智便覺得有些奇怪了。

彥博智平時玩的好的就是李雷等幾個人，可是今天這些人全部都不見了。甚至連一向偷偷關註自己的黎默都不見了。

彥博智繞過教學樓往行政樓那邊走去。

樓道裏遇到行政老師，彥博智微微點頭，打了聲招呼。

他父親是S市的副市長，一中的老師都要給他幾分面子。

要往政教處走，那老師卻攔住他，道：“彥博智，那裏面老師在開會，你們不是快要上課了，怎麽到這裏來了？”

彥博智剛要說話，拐角處突然走來三個人。

走在最前面的那個男人看起來二十多歲，但是並不像學生，他五官深邃，鼻梁高挺，眼睛的顏色有些淺，在陽光下，似乎有點淺淺的藍色印在眸子深處。頭發則是深栗色的自然卷。

斐瑞淡淡的瞥過來一眼，明明只是在看一個陌生的學生，眸子隨意無波，但是彥博智卻感到大受威脅，當即挺直了脊背，目光淩厲的看過去。

可是斐瑞已經走進了政教處。

他身後跟著兩外一個年輕的男人和政教處主任。

彥博智緊緊地皺起眉頭，壓下心中的不快和威脅感，問道：“那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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