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沈默過後, 陸珊放下手，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弱弱地問道：“我真做過這麽丟人的事？”就算元琪還記得當年的事，她也是打死不能承認的，因為實在是太丟人了。

元琪哪裏不知道陸珊心裏在想什麽，可唇角微挑，還煞有介事地點頭道：“當然做過了，口水都滴到我的袖子上了，不過不丟人, 還蠻可愛的……”

“我不信，這不可能。”陸珊明明記得，自己是把口水滴到自己的衣服上了, 元琪還拿手帕給她擦來著，她不好意思地躲開了, 因為丟不起這個人。

誰知元琪面上看著穩重成熟，偶爾也有幼稚惡質的時候, 仗著她年紀小，不可能知道當年的事，竟然信口開河汙蔑她，而她還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反駁，真是太過分了。

“不信是不是？我家還有證據呢, 我讓墨言拿給你看。”元琪眼中的笑意更深了，還帶著一絲不自覺的寵溺。

“什麽證據？”陸珊的智商平時都是夠用的，遇上元琪就不好說了, 經常被他帶著走。

“自然就是那塊手帕了。”元琪說的就像真的，連他自己都忍不住有點信了。

陸珊徹底傻眼了，元琪要不要這麽無聊，這樣的證據留下來做什麽，一輩子好嘲笑她嗎。

“你那會兒好歹也是個小孩子了，居然跟個小嬰兒計較，要不要這麽小氣……”如果元琪說的是真的，陸珊肯定要找個機會潛入臨川王府，把當年的證據徹底給毀了。

見陸珊信以為真，元琪愉快地笑道：“別嘟著嘴了，嘴上都能掛油瓶了。我逗你玩的，那張手帕回去就洗了，後來就不知扔到哪裏去了，我還沒有這麽奇特的癖好。”

“真的？”陸珊半信半疑，元琪是她見過最會騙人的人。他通常不會騙人，可他要是說了假話，往往比真的還像真的，很難有人可以分辨出來，反正陸珊自認為是玩不過元琪的。

元琪擡手揉揉陸珊的腦袋，勾唇笑道：“當然是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陸珊歪頭一躲，避開了元琪習慣性的動作：“你別揉我腦袋，弄亂了我的發型，我自己可梳不回去。”出門做客陸珊好歹會帶上兩個丫鬟，來見元琪她卻是只身一人前來的。

在西川的時候，更早陸珊還是個小娃娃的時候，元琪揉她的腦袋不知道揉了多少次，今天手上突然落空了，心裏還有點失落，聽到陸珊的理由，又忍不住笑了。

“亂了怕什麽，我幫你梳。”他小時候有那麽多娃娃，練手的機會可是非常多的。

陸珊聞言大喜，大方地把腦袋湊了過去：“你早說嘛，你能梳回去就順便揉，我無所謂。”別人的閨房之樂也就是畫個眉什麽的，他們能玩的花樣多多了，陸珊預見到了未來的多姿多彩。

元琪過足了手癮，突然問道：“小珊兒，你不會長得比我還高吧？”要是那樣的話，揉她腦袋就不方便了。

陸珊仰起頭，目測了兩人現在的身高差距，不是很確定地道：“不算發髻的話，我覺得可能性不大。”這個年代沒有高跟鞋，可世家貴族的女眷流行梳高髻，她也沒法免俗。

元琪似乎對陸珊的回答很滿意，點頭道：“那還不錯，別讓我墊腳尖就行。”

陸珊汗顏，元琪對她未來的身高到底是有什麽誤解，可就是上輩子，她的身高也不至於要讓元琪踮起腳尖才能揉到她的腦袋，他實在是有點想多了。

東拉西扯寒暄一通，陸珊終於問到了正題：“為什麽送我衣裳首飾，怕我賞花宴上不夠顯眼？”陸珊的顏值和家世都很出色，配上傲人的身高和過往的豐功偉績，想不顯眼才是最困難的。

“雲錦非常難得，宮裏也只有四匹，兩匹給了孫婕妤，兩匹給了阿琳。首飾是皇祖母進宮時的嫁妝，南渡時從燕京帶來的就只這一套，我娘進宮時我爹給了他。”

元琪輕描淡寫說明白了東西的來歷，雲錦罕見也就罷了，首飾更是意義重於實質，陸珊穿戴這麽一身去赴宴，元琪的態度再不會有人看不明白，他這是自己挑好王妃了。

“皇上能給你這麽大的自主權？”陸珊不擔心元琪，他擔心外界給予他的壓力。

“你是安遠侯府的姑娘，你爹是前科探花，你於盛寧王朝有功。”元琪雙手搭上陸珊的肩膀，鄭重其事地道：“這些條件加在一起，足夠皇祖父讓我等你三年了。”

面對皇帝催婚的壓力，元琪最大的難題就是陸珊的年齡，她之前太小了，他在皇帝面前什麽也不能說。

盛寧王朝崇尚早婚，除了皇家的公主要拖到十八九歲甚至二十出頭才下降，普通人家的小娘子都是十五六歲就嫁人了。

及笄就要出嫁，議親就得更早了，十二三歲是常態，更早的也不是沒有。既然陸珊的年紀差不多了，元琪當然要主動出擊，要是顧蘿給陸珊相看了別的人家，豈不是徒生事端。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皇上會不會覺得你此舉是在拉攏陸家？”在陸珊根深蒂固的印象裏，皇帝是個多疑而又軟弱的人，她怕他對元琪產生一些多餘的不必要的想法。

“你不用擔心，這是皇祖父允許的。”皇子們的勢力已經很強大了，元琪卻是勢單力孤，再沒有強勢的妻族相助，如何能跟叔叔們相抗衡。

陸珊聞言更加無語，皇帝到底要做什麽，讓兒子和孫子公開打擂臺嗎，誰家皇帝是這麽當的。

陸珊皺了皺眉，輕聲道：“皇上現在到底什麽意思？他心裏難道沒有個看好的對象？”皇帝的年紀真的不小了，儲君人選卻是沒有著落，要是老皇帝突然駕崩，盛寧王朝必然大亂。

“沒有。”元琪微微蹙眉，毫不遲疑地回道。皇帝在猶豫，今天覺得兒子好，明天覺得孫子好，可無論是兒子還是孫子，比起他精心培養了三十年的顧蘭，似乎又都差了不少。

元琪頓了頓，繼續道：“在皇祖父心裏，不在了的人才是最好的，以前是皇祖母，後來就是我爹。”

“他把圓圓留在身邊，也是在尋找太子殿下的影子了？”比起悄然長大的元琪元琳，肯定是更年幼的圓圓更讓皇帝感覺親切，以至於親自把小孫子養在了身邊。

元琪輕輕點頭：“圓圓天真活潑，皇祖父覺得他更像是爹的翻版，不像我和阿琳，老氣橫秋的。”

“哪有這麽形容自己的，你和琳姐姐年紀又不大，遇上你們那樣的境遇，天真活潑是活不下來的，再說圓圓……”陸珊自認為對圓圓還是很了解的，“他心裏又有什麽是不明白的呢。”

已故的孝睿皇太子顧蘭是皇帝的心肝寶貝，是白月光王皇後留給他的唯一念想，自幼千嬌百寵，性子肯定是又任性又驕縱的。到了元琪元琳出生，皇孫和皇子本身就隔了一層，顧蘭自己已經是眾矢之的了，哪會讓孩子重覆自己的老路，自小對龍鳳胎管束嚴厲，就不給他們任性妄為的機會。後來顧蘭被軟禁被廢被驅逐被刺殺被覆立，元琪元琳被迫結束了自己的童年。

圓圓的童年也是很坎坷的，遭遇絕非常人能比，可他到底長在民間，比不得長在宮裏的元琪元琳，就是心裏再有數，面上也多了幾分淘氣和活潑，而這恰恰是皇帝最懷念的。

“哪裏是我說的，這是皇祖父的金口玉言。”元琪說得風輕雲淡，可又透著隱約的一絲在意。

陸珊頓時了然，皇帝大概是愛屋及烏的典型，以前顧蘭在，元琪元琳就格外得寵，因為那是他最寶貝的兒子的寶貝兒女，等到顧蘭不在了，皇帝對元琪元琳就沒那麽偏愛了。

同樣都是顧蘭的孩子，他為什麽不偏愛更像顧蘭的那一個呢，元琪元琳太成熟和世故了。

“皇上到底還是讓你回來了，圓圓沒有機會的。”如果元琪能上位，嫡皇長孫的身份是他最有利的條件之一，圓圓就占不到這一條了，斷沒有跳過兒子把皇位傳給小孫子的道理。

“要是圓圓有機會，你覺得我會急著讓他回來嗎？”雖然是親兄弟，可元琪絕不會無緣無故給自己增添個對手，還不如讓圓圓留在西川，反正他也不是很想回來。

陸珊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如今終於有機會問了：“皇子們應該都不希望你回來的，皇上怎麽突然想通的？”皇位傳給兒子，皇子們都有機會，他們誰會高興元琪回京呢。

為什麽元琪在顧蘭去世四年之後才回到遙京，就是有人不想讓他回來，每次皇帝動了這樣的念頭，都會有人努力給他打掉，只有兩年前那一回，皇帝堅定了自己的主意，始終未做更改。

“我有很多位皇叔，你知道最像我爹的是哪位嗎？”元琪不答反問，又把問題拋了回來。

“當然是七皇子了，還能是誰。”七皇子顧蘇的生母王賢妃是王皇後的庶妹，姐妹倆在長相上十分相似，這也是王賢妃得以進宮並多年榮寵不衰的最主要原因。

本身就是親兄弟，生母還是相貌酷似的親姐妹，顧蘭和顧蘇長得像也就不足為奇了。

元琪不太明顯地點了點頭，苦笑道：“七皇叔除了長得像我爹，其實哪裏都不像，可在皇祖父看來，他卻是像得不得了，他甚至動過立他為儲君的念頭。”

陸珊很無語，還對顧蘭報以深深的同情。要知道，顧蘭是堅定的主戰派，這甚至是他被廢去太子之位的主因，七皇子卻是綏靖派，只要能跟烏雅人議和，他是什麽代價都願意付出的。

明明是南轅北轍的兩個兒子，皇帝為什麽會覺得像呢，還不是顧蘭已經不在了，顧蘇的想法卻跟皇帝如出一轍，皇帝喜歡七皇子，又沒有其他合適的理由，可不就把顧蘭給搬出來了。

“大伯父被皇祖父冷落多年就不說了，七皇叔前頭的三皇叔和四皇叔在朝上可是擁躉不少的，這兩位面上看著矜持，其實互相都不服氣，可他們看七皇叔，那就更不服氣了。”

“你的意思是說，三皇子和四皇子眼看攔不住皇上了，就想辦法讓你回來了。”在陸珊已知的資料裏，三皇子不愛過問朝事，四皇子是堅定的□□，他們肯定更願意元琪上位。

“差不多是這樣，七皇叔幾次和儲君之位擦肩而過，都是三皇叔和四皇叔給他敲掉的。”元琪說到這裏略作停頓，隨即又道：“不過我能順利回來，八皇叔也是功勞不小。”

陸珊聞言楞了楞，三皇子和四皇子一直是支持元琪的，也許他們有各自的理由，可過去這些年，他們的態度都是一致的，但是八皇子顧英，他又是怎麽回事。

在陸珊的印象裏，八皇子是個禮賢下士頗有賢名的皇子，可他年紀太小，生母份位又卑微，要想競爭儲君之位，就是名聲再好也不濟事，前面的哥哥們還不夠分。

再說如今的大環境也不好，盛寧王朝和光明王朝遲早有一戰，上位的是個鐵血主戰派，盛寧王朝還有一線生機，像八皇子這樣八面玲瓏的，上去比七皇子好不了多少。

“八皇子為什麽會突然支持你？背後是不是有什麽目的？”不是陸珊多疑，而是八皇子的態度轉變，讓人有點摸不著頭腦，要是大皇子或是三皇子、四皇子，陸珊就不奇怪了。

顧蘭和顧茂的關系從來就比人們想象中要好，這兩個人就是要爭，也是光明正大的，從不在背後玩手段，當初為了轉移圓圓，顧茂還是冒險出了力的，此舉絕非常人能為。

至於顧芝顧若，這兩位心裏是如何想的並不重要，反正他們從小到大，對太子哥哥表現出來的態度都是很尊崇的，他們後來選擇支持元琪，也許是迫不得已，也許還有幾分真心。

五皇子是個吃喝玩樂樣樣精通的紈絝王爺，六皇子幼年早夭，七皇子和顧蘭面和心不和，之後的小皇子和顧蘭年齡相差不小，自幼君臣關系分明，也就說不上兄弟情深了。

元琪搖搖頭，無奈道：“我查過了，什麽也查不到，八皇叔就像是突然改變了想法。我回京兩年了，和他私下從未接觸過，可在朝上，他始終是最支持我的那個人。”

顧芝少有上朝，更別說發表什麽政見了，顧若為人固執，他認準的事誰也改變不了。只有顧英，和元琪默契地就像一個人，元琪說的他都支持，元琪要做什麽他都配合。

“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八皇子這也……太讓人看不懂了。”顧英原來是主和派，雖然態度不是很鮮明，可還是看得出來，元琪卻是主戰派，還是主張聯明抗元的，兩人的觀點天差地遠。

“我也看不懂，只能讓人多留心了。”只要八皇子不是蓄意要害他，元琪還是很高興多個人支持自己的。

陸珊眉頭緊皺，對八皇子的心思愈發好奇：“靖王妃愛出門嗎？要不要我側面幫你打聽打聽？”

“靖王妃快不行了，就是這幾日的事，估計是出不來門了。”元琪對靖王妃不熟，就知道她善妒，管得八皇子後院空置，偏生自己又沒生育，八皇子快奔三的人了，至今膝下猶虛。

陸珊唏噓兩聲，嘆氣道：“我回來時間太短了，前朝的事情還在惡補，實在沒顧得上各家後宅，看來回去是要補課了。”在元琪面前不知道沒什麽，要在外人面前，可就不像話了。

“這事兒不著急，阿琳手上有完整的資料，我叫她抄錄一份給你。”臨川王府沒有女主人，元琳就是再不耐煩，也些事也得出面，後日的賞花宴也是如此，總不能讓陳皇後親自操辦。

“那你有明日赴宴客人的名單嗎？我誰也不認識，感覺有點沒底。”讓陸珊艷壓群芳，她的壓力不是很大，可赴宴總不能不跟其他人打交道，陸珊除了自家姐妹，那是一個人都不認識。

“名單我有，你看了也不認識不是，除了你們陸家通家之好的兩家小娘子，你主要接近一個人就可以了。”元琪笑瞇瞇地給陸珊出主意，並不打算真把名單給她，反正給了也沒用。

陸珊在家的時間太短，那會兒年紀又太小，家裏好多事她根本不知道，甚至陸家的通家之好是哪兩家，她也不是很確定，不過陸玲陸瑤肯定是知道的，她跟著她們行事就可以了。

倒是元琪說的那個人，陸珊十分好奇，於是追問道：“你讓我去接近誰？”

“你知道鎮遠侯府虞家嗎？就是他們家的大姑娘虞令柔。”元琪說出一個陸珊隱約聽過可又不熟悉的名字。

“虞家大姑娘，那不是你表妹嗎？”陸珊別的不知道，元琪他娘虞妙歌出身鎮遠侯府還是知道的。

元琪頷首默認：“就是我的表妹，小柔她爹是我娘的異母弟弟。”

陸珊猛地瞪大雙眼，緊張道：“我接近虞大姑娘做什麽？有人想要你們親上加親？”可要是那樣的話，她和元琪就沒有以後了，總不會元琪還想左擁右抱，盡享齊人之福吧。

“傻丫頭，你想多了。”元琪失笑，隨即又解釋道：“你們家和虞家在議親呢，如果不出意外，小柔將來會是你的大嫂。”不然他讓陸珊接觸虞令柔做什麽，提前見過未來嫂子嘛。

陸珊松了口氣，輕松笑道：“我回家就見過大哥一次，壓根兒沒有提起這些事。”

“這樁婚事是兩家長輩在商量，小柔和阿瑾有沒有見過都不好說。”遙京不比西川，年輕人在婚事上的自主權非常低，進了洞房才見第一面也是常有的，他和陸珊這樣的並不是常態。

“那我更要看仔細了，搞不好我比大哥先見到他媳婦兒。”雖然元琪說的是兩家還在議親，可他都這麽說了，除非是有大的不可控的意外，否則這樁婚事就沒跑了。

說了兩句有關陸瑾虞令柔的話，陸珊猛然反應過來：“晉國長公主不是還在世嗎，你怎麽會有跟太子妃不同母的舅舅？”旁人納妾也就罷了，駙馬也能納妾嗎，陸珊有點想不通。

“只要公主允許，駙馬也能納妾的，外祖母只生了我娘一個，虞家的爵位是世襲罔替的，總得有人繼承，要麽過繼侄兒，要麽納妾生子。”元琪說得平靜至極。

常理來說，庶子襲爵是要降等的，不過元琪的舅舅養在晉國長公主名下，倒也沒有這些麻煩，皇帝這個面子總是要給晉國長公主的，他不想被人議論虧待了端明皇太子的後人。

晉國長公主為何允許鎮遠侯納妾，陸珊不清楚個中細節，也不想了解。她只知道，原來高高在上的帝國公主，也是要跟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的，她感覺有點失望。

“你以後也會這樣嗎？”陸珊不是不知道男人的承諾不可信，可她還是想聽元琪的回答。

“如果我這麽做，我是不是要做好失去你的準備？”元琪太了解陸珊了，又怎會去觸碰她的禁忌。

“皇上沒賜給你兩個暖床的小宮女？”陸珊知道，有些人家會在成親前給家裏小郎君準備兩個小丫鬟，日後再打發出去，不過陸家是沒有這樣的傳統的。

元琪出乎陸珊意料地點了點頭：“他賜了，不是兩個，是四個，我讓她們給娃娃做衣裳去了。”

陸珊沒忍住，撲哧笑了：“不會有人追問你後續嗎？”

“又不是親祖母，人過來了，我收下了，那不就行了，誰還問得那麽仔細。”意思是皇帝的意思，可小宮女肯定是陳皇後選出來的，只要元琪收下了，這件事就算結束了。

陸珊對元琪的回答很滿意：“表現不錯，繼續保持，待會兒有獎勵給你。”

“什麽獎勵？”元琪眼中閃過期待的神采。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陸珊故意賣起了關子。

陸珊如此表態，元琪也就不問了，轉而道：“皇祖父想找我爹的替代品，他在我和七皇叔之間拿不定主意，七皇叔的支持者已經很多了，他更樂意看到我們勢均力敵一點。”

“王家支持誰的？”王皇後和王賢妃都是王家的女兒，他們家的態度是很關鍵的。

“我爹還在的時候，王家自然是支持我爹的，等到我爹去了，他們就分成幾派了。不過我的舅公都不怎麽成器，他們支持誰並不要緊，除了最小的六舅公，皇祖父對他頗為器重。”

陸珊最不喜歡的五嬸王十二娘就是王家的女兒，她對王家的情況倒也熟悉，忙問道：“王六老爺態度如何，我記得他和王皇後、王賢妃都不是同母。”

“他原來保持中立，皇祖父說什麽就是什麽，在我和七皇叔之間沒有偏好。”元琪覺得這樣的局面挺好的，就沒有主動去改變，六舅公沒有明確支持他不要緊，反正他也沒支持顧蘇。

“那後來呢？”既然有原來，陸珊堅信還有後來，而且是有轉折的。

元琪嘆了口氣，表情變得有些覆雜：“七皇叔做了件蠢事，讓六舅公恨上他了。”

“什麽事？”陸珊的好奇心蠢蠢欲動。

“為了讓六舅公站到自己的陣營，七皇叔想娶了十九姑當王妃。”王十九娘是王六老爺的獨生女兒，也是遙京城有名的美女和才女，她是顧蘭的表妹，也就是元琪的表姑。

陸珊想起自己的周歲宴，從大皇子妃到九皇子妃，除了太子妃全部到齊，於是脫口道：“七皇子不是早就成親了嗎？”

“所以他讓鄭王妃病逝了。”而且手段還不怎麽幹凈，有風言風語傳了出來。

陸珊無言以對，覺得七皇子不僅蠢，還是又毒又蠢，王六老爺怎麽敢把女兒嫁給他。

“我六舅公多精明一個人，他寧可十九姑一輩子不嫁人，也不可能讓她嫁給七皇叔的。”皇子們想要更強勢的妻族可以理解，可嫌王妃的娘家不給力就把人弄死再換一個，這就很恐怖了。

別說王六老爺本身是很疼愛女兒的，就是想用女兒換富貴的，遇到七皇子這樣的也害怕。

“皇上不知道嗎？”陸珊對皇帝愈發沒了好感。

“也許不知道，也許知道了也不信，我不好多問的。”元琪和七皇子是最明晃晃的競爭對手，有關七皇子的事，尤其是不好的事，元琪是不適合提及的。

“不管怎麽說，七皇子鬧了這麽一出，王六老爺離你是更近了。”陸珊很高興看到這樣的局面。

“不說他們了，快到中午了，我們先去用午膳，你下午想去哪裏玩，我陪你去。”元琪覺得自己早兩年回遙京的好處就在這裏了，可以給陸珊帶路，在西川就沒這樣的機會了。

陸珊想了想，搖頭道：“午膳你安排就好，我不挑的。下午我穿成這樣不好出去的，被人看到我們在一起怎麽辦。”陸珊的打扮太顯眼了，幾乎是叫人過目不忘，並不利於出門游玩。

“那我們去看虎妞，你估計有些天沒看到它了。”滾滾不適應離開易州，陸珊臨走前托付給顧澈了，虎妞倒是跟著來了，陸珊也沒法養在身邊，元琪的建議正中陸珊的下懷。

她愉快地跳起來，拍手道：“這個提議我喜歡，就這麽決定了。”陸珊說完往前一撲，直接撲到了元琪身上，在他唇邊蜻蜓點水似的親了下。

元琪完全沒想到陸珊會有這樣的舉動，整個人都驚呆了。他知道西川的小娘子比遙京的更大膽，而陸珊就是在西川，也屬於膽大妄為的類型，只是……

陸珊能主動到這個地步，還是超出了元琪的想象，他楞在原地，臉色微微有些發紅。

半晌，元琪輕聲道：“這就是你說的獎勵？”

陸珊點點頭，面上略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她想撲倒男神，還說是給人家獎勵，感覺好心機哦。

元琪誤會了陸珊的不好意思，還以為她是害羞了：“你的獎勵太快了，我沒反應過來。”

不算陸珊還是奶娃娃的時候，元琪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待遇，什麽都沒來得及感受，心裏十分遺憾。

陸珊擡起頭，吶吶道：“你想再來一次？”其實她也很想的。

“可以嗎？”元琪唇角微挑，扯出一抹極美的笑容。

“你也笑得太犯規了……”別說元琪說的是她原就想做的事，就是不想做，也會為了他改變主意。

既然男神有請，陸珊還有什麽理由好拒絕呢，她笑盈盈給貼了過去，給元琪來了個左右對稱。

然後陸珊就轉身跑開了，她怕再待下去自己會把持不住，可她現在的年齡，能做的只有忍耐和等待。

元琪挑眉笑笑，也跟著她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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