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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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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開門,沈令善嚇了一大跳。可是他就站在她的面前,便對他說:“我見你連晚膳都沒有用,就給你送過來了。你吃一點兒再忙吧。”他也沒有什麽好怕的,就算生氣,也不會吃了她。總是有人要先低頭的,不能每次都讓他遷就她。

江嶼看了她一眼,便讓她進來了。沈令善讓丹枝和碧桃把食盒內的飯菜都端上來,書房裏間就有一張紫檀西番蓮紋圓桌,配四個圓凳。桌子不大,兩人用膳倒是剛剛好。

飯菜是六菜一湯。清蒸鰣魚,銀芽雞絲,尹府風肉,杏仁豆腐,玉筍蕨菜,姜汁白菜,野菌野鴿湯。

沈令善欲坐下,江嶼就說:“先去凈手。”

她來的時候就洗過了呀……不過沈令善也沒有說什麽,隨他一道去凈了手。用膳的時候,坐在他的身邊,沈令善想著該如何開口和他說話,便用筷子替他夾了一小塊魚肉,先放到碟子裏,細細的將魚刺挑幹凈。

然後再挪到他的身邊,“這魚很好吃。”

鰣魚乃江鮮一絕,出水即死,最為嬌貴,齊國公府的鰣魚皆來自鎮江,自然是一流的。

她說完便繼續自顧自吃飯,也沒看到他的表情,等再側過頭去看的時候,就看他已經在吃了。

一頓飯吃了兩刻鐘有餘,最後沈令善去漱口凈手,桌上的飯菜都已經被撤走了。丫鬟端了茶水上來,沈令善喝了一口,是她喜歡的花茶。江嶼已經在出去外間處理公務了,沈令善就讓丹枝替她搬了一個椅子過去。

坐在書桌後的江嶼忽然擡頭看了她一眼。沈令善就問他:“你要忙到什麽時辰?”大有一副等下去的架勢。

江嶼執著筆,和她說:“要很晚,你先回去歇息。”

誰知道是真的忙還是在生氣?沈令善想了想就說:“反正我也睡不著……”又問他,“我坐在這裏,會打擾到你嗎?”

江嶼沒說話,只眉目淡淡的望著她。沈令善立刻明白了,便起身道:“那我去裏面等你。”

反正來都來了,她不能就這樣回去了。江嶼平常不是都睡在裏面嗎?她都看到裏面有張紅木架子床,雖然不比琳瑯院臥房的床大,可是睡兩個人也不成問題。還沒等他回答,她就進到裏間去了。

江嶼看著她一副極適應的模樣,執著筆的手也頓了頓。

站在邊上的徐硯也忍不住笑了笑。這國公夫人可真有趣,這樣的氣場下,都能把國公爺吃得死死的。江嶼就淡淡看了他一眼:“出去吧。”

徐硯立刻退了出去。

沈令善在架子床上坐了一會兒,然後跑到屏風那邊看了看江嶼。燭火映襯下,他的臉晦暗不明,有種柔化的俊朗感。她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聊,便脫了鞋子躺倒到了榻上,想著今日白天的事情……阮氏在江家有四個孩子,怎麽就舍得拋下他們兄妹四人?江嶼應該早就知道了,所以之前回外祖家,都特意和永寧侯府的人錯開,想來是不想見到這位母親。不知道江婠知不知道這件事,江嶸那麽小,肯定是不知道的。

還有郭氏……也算是自作孽了。怕是日後就算能重新回江家,也不敢再管齊國公府這邊的事情了。

想了一會兒,沈令善便有些困,抱著江嶼平日蓋過的被褥便睡著了。待朦朦朧朧間,聽到了一陣很輕的腳步聲,才陡然睜開眼睛,從榻上坐了起來。身上籠罩著一個頎長的陰影,江嶼就站在她的面前。

沈令善便甕聲道:“你忙完了嗎?”

江嶼伸手去扯她手裏的被褥,說:“趕緊回去。”

又是讓她回去。沈令善抱得死死的,往裏頭挪了挪,就說道:“我知道你在生氣,氣我不相信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有些事情我都要說的……今日是郭氏帶我去的,我不知道你在那裏,知道的時候就打算回去了,沒想到你這個時候出來了。我沒有懷疑你在外面養外室……”想了想,又繼續說,“就算有,也只是剛開始的時候,所以那天晚上我才那樣問你的,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不會,所以就再也沒有懷疑過。”

江嶼聽著她說了一大堆,才道:“在你心裏,難道我和程瓚不是一樣的嗎?隨隨便便就能從外面領個庶子回來。”

都提到程瓚了。他好像從來沒有主動在她面前提起過程瓚。是真的要和她吵嗎?

沈令善就生氣道:“你還是在生我的氣……也是,連我自己都生氣。你怎麽能就這樣輕易的原諒我呢?就算之前你對我很好,我都有點心虛,總覺得你不該對我這麽好。但是那件事情,我若是真的懷疑過你,這也很正常,有那麽多姑娘喜歡你,誰知道你有沒有動心過?”

畢竟那五年,她沒有見過他一次。她不知道的五年裏,可能發生很多事情。她就是懷疑一下,又怎麽樣了呢?

江嶼是真的被她氣到了,不知道是特意過來向他服軟的,還是故意過來氣他的。

他就去伸手去捉她的胳膊:“起來,把鞋子穿好。”

大概是真的豁出去了,什麽都顧不上了,沈令善就用力的甩開,然後掀起衣袖給他看手腕上的紅痕:“剛才你就是這樣拽我的,你還要對我動粗嗎?”

江嶼的手忽然一頓,僵硬的收了回來。

她就坐在榻上繼續說:“我不知道那裏面是你的母親,也不知道你母親的事情……但是我今天知道了。所以我現在過來了,我是你的妻子,就算我不能做什麽,我也想陪在你的身邊。你不能趕我走,我是不會走的……”明明是理直氣壯在說的,莫名其妙就是眼眶一熱,眼淚就掉了下來。

沈令善用衣袖胡亂的擦了幾下,擡頭靜靜看著他。他總是什麽都不說,夫妻之間有矛盾可以吵架,可是她受不了這樣的沈默。

她坐在床上,像小時候耍無賴坐在地上哭一樣,聲音斷斷續續有些哽咽:“……你明明知道,我對你有愧疚之心,還是要這樣對我。你這樣不和我說話,和程瓚又有什麽兩樣……你們都欺負我……”

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她這樣嚎啕大哭,那種蠻橫的樣子,好像所有人都欠他一樣。可這會兒看著她這樣,好像是憋了很久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有些懷念。好像那五年並沒有把她的棱角磨平,她還是原來的那個自己。

江嶼就靜靜望著她哭,而後下意識的,輕輕笑了一聲。

她在哭,他卻笑了。

聽到他的笑聲,沈令善哭聲一滯,看他眉目含笑的樣子覺得有些奇怪,哭著哭著,下一刻,自己也莫名其妙笑了出來……

太奇怪了,她笑什麽。

江嶼俯身就壓了上去,低頭吻住她。突如其來的吻,沈令善懵了一下,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呼吸更加困難了。她去推他的胸膛,手卻被他輕輕的抓住,指腹在她的手腕上輕輕摩挲,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扶著她的背脊。她被安撫的哭聲漸止,只一下一下的小聲輕抽,然後整個人被他抱到了懷裏,唇舌間滿是他的氣息……然後是他毫無預料的進.入,她用力的抓緊了他的肩膀,在他唇上用力咬了一下。

大概是真的壓抑的太久了,沈令善看著架子床的床帳搖搖晃晃,外面的燭光隱隱綽綽,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後香汗淋漓,一點都不想動了。

他倒是很精神的起來,穿著一條褻褲站在榻邊。

她整個身子包裹在被褥裏,探出腦袋看了看,對上他精壯的上半身,背脊上被她撓出的一條條血痕,一時臉上火辣辣的燙。剛才她怎麽變成那樣……他穿好中衣,忽然轉過身看她。她就往被褥裏面縮了縮,然後是他俯身將她抱了起來。

沈令善面頰紅暈未散,看著江嶼,也不知道說什麽。心砰砰的跳得厲害,剛才的氣勢一下子就沒有了。

她想了想就問他:“你母親的事情,二弟他們是不是不知道?”

江嶼的表情看上去也比剛才好了很多,低低“嗯”了一聲:“你最好也不要和他們說。”

沈令善點了點頭。想到那天椹哥兒的樣子,她不像江嶸也受到這樣的傷害。比起自幼就知道母親去世,如今這個真相,才更加讓人難受。她又問他:“那……她是自願的嗎?”嫁給永寧侯,不要江家的四個孩子,是她自己選擇的嗎?

江嶼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應該是吧。其實今日,是我不好,我生氣的緣故,也並非都因為你。”

她當然知道。若單單是因為她懷疑他有外室這一點,她恐怕也不會這樣輕易的低頭。可是她把這筆賬算到她的頭上,她一點都不覺得冤枉。至少她比什麽都不知道的要強。

江嶼又淡淡笑了笑:“我不太會吵架,不過你若是要吵,我可以努力學一下。”

這人……又拿她開玩笑。剛才她也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是很想和他吵,只是總覺得這樣憋著不好。

“不過善善——”

“嗯?”什麽?她擡頭去看他,眼眸澄亮。

他低頭,十分認真的說道:“以後還是不要給我夾魚肉了……一口吃下去全都是魚刺,一點都沒有挑幹凈。”

“……那你還吃。”沈令善又羞又惱。

他笑了笑,然後執起她的手,在她手腕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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