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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臨別叮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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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位王太監呀, 他可和咱們這些從小入宮的內侍不一樣,他原先和你一樣, 也是個讀書人呢!”劉老太監對著王永祥講了起來:“雖然你年紀大了點, 但你腦子機靈,做事嘛,也懂得看人眼色。何況俗話說得好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我看你小子的命硬得很,宮裏邊可不比市舶司, 想害你的人到處都是 ……不過話又說回來,陪太子讀書這活兒,要是幹得好,往後,那可是前途無量吶!”

“兒子我知道啦!”王永祥跪在地上, 一個勁兒的磕頭, 自從他在金雞嶺的荒野裏醒過來並發現自己已經被憤怒的黎人們處以當地私刑之後, 他確實經歷了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打擊, 但痛定思痛,他並沒有把自己的遭遇歸咎於他一路來坐下的那些壞事, 而是轉念想道,如今是明朝,太監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職業呀!

正逢那時陳擇梁將布匹生產基地搬到了金雞嶺,劉太監有些不放心, 親自去金雞嶺查看織布的狀況,以確保往後市舶司的白布供應,陰錯陽差的就和正欲逃出瓊州,開辟新的職業道路的王禎碰上了,兩人一拍即合,劉太監收留了王禎,並且替他調養好傷口,讓他實現了成為一名太監的光榮夢想,王禎也死心塌地的跟著劉太監,開始為他辦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比如和瓊州其他布商聯手,在市舶司的保護之下,牽線搭橋,和倭人還有各個番邦私下裏做起了生意。

“唉……”劉老太監看著自己經營了十數年的市舶司,不覺發出了一聲嘆息:“永祥吶,咱們兩個這次,到底是栽到誰手裏了呢?他區區一個徐鑒,怎麽一上瓊州島,就折騰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咱家真是怎麽想,也想不明白呀!現在,你那牙牌還在艾廣手裏頭,要不是他三番兩次當眾給我顏色看,我這位子,還不想這麽快讓出來呢!”老太監眼看最後一箱金銀珠寶也搬上了馬車,有點意猶未盡撫摸著自己沒有胡須的兩頰:“不過嘛,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爹我能全身而退,已經很滿足了,只是你呀,你還年輕,往後遇到徐鑒、艾廣他們,你可要小心吶!”

“哼!徐鑒哪有那麽大的本事!”王永祥咬牙切齒的道:“肯定是他,那個姓張的小子,當時,我聽他帶著人來抓我了!爹您說得對,如果有機會,我一定先把這小子解決了!”

“嗯嗯……”劉太監是上了歲數的人,他起了個大早,現在已是昏昏欲睡,他一邊在另一個小太監的攙扶下挪進了馬車車廂,一面點著頭,打著哈欠道:“記住,‘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對那些有心害你的人,千萬別手軟呀……”

……

“呵呵,寶兒,你考得怎麽樣呀?我聽說道試不比府試,提學可不像周知府一樣認識你,更不會因為看你面熟就給你個案首,對了,這麽早,你不會沒答完就出來了吧?”張皓文和丘洵一起出了考場,卻迎面對上了張皓方那討厭的面孔。

“你個混賬小子,再胡扯八道,看我不揍死你!我帶你來是讓你見見世面,跟你哥,跟寶兒好好學學,不是讓你上這兒來說風涼話的,你要是不聽話呀,我就馬上把你送回天賜村去!”張傳華感受到了一旁張傳榮的不悅,馬上揮起拳頭在張皓方的腦袋上比劃著。

“哎呀哎呀爹,我這不是跟寶兒開個玩笑嘛,寶兒還沒生氣呢,你嚷嚷啥?!”張皓方把頭一縮,躲到一旁去了。張皓文臉上的笑容也漸漸褪去,倒不是他真的有多麽生氣,而是他早就發現,面對張皓方這樣的人,不能有任何忍讓和退避,否則會讓他更加得寸進尺。

“皓方,你這兩天也不用讀書,也不用考試,天天出門,想必也去了鎮上的不少地方了吧?我們平時都很少出去,你去哪兒了,跟我和丘兄說說唄。”張皓文不知道張皓方平日都在幹嘛,但他知道張皓方這樣的性子,肯定不會

在家裏老實呆著。果然,他這麽一說,張傳華就警惕起來。他自打來了府城鎮,都在忙活著張皓言考試的事兒,把這個愛惹禍的二兒子忘在了腦後,聯想到自己上一次被騙進賭坊的經歷,他頓時瞪起眼睛,懷疑的看著張皓方。

“還有,上次皓方在你隨身的包袱裏翻來翻去呢,二叔,你是不是回去好好查查,看看皓方有沒有錯拿了什麽東西呀……”張皓文趁熱打鐵加了一句,然後拉了拉丘洵的衣袖:“爹,我和丘兄餓了,咱們先吃點東西去吧!”

“好!”張傳榮剛從金雞嶺回來,他們繼續改善著橡膠的性能,又在張皓文的指點下生產出了雨衣、雨靴等等不少令人稱奇的東西,各種橡膠底的鞋子也越賣越好,幾乎成為島上不論貧富人家的必備品。恒昌布店的旁邊幹脆開了一家恒昌鞋行,由張傳榮親自打理,生意蒸蒸日上。

一想自己和寶兒花費了這麽多的心血,張皓方卻在家裏好吃懶做,還有臉這麽對寶兒說話,張傳榮頓時感覺自己身為張家老大的威嚴也受到了挑戰,他拉住張皓文的手,回頭嚴厲的看了一眼張傳華,道:“老二,你可別只是說說,皓方要是在府城不學好,我看啊,你就早點把他送回去得了。還有,金雞嶺那邊也需要人書,我可以在那裏給他安排個位置,讓他也跟著歷練歷練,他四叔身體那麽弱,還整天和黎人們一塊幹活,改善咱們的鞋和那什麽雨衣呢,皓方可不能小小年紀就養成這麽不勞而獲的性子。”

“哎呀大哥,你說的是!皓方……皓方你上哪兒去了?!”張傳華回頭一瞧,張皓方早已不見了蹤影,氣得他七竅生煙,跺著腳四處找人去了。

張皓文留下張吉等著張傳雲和張皓言,自己帶著張祥,和張傳榮、丘洵,叫上替他們作保的邢恕,一起去酒樓大吃了一頓。

“邢兄,皓文他可真是命好,你知道《易》考的什麽題目——”丘洵還沒等邢恕猜呢,忍不住說了出來: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這一句可是唐老先生親自看著他做過幾次文章的,所以面試的時候,提學大人一看就從頭圈到尾,還跟我說呢:‘可惜呀可惜,本來看你的文章已經是極其難得的通達大氣,但和這位一比,文法雖然精湛,氣勢上到底有些不足呀!’唉!看來我的道試案首就這麽輸給皓文啦!”

“既然你們都已經面見了提學大人,那……那……”張傳榮雖然沒進過科場,但張傳雲早已對他講過一遍,道試和縣試、府試一樣,早早交卷的很有可能會被提學當場取中。張傳榮心想張皓文和丘洵也真沈得住氣,怎麽到現在還不趕緊把結果說出來告訴大家呢!

殊不知,在張皓文他們心中,道試的名次可能還有些懸念,但結果卻沒什麽可猜測的,張皓文笑著對張傳榮微微點頭,道:“爹,您難道對我和丘兄就這麽沒信心嗎?我們兩個是最早交卷的,學道大人說了,準許我們兩人進學!”

“哎呀真的!你可是我們老張家頭一個秀才呀!寶兒!爹真的是太高興了!”張傳榮所言非虛,他雖然一直覺得張皓文與眾不同,但秀才這樣的殊榮對於他來說還是十分遙遠,張皓文真的這麽小就能考中秀才嗎?他隱隱覺得這需要奇跡的發生,雖然張皓文本身就算的上是一個奇跡,但是……但是有時他還是覺得這一切太難以相信了!

面對著欣喜若狂的張傳榮,張皓文趕緊開口安撫:“好了爹,這只是提學大人口頭答應,到底名次如何,還要等紅案發出來才知道嘛。還有丘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咱們不過是早早交了卷子而已,後面還有那麽多的考生,焉知不會有人更勝一籌呢!”

“五老爺和皓言少爺接回來了!”張吉一掀簾子,滿臉疲憊的張傳雲和張皓言一前一後走了進來。相比於丘洵和張皓文的意氣風發,他

們的神情中更多的是忐忑不安——張傳雲已經二十五了,現在還和張傳翠跟張老爺子還有吳氏住在一起,這次若是再考不過,他並不打算再考下去,而是想在家裏的布店鞋店謀個差事,娶一房媳婦,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不再靠爹娘養活了。

這次他做的文章,雖然比上次好些,但到底能不能讓提學大人朱筆一圈,把他圈成秀才?他心裏並非那麽有底氣,再看看張皓言,前後的衣襟已經被汗浸濕了。張皓言一向覺得自己的資質不如張皓文,甚至還不如張傳雲,都是靠著一股埋頭苦幹的勁兒才過了縣試、府試,這次道試要是能過最好,要是不能過,他就踏下心來再學三年,到時候他才十八,他打算再試一次!皓方整天游手好閑的,他可得給二房爭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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