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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究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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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千惜這樣的提醒和問話,康澤有些呆呆的,“難道有她的字跡,這樣還不夠嗎?”

“你覺得夠了嗎?她的字跡並無特別,若是有心之人,模仿難嗎?”千惜再問,康澤的目光看向了下頭的青年:“你與我說實話,到底是這信兒跟手紮是你從哪裏拿回來的?”

乍聽康澤一問,青年一楞,“這是屬下自寧越郡主的書房中取來的,信與手紮都被寧越郡主藏在暗匣之中。”

“既是被藏得如此隱蔽,你又是如何發現的?”千惜問出心中之疑惑。青年道:“屬下自王爺下令勘查寧越郡主一事兒便前來雍城,這也是屬下無意中發覺的。”

“無意中,那就是說,這手紮並不是寧越郡主經常所用之物?”千惜敏銳地發覺這一點,青年點了點頭,“娘娘這麽說也對,屬下監視了寧越郡主半個月,只見她取過此手紮一回。”

千惜拿過康澤手裏的手紮翻看了看了,“那不對,你看,她這手紮上面的日期卻幾乎是每日都寫。”

康澤連忙湊近地看,果然如此,“可是娘,這上面寫事情,與我和寧越之間的相處絲毫不差,那些我對寧越說過的話,我可能肯定只會有我們兩個人知道,斷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可是,如此前後矛盾,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千惜低語,青年卻道:“娘娘多慮了,許是如今大婚在即了,寧越郡主忙碌起來,便改了這寫手紮的習慣。”

這樣的解釋,看起來似乎是最有可能的,千惜想要就此丟開了,康澤卻回想著今日與寧越見面的場景,低聲地道:“寧越似乎當真有些不對勁。”

“阿澤是有什麽發現嗎?”康澤在努力地回想著,千惜也並不催促,只讓他想清楚些。康澤閉目一次又一次地回放今天的寧越,“我記得,那****被秦家餘孽所困,寧越帶著兵馬前來救我,她的手掌上留了一道劍疤,疤痕極深,大夫曾經說過那痕怕是得留著了。可是,今天我見到的寧越手上沒有疤痕。”

康澤說起來打了一個激靈,騰地要坐起來,千惜連忙將他扶住,康澤捉住千惜的手道:“對,沒錯,她的手上沒有疤,娘,她的手上沒有疤。”

千惜有些詫異地問道:“還有易容術嗎?”

這下倒是引得青年驚訝地看向千惜了,“易容術!娘娘也曾聽聞?”

“易容術是真有嗎?”千惜也反應過來似乎說了不什麽不該說的話,連忙改口。青年解釋道:“確有這門手藝,只是會的人少之又少。王爺,覺得今日所見的寧越公主是假的嗎?”

康澤搖了搖頭,“除了那道疤痕,她和寧越似乎很像。不,明日,我明日我要再見她一次。”

青年瞪大眼睛,“王爺,屬下覺得我們還是盡快離開雍城的好,雍城乃是前朝皇族聚集之地,若是那寧越郡主當真別有所圖,只怕另有安排,王爺,此地不可久留。”

只這話音剛落,外頭已經有了動靜,琥珀沖了進來道:“娘娘,我們客棧被人包圍了。”

康澤握著拳頭的手一緊,千惜將他按下道:“包圍便包圍了,不必焦急,想是他們還沒那膽子敢拿我們。”

“娘娘說得對,陛下既然讓奴婢隨娘娘和王爺走這一趟,自然也不會沒有準備,他們安安份份的倒還好,若是真敢動,那就走著瞧。”琥珀這一出來,那骨子裏的霸氣就再沒有藏著,尤其如今她已經被明卓葳正式給了千惜,如今她的主子只有千惜一人。

這是陛下的皇後與嫡次子,他們出了一回事兒了,陛下是斷然不會再讓這第二回再發生的。

“聽聞皇後娘娘與瑞王爺苙臨,臣等有失遠迎!”正當千惜要開口之際,外頭卻響起了這一陣聲音,康澤道:“這是劉王叔劉玢,亦是寧越之父。”

“人家既是客客氣氣的來訪,理當見上一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不管他們心裏到底認還是不認明卓葳這個皇帝,明面上,他們卻是必須要表現他們對明卓葳的擁護,絕不會流露出半絲對大肅朝的不滿。所以,來明的,千惜這個一國之後啊,他們是得要恭恭敬敬地接待。

“娘!”康澤皺著眉頭一喚,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王叔劉玢能知曉他們的行蹤,定是寧越所透露,而這其中的原由,康澤都不敢細想。

“我們並不懼於他們,他們若是客客氣氣的倒是不好尋他們麻煩,反之,你父親怕是巴不得他們動作的呢。”千惜說到這裏輕輕地一笑,與康澤認真地道:“而且,你不是要確定那個究竟是不是寧越,這本手紮又究竟是真是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這是提醒著康澤接下來應該怎麽的做,康澤又哪裏不明白,只是他心中對外面的人存著懷疑,他如今是廢人一個,莫說要保護千惜,就連他自己都沒辦法護著自己。

“娘,我們還是離開吧!”康澤第一次升起要退的念頭,他不敢拿千惜的性命來賭,他只怕成為千惜的累贅。千惜看著康澤,這般無言的看得康澤一陣心虛,輕喚了一聲娘。千惜道:“我以為阿澤已經長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僅護著家人,也懂得從哪裏摔倒就從哪裏爬起來,永遠不會不戰而退。”

康澤面露悲色,“娘,如今的我不僅護不了你,甚至還是你的累贅。”

“在小村的時候,你可是嫌棄過我是你的累贅?”千惜一問,康澤搖頭,“怎麽會呢。”

“既然你都不會,你覺得娘會嗎?阿澤,以前在你們小的時候,不是一直都是娘護著你們嗎?現在你摔倒了,娘也該在你站起來的時候護著你。你不曾放棄過娘,娘又怎麽會放棄你呢。阿澤,我只希望你能重新地站起來。只要你好了,比什麽都要讓娘高興。”

一席話說得康澤哽咽不已,他昂起頭,不讓淚水落下,“娘,我一定會站起來的。”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放棄了他,至少還有千惜會在他的身後永遠地支持著他,他不應該輕易地放棄。欺騙也好,背叛也罷,他總要弄清楚,弄清楚了,也就知道將來的路要怎麽走了。

既已決定,千惜便與康澤一同走了出去,樓下以一個五十來歲身著莽袍的男人為首,站在他一旁還有兩男一女,均是相貌出眾,尤其那女子穿著一裘艷麗的衣裳,很是引人註目。

“見過皇後!”千惜一出現,那男子立刻帶著人與千惜見禮,千惜讓他們免禮,“劉王叔親自來,實在是讓我受寵若驚。”

“娘娘過譽了,臣既聽聞娘娘遠道而來,自當掃榻相迎。但不知娘娘前來雍城所為何事兒?”王叔劉玢開口問起,千惜瞧著他的樣子,目光掠過他身旁的女子,拿不準他這一問是真問,還是假問。千惜道:“我兒受了重傷臥床,我為他康覆,自是四處求醫。”

“啊,竟是如此,那臣願盡微薄之力,雍城之地,再沒有比臣更熟悉的人了,臣為王爺尋醫,不知可否?”劉玢很是熱心地開口。“不必勞煩於你了,聽聞王叔嫁女在即,想是如今忙活得厲害。尋醫之事兒,我已命人去辦,眼看也只在客棧中等消息罷了。”

“娘妨與王爺前來雍城,哪裏還能住客棧呢,臣有一處別院就在離此不遠,還請娘娘和王爺掌臉,到臣的別院中小住,只等為王爺尋到良醫。”劉玢更顯得熱情,但千惜卻是搖了搖頭道:“王叔盛情,我心領了,只是說到別院,明家在此也有房產,只是嫌得麻煩,便在客棧中呆上幾日,待事畢即刻回京。”

所謂事畢,千惜的目光掠過那位女子,女子倒也不閃不避地由著千惜打量,千惜心中暗自冷笑,沒有人會喜歡把自己兒子玩弄於股掌中的女人,雖然由此也看出來了康澤對於女人的不了解,亦是他技不如,出了這樣的事兒,喜憂參半。

“娘娘……”劉玢待要再勸,千惜卻是揚手制止了他再說下去,“王爺不必多費口舌。”

“可是娘娘,外頭魚龍混雜,萬一哪個不長眼的開罪了娘娘,那……”一看這軟的不行啊,劉玢又道了那極有可能發生的事兒,千惜道:“想是如今的大肅朝雖不到路不拾遺,但未受戰亂的雍城,當不會出那等強取豪奪之事兒。再者,縱然是有,我離京時,陛下派了些人馬給我,真要動起手來,誰怕誰卻是未必。”

這麽的一句,那般的別有深意,千惜註意看到一直沒有表情的艷麗女子此時的眼睛竟然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來,千惜有些莫名,但還是的記下了。

“娘娘既是早有準備,那臣也就放心了。”千惜既然已經想到了該想的事兒,劉玢也都不好再勸著千惜往他的別院裏去,“只是皇後娘娘與瑞王爺遠道而來,也當讓臣略盡地主之意。”

“王爺的盛情,我心中記下了,但也請王爺體諒,眼下我兒重傷,我們並無玩樂之心,所以,王爺,還望你將我們來了雍城之事的消息保密!”千惜著重咬了保密二字,劉玢也是沒想到千惜竟然會說出來,一時間都有些傻眼了,但口上卻連忙地應道:“當然,當然。”

“如此那便先謝過王爺了,待王爺嫁女之日,我定送上一份厚禮。”千惜一直都是客客氣氣的,劉玢笑著連聲推諉,隨後在千惜的堅持下告退,只是他人雖走了,但那人馬還是給留下了大半,名譽上自然是保護的,可這究竟是保護還是看守,那就需得另說了。

“她不是寧越,她一定不是寧越。”好不容易地送走了劉玢一群人,康澤突然斬釘截鐵地開口,千惜不明康澤為何會突然如此的肯定,明明他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就連那隨著劉玢而來的人,由始至終也都沒開過口,康澤是從哪裏可以肯定呢?

“你從何確定?”千惜低聲地問,康澤道:“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寧越的母親是胡人,所以她的眼睛很特別,是藍色的,寧越並沒有完全繼承她母親藍色的眼睛,可當她擡頭看著天空的時候,眼睛卻是藍色的。剛剛那人的眼睛一直都是黑色的!”

康澤再次曝出了又一個非同尋常之處,千惜輕輕地一嘆,“這樣的情況,你註意到了,難道就不會有人註意到嗎?尤其是劉玢。”

這被千惜點名出來的劉玢吶,康澤低頭沈思了,“娘,你覺得王叔劉玢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聽說他在前朝之時就是雍城的頭一號人物,而大肅新建,他如今依然還是雍城的第一人,這樣的一個人,心思謀略絕不會少。所以,他的親生女兒是什麽樣,他不可能毫無察覺。那若是察覺了卻一直沒有動作,這便很是引人深思了。”

康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兒,事情似乎越來越覆雜了,他只是想來親口問一問寧越為什麽要背棄他們的誓言另嫁他人,但隨著那封信跟手紮的出現,還有千惜的猜測及他自個兒的印證,所有的事兒都朝著未知的方向發展著。寧越,那個究竟是不是寧越?如果不是,那麽寧越哪裏去了?這個人又是誰?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康澤都感覺腦袋要炸開了,千惜卻是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既然她將我們的行蹤透露給了劉玢,定不會無所圖的,我們只管等著,以靜制動,她會動手的。”

千惜說得有理,那個人,無論做什麽定然都會有著她的目的,只要有目的,那就好說了,他們只管等著,她總會露出她的狐貍尾巴來。

“別再想了阿澤,只要我們在,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別著急!”千惜能看出康澤心中的煩躁,一波又一波的事兒,環環相扣,卻又總是捉不住那條線揪出來,把事兒都給理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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