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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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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中過兩日的確是有假的,人不是石頭,不可能永遠轉悠著不停下來,弦繃的太緊了也是會斷的。一場大戰過後,軍中都會給士兵們放兩日的假,士兵們要麽就火燒火燎的找女人,要麽就幾個聚在一起喝酒睡覺。

秦萱平常這些假期,不是在自個營帳裏頭睡的昏天暗地,就是到城內找個地方把小黑的馬掌弄一弄,或者再換一個適合的馬鞍之類的馬具。沙場上殺紅眼了,馬具換的也快,有時候來不及更換,幹脆就從敵人戰死的戰馬身上給順來。馬具這東西不是批量產出的,馬和馬之前也有不同。

小黑最近老是刨蹄子,秦萱懷疑是它的馬掌要換個了,正好趁著放假的機會去帶小黑去換個。其實她覺得小黑也該做公公了,軍隊中的軍馬大多數是閹過的公馬,因為公的生物都一樣,到了思春的季節就開始上竄下跳,半點都不消停。小黑也一樣,只不過沒有完全的精蟲上腦,至少秦萱在它背上的時候知道乖乖的。但是她不在,小黑開始撒歡,搞得胡歸和安達木兩個人看見它就仇大苦深。

秦萱沒有看自個手下人愁眉苦臉的習慣,還是帶著小黑去換一換算了。

她原本打算是一個人出門,結果臨到頭,裴敏之拉著悅壽兩個過來了。

悅希是才來,看什麽都覺得新鮮,尤其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到軍營裏頭,滿腦子想的就是如何上沙場,殺敵賺取軍功。他們對秦萱很好奇,驅馬在秦萱身旁,時不時的就問一些傻氣的話。

這一招禍水東引用的堪稱完美,裴敏之就等著這兩個小家夥能夠好好的回去,自個的事就算是完成了。

“秦將軍,你覺得在沙場上最重要的東西是甚麽?”悅壽是弟弟,年紀小,問的也多。

“運氣吧。”秦萱被這對兄弟問來問去,到了現在都沒有發火,除了他們的阿爺是帶領三萬大軍的大將之外,秦萱的脾氣也算是很好的了。

“運氣?”悅壽聽到秦萱如此回答,不禁有些奇怪,“難道不是勇武和謀略嗎,怎麽是運氣?”

他們的阿爺從小就告訴他們,鮮卑兒郎必須要驍勇善戰,到了軍營裏頭,裴敏之告訴他們,驍勇善戰不夠,還得有謀略。可是到了這個真的上過戰場的將軍這裏,卻告訴他們最重要的是運氣??

悅家兩兄弟兩只眼睛都快要暈乎了,這到底是要聽誰的?

那邊的裴敏之瞧見這倆兄弟就差要貼到秦萱身邊了,連忙舉起手,想要用塵尾擋住臉,當做沒看到。結果手伸出來,才發覺自己的手除了韁身之外,沒有其他的東西!

“這沙場一半看本事,一半看運氣。”秦萱說這話的時候笑笑,她還有話沒說,一般沖到最前頭的人死的最快。

那些最前頭的都是最勇敢的武士,但是沒卵用,前鋒能夠活下來的一般都少。但是前鋒只要能夠有命在,那麽軍功是少不了的,可惜沒有多少人去享受了。

“這些話我多說了你們也聽不懂。”秦萱看著兩個少年或是面上露出不解,或是面露不屑。

她也懶得解釋,直接往城池裏頭馳去。

到了城內就熱鬧多了。慕容泫從嚴治軍,大軍入城之後,除了遷徙那些豪強富戶,對於平民不準進犯秋毫。

所以城內沒有收到絲毫破壞,甚至氣氛比以前還要輕松了許多。以前羯人壓榨漢人壓榨的十分厲害,幾乎都不給活路,現在羯人的皇帝都死了,羯人皇帝的孫子都被殺個精光,羯人再也蹦跶不起來,新來的燕軍又不犯秋毫,所以平民老百姓,該做什麽就繼續做什麽,沒有了羯人,步子都要比以前顯得輕快。

秦萱和裴敏之好說,悅家兄弟一幅鮮卑人的裝扮,都沒有漢人好奇看一眼。這年頭胡人滿地走,北面的漢人都看膩了。

秦萱先是尋了一家鐵鋪,把小黑牽過去換馬掌,秦萱看著小黑一臉大爺樣兒,讓人給它換馬掌,腦子一抽和它說道,“過兩個月就把你下面給割了吧?”

公馬切了之後,性情也會變得很溫順,少了許多麻煩事。小黑跟著她在軍中,見著的除了閹馬還是閹馬,慕容泫曾經送給她的那匹白馬是母的,奈何她養不起,後來還回去了,小白馬眼光高的很,看不上小黑那樣兒。

所以一直到現在,小黑都是馬中童子雞,精純的那種。

按理說,動物是聽不懂人的話的。但是小黑很通人性,立刻轉過頭來,對著秦萱一個噴嚏打出來,虧得秦萱迅速往旁邊一跳,不然非得被小黑噴了一臉的鼻水,小黑見著秦萱跳開,馬鼻子裏頭重重呼出一團氣,顯得有些氣憤。

悅希和悅壽看見,捂住嘴噗噗直笑。

裴敏之在一旁,雙手攏在袖中一臉的無奈。

小黑換了馬掌之後,恥高氣揚,若不是在場的三個都是相馬的好手,瞧著它那神態都以為是大宛的汗血寶馬。

小黑的韁繩被秦萱拿在手裏,馬腦袋轉過頭,一臉的不情不願。

“這馬跟了秦將軍有多久了?”悅希看著有趣,過來問道。他頭發披散著,右耳上還戴著一只金耳環,身上的錦袍流光溢彩,鮮卑貴族子弟的土豪之氣撲面而來。

“自小就跟著我,它還是我接生的。”秦萱瞧著發脾氣的小黑,也不知道拿它怎麽辦。

“那難怪了,自小和主人在一塊,相當的通人性了。”悅希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小黑,結果小黑滿臉的嫌棄,直接別過頭。

秦萱尷尬的笑了兩句,“它脾氣比較大。”

何止是脾氣大,除了她之外的人想要騎上它的馬背,都要被甩下來。

“今日出來乃是為了喝酒。”裴敏之是無所謂好馬脾氣大不大,反正又不是他被甩下來,和他又有個甚麽關系?

“對,是為了喝酒!”悅壽年紀小點,對喝酒這種男人做的事兒特別高興。

裴敏之見狀也不由得輕笑,回頭問了幾個路上,找了一間看上去還算是不錯的食肆。裴敏之想要秦萱幫忙,自然不會讓人出錢,他一進門財大氣粗的對侍者說“找一處幽靜的地方。”

食肆這地方為了做生意,在東西兩市的熱鬧地方,能有多少幽靜地方,於是侍者把幾個人帶到了樓上,食肆一共才兩樓,坐在上面,風景看的也不是很遠,幾個人都坐到角落裏頭去了,不敢靠窗,街道上人來人往,還有許多的牛車,啪嗒幾下幾大塊的粑粑。街上氣味甚是怡人。

食肆都是把簾子拉的嚴嚴實實。

到了角落裏頭,眾人坐下來,點了幾樣下酒菜,點的最多的就是酒。

酒水需要糧食釀造,價格昂貴。就算是貴族家裏也不會真的無限制供應,喝個那麽幾口應應景就好。酒不要糧食釀麽?悅氏兄弟在家裏喝酒的次數也少,多數是寒冬裏要出門,喝一口暖暖身子罷了。

一聽到有酒喝,兩個少年就神情激動,秦萱坐在那裏看著,不怎麽說話。

悅希在軍中其他人的口中聽說過秦萱的大名,除了明明身為漢人,但是在年少的年紀上就跨過一眾的鮮卑人,成為慕容泫的親兵而後平步青雲之外,還有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騎射。傳說中這位少年將軍箭無虛發,百步開外也能夠取人性命。

他對秦萱很好奇,可是這位將軍不是自來熟的那類,也不會主動和人搭話。

不一會兒酒水端了上來,菜還需要一會。

“我聽說將軍第一回出戰,就是當年趙軍圍城是嗎?”悅壽沒有兄長那麽多的顧慮,直接就問出來。

秦萱眨眨眼,那邊的裴敏之也一臉的好奇,趙軍打過來的時候,裴敏之還沒有和秦萱認識呢。

“其實……那會我也不知道對著的是誰。”秦萱回想一向,如實說道,那會她人在新兵營,誰知道自己對的是誰啊,也沒有那個資格知道,“號令一下直接出發,誰也不知道要對付誰,到了臨陣的時候才知道的。不過知道了也沒多少用,將官要沖就往前沖,哪怕前頭是個沼澤,也只能聽命。”

“兵隨將令,這是應當的。”悅壽點頭,說罷他又笑了,“聽說那會將軍是沖在最前頭的?”說著悅壽都能想象的到沖鋒在前的年輕騎兵那矯健的身姿。

“……其實是我前頭的人都死了。”秦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聽到悅壽這麽問,不禁楞了楞,她話語一出口,那邊的少年就是一副被雷劈過的表情。

“假、假的吧?”悅壽嘴張的老大,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來。

“我騙你也沒有錢拿,當時我的位置不是很靠前,前頭那些人運氣不好,都死了,隊伍前頭的就是我。後頭是只能前進不能停的同袍,我要是慢點沒被羯人砍死,就要被自己人給踩死了。”

兩個少年聽得目瞪口呆,甚至連酒都顧不上喝了,秦萱低頭喝悶酒,這兩個滿腦子想的是她在戰場上叱咤風雲,但她第一回上戰場還真的就是背後後面的人攆著跑。

“……”裴敏之掩面長嘆,怎麽好端端的和這兩個說這些?

這會熱騰騰的菜上來了,秦萱對這些菜的興趣遠遠大過那些酒,軍中的人常常不能夠按點吃飯,時間一長胃幾乎都有毛病,秦萱想要活的長一些,所以能夠好好吃飯的時候,她總是要吃飽。

她當著兩人的面,拿起匕首從烤羊腿上割下肉來,沾了些許醬直接塞嘴裏,吃了一口覺得沒勁兒,又讓店家拿了些許薄餅上來,當著其他三個人的面,攤開博餅把肉放進去,刷上醬,再塞進去點蔥,一口咬下去津津有味。

“……”這三個沒怎麽見過秦萱的這種吃法,過了一會裴敏之伸出手來,拿了一張博餅,學著秦萱的樣兒,把肉放到餅內。

“吃吧。”秦萱幾口咬完,看到兩個小家夥還傻著,她伸手拿過博餅來給兩個卷了幾個。

“這幽州嘛不是甚麽大地方,也只有這些東西,你們就當得個野趣吧。”秦萱道。

她嘴邊幹幹凈凈,也沒有任何醬料,悅氏兄弟伸手接過,對視一眼一口咬下去。

兩兄弟不說錦衣玉食,但吃到口裏的東西也沒有幾分不好,頭一回吃這個,只覺得新鮮。很快就吃了好幾個,連酒都顧不上喝了,等到烤肉吃完,幾個全部打嗝。

裴敏之伸手按住嘴,把快要冒出喉嚨的飽嗝給按下去。

人吃飽了就有些犯困,裴敏之想起自個讓悅希悅壽兩個出來是為了甚麽,立刻起來到外頭叫店家接頭私語了一番。

不多時,秦萱就見著幾個年輕小娘子,手裏拿著些樂器做到自己幾個人的旁邊,羞澀的對他們笑了笑,清清嗓子就開始唱曲了!

“這是怎麽回事?”秦萱一把拖過裴敏之的領子,指著那幾個女孩子問道。

“吃飽了有些犯困,叫人謳一曲醒醒腦子罷了,你若是想要些實在的,待會換地方就是。”裴敏之以為秦萱是想要女人服侍,畢竟軍營這種地方好幾個月甚至一年到頭都見不著女人的,猛然見到個姿色平常的都要□□焚身了。

“那個地方是甚麽呀?”悅壽聽到裴敏之的話,立刻好奇探頭來問。

秦萱都還沒有把滾犢子說出口,瞧見悅壽一臉的好奇和興奮話都說不出來。

“待會一起去就是。”裴敏之根本覺得這不是問題。

秦萱咬牙,一把拖過裴敏之的脖子,惡狠狠開始咬牙,“我說,你把他們帶出來,結果帶著他們去那種地方,要是染病了,回頭兄弟倆的阿兄不活撕了你!”

裴敏之一臉奇怪,“這很正常,像我家中,我這般年紀的,該看的都看過了,見得多了才不會被偶爾的美色給迷住眼,再說了……”裴敏之乜了秦萱一眼,“那都是正經的官伎,怎麽可能有病!”

秦萱覺得自個一口血都要吐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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