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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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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溪發現,顧宴清比自己好哄多了。

三言兩語加一個抱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什麽都能煙消雲散。

小學弟攪起的水花就像生活中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插曲,還沒冒泡就徹底劃上了句號。

連每周一節同在一片操場下的體育課,他都不敢往她們年級再多看一眼。

梁溪甚至都覺得自己背上明晃晃貼著一行白底黑字:大佬的女人。

大佬的女人這兩天春風得意。

本周小測驗剛結束,她人品爆發,一不小心就從眾人之中脫穎而出,擠出一條血路頭一次占領班級第一的寶座。

成績出來比她還要高興的當屬張有德。

家校聯系簿一翻,頭一件事情就是給她父母報喜。

那邊張有德忙著給梁大偉和陳潔打電話,梁溪這頭也急著要去高三樓當面通知顧宴清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高三下課整個比其他年級要晚十五分鐘,她扒著一班的窗棱小心翼翼地探了個頭。

不愧是高三生,教室裏沒老師,底下還一片安靜埋頭刷題。

上午最後一節原本是體育課,體育老師按照慣例,學生一入高三就開始頻繁生病,好好一節放風的課就成了自習。

這會兒顧宴清剛整理完一份覆習大卷,打算下午印了人手一份分到幾人手裏。

底下還有一張專項突破,是單獨給梁溪的。

他眼眶酸澀,放下筆擡手揉了揉眉心。

頭一偏望向窗外,忽然發現窗棱處探出一個小腦袋,長睫鴉羽似的忽閃,眼巴巴地隔著玻璃望著他。

窗口這一片已經有不少人註意到了走廊上探頭探腦的少女,一個個心裏好奇得厲害。

哪兒來的漂亮小學妹,也不知道等誰一道吃飯呢。

難怪從剛才開始,程飛揚方向就時不時地傳來怪聲。顧宴清回給他一個眼神,兀自推開桌椅徑直從後門出現在走廊上。

見顧宴清出去了,教室裏吃瓜組倒吸一口涼氣。

“不會吧?等顧宴清的?”

“怎麽可能,估計是出去上洗手間吧。他那個人,油鹽不進的,管你天仙樣兒的學妹比不過一道競賽題。”

蔣棟嗤了一聲,打斷他們的小聲八卦:“競賽題算什麽,你們就看著吧。”

走廊上,顧宴清帶上後門,朝梁溪招了招手:“過來,別打擾他們自習。”

“哦,知道啦!”少女清脆地應著腳步雀躍,“你怎麽不問問我幹嗎突然來找你啊?”

後門擋住了倆人的身影,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他聲線與平時不一樣,刻意放得很輕柔:“想我?”

“才沒有!”少女下意識辯駁,大概覺得自己聲音太大了,下一句像是捂著嘴從指縫中洩出來一般,“告訴你吧!我這次考試考了全班第一呢。”

顧宴清還沒出聲,吃瓜組又是一口涼氣在嗓子眼蕩氣回腸。

我操,難怪他們學霸一向油鹽不進。

那是眼光高啊!

找的女朋友不僅長得和仙女兒似的,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硬核學霸。

學霸之間談戀愛,門檻也太他媽高了吧!

“是嗎?”他聲音含著笑,“那有一份專項突破看來是白準備了。”

“別啊,你拿給我唄。我覺著還能提高一點兒。”

“再改一改,晚上給你?”

“好呀!”

兩人說著話往樓梯口走,談話聲漸行漸遠。

中間夾雜著風聲,聲音一點點消散在風中被吹得斷斷續續:“晚上……你家……要不然我家……”

留下一班教室裏一眾聽著墻角驚愕的臉。

言情角的姐妹們最先收斂起愕然的表情,互相對望一眼,眼神中不約而同釋放出同樣的訊息:姐妹,我覺得,能磕!

***

過了正常下課的點,程飛揚趕到私房小廚的時候,那倆人果然在。

並且一點都沒有表現出對他這條高三狗的同理心,已經先吃上了。

他還沒開口抱怨,梁溪就愉快地把今天那則好消息再次給他分享了一遍。

程飛揚面上嫌棄:“剛才在裏邊早聽到了,這點兒小事還好意思眼巴巴地跑過來宣傳,你是小喇叭精嗎?”

“你這純屬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梁溪哼了一聲,“反正我覺得自己很厲害。”

“是啊,厲害。是邪王真眼終於覺醒了吧?”

“什麽?”

梁溪冗長的中二期在遇見顧宴清之後完美劃上了休止符,程飛揚所言恍惚間令人覺得陌生感十足。

她回味了一遍,臉色肉眼可見地忽然漲紅:“你亂說什麽啊!”

程飛揚只一個勁地占了便宜似的笑:“怎麽連自己的能力都不認了呢?”

見顧宴清望過來,眼底充滿了探究,梁溪秒撤回捂著自己的耳朵的手,往前湊著身子去夠顧宴清的耳朵:“你別聽!不許聽!”

她轉頭朝著程飛揚怒目圓睜:“程飛揚!我一定要和你絕交!從這一秒開始立即馬上必須絕交!”

“行吧。”程飛揚聳肩,無所畏懼,“那就絕交三十秒好了。”

梁溪嘴上嚷嚷著要絕交,一頓飯在吵吵嚷嚷中過去也沒見到她半分想要付諸行動的樣子來。

飯後的校園恢覆了往日的熱鬧。

程飛揚信步走在校園裏,不免感嘆自己去年在明德當一條快樂的高三狗,今年來了二中被方娟和顧宴清抓得死死的。

眼見著一群抱著籃球從中央梧桐大道跑過去的少年,自認滄桑地嘆了口氣:“就這球,我多久沒碰了。想當年,老子在明德,號稱明德流川楓……”

牛逼還沒吹完,顧宴清擡手打斷:“那去打一局?”

他重音全咬在了最後三個字上,似笑非笑:“流川楓?”

“我靠,姓顧的,你還別不信!”程飛揚大嗓門喊住路上偶遇苗思雨她們已經獨自走到前面去的梁溪,“六六!回來!看我和他一決生死!”

中午的籃球場人不少,但聽說有人要一決高下,吃瓜群眾自發地讓出半片場地。

梁溪之前沒見過顧宴清打球,更沒聽他說過自己還擅長這個。

她懷裏抱著他的外套,第不知道多少次不放心地提醒:“程飛揚打球還真的挺厲害的,你沒問題嗎?”

“問題不大。”

看他一如既往胸有成竹的樣子,梁溪心下稍安:“你以前也經常玩兒嗎?都沒聽你說過……”

“不經常。”

顧宴清系好鞋帶直起身,深邃的眼眸望向她,平靜回答:“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幾天才開始玩的。”

“……”

那你自信個屁啊!

梁溪絕望地閉了閉眼,轉身在苗思雨邊上坐下,一聲嘆息:“完了,要被程狗虐了。”

說話間橫空又飛來一件校服外套,精準地兜在了梁溪腦袋上。

她費勁把自己扒拉出來,揪著衣領一看,商標上果然印著程飛揚三個大字。

倆人外套都在她手裏,她往球場上掃了一眼。

程飛揚裏邊還是一件校服薄款,顧宴清外套底下是件黑色衛衣。

他手腕向內扣夾著球往那兒一站,就自帶光環似的吸引了一票女生的註意。

梁溪似乎從預見他必輸的局面上扳回一成,也不知道驕傲什麽勁兒,對著苗思雨解析道:“你看吧,男主角他穿得就得和別人不一樣,氣質也不一樣,哪哪他都不一樣!”

苗思雨似懂非懂地點頭:“哦,那男主角是不是還得贏啊?”

“……”

梁溪瞬間偃旗息鼓,對著球場舔了舔下唇:“其實吧,這輸贏不重要的。”

***

倆人在場上,球權一輪一交換,進攻防守互執一方。

這會兒球在顧宴清手裏,但程飛揚絲毫不顧忌自己防守的身份,氣勢淩厲地逼迫而上。

他壓下重心展開雙臂,死死卡防著顧宴清。

顧宴清向來游刃有餘,被程飛揚一路逼到場邊也不見一絲慌亂,單手運球,假動作側身甩開程飛揚,身子稍向後仰,直接卡著三分線起跳投籃。

籃球在半空拋出一道急速的弧線,可見他腕間發力的一瞬間手勁兒是狠的。

“哐啷”一聲,球砸中籃板折成一個直角中空掉入藍框。

場邊爆發出一陣響亮的歡呼聲。

程飛揚順著弧線扭頭,臉上顯而易見閃過一絲懊惱。

不過他在球場上沒有失過利,很快收斂起情緒投入新一輪的攻防戰。

程飛揚來勢兇猛,玩球玩了好些年,手裏挺有些活,屬於力量技術兼並型選手,他善攻不善守。

而顧宴清不一樣,如他所說,才接觸沒幾天,拼的就是出其不意和速度。

第一球勝在程飛揚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且頗有些輕敵的情況下,幾球之後再想進球難度系數一下子就大了許多。

好在最初角度刁鉆的那一球拉開的差距始終穩穩地一路保持下來,顧宴清改變策略由攻轉守。

和程飛揚的貼面防守不一樣,他仗著自己彈跳力驚人,往往能在籃球劃出拋物線的那一段距離中迅速測算起跳點,在與球框接觸之前瞬間攔截。

幾次三番程飛揚也有點上頭,臂下壓著球朝他擡顎:“怎麽回事兒,說老子是明德流川楓,你這是想當二中櫻木花道啊?”

顧宴清也不惱:“正常防守,怎麽了?”

“哎,你這可沒意思。你怎麽不抱著籃筐藏衣服裏去呢,就守著那框了多沒勁!”

程飛揚話裏有話,顧宴清給足他面子順著他的話頭往下接:“那你想玩兒什麽有意思的?”

“這樣吧,咱們三分線後分勝負,誰先投偏了誰輸。”

他顯然選擇了一種於自己有利的玩法,場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多,就跟著瞎起哄:“來一個!來一個!”

明明顧宴清占著優勢,程飛揚又要換玩法。

梁溪嘴角一扁,扭頭和苗思雨吐槽:“你看程狗小氣吧啦的,一點兒勝負精神都沒有。看看咱男主,怎麽樣?夠不夠格?”

苗思雨大拇指一翹,點頭道:“男主大氣!”

明眼人都看出顧宴清壓著勝邊兒又答應換了種旁的玩法,心下佩服。

連帶著看後邊的三分線外定點投籃也從勝負戰變成了娛樂戰,就圖個熱鬧。

喜歡的人呀,不管什麽時候看,都覺得他周身帶光。

顧宴清原地運了幾下球,輕松起跳,手肘擡高往更高處一頂,再下壓,躺在掌心的籃球順勢飛了出去。

衛衣被他動作一拉扯,向上勾著露出一截腰腹,肌肉弧線緊致地往衣料底下看不見的地方延伸,引得場邊尖叫聲此起彼伏。

連籃球入框後砸在地上沈悶撞擊聲也被掩蓋而去。

梁溪的嘴角壓得更平了。

當男主太不好了!非得帥那麽倆下,你看,都被人看光了!

她都沒來得及和苗思雨抱怨,場上一陣騷動,顧宴清投了一球後直接向後揮了揮手:“不玩了,走了。”

不管滿場目光追隨,他徑直走到梁溪面前,雙手撐著膝蓋壓下腰,目視著她眼底光芒隱隱閃爍。

“吃的哪門子醋?”

手指輕輕刮過少女的鼻尖,“不是你喜歡看麽,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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