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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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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約心一凜,扶著門的手松開了。

房門吱嘎一聲翕開,紀隨州一回頭,看到尹約一張驚恐的臉。他眉心一攏,隨即展顏,沖她一扭頭:“過來坐。”

尹約卻不敢上前。如果說之前的方成就還讓她抱有一絲希望的話,現在這男人在她眼中根本就成了個亡命之徒。

他居然想炸掉整棟樓!

她覺得自己安慰範護士的那些話全成了笑話。她沖紀隨州搖搖頭,轉身又退回房裏。鄭鐸看她臉色蒼白,就問:“怎麽了?”

“沒什麽。”

“是不是成就……”

話沒說完,手上就覺得一疼。低頭發現白陸正抓著他的手,一張臉因疼痛極度扭曲著。他心想這女人真醜,和尹約簡直沒法兒比。偏偏他還要耐著性子給她接生,時不時還得聽她發脾氣。

如果換了尹約,一定不會這樣。

鄭鐸的好脾氣在白陸這裏,幾乎煙消雲散。白陸卻看不到他的臉色,一心只想快點把孩子生出來。要不她非得死在這張床上不可。可這樣的痛到底要持續到什麽時候?

她雙眼無神地望向尹約,眼裏有莫名的求助,尹約卻不像之前那樣一下就接收到。她在發呆,想著剛才紀隨州說的炸藥的事兒。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走過來,輕輕拉了拉鄭鐸的衣袖。

鄭鐸立馬扔下白陸,走到一邊緊張地盯著她看:“怎麽了,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他想伸手摸摸尹約的額頭,一擡手卻看到自己滿手的血汙,當即就要剝下手套。尹約卻伸手阻止他:“別,白陸還需要你。”

“可我更擔心你。”

“我沒事兒。我就是想跟你說一聲,剛才方成就讓你拿上來的是一堆炸藥和□□。我擔心他會有更瘋狂的舉動。咱們得做兩手打算,如果他不打算放人,我們可能得想辦法奪下他的槍,否則大家都得死在這兒。”

“你放心。”鄭鐸的眼裏閃著柔和的光,“有我在,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兒。我跟紀隨州聯手,多少有點勝算。大不了,大不了我……”

“你別說那樣的話,我一點兒也不希望你為了白白送命。其實你剛才就不該回來,有多遠有多遠才對。”

鄭鐸苦笑,他怎麽可能不回來呢。放尹約一個人在這裏,比讓他留在這裏等死更難受。當時他一下樓就被持槍的特警團團圍住,幾乎要被人架走。他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掙脫他們的制錮,說服他們讓自己上來。得到允許的那一刻,他深深松了口氣。

拎著包上樓的時候,他心裏也有點小小的震驚。本以為自己對尹約也只是有點好感罷了,沒想到不知不覺中,用情已如此之深。

他沒辦法擁抱尹約,只能彎下腰來湊近她的臉頰。他本來想親嘴,想了想還是改成在額頭上輕輕碰了下。

即便這樣,也讓尹約有些尷尬。這樣的情景下,當著範護士和白陸的面……

尹約不自然地後退幾步,繞過鄭鐸的身體,走到床邊給白陸餵飯。無論如何她得吃點東西。白陸邊哭邊艱難地往下咽食物,最後竟吃得咳嗽起來。

這咳嗽聲提醒了鄭鐸,他又走到床邊來,擡手看自己的表。他在計算白陸的宮縮間歇,這會兒大概是一分半鐘一次,已經很密集了。

再次內檢的結果也顯示,宮口開了七指,他也沒什麽耐心再等下去,開始指導白陸如何用力,順便叫範護士去找把剪刀來。

他想給白陸做側切,但又很難找到針線一類的東西。白陸一聽要剪刀就緊張,抓著他問:“你要幹什麽?”

“剪臍帶。”

“你不會想給我來一刀吧。”

心事被說中的鄭鐸面不改色:“我盡量不切,但要看具體情況。另外即便不切,你也可能會撕裂,你做好心理準備。”

範護士拿了把剪刀過來,白陸一看就傻眼了,這是她剪零食用的,上面可能還沾著話梅汁呢。

“只找到這個。”

鄭鐸吩咐她:“想辦法消下毒。”

“可是鄭醫生,萬一側切或撕裂,房裏沒有縫合的工具。”

鄭鐸閉了閉眼,微微一嘆氣:“試試吧,萬一運氣好。孩子也不能總待在她肚子裏,時間久了出狀況的可能性更大。”

範護士一臉同情地望著白陸,心想她還什麽都不知道呢。雖然現在醫學發達,但生產總是一個有危險的過程。在一間沒有任何醫療設施的病房裏,萬一有點什麽,後果不堪高想。

這麽一對比,範護士又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白陸沒她想得多,孩子即將出生的喜悅讓她忘記了一切。哪怕前途渺茫,至少讓她不要這麽痛下去就好。

裏面房間的人在忙著迎接一個新生命的到來時,外面那屋的兩個男人也正在忙著。方成就打量紀隨州兩眼,把包往他面前一扔:“這東西難不倒你吧。”

這種簡單的□□紀隨州以前見過,卻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得親手把它布滿一間屋子。他晃了晃被綁起的雙手:“至少給我松開吧。”

“不行,你這麽厲害,我可不放心。你就這麽慢慢幹,我不著急,你們比較急吧。”

紀隨州終於忍不住要罵娘。想想裏面的尹約,他還是忍了下來。他在那裏布置炸藥的時候,聽見方成就又在跟院方和警察通電話。他把這裏的情況和對方一說,立馬得意地笑起來。

“我知道你們的人就在我周圍,我勸你還是讓他們走得好。到時候我一引爆炸藥,大家都玩完。我也不想這樣,我就想跟院長談一談。談什麽……我得告訴他,那場手術不是我的錯,這個鍋不能讓我背。有什麽問題該找他的侄女,要不是她這個助手遞錯東西,我也不會犯那樣的錯誤。你現在跟我說那些沒用,叫院長過來,我要當面跟他說。”

紀隨州聽了直想笑,院長多麽惜命的人,怎麽可能以身犯險。更何況在得知房裏安放了大量炸藥的情況下,他更不可能過來。

大人物總是很惜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紀隨州開始尋找別的突破口。他心裏清楚,醫院那邊不可能為了他們幾個人松口,反正即便他們都死,最後的責任也只會推到方成就頭上。他太了解這些人的想法。

於是他勸對方:“你不如省點口水,坐下來咱們研究研究。”

“研究什麽?”

“研究你怎麽安全地離開這裏。”

方成就露出猶豫地眼神:“你覺得我還能離開嗎?”

“至少比你讓院長過來靠譜一些。他們是不會過來的。”

“你又知道。”

“你也清楚這一點不是嗎?你把炸藥都用上了,他們怎麽還會過來。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多此一舉,你背這些東西過來不累嗎?”

當然累,而且進樓之前他看到醫院有保安在巡邏,驚慌之下把包扔在了樓下的花叢裏。如今好不容易拿回來,他如何肯輕易舍去。

但紀隨州說的也是實話,方成就發現這麽一個愚蠢的舉動,倒把自己逼進了死胡同。

他有點混亂,不知道該怎麽跟電話那頭的那些人交流下去。裏間傳來幾個人此起彼伏地鼓勵聲,身為醫生的他可以想到這會兒白陸正在用力生產。

平時不覺得怎麽樣的事兒,這會兒聽起來卻異常刺耳。他既討厭這些人的聲音,又厭惡這樣的自己。為了自身的安全,他把一個無辜的產婦拖了進來。

這種矛盾交織在心頭,讓他徹底失去了平衡。紀隨州還想再勸他兩句,卻發現他整個人突然跳起來,拿了槍就沖進了裏間。

屋裏四人這會兒正齊心協力幫助小寶寶的到來,被突然闖進來的方成就嚇一跳。白陸憋了一口氣在用力,聽到聲音忍不住擡頭去看,這一看就破了功,疼痛讓她尖叫出聲,好不容易被推出一點的孩子,又一次縮了回去。

鄭鐸惱火地罵了一句,沖方成就吼:“你他媽到底想幹嘛。”

“我想讓你們都給我閉嘴。”

白陸徹底崩潰,開始放聲大哭。她在驚嚇中待得太久,這會兒已控制不住自己。她越哭方成就就越生氣,手裏的槍不住地砸墻,命令她安靜下來。

白陸卻不聽,哭得愈發大聲。屋裏就剩兩人又哭又捶墻的聲音。紀隨州在外面聽得頭痛,走進來想勸白陸幾句。剛踏進房門就看到失控的方成就舉起槍,對準了白陸的肚子。

“你既然這麽愛哭,我就讓你這輩子都哭不出來。”

就像一點火苗點燃了整根引線,在場幾個人都沒來得及細細思考。離白陸最近的尹約下意識撲過來護住她整個人,紀隨州卻沖過去抱住她,將她整個人拖到地上。

槍聲在小小的房間裏炸開,震得尹約頭皮發麻。她重重摔在地上,被紀隨州牢牢護在懷裏。

她嚇壞了,半天沒有動彈,耳邊只剩那人的呼吸,仿佛要將她整個人包圍。巨響過後是無邊的沈寂,直到咚得一聲響,似乎有人摔倒在地,隨即又傳來女人的尖叫聲。

尹約第一反應是紀隨州受了傷,她掙紮著想要起身,哭著問對方:“你怎麽樣,有沒有傷著?”

“沒有。”紀隨州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尹約卻還是不放心,狼狽地爬起來胡亂摸對方的身體。

“真的沒事嗎?”

“沒事,子彈沒打中我。”

“那是誰……”

尹約楞了楞,有點明白過來。剛才那個聲音是範護士的,被槍打中的人不會尖叫,而白陸睡在床上,即便中槍也不會發出那樣的聲響。

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個。

她快速從地上爬起來,沖到鄭鐸身邊跪下。他就這麽躺在地上,雙眼緊閉呼吸微弱,他的身體下面有血不斷地從裏面湧出,很快就流到了她身邊,浸透了她的褲子。

這畫面讓她想起了隋意,想起了鐘薇。她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瘋了般地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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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一院人質劫持事件,最終終結在紀隨州的手裏。

方成就開了那一槍後人有片刻地失神。尹約撲擊鄭鐸的時候,紀隨州看到他甚至想沖過去救人。就是這麽個千載難縫的機會,前者掙脫手上的束縛,沖過去將他一拳擊倒,隨即幹凈利落卸了他手裏的槍。

外頭的特警在聽到第二下槍響後終於得到指令,強行突破房門,很快整間屋子充滿荷槍實彈的武裝警察,將他們這幾個人團團圍住。

尹約已經徹底亂了,這件事情給她的沖擊太大,甚至超過當年弟弟殺人引發地一連串事件。關於這件事的某些片段,她甚至一段想不起來。

比如警察進來後都做了些什麽,誰把方成就帶走,又有誰在照顧白陸。她的孩子到底是什麽時候生的,更別提範護士,甚至是紀隨州,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突然被人從眼前抹去,她唯一記得的就是倒在血泊中的鄭鐸。

他被人從地上扶起,他被放上擔架,他被推進手術室。鄭家的人很快趕了過來,有人哭有人罵,亂糟糟地不像話。

尹約只覺得好累,累得靠在墻上整個人不住地往下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只有力的手扶住她的身體,把她帶離現場。

她一步三回頭,像是自語又像是跟來人說:“你就讓我等等吧。”

“等也沒用,你先休息一下,有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兩人走到走廊的盡頭,眼看再回頭就要看不見手術室,尹約突然來了股力氣,推開了紀隨州:“不行,我得去看看。”

這一下力氣太大,對方沒被推出去,尹約自己倒是撞到了墻壁上。她用力地喘著氣,目光有些迷離。過了片刻,她突然伸出手,捂著臉開始哭起來。

紀隨州所有的氣和惱,在看見她眼淚的一剎那化為烏有。經歷這麽大的生死考驗,她是應該哭一下。如果說剛才鄭鐸中槍倒地時,她的哭是無意識的,那這會兒是真正傷心的眼淚。

有那麽點酸意,但他還是任由對方為另一個男人流眼淚。到後來擔心她哭得太兇體力不支,才上前把她摟進懷裏,輕聲安撫道:“不會有事的。”

“流那麽多血,子彈就打在胸口,真的會沒事?”

“一定會,他命硬著呢,還要掙紮著爬起來跟我爭你,沒那麽容易死掉。”

尹約擡起滿是淚水的臉,望著紀隨州:“我真沒想到他會替我擋子彈。”

說到這個紀隨州簡直牙疼。這個鄭鐸是個傻子嗎,誰要他逞這種能。當時的情況如果他站著不動的話,他能輕易帶尹約避開那顆子彈。結果他直直地擋在面前,簡直是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紀隨州說不清該謝謝他還是該罵他。如果他真的有幸撿回一條命的話,說不準他真會罵他一頓。

爭女人可以,拿命賭就沒意思了。沒這個能力何必冒險,當真愛到無法自拔的地步?

他倒是沒料到,鄭家老二和他哥一樣,也是個癡情種子。

尹約實在太累,從下午被劫持到現在,過去了整整十個小時。她不眠不休緊張了那麽久,現在終於脫險後整個人都虛脫了。

哭泣更消耗了她更多的能量,她撲在紀隨州的懷裏,整個人開始發昏。她記得對方似乎把她抱了起來,再之後發生的事情卻沒了印象。等她再次恢覆意識時,人已經躺在了醫院的某間病房裏。

沒住套間,只是一個單間,尹約真心感謝紀隨州這樣的安排。她想她應該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敢再走進醫院的貴賓房了,甚至這輩子都不想再進去。

她還有點害怕醫院,一見對方就問:“我能出院嗎?”她一分鐘也不想在這兒待,她現在只想回家。

紀隨州過來摸摸她的額頭:“已經退燒了。你昨天有點燒,我讓你留院觀察了一夜。既然沒事兒這會兒我就讓人給你辦出院手續。你爺爺和你爸爸知道了這件事,都過來看過你。你想回哪兒都隨你。或許你願意回我那兒?”

尹約還真不大想回家,無論回哪個家,面對的都會是撲天蓋地的關心。她現在根本不想提那件事情,就像剛從噩夢裏醒來,短時間內不願意再去回想哪怕一丁點細節。

於是她點頭道:“我去你那兒住兩天。”

“行。”

紀隨州爽快地答應下來,開始給尹約收拾東西。說是收拾,其實也沒多少東西,就一身她換下來的衣服。那上面沾了鄭鐸的血,他本想直接扔掉,想想尹約的臭脾氣,還是留下來問過她的意見再說。

果然尹約說要把衣服收著:“回家我自己洗。”

她身上穿了一身病號服,旁邊沙發裏擺了一套休閑裝。她也顧不了管是誰替她換的衣服,慢慢從床上挪下來,拿了休閑裝進浴室裏換衣服。

外頭紀隨州把袋子裏的血衣拿出來看兩眼,又重新扔回去。

尹約換好衣服出來後,臉上終於恢覆了一點血色。她終於忍不住跟紀隨州打聽鄭鐸的情況。

“子彈取出來了,還在icu觀察,目前情況穩定。”

紀隨州挑好的說了一些,事實上昨天晚上光病危通知書就下了好幾張,鄭鐸的情況不容樂觀。醫生說目前什麽可能都會發生,一切看運氣。

但紀隨州相信,這個家夥運氣不會差。

尹約知道這個結果後,略微松了口氣,但又不敢過於樂觀。只是現在討論鄭鐸的生死沒有意義,在這件事情上,他們誰也沒有能力決定什麽。

“別擔心,鄭家連夜請了最好的專家,這會兒正在會診。有鄭家在後頭撐腰,他不會有事兒。”

尹約走過來想拿自己的衣服,被紀隨州搶在前頭。他摟過她的肩膀帶她離開病房,邊走邊說另一件事兒:“白陸生了,生了個兒子,裴南這會兒正在陪她。”

聽到這個消息,尹約又覺得事情並沒有太糟糕。畢竟現在他們都活著,只要鄭鐸挺過這一關,這件事情就可以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兩人搭電梯下樓,老秦已經開了車子等在那裏。一見到他倆他什麽也沒說,但明顯能看到臉上細微的喜悅之情。

昨天那麽多時間裏,他也一直提心吊膽。

車子開回紀家,紀隨州打發老秦回去,自己陪尹約回客房休息。這一路尹約總覺得哪裏不對,一直到躺到床上,才想起一樁事情來。

“你家裏人呢,沒來看你嗎?”

“昨天來過了,我叫他們都回去。我沒什麽事兒,你要不要給家裏打個電話?”

尹約接過他遞來的手機,簡短地給家裏去了兩個電話。電話那頭的爺爺和父親似乎都跟商量好了似的,沒有追問太多,只叫她好好休息。

掛了電話尹約說有些累,把紀隨州支走後自己換了睡衣又開始睡覺。

這一覺卻不像之前睡得那麽踏實。人清醒之後,連夢境都變得清醒起來,最害怕的那些畫面交織在她的夢裏,一直在那兒糾纏著她。尤其是鄭鐸中槍的畫面,她明明沒看到,在夢裏卻變得異常清晰。

她甚至聽到有個聲音在耳邊說:“是你害死他的,是你害死他的。”

是鄭鐸的家人在指責她嗎,尹約既內疚又自責。他本該是他們這些人裏第一個脫險的,為了她他不顧危險重返綁架現場,最後又是為了她差點丟掉性命。

她覺得自己欠了巨大的人情債,到底要怎麽才能還得清?

尹約睡覺的時候,紀隨州在外頭接電話。家裏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打來,妹妹、母親,還有父親。

他爸輕易不給他打電話,就算有事兒找他也讓秘書打。但這回他親自打電話過來,語氣裏沒有一絲責備的意思,只叫他趕緊回家,說想要見他。

紀隨州卻不想見父親。他知道要是回去將要面臨什麽,無非又是一通說教,說服他放棄現在事業,回到紀家這個跟牢籠一樣的大家族裏,走他父親安排好的老路。

即便這次的事情和他的生意沒半點關系,他那個做官做傻了的父親,也會千方百計把它們聯想在一起。

他一點兒也不想在官場上混,那種生活叫他覺得很不舒服。他寧願跟人鬥酒跟人扯皮跟人搶生意,也不願意聽人奉承被人拍馬,最後過得連是生是死都分不清。

就讓他那個繼母生的弟弟繼續這樣的人生好了,反正他喜歡,一心一意往上爬,堅持這一原則從不動搖。

他自在慣了。

更何況,他要是進入體制內,他跟尹約就更不可能了。

想到這裏,他又轉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尹約對他既依賴又拒絕,他能感覺到這兩種矛盾的情緒正在她的身體裏蔓延。

她既害怕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所以想要在他身上尋求安全感,可又對鄭鐸的受傷抱有深深的歉意,以至於不敢和他靠得太近。

可他一點兒不覺得他欠鄭鐸什麽,也不認為該把自己的女人拱手讓出來。無論鄭鐸為尹約做過什麽,他都不可能主動退出。

電話裏父親還在絮叨,說著說著又談起白陸:“我聽說有個女人生孩子,是你的朋友。那孩子是誰的?”

紀書記問話永遠這麽直接,紀隨州都習慣了。

“裴南的,跟我沒關系。”

“真沒關系就好。”

“就算有關系,你也有本事壓下去不是嗎?”

紀父在那頭輕咳兩聲:“你知道就好,我做什麽都是為你好。撇開那個孕婦不談,還有那個尹約,你到底準備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我知道她這次也在場,你是因為和她在一起才……”

“對方針對的不是我們中的任何一個,尹約她也沒有錯。”

他討厭父親這種一出事就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的想法。自己的孩子永遠都對,錯都是他人的。

紀父聽出了兒子的不悅,有那麽點尷尬:“我沒說是她的錯,我就是想問你,你跟她打算怎麽著?”

“不怎麽著,我在追她,等追到了我就跟她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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