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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魔教教主與小媒娘(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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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總壇,主廳。

“教主,那邊又傳信過來了。”東護法步履如風地走入,將信鴿送來的信條交給單逸塵,垂首道,“之前放出老教主在他們手中的消息時,便猜他們必有所求,此回終於按捺不住了……只是不曾想,他們竟一開口便是討要我教的傳教秘籍,簡直厚顏無恥。”

“哼,姓胡的那只老狐貍早就臭名遠揚了,他不要臉還是頭一日的事嗎?”北護法也在一旁候著消息,聽他說完,氣得想罵臟話,“敢把老教主綁了去要挾人,真把咱們魔教當不存在了!教主,只要你下個命令,我立即帶著弟兄們去把姓胡的一窩端了,順便幫他理理那個亂七八糟的門派……老子早就看那幫不好好練功,專事煉什麽鬼丹藥的怪人不順眼了。”

“不必了。”單逸塵眸色一沈,掌中的薄紙條便驟然成了一堆粉末,隨風散去,“我一人便可。”

“教主,等等。”東護法眼疾手快地側身一擋,阻攔道,“那胡門主雖武功不及你,但十分擅長藥術,此回敢邀你單獨一戰,想必是又用了什麽藥使自己功力暴漲了,若教主只身前往……是否不大穩妥?”

單逸塵淡淡瞥了他一眼,語氣平靜得無一絲起伏:“我敵不過他?”

東護法沈默不語,似乎是默認了,見狀,北護法忙過來解釋道:“教主大人,我與東護法是擔心你罷了,畢竟那瘋狗是會亂咬人的,萬一傷及……哎,莫要急著走,實在要去的話,讓我帶些人跟著也好……教主!”

“去去便回。”他去意已決,懶得再聽廢話,身形一動,瞬間便遠遠地撇下二人,朝魔教總壇的出口躍去。

“都不聽人勸的……”北護法撓撓頭,無奈地抱怨道,“不是我說啊,老教主的武功不弱吧,照理說被困了也無甚大礙才是,教主用得著急成這樣嗎?還真一個人去了,萬一有陷阱如何是好?”

“你看不出來?”東護法環起雙臂,用一種“蠢得無藥可救”的眼神看著他,嘆氣道,“教主是急著把人救回來了,好再去見阮姑娘。”

“不救便不能見了嗎?”北護法習慣性地無視他的眼神,繼續問。

“……老教主是他的親爹。”東護法真不懂自己為何要跟這傻大個解釋,不欲再耽擱時間,邊走邊道,“難不成還能光顧著兒女情長不去救人?總不能去應戰還帶著個姑娘吧?”

“哦,也對……”北護法一轉頭發現不見人了,邁大步子跟上他,“你要去哪兒?”

“廢話。”

以他的了解,就憑教主的那丁點兒耐性,至多夠解決個胡門主,再救個爹,之後估摸著便撒手不管,直接奔去見佳人了。

至於那些嗑藥嗑得瘋瘋癲癲又群龍無首的門徒,那一大堆不知如何煉制而來的丹藥,還有那位需得送回魔教總壇的老教主……還不得他們幾個護法領著人過去善後?

“還跟著我做什麽,不是要端了姓胡的老窩嗎?”東護法終於忍無可忍回身踹了他一腳,厲聲道,“回去喊你的弟兄跟上,順帶跟南護法或者西護法交代一聲,我在總壇出口等,快。”

“好。”

北護法真辦起事兒來也不含糊,不出半刻便帶好人奔至約定地點與東護法會合,一同趕往胡門主的所在之處。

******

清晨。

集市上,行人寥寥,許多鋪子也才剛開門,身著粉色襦裙的姑娘慢慢走在街上,手裏拿著一張紙條兒,一會兒看看上面寫的內容,一會兒擡首看看路,暫且還未能尋見她想找的店鋪。

今兒一大早阮墨便被人叫醒了,是師父派過來傳話的門童,給了她一張字條,說是讓她這只傷愈了還好吃懶做的大米蟲趕緊起來幹活,幫師父出去購置些平日裏常用的面妝品。

其實這活兒算不得辛苦,只當是出來逛一逛,散散心,剩餘的銀子還能收為己用,不失為一份美差,可不是誰想幹便能幹的,她被師父派去做也是種運氣。

況且,自回了紅鸞門以後,她日日待在自己房內,美曰其名是養傷,實則無所事事地發呆,無所事事地……想他。

並非有意為之,卻總是時不時便能想起他來。

想他此時此刻在何處,想他當時那般急所為何事,想他將她送走以後……是不是也曾如這般想起過她。

習慣當真是一件十分可怕之事。

過去他除了練功外便是在她身旁陪著,有時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被她發現後又轉過去翻兩卷書,有時執筆抄習一些詩作文章,專註,沈靜,連她悄悄望了他許久都不曾覺察,全然不似她從前聽說的叱咤風雲、喊打喊殺的魔教教主。

那時她雖口上不說,最初也在心裏嫌過他纏人,成日在她眼前瞎晃悠,問她要不要這要不要那的,攪得她想一個人靜靜都難比登天,若是膽子能大些,早將他轟出屋子去了。

後來她不嫌他煩了,卻也暗忖這人明明身為一教之主,如此不務正業會否有何不妥。他總說無事,可某日她夜半醒來,出去時經過他歇息的屋前,燈還未滅,依稀能瞧見屋內人在窗邊的書案上伏首書寫,才明白他並非不管,只是在不必陪她時,熬夜處理公務。

她問他,既然有事要忙,為何還要費時間一直陪她?

他說,因為想看見你。

實話說,倘若這話換旁的人說,或許會顯得油嘴滑舌,可在他口中語氣淡淡地說出來,卻莫名地實誠,沒有半點兒靠花言巧語來哄騙她的感覺。

如今想來,她真是被他慣壞了。

就連沒有他在身旁的日子……都變得無比難熬。

而且他甚至未留話會不會再來帶她走,她又不曉得總壇的所在,即便是想尋他,想與他見上一面,都成了遙不可及之事。

哎,多想無益,還是先辦好師父交代的事吧。

阮墨往回走了第三回,終於看見字條上標明的那間鋪子開了門,一進去便看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板娘迎過來,美眸微瞇,白皙纖細的手嫵媚地翹著蘭花指,勾起笑容道:“這位姑娘有何需要?”

她被老板娘勾人的眼神兒看得一身雞皮疙瘩,視線勉強往旁邊挪了挪,許是時辰尚早,鋪內不見其他夥計,將手裏捏著的字條兒遞了過去:“需要的都在這兒了,勞煩老板娘幫我取來。”

“嗯,好。”老板娘上下細數了數,柳眉輕挑,隨意道,“姑娘門上有待嫁之人?”

阮墨鮮少來逛這種鋪子,東張西望,一時未有聽清,欲再問時,老板娘卻已自顧自走入鋪子內門去取貨了。

東西有些多且零碎,但老板娘幹這行當也不少年了,很快便用小托盤端著出來了,一樣樣與字條兒上的條目對照算賬,然後包好了給她。

付了銀兩後,阮墨拎著一個錦緞小包走出鋪門,拍了拍錢袋中還有剩餘的碎銀,正想著不如四處逛逛再回去時,忽然聽身後一道聲音似乎說了什麽“教主”的,下意識轉過身去,見是一個正在擺攤的小販,跟旁邊的小哥在閑聊。

“……那魔教教主的名聲可真不是虛傳的,一人獨闖胡圖門便罷了,非但手刃門主,且將那幫藥罐子門徒全數重傷,他自己居然只是受了點兒輕傷!”

“什麽啊,這做法是不是太殘忍了……”

“你曉得什麽?哎,怪便怪那胡門主卑鄙在先,閑著無事將前任教主抓了,這不,做兒子的能不去找他算賬嗎?況且胡圖門本就不是什麽正經門派,成日煉些奇奇怪怪的丹藥,還拿出來賣人,上回秦家那婆子犯病,吃了他們的藥,結果第二日便歸西了……”

那人仍在後頭絮絮叨叨地說話,可她一句都聽不進去了,一路發著懵地走回紅鸞門,將東西交給門童後,跑回房裏,靠著門緩緩滑坐下來,只覺心裏慌得找不著北。

單逸塵……受傷了?傷勢嚴不嚴重?……不對,他一個人對付那麽多人,豈會不嚴重……可他不是內力深厚、武功高強嗎?也許……也許他能全身而退呢?

阮墨將臉埋在雙臂間,止不住地胡思亂想,心底有個念頭拼命地冒了出來——去見他。

可……她卻連他在何處都不曉得,又如何能見?

過去單逸塵帶她出入總壇時,總有意不讓她看清來路,這回又早早將她送回紅鸞門來,是不是已然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遇險,怕護不得她周全,也不願叫她看見他受傷的脆弱一面,才特地如此?

那他為何不想想,當她得知消息卻無從求證,苦苦吊著,空有滿心擔憂卻想不出半個法子,只能悄悄躲在房內,一遍又一遍地祈求他莫要有事。

她也……想要陪著他啊。

“阿墨……阿墨……”師父聽門童說她神色不對勁便過來了,推門看見阮墨環膝坐在門邊,雙肩顫抖,垂著臉不知在做什麽,長長嘆了口氣,蹲在她身旁,溫聲道,“阿墨,發生何事了?”

她聽出了師父的聲音,並未擡頭,瓦聲瓦氣地將事情說了,越說聲音越低,到最後都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麽胡話了,只覺鼻子一酸,眼角泛起了些微濕意。

“阿墨啊。”師父摸摸她的腦袋,唇邊勾起無奈的笑意,緩緩道,“你喜歡上他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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