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90章 督主與女皇(十)

關燈
當夜,潛入宮中欲刺殺女皇陛下的暗衛被隨後趕來的宮人處理了,與上回刺傷相同,皆服毒自盡,無一活口。

女皇陛下受了驚,稱病不上朝,於鑾凰殿內閉門靜養,命令東廠督主徹查此事,定要將幕後指使之人揪出,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當然,以上消息皆出自於單督主之口,作為事件的親歷者,阮墨充其量不過是搭把手寫了一份詔令,用玉璽蓋了一個帝印罷了,既不曾犯病,也並未回宮,而是在單逸塵的府邸上住了整整四日。

為何要住在他的府裏而不回宮呢?

很簡單,巽王既然能將人派到皇宮內進行刺殺,說明宮內也不安全了,更重要的是,這種不安全是單逸塵無法回避的。

內廷中,勢力最大的人有兩撥,一撥是他掌管的東西兩廠,另一撥則是以巽王之子阮齊為首的錦衣衛。而負責皇宮守衛的,既有西廠管轄的兵士,也有錦衣衛所屬的人,只要巽王掌握錦衣衛的動向,突破防守並非難事。

皇宮如此之大,不可能將每一處角落都放得滴水不漏,單逸塵又尚有要事,未能長時間在宮中貼身保護她,那麽,最好的辦法便是將她的人直接留在跟前看著,在宮內設障眼法,讓巽王誤以為是他先尋到了人並帶回鑾凰殿,然後繼續將目標鎖定於該處。

另一方面,他從阮墨口中得知,引她入陷阱的人是瑞蘭姑姑,企圖請她指證巽王卻遭到拒絕,原因不得而知。隨後,他派人往瑞蘭姑姑的老家去尋,發現空無一人,據左鄰右舍稱,夫妻倆在半月前外出采購,便再未回來過了。

如此一來,最大的可能便是巽王抓了瑞蘭姑姑的兒子和兒媳婦,以此威脅她為他辦事,只要能找出這兩人並救出來,瑞蘭姑姑自然會倒向他們的一邊。

可惜,他派出去的人,至今未查探到兩人的下落。

而正在他忙得焦頭爛額之時,那位被他因放心不下而扣在身邊的女皇陛下,卻成日不務正業,一會兒支著下巴發呆,一會兒吃幾塊糕點,坐不住了便到書房一角的鳥籠去逗逗鳥,簡直悠閑得……令人嫉妒。

“單大人?”阮墨察覺到他淡淡瞥來的視線,轉眼望去,瞧見他面前擺了滿桌的公文,雖禁不住有幾分幸災樂禍,但也沒膽子當著他面表露出來,若無其事地朝他晃了晃手裏剛剝好皮的葡萄,歪著腦袋問,“這葡萄可甜了……單大人要嘗嘗嗎?”

他看都未看一眼,只盯著她略帶笑意的雙眼,語氣有些冷:“陛下近來總是如此荒廢時日,心中不覺對臣民有愧?”

“……”阮墨被他噎得一楞,睜大雙眸看著他,理直氣壯反駁道,“難道這是我自個兒願意的?你讓我留在你的府邸,說是為了我的安危著想,那也便罷了,可你還非要我待在你跟前,哪兒也不許去,數日來幾乎將太傅講過的書卷全讀完了,還能做什麽?我心裏也急啊,鑾凰殿的奏折都不知堆多高了……要不你讓人送過來?”

他立即一口回絕:“不成,送過來便暴露陛下的去處了。”

“那不就是了……”她攤攤手,一臉“我也沒有法子啊”的遺憾神色,將葡萄塞進嘴裏,又新摘了一個來剝皮,不時低頭吐著籽兒。

“……”很好,他現在真有些後悔,自己堅持要將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了。

實話說,只要在這座府邸的範圍內,便足以保證她的安全了,即便當真有何變故,他也能及時控制局勢,最壞不過是被巽王發現她藏身此處罷了,料著這王爺暫且未能明目張膽地在他的地盤上動土。

但他依舊想將她扣在身邊,毫無理由可言,這個念頭卻一直在心底裏清清楚楚地存在。

只消她一離開視線,他便會莫名地定不下心,總不由自主地想她在何處,或是在做些什麽,好一會兒將思緒硬扯回來了,未幾又重蹈覆轍,沒完沒了。

他並未仔細思索緣由,只覺得既然問題出在她身上,那麽由她來解決便可,於是……事情就成了這般模樣了。

罷了罷了,與她計較個什麽勁兒,倒不如省省心,趕緊解決了手頭上的公務才是正道。

郁悶無比的單督主默默垂首,決定對她眼不見心不煩,繼續執筆處理公文。

而某人優哉游哉地吃完一小盤葡萄後,則事不關己地趴在寬榻的小方桌上,歇了一個美滋滋的午覺。

******

這一覺可睡得香,直到快用晚膳時,阮墨才揉了揉眼,慢悠悠地清醒過來。

上桌的菜色依舊豐盛,八菜一湯,色香味俱全,她也是自打住在了單逸塵府上,才發現督主大人過的日子可不比她這當女皇的差,旁的不說,單單是每日的膳食,幾乎能趕上她在皇宮內用膳的規格,這麽數日好吃懶做地過下來,她瞧著自己的臉都圓了幾分。

今兒上了一道臘味炒芥藍,是她未見過的新菜色,剛入口時嘗著有些澀,但慢慢又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勾人勁兒,忍不住將筷子一而再再而三地伸向它,以至於那道菜有半數以上歸了她的肚子,反倒是單逸塵對其興趣寥寥,並未多動筷子。

不,也不僅是這道菜,滿桌子的佳肴他也吃得不多,看起來無甚食欲,酒卻面不改色地喝了一杯又一杯,不知是胃口不好抑或是有心事。阮墨悄悄留意著他的神色,看不出端倪,想勸兩句也無從下口,便不聲不響往自己杯裏斟了幾回酒,想著能替他分擔一些。

但萬萬不曾料到的是,本欲借酒解愁的人還未喝醉,這陪飲的人,反而先將自己……喝倒了。

單逸塵正端著酒杯悶飲,對面突地“砰”了一聲,前一刻還坐得端端正正的姑娘已伏在了桌沿,小臉酡紅,分明是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樣。

這……才多少杯?

他楞了楞,放下倒空的酒壺,目光不經意掃過那盤被她吃剩小半的芥藍,登時有些哭笑不得。

難怪會醉了……

這菜是下了白酒炒的,吃著不覺酒味濃,但多了也會有幾分醉意,加上又飲了酒,許是她酒量確實差了點兒……

阮墨醉得迷迷糊糊,臉朝下趴著,額頭硌著硬邦邦的木桌,實在不舒服得很,壓得久了便欲往一側翻個身。

可她忘了自己還坐著,一翻身便要直接摔到地上去了,還好單逸塵一直看著她,人一動便眼疾手快地起身將她扶住了,不然腦門兒定然得狠狠磕出一個包來。

不過當真是醉得不輕,這一扶,她人直接往他懷裏倒了,軟綿綿地伏在他胸膛上,似乎毫無氣力,可偏偏那雙不安分的小手,竟又如同上回般摸上了他的腰帶,五指一收,緊緊攥在了掌心裏,他扣住她的手腕微微一扯,還像是較勁似的愈發用力。

哎,真拿她沒轍了……攥著便攥著吧。

他用膳時不喜人在旁伺候,故而此時四下無人,也不必有何顧慮了,俯身便將人從圓凳上抱起來,因著她攥著腰帶不肯松手,他只能托著她的雙腿,以抱孩童的姿勢將她往身上帶。

阮墨側著臉,微仰著頭靠在他心口上,雙眸輕閉,嫩唇上沾著些許濕潤的酒意,晶亮一片,還無意識伸出粉舌舔了舔。

這一幕,落在男人深不見底的眸中,竟是……誘人至極。

他忽然覺得有些舌幹口燥,似曾相識的熾熱又緩緩自體內升起,有一瞬,心中居然冒出了……吻下去的念頭。

然理智尚在,單逸塵十分清楚這並非他能碰的人,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用力把她往上托了一把,邁步朝著寢房走去。

他的步子邁得大,懷裏的人卻覺著不安穩了,立時本能地抱緊他,雙腿也自覺地纏上了他的腰。這個姿勢本就使得兩人身下緊緊相貼,尤其是漸漸火熱起來的某處,每走一步便若有似無地與她磨蹭著,一股陡然旺盛的欲念來得又狂又猛,幾乎令他招架不住。

煎熬。

每一步,皆是無比的煎熬。

他費力欲與她隔開些,哪怕半寸也好,偏生這姑娘還一味抗拒地往他身上貼,仿佛怕他將她丟下去似的,雙腿纏得死緊,迫得他只能無可奈何地繼續煎熬,待抱著人行至床榻前,額上已然冒出了一層隱忍的薄汗。

無事,放下她之後,一切便好了。

單逸塵深吸了一口氣,單膝跪上榻沿,托著她的背把人輕輕往下放,等她躺好以後,還得伸手去掰開那依舊攥著腰帶的小手。

房內燭光昏暗,靜得只能聽見輕緩的呼吸聲,兩人間相隔不過幾寸,嫩紅可人的俏臉近在咫尺,眉間朱砂艷紅勾人,粉唇微啟,混著酒味的芬芳氣息悠悠吐出,如羽毛般輕撫過他的耳窩,無意地撩撥著他的底線。

不知是哪兒來的蠻勁,他愈急,纏在腰帶上的手便愈難掰開,終於忍無可忍扣上她的手腕猛然一扯。豈料她卻恰在此時松了手,這一下使力過了頭,身體頓時不受控制往前傾,竟壓上了那一直誘惑著他的嫩唇。

下一瞬,原本桎梏腰間的雙手極快地勾上了他的脖子,驟然收緊,將他更用力地往下拉,溫熱的觸感濕潤了他的唇,酒醉的人兒微睜開雙眸,眼底卻是迷離一片,只顧著湊上去笨拙地吮吻,大膽中又透出一絲怯意。

她這麽一動作,使男人身下的火熱不經意地撞上了某處柔軟,身子一緊,摟在他脖子後的手也跟著收攏,相貼的兩人緊密得無一絲縫隙。

唇齒間盡是獨屬於她的香甜氣息,濕滑的小舌輕輕舔舐著他幹渴的薄唇,如同點燃最後一根引線的火苗,熾熱難擋,瞬間將他殘餘的理智燃燒殆盡,擡手撫上她的後頸,深深吻住了她微張的小嘴。

接下來的一切……已不在他的控制範圍之內了。

猶在醉中的姑娘乖得惹人疼,仰頭承受男人漸深的吻,纖腰微微拱起,迎合著他所有的進攻,任由不安分的大掌四處游走,探入不為人所見的隱秘之處,為所欲為,那雙勾緊他脖子的小手也滑了下來,有意無意地拉扯著他的衣襟,青澀卻熱情給予回應。

不知是掌下的觸感太過美好,抑或是她嬌美的姿態過分誘人,他的心口仿佛被掏空了,滿心滿眼只看得見她,只想將她死死鎖在懷裏,只願讓她永遠屬於他一人。

他想要她。

他……只想要她。

“阮墨……”單逸塵貼近她的耳畔輕吻,頭一回喚出了她的名諱,語氣溫柔而壓抑,仿佛喚不夠似的,一遍又一遍喚著,緩緩扯落她的早已松散的衣帶,在她耳邊極輕地問了一句話。

然而,還未曾聽見她的回答,外頭卻忽然傳來通報聲。

“督主大人,徐公公求見。”

單逸塵猶攥著衣帶的手猛然一僵,理智回籠,回神望見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女皇陛下,以及一大片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膚上紅痕點點……驚得怔楞了半晌,不知作何反應。

他……在做什麽?

她喝醉胡來便罷了,他明明並未醉酒,怎會……做出此等事情?

“督主大人?”小太監久久等不到指示,又揚聲請示道。

知有急事,單逸塵頹然閉了閉眼,翻身下榻,幫她拉好了衣襟,重新蓋好被褥,才朝外邊兒沈聲命令:“在外頭候著。”

“……是。”

榻上的人兒醉意不淺,由始至終皆是雙眸半掀,眼神迷離,被他收拾好了以後,又合上眼沈沈睡去了,安靜得仿佛方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幻覺。

他握緊了拳頭,在榻前站立良久,終是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徐安已在屋外等候已久,見督主大人衣冠齊整地從寢房走出,只當他是歇下後又起來更衣才拖得慢的,並未多問,迎上前行了一禮,直接道出正事:“督主,那對夫妻的下落已尋到了,就在京郊一座破廟的地下室內。”

他口中所說的夫妻倆,正是瑞蘭姑姑被抓去的兒子與兒媳。

“人帶回來了?”

“帶了……”徐安有幾分欲言又止,頓了頓,才道,“可惜……死了。”

聞言,單逸塵皺了眉:“如何死的?”

徐安點頭,立刻將手下的所見所聞告知於他,末了問道:“督主打算如何處置?”

“將實情告知瑞蘭姑姑便可。”單逸塵略一思索,沈聲提醒一句,“勿忘了取二人的信物交予她。”

“督主……奴才鬥膽問一句,口說無憑,那瑞蘭姑姑會否以為是咱們下的手?”

“她的心思不深,不會往彎折處多想,發生此事,頭一個恨的只會是先動手的巽王。”

果然督主早有考慮,徐安放下心來,躬身道:“那奴才這便去辦。”

他深深地看了眼,這個跟在他手下辦事已近十年的心腹,好一會兒才揮了揮手,讓人退下去,而後獨自坐在書案前,扶額沈思。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