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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五頭餓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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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徐策從前對這位姨娘的寵愛有目共睹!而且,徐家祖傳的家風擺在前頭呢!

徐策面色一凝,隨即道:“舅父就別問了。”

林知府的臉沈了下來。

“你當真是在找那個花氏?”林知府語重心長道:“賢侄,你母親這輩子吃了多少苦,你我都心知肚明。你還想走你父親的老路?我告訴你,你不喜歡你的正室也就罷了,但嫡妻該有的體面是不能缺的。三綱五常,人倫天道,嫡庶之分,這都是不能違背的。從古至今違背了這些道理的男人,哪一個得了好下場?我勸你迷途知返,不是為著你那個正室,是為了你自己呀!”

徐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多謝舅父關懷。我的妻妾二人都走失了,我若是能找著兩個,那自然最好不過。”

“唉,你呀!”林知府搖頭嘆息。

徐策一路走著,微微闔了眼睛。花朝被他藏在明園後院,重兵把守,不會有人發現的。平日裏都要立這麽個幌子,如今非常時刻,更是不能松懈了。

傅錦儀一個人流落在外,天知道會遇到什麽樣的艱險?有花朝名聲在前,也好蒙蔽那些別有用心、想要拿她當人質的亂黨們。

一行人不多時到了地方。林知府早知道徐策要來,特意拾掇了客房,一應擺設器皿置辦妥帖。徐策領下屬入住,又給何皎皎添了一間屋子。

何皎皎也跟著拜見了林知府,徐策沒將什麽被拐的事兒說出來,只解釋道是傅家的親戚,半路上遇上了。

林知府是林家人,文臣儒雅,對何皎皎以禮相待。

如此安頓下來,門一關,何皎皎撲到窗欞上望著徐策的背影。

這家夥……還有一妻一妾?!

何皎皎這一路上聽賀榮聒噪,早已知道了領頭的這位徐大將軍是為尋妻南下的。她一開始還心生敬仰:一個大男人雖然看著兇神惡煞,卻是個癡情種。而且如此一來,人家記掛著心上人,怕也不會對自己感興趣了吧?

五頭餓狼變成四頭,少的還是最可怕的那一頭,無疑是一件好事!

但沒想到!

林知府一番話說出來,自己才知這家夥似乎不是來尋妻的,而是尋妾!

媽呀!又是個寵妾滅妻的混蛋!後院起火,妻妾相爭,在妻妾同時落難的時候竟然選擇去救小妾!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兒嗎?!!!

這樣的男人,人品道德是有問題的,八成也十分好色。那自己的處境豈不是更危險了?!

怎麽辦,怎麽辦?她是不是應該再逃一次啊!

一夜輾轉反側。等第二日被人拍門叫醒時,她兩只眼睛都是青的。

“何小姐昨日沒睡好?”賀榮連忙關切問道。他本就苦於找不著借口和林皎皎套近乎,但凡有了機會,又怎能錯過。

何皎皎如今最怕的,還是這個無事獻殷勤的賀榮,連忙後退了一步賠笑道:“多謝賀大哥關懷,府臺大人這兒置辦地極周到,只是我思鄉心切,這才淺眠。”

“哦,何小姐原是想家了。”賀榮點點頭:“小姐放心,我們都是京城人,和通州算老鄉呢!我們辦事兒還需要一些時候,一時半會是回不去,但你可以時常找我說說話,相信會排解你思鄉之苦的!”

何皎皎:……

正說話間,一個十五六歲模樣、身段窈窕的少女很突然地從門前飄了進來。她一手上前挽住了賀榮的胳膊,嬌滴滴道:“榮爺,您在這兒呀!您起床了也不招呼奴家伺候,原是來見何小姐了!”說罷,竟還神色不善甩了何皎皎一個眼刀子。

賀榮臉上一紅,尷尬道:“何小姐,這是彩月姑娘!是昨日林大人賞賜給下官的!”

何皎皎的眼角拼命地抽搐起來。

彩月姑娘……

林知府是徐大將軍的舅父,兩人交情深,徐將軍帶著部下遠道而來,林知府賞賜幾個婢女伺候,無可厚非。可……這彩月姑娘方才的眼神兒又是怎麽回事啊餵!

更遑論,這賀榮一晚上就能收個姑娘,還當真是一頭餓狼啊!

賀榮的好色和彩月的排擠,都讓何皎皎無所適從。只是她轉念一想,既然幾位軍爺都有了姑娘伺候,自己的安全等級似乎提高了?!

好事兒啊!

念及此處,何皎皎連忙朝彩月露了一個笑:“彩月姐姐好!”

彩月見她主動示好,心裏冷哼,挽著賀榮的手臂出了門。

外頭馬車都套好了。

徐策騎馬立在前頭,幾個武士卻還沒上馬——原是這些家夥身邊都陪著姑娘呢。見何皎皎出來,大家互相招呼了一聲,賀榮笑道:“咱們今日要把瀘州城轉一圈,晚上還回這裏住。”

說著從自己的荷包裏掏出銀錠子塞給彩月。

幾個武士也紛紛掏錢給自個兒的姑娘。

何皎皎看得頭昏眼花。原來還不是帶著姑娘上路——說來也是,這群人好色是真,但為了辦正事,帶自己一個拖油瓶已經夠了!他們只是就地消費,並不想真把美人帶回家,所以要當場付錢啊!

晚上還回來住,還回來繼續享樂!

何皎皎對幾人的行為感到不齒,雖然她能夠理解男人是需要女人伺候的,孤身在外奔波幾個月都沒有女色的話,實在是一種折磨……可眼睜睜瞧著這一切,她還是很不舒服!

關鍵是,她自個兒要和這麽一群人朝夕相處……

哎,等等!

“徐大叔!”何皎皎朝馬上的人喊道:“您既然今日還要回來,不如把我留在府臺吧?我一個弱女子,什麽都不懂,一路上只會拖累您……”

“這就不用了!”徐策大手一揮,給了她一個快暈過去的答案。

“何小姐在這兒人生地不熟,怎能一個人留在府臺?不如同我們一起上路,也好讓何小姐散散心!”徐策命令道:“就這麽定了!”

何皎皎只覺著頭皮發麻。

既然要辦正事,在今晚還會回到府臺過夜的情況下,又為什麽偏要帶她一個拖油瓶?

這根本就不合常理!

而她也直到此時才發現,四個武士身邊都有姑娘伺候,只有徐策孤身一人。

難道說……

我的天啊!

何皎皎用盡渾身的力氣,才遏制住了自己轉身就跑的念頭。她艱難地張了張嘴,道:“那,那真是給幾位大人添麻煩了……”

“趕緊上車,趕路。”徐策說著,賀榮為她撩了簾子。

何皎皎幾乎是渾身顫抖地爬了進去。她縮在轎子裏,渾身裹得緊緊的,從轎簾的縫隙裏窺探著前頭那個騎馬的徐將軍。

好,好,好。這一回,她是真栽了!

一路上,何皎皎捏著自己的手指頭,搜腸挖肚地想著如何再逃一次。

瀘州城河道密集,街道繁華。眾人從府臺出發,先行至南坊最熱鬧的胡同,四下詢問搜索了,似乎沒有成效;後又領了她一同,租了畫舫下水。

何皎皎一上船就頭疼了。她越發確信自己是地道的北方人,估計這輩子也沒坐過船。

但就算再不舒坦,她硬是一聲不吭。

因為只要吭一聲,那“好心”的賀大哥,又要如狼似虎地貼上來了啊餵!

她勉強撐著,行了半個時辰,前頭徐策和賀榮等都未察覺異樣。

“前頭有兩艘跑商的人,我們剛去打了招呼,將夫人的畫像給他們看了。”賀榮稟報道:“跑商的船隊,見多識廣,知道不少事情。兩個老板收了我們的錢,答應了會盡心查問手下,中午的時候再給您回話。”

徐策點了點頭。

賀榮低頭尋思片刻,又道:“大將軍,您說您,今日偏要帶那個小丫頭出來!我瞧著人家都開始害怕了,這一個弄不好,人家鬧起來可怎麽辦!我前頭勸您您不聽,咱們正經找夫人呢,盯著個萍水相逢的丫頭做什麽!”

徐策眉頭一擰,剛要發火,卻長嘆一聲坐在了船舷上。

“我早就知道,那不是她。”他淡淡道:“不過是……有相似之處,我心裏頭放不下。”

賀榮明白了。

他不禁覺著自己的主子真是挺可憐的。

“將軍,人都要學會分清幻想和現實。您明知道她不是您要找的人,卻還陷在裏頭拔不出來。您這樣看著她,把她箍在眼前,就是為了給自己找個安慰。可您也要明白,越是這樣您越難受,而且帶著她還徒增拖累,不利於我們趕路尋人!我給您出個主意,林府臺既是您的舅父,就把這何小姐扔在府臺,托付給林大人算了!林大人手裏也有人、有兵,派一支可靠的隊伍把人北上送往通州,不是什麽難事!”

這話一出,徐策猛地看過來,半晌卻又低下了頭。

“你說的對,是我失去了理智。”他沈沈道:“只是,我還想再等幾日。就等三日,成不?”

賀榮無語凝噎。

“好,好,就三日!”他嘆著氣道。

兩人正說話,不料前頭傳來一陣大呼小叫。

“怎麽了?”賀榮率先問道,瞇著眼睛朝一片霧蒙蒙的遙遠江面看去:“是那兩個跑商的老板傳消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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