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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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趙家回來的第二天早上，蘇糯準備提早離開, 知道她要走, 沈母提前讓家裏阿姨整理好了那些送給蘇糯的大包小包。
餐桌前, 一家人沈默吃著早餐。
沈母擡起眼看著靜靜喝粥的蘇糯, 眼珠子轉了轉後, 放下碗筷；“糯糯……”
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讓蘇糯疑惑, “怎麽了？”
沈母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 “那個……中秋節後你就要忙了吧？”
“應該吧。”
“那……忙起來也不要忘和雲清聯系啊。”
此話一出，對面父子倆都看了過來。
沈父皺眉，“你看看你，又想著給孩子撮合這檔子事兒, 我不是說了嗎……”
“我不聽你說。”沈母沖他翻白眼, “你說了不管用，這家裏我說的才管用。”
沈父：“……”默默的繼續喝粥。
沈母笑瞇瞇繼續和蘇糯說：“昨天我和趙太聊了會兒, 沒想到雲清是名校畢業的, 長這麽大也沒談過戀愛，底子幹凈得很, 這孩子情商也好……”
啪！
話音未落，就被一陣清脆的碰撞聲打斷。
蘇糯順著聲音看去。
甩下碗的沈妄眉眼清寂, 他踢開椅子站起, “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說完, 抄起搭在沙發上的外衣大步離去。
餐廳裏靜了幾秒後，沈母氣極的丟下筷子, “你看看你兒子，越長大越不懂禮數，他要是有人雲清一半出息，我就謝天謝地了。”
正翻看報紙的沈父低低嘟囔：“還不是你慣得……”
沈母胸前一梗，眼見的要和沈父吵起來，再旁的蘇糯輕柔放下空了的瓷，語氣不緊不慢：“媽，沈妄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有很大原因是在您。”
被突然苛責沈母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這話是她最疼愛的小女兒說出來的。
蘇糯假裝沒看見她眼裏的受傷，緩緩地：“您不應該拿自己的孩子去和別人家對比，這不公平。”
“我……我說的是事實。”沈母輕哼，“他本來不懂事，怨不得別人說。”
沈母的固執己見讓蘇糯頓生無奈，不由說：“我記得很小的時候，爸的畫兒被潑了飲料，我主動認錯，因為的確是我偷偷溜進去玩的時候不小心弄臟的，可您和爸都認為是沈妄做的，因此責罰了他。”蘇糯根本不給沈母開口的機會，繼續道，“還有一次，我被小朋友欺負，沈妄把那小孩子揍了一頓，你們還是不聽解釋，固執認為是沈妄暴力。類似這樣的事情數不勝數，你們對沈妄抱有偏見直到現在，始終對他不滿，只因他沒有乖乖聽你們的話，沒有按照你們要求的方式去活。”
餐桌上鴉雀無聲，父母沒說話，似在思考她說的那些到底發沒發生過。
顯然意見的，那些都發生過。
“所以，是你們讓他變成了你們最不喜歡的兒子，而不是他自己。”
沒有穿越前，蘇糯也像沈家父母那般不理解沈妄，她不明白自己和父母對他那麽好，為什麽他還冷心冷肺像座捂不熱的冰山。後來快穿，蘇糯在其中一個世界經歷了和沈妄類似的情況，那個女孩明明優秀自主，卻總是活在妹妹的陰影下，但凡家裏出了事，她永遠是那個背鍋的，後來女孩承受不住父母偏見，於夜裏沈湖自盡，蘇糯那一世的任務便是讓父母認識到他們的錯誤。
盡管她的任務成功，但那個女孩的靈魂永遠安睡在冰冷的湖水之中，無法親口聽父母一句“對不起”。
就是從那時起，蘇糯明白了沈妄為什麽不喜歡她。
他當然不會喜歡她，她的存在奪走了本因屬於他的父愛母愛；她越懂事越美好，越襯托出沈妄的不堪；只要她在，他只有1的缺點便會放大成100；只要她在，家人永遠看不到他的好。
沈母嘴唇動動，神色虛浮：“我、我和你爸爸沒想過這些……”
蘇糯斂著眉眼，“沈妄24歲了，他是個成年人，凡事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他現在有了自己的公司，自己的下屬，那麽我相信他已經具備一個領導者的品格，你們無需再為他憂心。我也長大了，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哭著鬧著找你們要糖吃，爸媽，你們應該多給自己一點時間，而不是再圍著我和沈妄轉悠。”
說完這段話，兩個人都沒再吱聲，但蘇糯知道，他們已經想通了。
全天下父母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打著為孩子好的旗號去傷害孩子，不聽他們的意願，不顧他們的想法。沈家父母有一點不同，他們聰明理性，只要稍微提點，便會明白。
“那爸媽，我先走了。”她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至於父母以後怎麽做，那就要看他們自己。
沈母沒有像以前那樣起身去送，沈坐在位置上滿臉的游離。
蘇糯起身離開餐廳，一拐外，看到沈妄依著墻壁站著，她腳步頓了下，很快收斂目光，繞過他徑自走遠。
望著蘇糯離去的纖細背影，沈妄隱約覺得可笑，他一直想向父母說的話竟然全由她說了；他更覺得可笑，一直以來最討厭的妹妹，其實是最了解他，最向著他的一個。
沈妄眼角餘光一轉，突然看見了陳列在不遠處架子上的全家福。
他望著，又開始恍神。
仔細想想，小時候每次被父母教訓，第一個站出來的永遠都是蘇糯，不論何時，她都會用小小的身體護著他，哭著讓沈父放過他一碼，有時候他打碎什麽，弄臟了什麽，也是她傻乎乎當背鍋俠，也活該最後父母總是誤解他。
他又念起了那個寒寒風冷冽的冬天，蘇糯帶著病去看他打球，卻因超過時間被攔在了體育館外，她就那樣一直等著，等到他出來，舉著枯萎的玫瑰說：“妄哥加油”，沈妄煩躁，扯了她玫瑰，和朋友們勾肩搭背坐車去慶祝，那時候他只聽見隊友們的取笑，卻沒聽見她的心再哭。
後來呢？
她進了醫院，動了手術，床上一躺就是三個月。
而他呢？
他只是覺得清凈。
沈妄緊攥著拳，心裏突然堵得厲害。
“你不是走了？”
沈母的聲音把他從記憶裏拉了回來。
沈妄狠揉了一把臉，繞過沈母去探落在餐桌上的手機，低著頭不讓沈母看見他姿態裏的難堪：
“拿東西。”
“阿妄……”沈母突然叫住。
沈妄背對著她，沒回頭。
沈母訕訕扯著衣角，“媽媽……媽媽其實一直很為你驕傲。就是你之前對糯糯做的那些事讓我很傷心，但是想想，你們兩個本來是兄妹，我一個勁撮合的確會讓你們反感，媽媽希望你不要、不要記恨我和你爸爸……”
沈妄死死捏著手機，眼眶酸澀的厲害，他咬咬牙，把湧上喉嚨的苦澀咽下去，沙啞著嗓音：“我走了。”
沈妄沒敢多留，也不忍回頭去看他們的臉，步伐匆匆逃一樣的離開了家。
一路上他的思緒混沌成一團，車子也不知道往哪兒開，回過神時，沈妄發現他竟然來到了蘇糯的公寓樓下。
他掏出根煙點燃，半拉開車窗，望著蘇糯房屋的方向緘默，煙霧繚繞中，他清寂的眉眼染上黯色。
也是諷刺，在他徹底放棄了蘇糯的時候，卻又開始念及她的好。
蘇糯……
沈妄閉著眼，莫名難過，又莫名不甘。
從父母家回來後，蘇糯再次投身到工作裏。
結束了中秋假期，《密碼》正式微博宣發，首映時間定在國慶檔，制作組很給面子的為蘇糯做了一張海報。
黑色背景之下，身著深紅旗袍的蘇糯側立陰影之中，曲線優美，紅唇勾人，上面寫著她的名字，還有一句話。
[為愛而生，為愛而死。]
可想而知，這張海報讓人炸了。
[錦橙要出鏡：？？安導腦子進了水？]
[不吃就不會死：嘖嘖，只能說是資本的勝利。]
[想不出id了：就她？和myr還有我男神同框？]
[趙雲清的頭發絲：抵制抵制，堅決抵制，安導為什麽要用這種黑歷史的女藝人啊，難不成是因為自己太幹凈了，所以想沾點汙點？]
[……]
一石激起千層浪，蘇糯本平靜下的大號瞬間湧入萬數來人，各種辱罵層出不窮。
蘇糯沒有專門簽約的公關公司，自然沒能力去控萬人惡評的局面，藝風也不會為一個小藝人大下功夫，任由惡劣的局勢繼續蔓延。
一早上，王文文那邊快急瘋了，她著急火燎打過電話：“糯糯，你快把微博評論關了吧，還有設定半年可見，現在那群黑子把你當初的黑歷史翻出來了，營銷號連發通稿群嘲你。”
蘇糯剛鍛煉完，她給自己倒了杯水，用平板翻了翻微博下的最新評論，“我不記得我賬號密碼了。”
“……”
“你是認真的嗎？”
蘇糯：“我一年沒用過了。”
她也找不到當初註冊的手機，也懶得專門去找，偶爾翻看微博用的都是小號。
蘇糯連續喝了幾口水：“聯系微博公司，幫我把賬號註銷了吧。”
“啊？”王文文楞了下，“那不行啊，你要是現在註銷，肯定會上熱搜的。”
對於有黑歷史的明星來說，上熱搜只有壞處沒有好處，尤其還是蘇糯這種沒作品的小藝人，到時候一定會有人說她借此炒作。
“嗯，那放著，回頭註銷。”
蘇糯並不是很在乎網絡上的風評，見她不在乎也沒有因此受到打擊，王文文也沒再向之前那般上火，“那你今天來一趟公司，王哥幫你爭取了一檔綜藝節目，你過來簽一下合同。”
“什麽節目？”
王文文思索片刻，道：“星月臺的《一起去玩兒吧》，就是那個很火的旅游節目，他們準備讓你做駐站嘉賓，如果你表現的好，對你人設洗白很有幫助。”
“那我現在過去。”
“用我去接你嗎？”
“不用，我騎車去。”現在居住的公寓距離公司不是很遠汽，騎小電驢20分鐘就能到了，開車反而會耽誤一些功夫。
掛斷電話，蘇糯隨便把頭發綁成馬尾，蹬了雙運動鞋直接出門。
王文文已經在公司裏等著了，見她素面朝天從正門進來，不僅抱怨：“你出來起碼上個妝吧，要是被拍到醜照。”
蘇糯說：“我好看，拍不到醜照。”
王文文一噎，又無法反駁。
蘇糯的確好看，五官清純卻不寡淡，眉眼無辜中蘊著幽深的韻味。
——耐看，動人，仙女本仙。
“對了，孟亦苒也會在這次的節目裏，她是節目組主推的對象，不過不用擔心，只要你做好自己，不出格，總能吸引一波粉。”
蘇糯沒說話。
上了樓，接過王成遞交來的合同，認真看了看後，毫不猶豫在上面落下自己大名。
“沒意外的話下周正式開始，第一站是墨爾本，這段時間你努力做功課。”王成不放心的叮囑，“英文怎麽樣？”
蘇糯低垂著眉眼：“我會四國語言。”
這倒是讓王成懵了，他好像記得外面人都說蘇糯是個“草包”大小姐，上學的時候三天兩頭請假。
覺察出王成神色裏的困惑，她道：“小時候父母請的家教老師。”
其實那家教老師都是給沈妄請的，小孩兒無聊又好奇，於是跟著一起學了，沒想到她學的比沈妄還要好，最後還用學來的法語寫了一封長長的感謝信給沈父沈母他們，盡管語法很多錯誤，表達能力也不是那麽完美，但還是把二老感動的一塌糊塗，自那後，兩人就開始偏愛蘇糯。
王成尷尬一笑：“我沒那個意思。”
想想也是，人家好說是大戶人家長大的孩子，怎麽可能什麽都不會。
“那你回去準備準備。”王成頓了下，“雲清也會和你一起參加，我和他說了，讓他好好照顧你。”
蘇糯低低嗯了聲，出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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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擡起眼看著靜靜喝粥的蘇糯, 眼珠子轉了轉後, 放下碗筷；“糯糯……”
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讓蘇糯疑惑, “怎麽了？”
沈母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 “那個……中秋節後你就要忙了吧？”
“應該吧。”
“那……忙起來也不要忘和雲清聯系啊。”
此話一出，對面父子倆都看了過來。
沈父皺眉，“你看看你，又想著給孩子撮合這檔子事兒, 我不是說了嗎……”
“我不聽你說。”沈母沖他翻白眼, “你說了不管用，這家裏我說的才管用。”
沈父：“……”默默的繼續喝粥。
沈母笑瞇瞇繼續和蘇糯說：“昨天我和趙太聊了會兒, 沒想到雲清是名校畢業的, 長這麽大也沒談過戀愛，底子幹凈得很, 這孩子情商也好……”
啪！
話音未落，就被一陣清脆的碰撞聲打斷。
蘇糯順著聲音看去。
甩下碗的沈妄眉眼清寂, 他踢開椅子站起, “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說完, 抄起搭在沙發上的外衣大步離去。
餐廳裏靜了幾秒後，沈母氣極的丟下筷子, “你看看你兒子，越長大越不懂禮數，他要是有人雲清一半出息，我就謝天謝地了。”
正翻看報紙的沈父低低嘟囔：“還不是你慣得……”
沈母胸前一梗，眼見的要和沈父吵起來，再旁的蘇糯輕柔放下空了的瓷，語氣不緊不慢：“媽，沈妄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有很大原因是在您。”
被突然苛責沈母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這話是她最疼愛的小女兒說出來的。
蘇糯假裝沒看見她眼裏的受傷，緩緩地：“您不應該拿自己的孩子去和別人家對比，這不公平。”
“我……我說的是事實。”沈母輕哼，“他本來不懂事，怨不得別人說。”
沈母的固執己見讓蘇糯頓生無奈，不由說：“我記得很小的時候，爸的畫兒被潑了飲料，我主動認錯，因為的確是我偷偷溜進去玩的時候不小心弄臟的，可您和爸都認為是沈妄做的，因此責罰了他。”蘇糯根本不給沈母開口的機會，繼續道，“還有一次，我被小朋友欺負，沈妄把那小孩子揍了一頓，你們還是不聽解釋，固執認為是沈妄暴力。類似這樣的事情數不勝數，你們對沈妄抱有偏見直到現在，始終對他不滿，只因他沒有乖乖聽你們的話，沒有按照你們要求的方式去活。”
餐桌上鴉雀無聲，父母沒說話，似在思考她說的那些到底發沒發生過。
顯然意見的，那些都發生過。
“所以，是你們讓他變成了你們最不喜歡的兒子，而不是他自己。”
沒有穿越前，蘇糯也像沈家父母那般不理解沈妄，她不明白自己和父母對他那麽好，為什麽他還冷心冷肺像座捂不熱的冰山。後來快穿，蘇糯在其中一個世界經歷了和沈妄類似的情況，那個女孩明明優秀自主，卻總是活在妹妹的陰影下，但凡家裏出了事，她永遠是那個背鍋的，後來女孩承受不住父母偏見，於夜裏沈湖自盡，蘇糯那一世的任務便是讓父母認識到他們的錯誤。
盡管她的任務成功，但那個女孩的靈魂永遠安睡在冰冷的湖水之中，無法親口聽父母一句“對不起”。
就是從那時起，蘇糯明白了沈妄為什麽不喜歡她。
他當然不會喜歡她，她的存在奪走了本因屬於他的父愛母愛；她越懂事越美好，越襯托出沈妄的不堪；只要她在，他只有1的缺點便會放大成100；只要她在，家人永遠看不到他的好。
沈母嘴唇動動，神色虛浮：“我、我和你爸爸沒想過這些……”
蘇糯斂著眉眼，“沈妄24歲了，他是個成年人，凡事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他現在有了自己的公司，自己的下屬，那麽我相信他已經具備一個領導者的品格，你們無需再為他憂心。我也長大了，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哭著鬧著找你們要糖吃，爸媽，你們應該多給自己一點時間，而不是再圍著我和沈妄轉悠。”
說完這段話，兩個人都沒再吱聲，但蘇糯知道，他們已經想通了。
全天下父母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打著為孩子好的旗號去傷害孩子，不聽他們的意願，不顧他們的想法。沈家父母有一點不同，他們聰明理性，只要稍微提點，便會明白。
“那爸媽，我先走了。”她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至於父母以後怎麽做，那就要看他們自己。
沈母沒有像以前那樣起身去送，沈坐在位置上滿臉的游離。
蘇糯起身離開餐廳，一拐外，看到沈妄依著墻壁站著，她腳步頓了下，很快收斂目光，繞過他徑自走遠。
望著蘇糯離去的纖細背影，沈妄隱約覺得可笑，他一直想向父母說的話竟然全由她說了；他更覺得可笑，一直以來最討厭的妹妹，其實是最了解他，最向著他的一個。
沈妄眼角餘光一轉，突然看見了陳列在不遠處架子上的全家福。
他望著，又開始恍神。
仔細想想，小時候每次被父母教訓，第一個站出來的永遠都是蘇糯，不論何時，她都會用小小的身體護著他，哭著讓沈父放過他一碼，有時候他打碎什麽，弄臟了什麽，也是她傻乎乎當背鍋俠，也活該最後父母總是誤解他。
他又念起了那個寒寒風冷冽的冬天，蘇糯帶著病去看他打球，卻因超過時間被攔在了體育館外，她就那樣一直等著，等到他出來，舉著枯萎的玫瑰說：“妄哥加油”，沈妄煩躁，扯了她玫瑰，和朋友們勾肩搭背坐車去慶祝，那時候他只聽見隊友們的取笑，卻沒聽見她的心再哭。
後來呢？
她進了醫院，動了手術，床上一躺就是三個月。
而他呢？
他只是覺得清凈。
沈妄緊攥著拳，心裏突然堵得厲害。
“你不是走了？”
沈母的聲音把他從記憶裏拉了回來。
沈妄狠揉了一把臉，繞過沈母去探落在餐桌上的手機，低著頭不讓沈母看見他姿態裏的難堪：
“拿東西。”
“阿妄……”沈母突然叫住。
沈妄背對著她，沒回頭。
沈母訕訕扯著衣角，“媽媽……媽媽其實一直很為你驕傲。就是你之前對糯糯做的那些事讓我很傷心，但是想想，你們兩個本來是兄妹，我一個勁撮合的確會讓你們反感，媽媽希望你不要、不要記恨我和你爸爸……”
沈妄死死捏著手機，眼眶酸澀的厲害，他咬咬牙，把湧上喉嚨的苦澀咽下去，沙啞著嗓音：“我走了。”
沈妄沒敢多留，也不忍回頭去看他們的臉，步伐匆匆逃一樣的離開了家。
一路上他的思緒混沌成一團，車子也不知道往哪兒開，回過神時，沈妄發現他竟然來到了蘇糯的公寓樓下。
他掏出根煙點燃，半拉開車窗，望著蘇糯房屋的方向緘默，煙霧繚繞中，他清寂的眉眼染上黯色。
也是諷刺，在他徹底放棄了蘇糯的時候，卻又開始念及她的好。
蘇糯……
沈妄閉著眼，莫名難過，又莫名不甘。
從父母家回來後，蘇糯再次投身到工作裏。
結束了中秋假期，《密碼》正式微博宣發，首映時間定在國慶檔，制作組很給面子的為蘇糯做了一張海報。
黑色背景之下，身著深紅旗袍的蘇糯側立陰影之中，曲線優美，紅唇勾人，上面寫著她的名字，還有一句話。
[為愛而生，為愛而死。]
可想而知，這張海報讓人炸了。
[錦橙要出鏡：？？安導腦子進了水？]
[不吃就不會死：嘖嘖，只能說是資本的勝利。]
[想不出id了：就她？和myr還有我男神同框？]
[趙雲清的頭發絲：抵制抵制，堅決抵制，安導為什麽要用這種黑歷史的女藝人啊，難不成是因為自己太幹凈了，所以想沾點汙點？]
[……]
一石激起千層浪，蘇糯本平靜下的大號瞬間湧入萬數來人，各種辱罵層出不窮。
蘇糯沒有專門簽約的公關公司，自然沒能力去控萬人惡評的局面，藝風也不會為一個小藝人大下功夫，任由惡劣的局勢繼續蔓延。
一早上，王文文那邊快急瘋了，她著急火燎打過電話：“糯糯，你快把微博評論關了吧，還有設定半年可見，現在那群黑子把你當初的黑歷史翻出來了，營銷號連發通稿群嘲你。”
蘇糯剛鍛煉完，她給自己倒了杯水，用平板翻了翻微博下的最新評論，“我不記得我賬號密碼了。”
“……”
“你是認真的嗎？”
蘇糯：“我一年沒用過了。”
她也找不到當初註冊的手機，也懶得專門去找，偶爾翻看微博用的都是小號。
蘇糯連續喝了幾口水：“聯系微博公司，幫我把賬號註銷了吧。”
“啊？”王文文楞了下，“那不行啊，你要是現在註銷，肯定會上熱搜的。”
對於有黑歷史的明星來說，上熱搜只有壞處沒有好處，尤其還是蘇糯這種沒作品的小藝人，到時候一定會有人說她借此炒作。
“嗯，那放著，回頭註銷。”
蘇糯並不是很在乎網絡上的風評，見她不在乎也沒有因此受到打擊，王文文也沒再向之前那般上火，“那你今天來一趟公司，王哥幫你爭取了一檔綜藝節目，你過來簽一下合同。”
“什麽節目？”
王文文思索片刻，道：“星月臺的《一起去玩兒吧》，就是那個很火的旅游節目，他們準備讓你做駐站嘉賓，如果你表現的好，對你人設洗白很有幫助。”
“那我現在過去。”
“用我去接你嗎？”
“不用，我騎車去。”現在居住的公寓距離公司不是很遠汽，騎小電驢20分鐘就能到了，開車反而會耽誤一些功夫。
掛斷電話，蘇糯隨便把頭發綁成馬尾，蹬了雙運動鞋直接出門。
王文文已經在公司裏等著了，見她素面朝天從正門進來，不僅抱怨：“你出來起碼上個妝吧，要是被拍到醜照。”
蘇糯說：“我好看，拍不到醜照。”
王文文一噎，又無法反駁。
蘇糯的確好看，五官清純卻不寡淡，眉眼無辜中蘊著幽深的韻味。
——耐看，動人，仙女本仙。
“對了，孟亦苒也會在這次的節目裏，她是節目組主推的對象，不過不用擔心，只要你做好自己，不出格，總能吸引一波粉。”
蘇糯沒說話。
上了樓，接過王成遞交來的合同，認真看了看後，毫不猶豫在上面落下自己大名。
“沒意外的話下周正式開始，第一站是墨爾本，這段時間你努力做功課。”王成不放心的叮囑，“英文怎麽樣？”
蘇糯低垂著眉眼：“我會四國語言。”
這倒是讓王成懵了，他好像記得外面人都說蘇糯是個“草包”大小姐，上學的時候三天兩頭請假。
覺察出王成神色裏的困惑，她道：“小時候父母請的家教老師。”
其實那家教老師都是給沈妄請的，小孩兒無聊又好奇，於是跟著一起學了，沒想到她學的比沈妄還要好，最後還用學來的法語寫了一封長長的感謝信給沈父沈母他們，盡管語法很多錯誤，表達能力也不是那麽完美，但還是把二老感動的一塌糊塗，自那後，兩人就開始偏愛蘇糯。
王成尷尬一笑：“我沒那個意思。”
想想也是，人家好說是大戶人家長大的孩子，怎麽可能什麽都不會。
“那你回去準備準備。”王成頓了下，“雲清也會和你一起參加，我和他說了，讓他好好照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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