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誠往屋檐上看了一眼，在她還沒出手前先發制人，先一步朝嚴小白打去，看架勢就是想一招致命。

司命怎麽會讓他得逞，一道寒冰猛地射出，羅誠連忙轉身避過，也就是這個檔口，司命已經從屋檐上落下，她輕輕將嚴小白推在身後，嘴裏道：“六師姐別慌，我不會讓他殺你的。”

“你不是我的對手。”羅誠微微瞇了一下眼睛，“你的寒冰訣快不過我。”

若說世上最快的人該是已經去世的司空摘星，但曾經領教過羅誠武功的司命知道，司空摘星根本不能跟羅誠相提並論。

“我不需要跟你鬥太久。”司命輕笑，“李姝安排了人每隔一個時辰就會過來看一下嚴小白，雖然嚴小白救了他，但是他依舊不相信她。只要李姝的人看到你在這裏，哪怕你武功再高，今日也絕對走不出這深柳山了。”

“但我會在那之前先殺了你跟嚴小白。”羅誠毫不畏懼。

司命搖搖頭：“李姝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如果你真的殺了我們，弄不好這整個深柳山的百姓都會為我們陪葬，你下得了手嗎？”

這就是李姝選擇回到深柳山的目的了。

整個深柳山中幾乎都是老弱病殘，但凡有些力氣的男人都被他三言兩語的騙到外面闖蕩事業去了，如今整個山中沒人能對抗他，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殺誰就殺誰。那些稚嫩的孩子以及家中的老婦都是他李姝為了牽制住羅誠而預備下的人質。但凡大唐軍隊敢過來，這些無辜百姓便是第一個要死的人。

“你們果然是虎豹豺狼一窩的冷血無情！”羅誠冷冷的罵了一句。

司命無所謂的一攤手：“那麽呢？人命本來就是低賤廉價的，是你們將那些命看得太重才會被束了手腳，這怪不得別人。”

“是我錯了才會覺得自己也許能感化你。”羅誠輕笑一聲，腳下卻是突然發難。

司命大吃已經慌忙後退，一步躲開他的攻擊，手上同時凝起一把把的冰刀。

嚴小白看不到，只聽到耳邊打鬥聲不絕於耳，各種東西摔倒在地的聲音，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占了上風，但也就三分多鐘，三分鐘後，一切覆又安靜下來。

“司命？”她擔心的叫了一聲，但其實她想知道的卻是羅誠有沒有出事。

“你輸了。”羅誠用一根筷子直指司命的喉嚨，只要她敢動一下，這根筷子保證能讓她死的很難看。

司命目光一變，真的命被掌握在別人手裏，想要再笑出來，卻是有些難了。

“要殺就殺，不要那麽多花樣。”她雖然被他打的爬不起來了但依舊耿鯁直了脖子不向他求饒。

“你之前從李姝的手上救過我一次。”羅誠突然道，“我也放過你一次，我們互不相欠了！”

出人意料，羅誠居然沒有殺她。

“嘩啦！”輕功離去的聲音，沒有一絲遲疑，更沒有眷戀。

司命看著羅誠消失的地方有些出了神，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放自己走了。

“你說他為什麽又放了我？”她問嚴小白，“他明明知道我殺了很多人，也明明知道我會繼續殺很多人。”

“他是個有恩必報的人。”嚴小白說，“不管多大的仇恨，恩永遠在恨的前面。”她順著司命的聲音緩緩朝她摸去。

司命不明白：“什麽恩，什麽仇？他今日不殺我，我過一會兒就會去回報李姝，李姝知道後必定會滿山抓他，他逃不了的，他放了我就等於殺了自己……”

鼻尖是司命身上的血味，嚴小白站到她的身後輕輕用手搭住她的右肩，指尖傳來她身體微微的顫抖，她被羅誠打傷，且傷的不輕。

“不，李姝不會知道他來了，你也不會去通報他。”嚴小白淡淡道。

司命一楞，剛想問“你怎麽知道我不會去回報？”忽然就覺得自己後背一陣劇痛。

“啊！”她猛地一轉身想要將嚴小白甩開，哪裏知道嚴小白卻跟個狗皮膏藥一樣始終貼在她的背後，她好歹也是個特工，而且在她的各項防身武功中貼身打法是她最擅長的。

“噗！噗！噗！”一連三刀，嚴小白雖然看不到，但是當初特工訓練時有培訓過人體器官位置，從右肩到心肺的距離並不遠。

“六師姐，你為什麽要殺我？”司命不懂，她今天又沒有調戲她，剛剛還救了她！

“我不是羅誠，我不講恩情，我只知道絕對不能讓你活著！”舉起刀子又是一刀，嚴小白第一次為自己雙眼失明而覺得慶幸，至少自己看不到那血腥的場面。

司命痛的到處亂竄，她手中化冰卻苦於嚴小白始終在自己身後，看不到她的脖頸，只能胡亂射向自己的後背。

“啪啪啪！”三片寒冰刀紮入嚴小白的體內，這也是貼身打法最大的弊端——無法抵擋敵人的回擊。

嚴小白悶哼一聲，手上卻是又加快了速度，好好的一個後背轉眼就被插成了馬蜂窩！

片刻之後，司命再無力氣反抗，她踉蹌兩步後終於癱倒在地，而嚴小白也跟著她一起倒了下去。

“這是怎麽回事？”正如司命所言，李姝的手下果然來得很快。

嚴小白忍著劇痛摸上司命的脖子，在她開口前一刀隔斷了喉管，炙熱的血液如巖漿一般噴薄而出，一向喜歡割斷別人脖子的司命，最終也被人割開了喉管……

嚴小白冷笑：“你這個變態，終於是不能再作怪了！”

“這……這……”來人驚慌失措，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才好，想了半天終於還是決定先去報告李姝再做決定。

聽著耳邊腳步聲漸遠，嚴小白也無力的癱倒在地上，後背即刻便得濕滑，她知道，那是司命的血。

時空管理局曾明確規定不準殺人，此刻她不但殺了，且還會殺更多的人。

突然，她發現司命剛才也說過類似的話，難道說，她會變成第二個司命嗎？

想到自己會變態，整個人不由的慌張起來，但轉而又想到自己命不久矣，就算變態了那也沒什麽危害，反正身邊都是該死之人，要的就是殺光他們！

沈沈閉上雙眼，全然忘記了自己背後也被司命的冰刀擊中過，身下這滿地的血也並非全是司命的……

自從離開暹羅，嚴小白每次閉上眼睛就會做各種各種的夢，有時候在現代，有時候在古代，但唯一不變的是夢裏都有羅誠，可這一次，她什麽都沒有夢到，等一覺醒來時，不但雙眼又能看到東西了，甚至還覺得神思清明，身體輕盈。

“難道是李姝趁我睡著的時候給我餵了慕容羽鴣的血了？”嚴小白想了很久，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合理的解釋。

“沒有，慕容羽鴣還沒到。”一個身影從床榻的左邊緩緩走來。

李姝手裏捧著一碗藥輕輕坐在她的身邊：“剛為你熬的，喝了吧。”

這一碗藥黑的就跟石油一樣，嚴小白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試想她剛才殺了他最重用的司命，按照正常邏輯，他理應憤怒的責備她，咒罵她，甚至是打她，就算是因為愛而舍不得殺了她也該將她關起來才對，可如今看他表情無喜無悲，對司命的死也沒有一句疑問，仿佛跟本不知道剛才這裏發生了什麽一樣，實在令人覺得奇怪。

“怎麽不喝？嫌苦？”李姝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盒，“我給你準備了蜜餞。”

以前羅誠讓她吃藥的時候也常拿各種蜜餞，蜂蜜來誘惑她。這兩個人還真是親兄弟，很多方面都極為相似。

他見嚴小白依舊一動不動的望著自己手裏的這碗藥，原本平靜的臉龐忽然微微皺了一下：“你害怕有毒？”

一言說中嚴小白心中所想，嚴小白有些慌張。

李姝也不需要她開口，直接端起碗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後才再次遞到她的面前。

四目相對，一向陰謀深沈的李姝反而坦蕩無比。

“你這是什麽藥，效果那麽好，自我超過半年的時限後還從沒有像今天那麽舒暢過。”嚴小白喝下藥將碗還給他。

“這只是補血藥，你的病只有慕容羽鴣的血才能治。你現在感覺那麽好是因為……”李姝話到一半卻沒有繼續下去。

嚴小白好奇的“嗯？”了一聲，胡亂猜測道：“難道是慕容羽鴣不在，所以你先用了別人的血給我？”

畢竟有南宮隕的前車之鑒，喝人血什麽的已經不算稀奇了。

李姝搖搖頭：“沒有，普通人的血根本沒有任何效果。”

嚴小白就更加奇怪了：“一不是藥的作用，二不是血的作用，那我的身體怎麽會突然變好？總不能是回光返照吧？”

一句玩笑話而已，誰知道卻見李姝面露悲傷，嚴小白瞬間就明白了：我說怎麽司命死了，卻一句追究都沒有，原來我也要死了……

“小白，你喜歡什麽，我替你找來給你解悶。”李姝握住她的手問。

嚴小白楞了一下，腦子裏第一反應就是：我喜歡羅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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