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小白直到此刻才覺得莫師兄有了那麽點道家人的模樣。

李姝輕笑一聲看向小竹：“要到他們那邊去嗎？去齊澤身邊做郢夢娘的替身。”他很隨和的笑著，“他的癡情你是知道的，你嫁給他，他絕對不會虧待你，只是……他喜歡的人也永遠不是你。”

“他不會娶我。”小竹忽然開口道，“他可以娶天下任何一個女人唯獨就不會娶我。”她不是一個笨蛋，“正因為我跟郢夢娘一樣，所以他絕對不會娶我！”她也很驚訝於自己為什麽會那麽了解齊澤的心意。

“恩人。”她沖李姝道，“當年要不是你救下醜陋如怪物的我，我恐怕早就已經死了，如今不管怎麽樣，我都會為你完成最後心願的！”

話音一落，“嗖！”的一聲卻是長箭離弦，直沖頭巾人而去。

齊澤也不遲鈍，緊跟著就也是“嗖！”的一箭。

“不要啊！”花無邪驚呼，他不管小竹是不是真的姐姐，對他來說，小竹都不該死。

“噗！”的一下，長箭入體。

“小心！”

而另一支箭卻是擦著李姝的胳膊飛過去的，若不是李姝反應夠快，此刻估計已經死在齊澤的箭下了。

“我就知道你會射我。”李姝早就料到，他的這個能力跟羅誠簡直一模一樣，不管什麽事情都能猜到三分。

“你為什麽！”小竹很是詫異，她沒想到齊澤會用自己的身體擋下她射出的箭，就算是為了保護頭巾人，以他的能力也可以拉開他的。

“你確實無辜。”齊澤艱難的單膝跪地，之前的刀傷加上現在胸口的一箭，他已經沒有氣力再站在那裏。

“哥哥！”

“姐夫！”

齊羽和花無邪一左一右扶住他。

“受你一箭，你我從此無關，你去過你想過的生活，我也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齊澤道。

這是以德報怨，世上最大的善。

但小竹的心卻跟被人放在絞肉機裏攪拌一樣痛，她模仿他是受李姝利用沒錯，但這十年裏，她看到的，學習的都是他，她以跟他比試並贏過他為目標而活著，只要能跟他有一絲的關系，哪怕是恨，是仇都好，至少他們之間還有那麽一絲牽連，可如今他卻說從此他們無關，那她該何去何從。

“還不如殺了我。”小竹又一次拉滿長弓，再一次對準了頭巾人。

“小竹姐姐！”花無邪悲傷而無奈的看向她，“如果你願意，我願意認你做姐姐，我身邊的親人也全都死了，我在這個世上無依無靠，雖然我知道你的臉是後天改造的，但沒關系，我依然願意認你做我的親姐姐，我們可以一起去一個太平的地方，過一些平凡而簡單的日子！”

花無邪的想法簡單而美好。

小竹幾乎動容，但可惜……他始終是因為自己的臉才認她這個姐姐的。這不是她想要的。

“嗖！”的一聲，又是一箭揮出。

若不是頭巾人反應夠快，往邊上挪了一步，此刻他便已經被她射死了。

“你們都舍不得這張臉，就讓我來！”司空摘星怒道。

他實在忍無可忍，直接幾個跳躍便朝小竹而來，司空摘星動作極快，小竹拉著長弓的手都還沒放下，就已經感覺到對方站在了自己面前，並舉刀朝殺來。

“不要！”花無邪的聲音響徹天際。

司命冷笑一聲，之前對戰，因為他動作太快，她這麽都殺不到他，如今他居然自己送上門來真是好機會！

“嘶！”的一聲，是喉管被割開的聲音。

司命收攏手指時，司空摘星便仰面從高高的臺階上摔了下去，原本就瘦小的身體如一片枯葉一樣逝去。

“誰慣偷？爺爺我是神偷，神偷知道不？那是神一樣的級別，跟那些雞毛蒜皮偷個錢袋兒，金鎖兒的人不一樣！”

一代神偷就此化作煙塵……

“司空摘星……”齊羽快步上前抱住他的身體，“莫師兄快來救救他，莫師兄！”

可此刻的司空摘星哪裏還有被救回的可能？

“我要死了。”司空摘星艱難道，“我有最後一個疑惑，你能告訴我答案嗎？”

司空摘星雖然是羅誠安排給齊羽認識的，但他們之間是真的兄弟。

齊羽不住點著頭：“你問，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你跟莫子硯是不是真的斷袖了？”司空摘星問。

“司空摘星你個大八卦，死前還是惦記著這點破事。”齊羽眼淚都要下來了。

司空摘星摔的臉歪脖子斜，但依舊執著的看著齊羽：“我就想知道這一件事情，難道你也不滿足我嗎？”

“不是，不是。”齊羽哭到，“我跟莫師兄只是鬧著玩的，我們不是斷袖。”

司空摘星嘆了口氣：“早知道你們沒在一起，我就向你表白了，真是浪費時間。”

這一句話說的齊羽都楞住了。

誰知道卻聽司空摘星指著他的鼻子“哈哈”大笑起來：“你還真信啊！哈哈哈，我就說你單純好騙！哈哈哈！”

“好你個司空摘星居然還有力氣騙我，那就說明你這條命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了！”他憤怒的扭過頭不去再看他，誰知道等了半天卻沒等到他開口求饒，等再回過頭的時候齊羽才發現他已經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司空摘星！”齊羽低吼一聲，天地動容。

嚴小白閉上雙眼，兩行眼淚便滾了下來，昨天歡笑著坐在一起吃飯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今天，司空摘星就已經永遠的離開了他們。

“咳咳！”另一邊的齊澤突然咳嗽兩聲，卻是吐出一口血來。

“姐夫！”花無邪驚叫。

齊羽連忙回頭，但見齊澤臉色發綠不由驚道：“箭上有毒！”

小竹的箭已經是射中他的心脈，齊澤遲遲沒有倒下只是因為沒有拔箭，一旦拔下長箭，他必定失血過多而死，可誰知道就這樣奪命的一箭，箭上居然還淬著劇毒！

“怎麽可能？”小竹轉而看向李姝，“我沒有在箭上淬毒！”

李姝點頭：“你的確沒有，淬毒的人是我。”他很坦然道，“因為我怕你技不如人輸給他，不能為你父母報仇。”他說著居然還笑了笑，“你看，齊澤還是死在了你的手上，一切都是如此完美，不是嗎？”

小竹愕然：“這不對。”

李姝反問她：“怎麽不對？”

“之前要不是他救下我，我早就死了，又怎麽會射中他？”小竹呢喃著。

“那又怎麽樣？”李姝冷冷道“你以為他救下的是你，但其實他救下的只是你這張臉，換做你自己的那張臉，你真的覺得他還會來救你嗎？小竹，別天真了。”

嚴小白忍著想給他一刀的沖動問李姝：“你不是答應我不殺他們的嗎？”

李姝很是無辜的看向她：“我沒殺他們，你看到了，是司空摘星要殺小竹，司命為保小竹才殺了他的。而齊澤是被小竹射殺的。他們的死跟我沒有關系。”

真是巧言善辯。嚴小白越發佩服他了，自己當初是為什麽會將他當做最好的朋友的！

莫子硯迅速查探了齊澤的傷勢，示意齊羽將齊澤放平在地上，不要動他。

“司命。”李姝忽然指著莫子硯道，“你不是很恨他嗎？西涼冰天雪地的氣候對你的寒冰訣最合適不過了吧？”

司命輕笑一聲：“皇上您真的不是個好人，莫子硯現在可是他們那邊唯一能救齊澤的人。”但她依舊上前一步，原本緩緩飄落的雪花因為她的氣息而改變了飄動的方向，只是片刻而已，她的手中居然就聚齊了無數冰刀！

別說此刻莫子硯還要搶救齊澤，就算他雙手都空著也未必能躲得過這一陣冰刀雨的襲來。

“不要動他們，否則我就殺了你！”出人意料，小竹居然用箭對準了司命。

原本輕笑的眼睛突然射出一絲陰冷來，李姝緩緩看向小竹：“你還是愛上了齊澤是嗎？”

小竹似乎很怕他，她拼命的搖著頭：“齊澤不是壞人，他不該死。”

“他殺了你的父母！”李姝強調。

“不，是我父母做了山匪，是他們咎由自取。”眼淚不住的從眼眶裏流出來，即便當年接受面部整容時的劇痛也沒讓她這樣流過淚。

“他並不愛你！”李姝又說，“他的心裏只有郢夢娘！”

“我不求他愛我，我只是不希望他死！”

李姝真的很難明白女人的想法，正如嚴小白對羅誠的感情一樣，明知付出得不到回報卻依舊義無反顧。

他深深嘆了口氣：“好吧，你去吧。”

小竹一楞：“你說什麽？”

李姝緩緩道：“你既然選擇去他們那邊，那就去吧，我不攔你。”

“恩人……”小竹難以置信的叫了他一聲。

李姝苦笑：“不要再叫我恩人了，你站到那邊之後，我們便是仇敵了，我不想對我的仇敵手下留情。”

小竹愧疚的緩緩放下長弓，沖他深深鞠了一躬，可剛剛轉身要朝臺階下走去時，忽聽“嘶！”的一聲，冰刀再一次奪走一個人的性命。

“我最恨別人威脅我了。”司命前一刻還救下小竹，下一秒便又親手殺了她，生命在她眼裏根本什麽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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