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這個丫頭說出口的醉話瘋話，讓舒染澈堅硬如鐵的心漸漸柔軟下來。

“舒染澈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麽做你才能不再討厭我……”

說著說著，席沈魚的眼淚就撲朔落下，染濕了舒染澈胸口的一大片衣襟。

舒染澈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被一個女人這樣纏著，又是哭又是鬧又是表白又是親的，此刻腦子裏一片空白，甚至只想遠遠的躲開。

就在舒染澈準備推開席沈魚的時候，席沈魚的雙臂再度攀上了舒染澈的脖子，“別走好不好……陪陪我……別再討厭我了……”

舒染澈握住席沈魚的手，俊雅面容上眉宇輕輕微蹙。

“我……沒有討厭你。”

舒染清的死和她沒有關系，害死舒染清的人是她的叔叔，席千川已經償命了，父親因為悲痛將當年只有十三歲的無辜之人也推入萬劫不覆的境地，他竟一句話都沒有多說，任憑父親那麽做了。

他一走就是三年，她就在痛苦中煎熬了三年。

三年前還是個少年的他一心想著立戰功，並不清楚尚書府裏那個天真浪漫的小丫頭對自己的心思。

若不是前幾天舒染清忌日的時候他無意間聽到她自言自語的說辭，可能今日他也不會趕回來救她。

這丫頭到底還是擾亂了他的心！

“我並不是討厭你……你別胡思亂想也別鬧了，好好睡覺。”舒染澈的聲音暗啞。

慰藉的言語擋不住湧上心底的慌亂，暗夜中的無助仿徨，此刻舒染澈就像一個迷路的孩子，在暮霭中追尋難舍的眷戀，也不知是在救贖身邊的女子還是在救贖自己的心。

席沈魚的身體好像火燒一樣滾燙滾燙的，貼上舒染澈身子的時候是冰涼涼的觸感，那種感覺讓席沈魚想要更靠近一些。

羅維給席沈魚下了藥，舒染澈知道若是再不制止席沈魚她還會做出更過分的事情，舒染澈推開席沈魚軟綿綿的身子，起身將房間的窗子打開，讓冷風吹進來，隨即將席沈魚從床上拉到窗口，將洗手盆裏的水一股腦的順著席沈魚的頭頂澆了下去。

冷風外加一盆水讓沈浸在藥力之中迷迷糊糊的席沈魚一下子清醒過來，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除了眼前流淌的水珠之外，舒染澈就站在自己面前。

席沈魚下意識的擡起手抹了一下臉上正往下淌的水珠，一陣冷風吹過，席沈魚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舒染澈的臉色陰沈可怖，“清醒了沒有？”

席沈魚一邊哆嗦一邊答道：“醒了。”

說完醒了兩個字，席沈魚開始努力回憶剛才發生的事情。

羅維灌酒……

然後她喝醉了好像被羅維帶到了一個房間，之後就是很不好的記憶。

席沈魚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被撕扯的殘破不堪的衣衫，就知道那確實不是什麽好的記憶。

後來……

舒染澈來了。

舒染澈進來之後說了什麽話，羅維聽完之後就夾著尾巴走了。

剛才舒染澈說了什麽來著……

席沈魚努力回想。

“我記得……你跟羅維說……我是你的女人！”席沈魚終於想起來了，指著面前的舒染澈大聲說道。

舒染澈輕笑一聲，“看來你還是有意識的，應該不是什麽烈性的藥。”

說完這一句，舒染澈回過身去準備離開。

席沈魚伸手拉住了舒染澈的手，“你為什麽要救我，你不是盼著我過得比這世上的任何人都要慘嗎？”

舒染澈沒有回頭，只是咬緊牙關，“上一次我喝醉摔倒在後巷，你救過我一次，這一次我救你一次，我們扯平了。”

席沈魚緊緊抓著舒染澈的手，“你救我……真的只是因為我救過你所以你要還我這個人情嗎？”

“是。”舒染澈冷冷答道。

席沈魚的心一陣失落，松開了舒染澈的手嘆息道：“我救你是因為我……喜歡你。”

暗戀了身前這個男子四年多，席沈魚終於說出口了。

舒染澈回過頭冷冷的盯著席沈魚，“你喜歡我？”

席沈魚怯怯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知道每次見我的時候都會讓你心裏特別難受，又想起過去那些不開心的事……我也知道你永遠都不可能喜歡上我，我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可是你大概不知道，我已經喜歡你很長很長時間了，從在將軍府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對你一見傾心，本來不想告訴你，可也不知道今天自己到底怎麽了……就覺得我喜歡你喜歡了這麽久，總該讓你知道，雖然我就這麽唐突的說出來不高興讓你非常，或許你以後都再也不想見到我，但我還是說了，可能以後就沒機會了，以後你就再也不想見我了……”

聽著又瘦又小的席沈魚站在自己跟前委屈巴巴的說著這些，舒染澈眸光氤氳著如迷霧般看不清的色澤，一伸手就將席沈魚拉到他懷中，用寬大的手掌攬住她纖細的腰，低頭吻住了她在燈光下亮晶晶的唇。

席沈魚沒有想到舒染澈竟然會親上了自己，身子蜷縮在舒染澈的懷裏都不敢動了，任憑舒染澈將舌頭強硬的探入她的口中。

舒染澈半垂的長睫定了好幾秒，小手抵在舒染澈的胸口。

這是一個熾熱而瘋狂的吻，席沈魚沒有過和男子接吻的經驗，一開始她還閉著嘴虛弱的抵抗，之後就毫無招架之力的任憑舒染澈強取豪奪了。

一開始腦子裏十分混亂有無數種想法，之後就被舒染澈的吻徹底攪亂了思想。

不知道吻了多久，舒染澈終於放開了席沈魚。

席沈魚虛弱的喘息著，眸色在燈影下忽明忽暗。

“你在幹什麽？”

舒染澈烏黑濃密的睫毛在閃著銳光的眼睛上投下一片陰影，俊雅的眉深深一蹙，“我也不知道我在幹什麽。”

席沈魚聽到舒染澈咬牙切齒的聲音。

舒染澈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或者他只是想告訴她，其實他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麽討厭她，但是又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一時間就慌亂的吻上了她。

席沈魚一雙明眸裏泛起了光，“我可以理解成……你也喜歡我嗎？”

舒染澈嘴角不羈而高傲的緊抿著，“席沈魚，我討厭你，討厭你總是在我面前晃，討厭你總是用一種無關緊要的語氣說自己這幾年的生活，更討厭你總是無辜的沖著我笑說不管我對你多壞都沒關系，更後悔自己那日在小清忌日那天聽到你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在聽到舒染澈這些話之後，席沈魚的眼睛睜大，神色一瞬間變得怪異無比。

“那天……你都聽見了？”

舒染澈攥緊了拳頭，“是。”

“那你說你什麽都沒聽見？”席沈魚小嘴一撅。

舒染澈鳳眸裏流露出的是淡薄的譏誚，“那你讓我說什麽……讓我告訴你，我聽到你的的告白，讓我和你表個態？”

席沈魚彎著眉眼可憐巴巴的撇著嘴，“我不是那個意思。”

因為那日無意間聽到席沈魚說了那些話，這段日子舒染澈都沒有睡好，總是在想席沈魚的話。

她和他，在她是他妹夫外甥女的時候沒有這麽多的交集，反而在三年後有了這樣一段交集。

他往死裏虐她，她卻始終順從的承受，從來不說委屈。

這樣的席沈魚讓舒染澈越來越看不清，甚至開始質疑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

殺了舒染清的人終究不是席沈魚。

他越想越覺得混亂，席沈魚總是用那種天真無邪的眼神望著他，好像從來都沒有在意過三年前舒家在席千川自殺之後對她所做的一切。

她能活到今日，簡直是萬幸。

舒染澈以為她早就死了，卻沒想到在回到京城的第一日就那麽碰巧到聚賢酒樓吃飯，然後就遇到了席沈魚。

這三年這個和自己生活毫無關系的人從未出現在他的腦海裏，那時父親派人將她扔到了艷春樓，舒染澈也只是解恨的想著讓她自生自滅算了。

卻沒想到之後……

“那你呢，你喜歡我嗎？”席沈魚鼓足勇氣小聲問道。

“我為什麽要喜歡你，你忘了你叔叔都對我妹妹做過什麽事嗎？”舒染澈目光兇神惡煞，聲音瀕臨暴怒邊緣。

席沈魚深吸口氣，“可那不是我做的。”

“我和你之間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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