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笑站在邊上，看著丫鬟跳下水去，把聞人雪拉起來，便幽幽道：“雪兒妹妹怎的這麽不小心，不過你也不要慌，這水這麽淺，頂多沒到你腰處。”

丫鬟順利地把聞人雪拉起來，聞人雪伏在地上喘息不止，聞人笑又道：“不過這養蓮的泥看起來相當肥沃，想來是上邊池塘裏的水流下來滋潤著，那水可是泡過死人的，當然很有營養。”

話音兒一落，聞人雪便嘔吐了起來。

江氏可心疼壞了，連忙順著聞人雪的後背，一邊幽怨地擡頭看向聞人笑，道：“笑兒，你為何推你妹妹下水？”

聞人笑露出十分驚慌無辜的表情，說道：“不是妹妹推的笑兒麽，二娘你雖是雪兒妹妹的親娘，可不要睜眼說瞎話啊。妹妹忽然朝我壓了過來，我身子都沒穩住差點往後栽倒了去呢，想要伸手去拉妹妹，可是又不夠及時，妹妹才掉下去的。”她又幽怨地看著聞人雪，“雪兒妹妹，我一直以為你我平時很是要好，你為何突然推我下水？”

“雪兒沒有……”聞人雪哭了起來，她才是最慘的那個好嗎，“娘，裙子弄臟了，明天怎麽穿去見殿下啊……”

江氏安慰道：“雪兒不哭，臟了再洗過便是了。天氣這麽大，很快就容易幹的。”

聞人笑道：“雪兒妹妹，你先別急著哭啊，搞得好像是我欺負你似的。我外頭的丫鬟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你可需要去侯爺面前告我一狀？”

江氏憤憤然，又壓了下去，換上一副和顏悅色，道：“笑兒這說的是哪裏話，只不過是些小事，哪裏需得讓侯爺煩心。”

聞人雪楚楚可憐道：“雪兒……雪兒沒有推姐姐，只是姐姐突然往後一仰，雪兒無所依靠就不慎落下去了。不過沒關系，都是意外，雪兒不怪姐姐的。”

聞人笑瞇了瞇眼睛，道：“也有可能是風太大，將雪兒妹妹給吹下去了，妹妹太弱了，既然是意外，妹妹還是快些回院裏收拾一下吧，免得著涼。”

這廂，江氏扶著聞人雪正要離開，聞人笑獨自坐在長椅上，幽幽道：“以前的事興許我是糊塗了，但不代表我一點都不記得。”她側頭看見江氏母女一頓，又恍然笑道，擡手指著陰涼下的丫鬟，“那邊，我的兩個丫鬟，翡意和花苗，看清楚了麽，尤其是翡意，她往後若是再出什麽差池，我一點也不介意讓爹好好調查，當年我是怎麽一病就是兩年臥床不起的，我也不介意跟爹好好嘮叨嘮叨，當初我是怎麽被引去池塘邊然後有人支走翡意，又從我背後將我推下水的。”

江氏目光垂下來，帶著些許老辣，聞人笑無所忌憚地迎面直視，又道：“我喊你一聲‘二娘’，算是給你面子，不然你一個妾室，又算哪根蔥，怎配。本來我們大家都可以相安無事的，你要是還以為我是以前那個好欺負的聞人笑，那可就要吃虧了。”

江氏被戳住了心裏痛處，強忍著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笑兒這是說的哪裏話，我怎麽聽不懂。”

聞人笑拂衣起身，走過江氏身邊，斜睨了她一眼，道：“妄圖飛上枝頭變鳳凰，膽敢謀害嫡女這樣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往後你要有本事，盡管放馬過來。但是你再敢害翡意，信不信我把你掰成四瓣兒？”

江氏母女一震。聞人笑從她們身邊走過，揚長而去。

聞人笑走後，江氏終於露出原形，氣得臉都快扭曲，指甲掐著掌心，恨恨道：“小賤人，給她一點顏色，她還想怎麽燦爛？！”

這時正有一個丫鬟從外院急急忙忙地跑過來，險些撞倒了江氏的丫鬟，江氏見了更是上火，怒道：“這麽匆匆忙忙，是趕著去投胎嗎？！”

丫鬟忙垂頭道：“夫人，宮裏皇後娘娘來口諭了。”

江氏這才收斂了一下怒容，問：“什麽口諭。”

丫鬟：“皇後娘娘口諭說……說……明日要大小姐一起入宮賞花……”

聞人雪渾身濕透，冷得瑟瑟發抖，聞言小臉更是蒼白，眼眶紅紅，清澈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兒。

江氏心煩意亂，冷道：“行了，先扶二小姐回房換衣裳。”

回到折春苑以後，聞人笑覺得肚子已經沒那麽撐了，於是困意又泛了上來。翡意別提多興奮，回來的路上都在回味方才的好戲，還忍不住為自家小姐喝彩。終於聞人雪也落了一回水了，總算揚眉吐氣一回了。

轉而翡意又感到有些擔憂，道：“小姐，要是回頭二夫人和二小姐真跟侯爺告狀說是你把她推下去的可怎麽辦？”

聞人笑懶洋洋地趴在窗臺上，道：“她不敢。”

正當她昏昏欲睡，剛淺淺進入夢鄉時，翡意聽得了外面的消息，興高采烈地跑回折春苑，扯開嗓門就說道：“小姐，好消息！好消息！”

聞人笑一下子被震醒，冷不防地抖了一下，隨手擦了擦快要溢出嘴角的口水，擡眼就看見翡意一臉寫著“我中了五百萬”的精彩表情，生生將自己的起床氣壓下，冷笑著嗓音惺忪道：“最好是個好消息，不然你知道後果的。”

翡意禁不住身子瑟了瑟，仍是消磨不了她的高興之情，興沖沖道：“方才奴婢聽到宮裏傳來的消息，說是皇後娘娘口諭，讓小姐明天一同去宮裏賞桃花呢！”

“啥？”聞人笑一臉面癱地把翡意看著。

翡意還是掩蓋不住一臉的喜色，她真替自家小姐高興，明天一進宮定能艷壓群芳，看那二小姐還敢那麽拽。於是她歪著頭靈俏地喜滋滋道：“皇後娘娘口諭，讓小姐明天進宮賞桃花呢。”

聞人笑直勾勾看著翡意：“你再說一遍？你確定你說的是個好消息？”

啊呀，好像小姐不是很高興的樣子……翡意縮了縮脖子：“明天讓小姐進宮賞桃花……”

緊接著一只繡花鞋直接從窗戶飛了出來。翡意急忙往一邊閃去，就見暴走的聞人笑光著腳丫子開門走出來，一撈裙子坐在屋門前的臺階上，碎碎罵道：“賞桃花賞桃花，統治階級就是腐敗，真不知道一個破桃花有什麽好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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