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央？”

東衍疑惑的看了顧央央一眼, 然後得到了面前少女回頭一個天真無邪的笑。

“是我原本的名字, 現在這個名字是主神賜予的。”

東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沒有半點懷疑, 一旁看著的瑞達安覺得以現在這種情況, 就算縱橫神指著對面嫉妒神說那才是縱橫神, 他可能都會相信。

女人果然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瑞達安不喜歡女人, 甚至於神殿裏都沒有什麽侍女, 他也不知道主神為什麽要讓一個女人來當縱橫神，明明眾神之間幾乎都是男性。

每個神袛在成為神之前, 幾乎都經歷過許多事情, 就如瑞達安不喜歡女人, 顯然也和他從前的經歷有關。

不過不管他喜不喜歡，現在最為主要的事情都不是這一件，而是如何對付強大得有些不可思議的嫉妒神，而且顧央央剛剛還救了他，這是他再怎麽也無法否定的事情。

“星空無垠, 央央，你看這一片無際的黑暗, 無論是欣喜或者悲傷, 無論痛苦還是絕望, 所有的一切最終都要溶進這一片無際黑暗中，便如你，便如我，這樣不是也很好嗎？”

對面陣營之中, 百裏今還在望著她，他眼裏沒有任何其他人的存在，又或者其他的存在於他而言都是即將要毀滅的，所以沒有任何意義。

“嗯，是很好。”

顧央央敷衍了他一句，然後扭頭偷偷問東衍：“你們有幾分把握能把他打敗？”

“十分。”

瑞達安不等東衍回答，就先一步踏出，手中幻化出他的武器，是一雙月輪，他目光堅韌，眼中冷意沈淪。

“無論是誰，妄圖挑起神戰，開啟諸神黃昏者必斬於刀下。”

顧央央朝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絲毫沒有理會他的動作，而是仔細的叮囑東衍：“東衍，等會兒要是打起來，我懷疑東方神域十有八九要完，你記得快點找個機會離開，千萬別像那些傻子一樣和西方神域的神硬抗。”

被她稱作傻子的火焰神瑞達安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後又被顧央央瞪了回去。

她回頭繼續和東衍說話。

“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人能殺得了百裏今，除了主神之外，那個人一定是我。”

“小家夥，你果然和那個瘋子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迪卡斯格外註意這一點，因為只有他真真正正的看出來，顧央央看著百裏今的目光和任何人都不一樣，他不敢保證她此刻對東衍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因為狡詐和謊言本就是縱橫神的專屬，可惟獨她和那個嫉妒神之間，仿佛充滿了一種奇怪的感覺，迪卡斯說不出那是什麽感覺，因為他沒有喜歡過別人，但如果一定要說的話，也絕不會是如她口中的‘百裏今向她告白過’這麽簡單。

或許，這小家夥也曾經喜歡過那個嫉妒神吧，但是有多喜歡，或者說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致使彼此反目成仇，他便不得而知了。

愛恨總是這個世界上最覆雜的東西，而且通常無解。

“是啊，秘密啊。”

顧央央神情飄渺的望著西方神域的位置，那一瞬似乎有灼亮的光從她眼睛裏亮起，銳利、耀眼、而冷漠。

迪卡斯心頭掠過一絲不安，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面前這個剛剛還一臉淡定有些無所謂的少女突然從東方神域的陣營裏掠出，仿佛一團燃燒的火焰，撞進了西方神域的陣營。

“小家夥！”

沒人來得及阻攔，而西方神域的眾神卻沒人阻攔。

她掠身而過，張開雙臂抱住了站在西方神域陣營最前方的百裏今。

“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你什麽，這一次，我成全你。”

她的聲音清脆而平靜，並沒有壓著，所有神袛都能聽見，東方神域陣營裏東衍和迪卡斯同時神色大變。

其餘神袛還有些不知道她為什麽要突然孤身犯險，唯有迪卡斯第一時間便知道她這句話的意思。

‘成全他’意味著她要回應百裏今之前說過的話。

——同歸。

放在這裏來看，這可不是個好詞語。

顧央央眼睛看著百裏今的面孔，話卻是對東方神域的眾神所說。

“你們也不要怪罪迪卡斯開啟了諸神黃昏，因為這一切都是主神授意，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東西是完美的，若圓滿到一定程度，則會迎來毀滅，諸神黃昏，不過是一個新的開始。”

“夠了，小家夥，你快閉嘴！”

迪卡斯低吼了一句，面色上顯出一絲焦急來。

“不要說了，有些東西不能說······”

顧央央沒有理會他。

“我不了解其他人，可我覺得東方神域的眾神都稱得上是真正的神，雖然有些人脾氣很差，但你們應該有知道的權力，諸神黃昏也應該由你們自己來選擇開啟。”

她口中的脾氣差顯然不是說的東衍，而是火焰神瑞達安和憎恨神凱瑞亞他們。

可沒人想到她會這麽做。

“縱橫神要做的，就是完成這個任務，無論用什麽樣的方法，都要開啟諸神黃昏，哪怕不擇手段，這是主神授意，並非神袛本意，所以，我確實說了謊，我騙了你，對不起。”

哪怕她的目光並沒有回望這邊，可東衍知道，這句話是對他說的。

“我將噩運帶走，希望眾神永垂不朽。”

顧央央笑了，她看著百裏今，終於笑開，仿佛看見春風。

“我成全你，消弭在這無盡宇宙裏，不要牽扯別人，就我們兩個。”

百裏今清澈眼眸翻起無邊光芒，明明是在說著一起赴死的話，但他像是得到了無邊愉悅一樣，他摟住顧央央的腰身，兩個人親密相擁，仿佛回到了十五六歲那年，情意綿綿。

只有對面的迪卡斯神情暴躁，但此事說出便已經無法挽回了，規則永不可改，他認為顧央央這麽做，就是因為東衍，對於一個根本沒多少經歷的小家夥而言，一點點關懷就讓她做出這樣的事情，但其實憤怒神根本就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好。

他無端覺得憤怒，因為那個小家夥不過是被人欺騙了感情而已。

而東衍他們還不知道迪卡斯為什麽突然之間這麽暴躁，那摸樣似乎不是在擔心顧央央深陷敵方陣營，好像只是因為她說出了真相。

但那不是對他有利嗎？不是為他開解麽？為什麽要生氣？

很快，東衍就知道為什麽迪卡斯這麽仇視自己了。

主神日蝕親自定下的規則，違背規則，永遠都不會有好下場。

就在顧央央說完那番話之後，她抱著百裏今，但是在場的所有神袛都能感覺得到，縱橫神位居然在崩塌。

違抗主神的規則，導致神位崩塌，但神位崩塌只有一個下場，便是身隕。

神袛隕落。

“阿雀！”

東衍這才臉色大變起來，他急忙去扯迪卡斯的衣襟，幾乎是質問的語氣。

“怎麽回事，為什麽我感覺到縱橫神位在崩塌？”

迪卡斯目光敵視，並不友好，躲開他扯向自己衣領的手，冷冷的嘲諷道：“還能有什麽？你以為我為什麽寧願被整個至高位面的神袛追殺，也不願為自己解釋，主神定下的規則，無人可以違抗，就是因為你這點微末的溫柔，她就為你違抗規則，寧願隕落也不願騙你，早知道這樣，她還不如當個普通世界的原住民過完短暫的一生，也好過被你們這些假仁假義的神袛蒙騙。”

“我······”

東衍神色楞楞，不敢相信那是因為自己。

“你付出了多少溫柔？不過是順手而為，你有什麽資格讓她為了你這樣做？”

迪卡斯咬著牙，為顧央央感到不公，或許那個小家夥根本就不適合成為縱橫神，她太過善良，哪怕有一些小心計，可從來不會真正的傷害誰。

東衍看著他，又仿佛回過神來一般急著去看顧央央，但那個總是一臉害羞看著他的少女並沒有回頭望他，她抱著那個嫉妒神，氣息越來越弱，隨著崩塌的縱橫神位，漸漸消失。

“阿雀······”

東衍不由自主急急往前踏去。

火焰神和憎恨神一起攔住了他，他們臉色同樣難看，不知是因為顧央央的做法，還是因為迪卡斯的話，就像是自己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一樣，但他們還有理智。

“東衍，你冷靜一點，神位崩塌已經無法阻止了，那是西方神域的陣營！”

東衍無法掙脫他們兩個人的束縛，只是緊緊盯著對面，指甲陷入肉裏。

“那是阿雀，是我的阿雀！”

他奮力掙開瑞達安的手。

“我說過誰也不能傷害她的，我說過······”

話還未完，有關於縱橫神位的氣息已經完全消失在他的感知裏了。

對面，百裏今抱著失去氣息開始漸漸化為光點的顧央央滿足的笑了，他沒有看任何人，身上突然湧起的黑光吞沒了一切。

當黑色的光退去之後，百裏今便和顧央央完全消失了，沒留下一點印記，或許，他們都已重歸天地。

東衍保持著掙脫出來的姿勢，呆呆看著，半響，他雙眼猛得通紅。

手中突然出現的光刃往前，斬在顧央央消失的地方，空間被他斬開一刀裂縫。

隨著那一刃，東衍仿佛瘋了。

東方神域的眾神無法阻止他，而西方神域的神袛們自然不會打不還手。

誰也沒想到，即便顧央央說出了真相，即便為了東衍帶走了嫉妒神，可歷史的足跡從未改變。

諸神黃昏，依然在這個輪回中開啟。

上一次是迪卡斯，這一次卻不是顧央央，也不是百裏今，而是東衍。

他瘋了一般攻擊西方神域，東方眾神大多也被牽扯進去，最後成為了一場曠世神戰。

而且也依舊如上次諸神黃昏一般，眾神隕落，信仰崩塌，大片大片連綿的戰火把至高位面的原住民們打得哭爹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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