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顧央央並未管他那一瞬的楞怔, 只是面色淡然的抓著他的衣襟, 往床榻走去。

寧君兮楞了一下，隨即按在顧央央抓著他的手上, 輕聲道：“陛下, 你······”

彼時光陰正好, 窗外明月高掛, 但顧央央眉梢眼角都是淡漠的神色, 甚至比那一日在大殿之中的模樣還要冷淡。

“春宵一刻值千金，就寢吧。”

她眉眼淡淡, 將寧君兮拖到床榻之邊, 隨手一推, 把他推倒在床榻之上。

床邊淡色紗幔垂下，將她的容顏遮蓋，昏黃的燈光下有幾分朦朧，看起來卻顯得眉眼柔和了許多。

寧君兮以一種略羞恥的姿勢半躺在床上，他看著被紗幔遮住臉有些若隱若現的顧央央, 終於沈下心來，眉心微微皺起, 眉間湧起一絲冰霜。

就在他眉心浮起冰霜之時, 顧央央停止了動作, 她靜靜站在床邊，就這麽默默的註視著他，半響，唇邊突然勾起一絲笑意。

寧君兮的聲音含著幾絲冷意。

“臣有些不舒服, 不若陛下還是宿在別處吧。”

然而顧央央只是微微挑眉，並沒有離開，她緩緩俯下身體，掀開那阻隔著的紗幔，臉龐湊近他的。

寧君兮這是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到女皇的容顏，雖然光線有些暗淡，但依舊不損她絲毫風姿。

女皇月牙白的衣裙領口微松，露出精致美麗的鎖骨，一頭青絲如墨般柔順垂在腦後，寧君兮避開她直視的目光，看著她柔軟的耳垂上掛著的白玉耳環，更加襯得她肌膚瑩潤。

他斂著目光，所以只能看到女皇朱砂色的唇，一如血泣般艷麗，柔軟飽滿，讓人想要一親芳澤。

此刻，那唇瓣微微勾起，便是一段風華無盡，顧央央湊近他的耳朵，輕聲道：“君兮這手欲擒故縱倒是玩得很好。”

寧君兮心中微微一跳，蕩開細小的波紋，但他眉眼未變，只是斂著那份淡淡的冷意，平靜的開口。

“臣不懂女皇之言。”

“不懂便不懂吧。”

顧央央仿佛又恢覆到了最開始的時候，眉眼淡漠，唇邊的笑意平覆，她傾身而下，將臉頰湊到寧君兮的脖頸處。

“你不是稚子吧？這麽平靜。”

寧君兮眼睫微微顫動，但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臣不知女皇之意。”

“呵。”

她自喉間溢出一聲笑意，只是分不出是真的愉悅，還是在嘲諷他。

“無妨，孤喜歡的人，不在乎他的過去。”

顧央央的聲音在夜裏顯得很清晰，但寧君兮不知要如何回答她，或許，她也並沒有想要回答。

伸手將另一邊的紗幔也取下，顧央央將臉貼在他的胸前，那朱砂色的唇吻在他的頸間。

寧君兮身體微微一顫，被她吻到的地方仿佛被火灼傷般滾燙，有熱意從頸間蔓延到全身。

女皇的輕笑響在耳邊，仿佛在嘲笑他的反應。

被紗幔遮住光明的床榻上，寧君兮聽著耳邊輕笑，眉間的那絲冰寒漸漸變成了幾分危險之色，他於黑暗裏微微瞇了瞇眼眸，終於在身上女子吻到他下巴之時猛得翻身，將之壓在身-下。

他看著弱質彬彬的，力氣卻不小，索性顧央央也不掙紮，只是眼帶笑意的看著他，那笑只一眼便可沈迷。

寧君兮的眼眸看不清楚，但他只是微微的頓了頓，便傾身吻向被他壓在身-下的女皇。

不知為何，明明他的心中沒有半點不明之色，吻下去的時候，卻是吻的那朱砂色的唇。

觸之柔軟，而他手掌順著女皇的腰際往上，所觸之地，仿佛白玉般溫潤滑膩，竟叫他生生的品嘗出幾絲沈溺來。

顧央央唇邊勾起的笑，被他吻進唇齒中。

月光逐漸暗淡，只是快要燃盡的燭火映出紗幔上糾纏的人影，纏綿悱惻。

一夜無話。

再次醒來已是清晨。

窗外隱約有鳥雀鳴叫的聲音，但寧君兮明白，這大概是宮中養的鳥兒，因為宮外的東西是不允許進來的，哪怕是一只鳥兒。

昨夜的瘋狂隱約還可以憶起細節，寧君兮看著躺在自己身邊安靜沈睡的女子，微微皺起了眉。

她眉目微安，朱砂色的唇依舊飽滿瑩潤，讓他想起昨夜吻上去的感覺有多麽美妙，此刻她眼睛閉著，呼吸沈穩，卻依舊讓人不願將視線移開，莫說是風姿絕代，寧君兮覺得她身為女人來說，根本就是個妖精吧，沒有誰可以拒絕這樣一個女人的愛意，這世間最高的權勢和最美的容顏都匯聚在同一個人身上。

他揉了揉眉心，視線微微向下，馬上便看見她露出來的脖頸上還有紅色的印記，暧昧而又甜蜜。

但他本來的計劃並不是這樣。

他想謀劃的不是一夜的美妙，而是這個女人發自心底的愛意，只是此刻才覺得這件事做起來有多難，怪不得東陌國那麽多男子寧願舍棄前程功名，也要得到她。

寧君兮看了眼窗外漸漸發白的天色，還沒來得及將視線移回來，便突然感覺身邊的人將手臂搭在他的腰上，貼著他的胸膛蹭了一下。

他沈著眉眼，一動不動，努力將身體裏的那股邪火壓下去。

他不是什麽不知世事的天真少年，此刻扮演的角色雖然是濁世佳公子的模樣，不懂世俗，但他畢竟是個男人。

寧君兮待身體裏的那股火氣沈下之後，才再次把視線放到身邊的女人身上。

昨夜本想先彈一曲古琴，調節氣氛，結果偏生就被她不知怎麽得便帶到床榻之上，接著就是一夜被翻紅浪，昨夜的沈迷感依稀還停留在身體裏，但寧君兮的頭腦已經很清楚了。

先不說原先的計劃，他只願女皇不要今夜之後便把他當成腦子裏只有那等床弟之事的世家公子，若是那樣，他此次的目的便白白浪費了一半。

身邊響起輕輕的嚶嚀聲，躺在他身邊的女子眼睫微微顫動，隨即便緩緩睜開了雙眼。

寧君兮靜靜看著她，沒有說話。

實際上，他此刻還是第一次看清女皇的眼睛，那日大選隔得太遠，昨夜雖然彼此靠近，但畢竟光線暗淡，看不大清楚，直至現在，他看到女皇睜開眼睛，才清清楚楚的看清她的眼睛。

都說眼眸乃心之窗，從一個人的眼睛裏便可看出這個人心底的想法，因為表情動作皆可扮演，但眼睛不會騙人。

寧君兮仔細的看著她的眼睛，卻發現裏面一片清晰，甚至可以說是澄澈，仿佛世間萬物都沒讓她的目光染上塵埃。

但這非常不可思議，女皇站在東陌國的權利巔峰，她是這個國家最尊貴的人，在這一片廣闊土地上，也只有夜雲國的皇帝能與她媲美，這樣的一個人，受萬千愛戴，得世間眾多男子求而不得，但在她的眼裏，竟無半點塵埃，依舊澄澈明亮如純凈少女，不得不說，和她風華絕代的外貌還有氣質稍稍有些不符。

不過盡管寧君兮是這麽覺得，但在女皇睜開眼看著他的時候，他卻不由自主的被她的眼眸吸引住。

因為太幹凈，所以她看著你的時候，便如整個世界。

若是平常男子，恐怕誰也無法抵擋她的目光吧。

寧君兮此刻倒是有些慶幸這一次是他自己來了，若是換了個人，恐怕真的要愛上女皇，然後倒戈，這是他不允許的。

寧君兮的路，沒有誰可以阻擋。

“怎麽醒得這麽早？”

顧央央從錦被中伸出手來輕輕撫了撫他的臉頰，從床上半坐起來。

繡著精致暗紋的錦被從她胸前滑落，但她卻仿佛沒有感覺到一般，絲毫不介意，只是微微含著笑意，看著寧君兮的臉龐。

寧君兮默默看了眼她滑落的錦被，暗自移開視線，沒有說話。

“可是餓了？”

女皇看著他不說話的模樣，便微微傾身上前，笑著問他。

寧君兮沒有把視線放在她身上，只是看著錦被上的暗紋，淡淡道：“沒有。”

“孤倒是餓了，畢竟昨夜消耗良多。”

女皇聽了他的話也不惱，反而笑著繼續和他說話，但那語氣怎麽聽都有些暧昧不明在裏面，寧君兮只在腦海中順著她的話往前想了一瞬，便強迫自己從回憶裏掙脫出來。

“既然已經醒了，便起了吧。”

女皇一手掩唇秀氣的打了個哈欠，露出幾分慵懶的模樣，這倒是讓寧君兮想起了大選那日，她也是如此，這個女人連做這種動作都顯得風華絕代，如果她不是皇帝，恐怕天下都得大亂，簡直是天生的妖精，還是那等高高在上，於雲端投下睥睨目光的妖精。

這樣想著，寧君兮一邊從床上坐起來，看著她喚來宮女伺候著裝。

女皇身邊的宮女仿佛已經習慣她的做法，皆是低著頭目不斜視，臉上甚至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而她也沒有半點害羞或是其他什麽情緒，看著寧君兮已經坐在床上，不僅施施然的起來讓宮女伺候著裝，且還回頭沖他勾唇一笑，笑容裏道不盡的暧昧與輕狂。

若他是個女子，此刻恐怕已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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