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一天天過去, 仙靈殿中, 沒有黑夜，白晝也仿佛失去了意義, 對於顧央央而言, 只知道時間大概也過了許多日子, 並沒有仔細數過, 而司渡則慢慢發現顧央央的氣息開始緩緩變弱。

這種變化並非是她刻意表現, 而是在不經意間，可能連她自己也沒有發現, 她在緩緩的衰弱, 於靈魂上。

第一次發現這件事的時候, 司渡只是以為她累了，因為顧央央時常會這樣，她畢竟是個凡人，就算吃了許多靈藥靈果，也不能改變她的凡人之軀, 加上現在的司渡又這般喪心病狂，所以他只是憐惜的吻了吻她的眉心, 滿眼被黑暗涉及的溫柔和獨占。

直到第二次, 第三次······乃至於越來越多的次數。

那種變化是非常微小的, 如果不是司渡在她身上放著十二分的關註，還未必能看得出來，但他如此註意顧央央，以至於她一點細小的變化都能察覺出來, 時日越久，就越清楚，那絲微小的變化在一次又一次減弱之後慢慢變得壯大。

司渡已經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顧央央的靈魂變弱了一點，那不是肉-體上的感官，而是靈魂的根源，就像無根之萍，而她原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乃是被他們強行召喚過來的，雖然有了肉-身，但司渡也知道那不是她原本的。

他不在乎這些，只要她在身邊就好，但顧央央的靈魂······似乎在排斥。

司渡猜測可能是她的身體無法承載來自至高神界的靈魂，所以才會這樣，連著最近對待顧央央也小心了許多，甚至沒有再和她做什麽踉踉蹌蹌的事情，因為她看上去顯得很累。

可即便如此，顧央央還是一天天衰弱下去，這種趨勢仿佛沒有止境般，或許要直到她靈魂消散的盡頭。

司渡開始想各種辦法，甚至去尋找各種靈丹妙藥，但是不能阻止分毫，顧央央虛弱的躺在他懷裏，眼睛半闔著，仿佛隨時都會閉上一樣，一眼看去，就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感覺。

她在賭。

賭司渡心中哪一樣更為重要。

這種辦法其實很缺德，但是誰叫顧央央就是個缺德的人呢？

仙尊大人本就入了魔，此刻看來，那眼中的黑色幾乎要蔓延到臉頰上來了，無疑是被顧央央給逼的。

但即便這樣，他也沒有將顧央央放出來，只是每日來看她的時間變得更短了，據說是在外尋找能夠讓她好起來的東西，在司渡心中，大概是在猶豫不決，究竟應該怎麽做？

顧央央躺在那張她睡過許多日的床榻上，無聊的看著殿頂，細數著那上面精致的雲紋，一邊和系統說著話。

“你說他會不會讓我離開啊？”

“本系統怎麽知道？”

系統頂著一張傲嬌臉，也躺在顧央央身邊。

“本系統已經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幫你了，如果還不成功，你就在這裏等死吧。”

顧央央眉頭一皺，扭過頭去看他。

“系統，你似乎忘記了一件事吧？我在這等死，你以為你能多好過？”

“本系統乃是神之系統，就算沒有了你，本系統還可以找另外的宿主，你以為本系統跟你一樣嗎？”

“哦？”

顧央央微微挑眉，唇邊突然逸出一絲邪肆的笑。

“那不如我不走了，留在這裏好了，反正司渡對我也挺好的，言聽計從，除了累一點也沒什麽大礙，你也和我一起留下吧。”

她的笑容誠意滿滿，直將系統看得滿頭大汗，心悸不止。

半響，系統垮下了臉。

“你厲害。”

“彼此彼此。”

一番唇槍舌戰，最後以系統敗北作為終結。

他乘著自己的小黑洞離開，而顧央央繼續看著刻滿雲紋的殿頂，偶爾輕輕嘆一聲悲春傷秋，感嘆自己這個世界的戀愛談得悲催，之後······司渡就回來了。

他大步走進來，第一個動作就是輕輕抱起顧央央，然後眼中染著喜意，雖然還是漆黑一片，但任誰都能看出裏面的開心之意。

“央央，我找到治好你的方法了。”

他吻了吻顧央央的額頭，輕柔的將她的發絲挽到耳後，若不是他眉心黑暗依舊，顧央央都要以為他又變成了之前的仙尊大人了，那種獨占欲被喜意的溫柔沖散了許多。

“明日我就啟程，很快你就會好起來，便再也不能離開我的身邊了。”

他開心的又吻了吻她的唇，將顧央央抵在床榻上從眉眼親到下巴，直到許久，這才念著她身體虛弱，沒有繼續下去，只是抱起她，眼中的愉悅無法形容。

顧央央沒有出聲，只是在他懷裏安靜的斂下眉眼，不發一言。

系統做的東西無人可解，這一趟，司渡大概要無功而返了，就是不知道他回來之後，最後的選擇會如何做。

若是她輸了，便只好在這個世界呆上無盡時光，直到死去的那一天，再付出沈重代價，重新來過，連系統也沒有辦法，若真的那樣，顧央央也認了，她不會忘記自己原本的世界，這一點，她從始至終都相信著。

所以，其實她也沒什麽好怕的，一切都看司渡的選擇了。

顧央央懷著這樣的心情，非常輕松的躺在床上，看著司渡離開的身影，和他臨別時的目光，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其實過得還蠻精彩的。

每一場戀愛都談得轟轟烈烈呀。

“唉。”

她長長的嘆息一聲，道不盡的情緒溶在裏面，覆雜不已。

“寶寶最近過得很悠閑啊。”

“嗯？”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滿室的寂靜。

顧央央目光微頓，隨即轉頭看去，立刻便看見闊別多日的魔尊大人此時正一手撐著床邊，笑著看她，唇邊笑一如既往的邪魅。

“天無玄？”

她挑了挑眉，往大殿門口看了一眼。

“你怎麽進來的？”

“當然是走進來的，小東西，你也不用這麽小看本尊吧？”

天無玄暧昧的靠了上來，以非常迅速的姿勢在她唇邊偷得一吻，這才繼續看著她緩緩道：“司渡看來還真的挺喜歡你的，天元鎖魂大陣，這種大陣勢的東西居然用來鎖住你，若不是我，大概這世上無人能破了吧。”

“你不怕司渡等下回來？”

顧央央目光移回去看著那片祥雲，也沒有看他，聲音顯得淡淡的，非常平靜，可天無玄卻好像看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一樣，‘啊嗚’一口咬在她的下巴上。

咬得顧央央臉上的平靜瞬間破功。

“這麽可愛，我都不舍得你走了。”

天無玄看著她皺著眉頭捂著下巴的動作，顯得可愛極了，他揉了揉顧央央的頭發，將之揉亂，眼中的寵溺顯而易見。

“你要幹什麽？”

顧央央委屈的鼓了鼓嘴，捂著自己的小下巴，生怕他再來一口，其實挺痛的。

“小笨蛋，我若是不將司渡引開，你現在怎麽見得到我，我自然是來找你的。”

“那個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顧央央微微有些好奇。

“當然。”

天無玄邪邪的一笑，湊近她，眼中溫柔漫過萬千星光，他揉了揉她的臉，又伸手暧昧的揉了揉她的胸。

“別動！”

顧央央簡直怕了這種一言不合就揉胸的人。

“你知不知道我還在發育，會痛的。”

“揉痛了麽？”

天無玄心疼的看了看她的胸，又伸出手來。

“那我幫再你揉揉。”

“你把手拿開。”

顧央央冷艷的看著他，略微蒼白的臉上神色有些孤傲，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趨勢。

“好了好了，我不與你鬧了，別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

天無玄坐到床榻上來，又將顧央央抱到懷裏，就這麽摟著她，靜靜的將臉頰在她臉上蹭了蹭。

“你的靈魂一日日虛弱下棋，司渡那個混蛋舍得看你難受，本尊可不舍得，若是日後回了至高神界，可別忘了我。”

顧央央沈寂了一會兒這才緩緩道：“你······要送我離開嗎？”

“寶寶。”

天無玄輕輕的喚她，笑著說：“不管你相不相信，其實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一直很喜歡你，想要保護你，讓你開心。”

“司渡那個混蛋怎麽能夠舍得看著你這樣難受還置之不理呢？果然是入了魔，心中的欲念被放大，便削弱了其他的東西啊，幸好我當初沒有與他選擇同樣的道路。”

顧央央安靜的坐在他懷裏，靜靜的聽著，也不說話，只是聽著他溫柔的嗓音，意味的覺得無比悅耳動聽。

“當初上一任魔尊問我要不要和司渡一樣，修無情道，其實魔靈域和仙靈域相比，反倒是魔靈域還要強大一些，但我不想修無情道，若是連七情六欲都沒有了，再強大又有什麽意義呢？長生······只是一個毫無意義的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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