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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嫖戀童癖反派【完】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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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更為得寵的勢頭。

不過那是後話了,讓我們回到祁公子離開的翌日清晨。

裴少淵如往日一般起身,卻發現昨晚放在一旁椅子上的外衣不見蹤影,還未等他皺起眉,門便被人打開了,幾乎是眨眼間,他已站起身,摸過床頭的龍淵橫在面前。

只是進來的卻是兩排端著洗漱用具和華貴衣飾的清秀少年,打頭的一個上前笑瞇瞇地行了個禮,“恭喜裴公子,教主讓您搬到小院中住。”說罷一回頭,朝著兩個端著熱水的少年低斥一聲,“還楞著做什麽?還不快伺候裴公子洗漱!”

半個時辰的忙碌後,這十來個少年又像是約定好了似的魚貫而出,剛才還擁擠不堪的房內頓時空空蕩蕩,只留下裴少淵一人立在原地,身上是新換上的淺色長衫,淺藍色的裏衣襟口半露在外;腰間是條繡了銀色暗紋的同色腰帶,且墜了枚瑩潤的羊脂玉佩。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不由得苦笑:這正是那位教主最喜歡的搭配,教中受寵的幾個公子最慣常的服飾。

而就在此刻,屋外卻忽然傳來一個低柔含笑的聲音,在熹微晨光中悠悠慢慢地傳過來,清晰無比地鉆入耳膜——

“本座果然沒有看錯人……所謂芝蘭玉樹,雪巔青松,哪裏配得上少淵一分半毫?”

如同往日一般調侃的、從容的、慵懶的語調,仿佛昨日之事對她毫無影響。

☆、第 90 章 攻略毀容男配【8】

因這天氣一日日地轉涼,又因前些日子祁公子下的藥到底有幾分寒性,哪怕是後來服了解藥,也總有一股似有若無的寒氣在體內。她用內力逼了幾次,都沒逼出來,索性不去管它,只叫弟子將兩扇大開的殿門闔上一扇,再在另一扇上掛了沈厚的綿簾,不讓冷風灌進來。

手腳冰涼的時候自是該多泡泡澡,活血通絡,只是那溫泉卻離得有些遠,這一路過去寒風灌衣總是難受的,便不費那麽多事了,只讓人將浴桶搬過來湊合著用。

兩個弟子合力將那半人多高的浴桶搬進來的時候,裴少淵正好走在他們後面進來,見此情景頗有幾分尷尬,正想轉身離開的時候卻被語琪叫住。

她揮退了人,像是沒有看到他面上神色一般,一邊自如地朝屏風後走去,一邊淡淡道,“榻上有兩卷前任教主的手劄,記了些他的心得,你若感興趣可以看看。”

前任教主的武學心得,對於裴少淵自然是具有莫大吸引力的,他遲疑了片刻終是留了下來。

淅淅瀝瀝的水聲從屏風後斷斷續續地傳來,一開始他是有些坐如針氈的,但後來將那兩本手劄看進去了,倒也忘了身處何處,甚至不知不覺地便躺到了軟榻上,連水聲何時停止的都不知道。

語琪擦幹了身體後,隨意披了件外衣便繞過屏風走了出來,卻見裴少淵這回卻沒有拘束地立在一旁,而是‘很上道’地倚在軟榻上,握了卷手劄讀得入神,連她的腳步聲都沒有察覺到,似是陷入了沈思之中。

她也沒有去多管他,只繞到一旁隨手倒了一杯茶喝了,想了一想,又倒了一杯擱在裴少淵手旁的幾案上。

這聲響終於引得裴少淵回過神來,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問也不問地便躺到人家塌上是多麽失禮的一件事,急急忙忙地便想起身來,卻被她一手按在了肩上。

看似輕柔的一按,卻多少蘊了些內力在裏面,他掙脫不得,只能擡頭看去,這一看卻不免楞了一楞。

她極少穿白色以外的衣服,今日卻難得破例,著了一身玄黑色的錦袍,雖然仍因身份關系著的是男子的款式,但那微濕的墨發披散在肩頭,襯得本就素白的一張臉更是如玉一般,頗有一種雌雄莫辯的味道。

見他看來,她懶洋洋地笑了一下,遂放松了手上力道,推了一下他的肩,“躺裏面點兒去,給我騰個地方。”

裴少淵沈默片刻,想她這些日子來也沒有什麽過分的舉動,若是太過一驚一乍反而顯得自己不夠坦蕩,於是也就順從地往裏面靠了些,給她留出一人多的位置來。

只是他剛做完就後悔了,隨著她躺下,身側就傳來一股沐浴過後特有的淡香,偏偏這位教主又一點兒不拘束,擦頭發的時候動作也並不收斂,手肘接二連三地擦過他的胸前,身後就是緊實的墻壁,他這是躲也沒地方躲,逃也無處可逃,一張臉不一會兒就浮起了薄紅,渾身僵硬得似石頭一般。

原想著躲過這一陣便也就解脫了,誰知道她擦了一會兒卻停了下來,將布巾擱在一旁,自己下了塌不知去幹什麽。裴少淵也沒多想,只趁著這大好機會飛快地下了軟榻,退開了四五步才松了口氣。

語琪是去拿衣服的,剛泡完澡的熱氣散的差不多了,只著一件薄薄的錦袍還是有些冷,只等她隨意披了個黑狐裘回來,那裴家公子已經如受驚的兔子般離得遠遠的了。

她有些好笑地斜睨他一眼,也不點破,只笑盈盈地籠著袖子看著他——平時也就罷了,此刻她頭發還濕著,雙頰還帶著被熱氣蒸出的粉,怎麽看怎麽……不成體統,而此刻兩人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是有些……太過暧昧了。

裴少淵被她看了片刻,整張臉皮都似被燙紅了一般,面具都遮不住。他只覺得自己連耳根都是熱辣辣的,幾乎想掉頭就跑。

語琪見他如此模樣,知道不能再逗他了,於是笑了一下,轉身在榻上坐了,岔開話題道,“天氣漸轉涼了,前些日子他們送了幾條上好的狐皮和水貂皮來,等會讓人拿過來,你拿去鑲領子還是做大氅披風裘衣都可以。”說完後她自己首先都有些不自在,明明是挺正常的內容,怎麽就聽起來像是有錢老爺跟愛妾擺譜一樣呢……該讓人悄沒聲息地送過去的,何必自己開口提,倒顯得像是她多缺他一聲多謝一樣。

不過到底臉皮也練出來了,她尷尬了一下也就若無其事地攏了攏身上這件黑狐裘,用餘光瞥他一眼。

裴少淵到底是世家出來的公子,此刻面色淡淡地站在原地,也沒有什麽惶恐推讓的意思。語琪舒了口氣,這人除了有的時候過於註重男女之防之外,其餘的時候還是很有大家之風的,也夠鎮定沈得住氣,不像有些人奴性太重,你要擡舉他都很費力。

若是換了個其他從底層一路拼殺上來的弟子,便是皮子再漂亮,也到底沒有世家公子從骨子裏帶出來的矜貴氣,你要送他點稀罕的東西還要先想想他有沒有這個識貨的眼力,就算有了這個眼力會不會又誠惶誠恐。而對這位裴家公子則不用想太多,人家到底是從小用著最好的東西長大的,也見過世面,你送什麽稀罕物什他也從不大驚小怪,不卑不亢地也就接了。

不過這也討厭,一些小弟子用點兒稍微名貴的東西也就能打發了,這位卻是見過好東西的,要真送點兒能讓他上心的、也領情的東西也需動一番腦筋。

語琪琢磨了片刻,扭身在榻邊不起眼之處按了個機關,只聽“咯噠”一聲,墻壁上彈出一個暗箱,她探手進去拿了一本《元陽功法》出來,招手示意他過來。

裴少淵見她毫不避諱地在自己面前開暗箱,心情頗有些覆雜——在你心中與一個人還隔著一層的時候,她卻對你不避不瞞,滿心信任,其實挺讓人心中含愧的。

於是遲疑了片刻才走上前去,還未站定便被塞了一本書,低頭一看封皮楞了一下。

元陽功法,由魔教第六代右護法親創,算是魔教數得上的功法之一,竟被她就這樣給了自己——就算是中原大派,對於這等上等的功法也是只在歷任掌門之間傳接,輕易不會傳人。

語琪見他表情就知自己這份禮是送對了,眼底也有了笑意,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好好練,別讓人說本座親手教出來的人連個半吊子盟主都殺不了。”

裴少淵沈默片刻,擡手利落地抱了一個拳,“是!”

語琪唇角的笑意更深一分,懶懶地往後一靠,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來。

裴少淵遲疑了一會兒,終究是拿人手短,只得慢吞吞地過來坐下,只是由於兩人之間靠的太近,他的脊背挺得十分筆直,身體也有些僵硬。

她有些好笑,有心讓他放松些,便隨意地問,“還沒問過你,平時喜歡吃些什麽?”

這個問題若是家中長輩或是朋友問起倒還自然,但由她問出口,裴少淵的感覺到得倒不是親切,而是以驚訝為多。他本想硬邦邦地回一句‘沒什麽特別的’,但不知為何就想到了祁公子的背叛,心中不免就對她有了些同情,而那句“教主便是再十惡不赦,對我們也總歸不壞”更是在腦海中清晰無比地浮現出來,一時之間他的心情不免有些覆雜。

一教之主,身邊又是清秀少年環繞,看似極樂,但說到底……她其實也只是個孤家寡人,哪怕對底下人再怎麽好,終究難找到一個真心的。

沈默片刻後,裴少淵有些心軟的同時也稍稍放下了心防,低聲道,“以前倒沒什麽特別的,只是……”他頓了頓,闔了下雙眸,“只是現在有些想念娘做得魚湯。”這種事不提也罷,一旦提起,卻是無比低落。

江南多河,水美魚肥,熱乎乎白花花的魚湯鮮嫩又甘甜,以前三天兩頭上桌的菜,現在卻遙遠得像是前世的記憶……

見他如此,語琪先是有些同情,繼而又樂了——這裴少淵平日裏就像塊鐵板一樣水火不侵,她是真沒想到隨口一問也能問出這種突破點——往日她就算是有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的魄力,也不知如何做才能博得這褒姒般冷冰冰的裴少爺一笑,如今這大好機會就在眼前,她自然是要抓住的。。

她微微一笑,按住他的手背,“想吃魚早該跟本座說,還不是——”本來她還想霸氣外露地說‘還不是一句話的事’,但卻忽然想到一件事——

這裏不是江南,沒有那麽多大河小溪,唯一的水源來自於那天寒地凍的雪域高原。

但她的笑容僅僅僵硬了一瞬,便又恢覆了從容,“本座記得天山的雪山魚不錯,肉嫩味鮮,只是離了雪水便難以存活——不過也不是太大的問題,收拾一下,我們明日啟程,不過一日路程便能到天山頂。對了,還可以帶上兩個會烤魚的弟子伺候……”

裴少淵怔怔看她,“啊?”

他不過就是提了一句罷了,怎麽就發展到了如此興師動眾的程度?

☆、第 91 章 攻略毀容反派【完】+【下個男主介紹】

天山一行頗為匆匆,加上路上費去的時日也不過三日,但這短短三日之中,即使裴少淵不想承認不願承認,也已有什麽悄然發生了改變。

曾經她贈秘籍,他收下;她親自指點,他受下;她授功法,他接下——那時雖心懷感激,但也能篤定地告訴自己,這只是因為她遵守諾言,等報了大仇之後,盡心幫她多辦上五年十年的差事便也能還了情。

後來她陡然讓自己搬去小院住下,原本著的普通弟子服變成了美服華冠,輕裘寶帶;原本每隔幾日便去殿上侍立,後來變成了隨意出入大殿內外不必通稟;原本同住一院的少年們後來遠遠看到自己便垂首退避行禮……裴少淵覺得自己仿佛儼然成為了第二個祁公子。

只是若僅僅是如此的話,他仍舊可以告訴自己,那也只是她惱怒於祁公子的背叛,只隨便挑了他上來代替祁公子的位置。

但是這一回卻不一樣了。

其實按理來講,此時是他大仇未報有求於她,那隨口一提的思鄉之意她大可不必理會——但她卻偏偏上了心。

銀雪覆山,寒風拂面,擡眼望去,天地之間竟是一片皚皚,再無其他顏色。

遼闊靜謐的雪湖旁廖無人跡,安靜地就像是另一個塵世一般。

兩人並肩立了一會兒,語琪便攏了攏身上的黑狐裘,轉身上了馬車,裴少淵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

留下兩個弟子凍得面色發青,面面相覷了片刻,不約而同地同時對準了湖面,一翻掌便是將自己平生絕學都使了出來,轟得一聲響後,兩道齊天高的水柱憑空拔起,如兩條雪龍一般直沖雲霄,端得是恢弘壯觀,但兩人卻無心於此,只苦兮兮地掀起質地上乘的衣服下擺,敏捷無比地接住了那隨之震出的幾條黑背肥魚,只是捉到手中一摸就知壞事,軟綿綿的好似被去了魚骨般地往下垂成了詭異的形狀,顯然是兩人下手太狠,這魚已經不成活了。

這兩個弟子都是自冥殿出來的,一身功夫都足以攪得中原武林人仰馬翻,此時此刻卻被指派來做這種捉魚的活計,若說心中無怨那是假的,但兩人卻並不敢抱怨一句,只沈默地扔了死魚,板起臉來繼續用著生平絕學來“捉魚”。

回到這廂,那厚實的車簾一落下,就仿佛將寒意也拒在了簾外,車內份外溫暖,座上置了厚厚的狐皮墊子,觸手溫潤,腳下的炭爐也燃得是上好的銀炭,少煙又暖和。

裹在黑狐裘中的教主懶懶地往座上一靠,抱了只紫金手爐舒服地嘆了口氣,這才擡了擡眼皮朝著坐得遠遠的裴少淵笑了一下,“再等上一個時辰,估計那兩小子就能把魚端上來了。”說罷拍了拍身旁的坐墊,“過來坐,離炭爐也近些。”

待他渾身僵硬地挪過來後,語琪替他拍了拍衣擺沾上的雪粒,將手爐也一並給了他,自己則轉身倒了杯熱茶端著,一口一口地抿起來。

見她不再開口,只自顧自地品茶,裴少淵也就漸漸放松下來,靠在車廂壁上靜靜看著那跳躍的火光。

此地遠離魔教,又仿佛是塵世盡頭,一切仇怨在那樣遼闊溫柔的雪湖面前都變得無比得渺小,令人心生寧靜。再加上此刻不大的車廂內暖意融融,橘色燈火映得車內物什都仿佛染上了緋紅,他一時之間只覺得昔日在魔教中緊繃著的一根弦在此時此刻緩緩松了開來,整個人不知為何忽然覺得倦怠,疲憊地只想一覺睡去,再也不睜開眼。

迷迷糊糊之中,肩上忽然一重,他朦朧之間睜開眼,只見身上被披上了一張薄毯,耳畔有人低低道了一句‘睡吧’,語氣溫和,聲音低柔。

心下一松,他再次沈沈睡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只聽得耳邊有紙張翻動的聲音,鼻尖縈繞著一股濃濃的鮮香味,勾得人的胃頓時空了三分。他睜開眼,看見教主百無聊賴地靠在座上翻書,一旁的矮幾上卻已擺上了一盆魚湯,一盤清蒸魚和一盤烤魚。

語琪見他醒來,微微一笑,將書卷放下,親手給他盛了碗魚湯,“你醒的倒是時候,他們剛剛呈上來。”

燙燙的湯混著入口即化的魚肉,鮮甜無比。雖然那兩個弟子的廚藝說不上好,作料也放得隨意,但是架不住魚鮮水美,就是吃慣了山珍海味的語琪嘗了一口,也不由得點頭。

裴少淵一勺入口後很是楞了一楞,捧著瓷碗看了半天才回過神來舀了第二勺——

這一頓全魚宴他不知為何吃得很是恍恍惚惚,連幾個盤子什麽時候被撤下去的都不知道。

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正對上一雙含笑的黑沈雙眸,不禁一楞,對方見他如此,只笑一下,懶懶轉過頭去,看向別處,隨意道,“你若覺得味道還可以的話,下次我們再來——反正也不是什麽難事。”

不知是不是車內太暖和的緣故,他只覺得腦內昏昏沈沈的,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下意識地便勾了下唇角。

這邊語琪雖是一副懶散的模樣,其實餘光都在註意他的神情,見他竟然破天荒地微笑了一下,手中端得茶杯險些都給扔了。

裴少淵此人平時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此刻微笑起來倒真有幾分薄冰乍破、冰消雪融的感覺,再加上他剛回過神來眼中還帶著點迷茫,看上去就有些懶懶的,一身錦衣狐裘又添了點兒世家公子的矜貴優雅的意味,讓她一時看得倒真有些驚艷。

可他卻一直沒有擡眼看她,只兀自低垂著頭,所以也沒看到她一臉驚訝,只安靜地看了會兒車內鋪著的羊毛毯子,不知又想到了什麽,頭垂得更低了些,緩聲道了句謝謝。

若不是她聽覺靈敏,又時刻註意著他,只怕都不知道他剛才開過了口——那句謝謝實在聲音太輕,幾乎就被火光嗶啵聲給掩了過去。

語琪忍不住笑了,生出了些許逗弄的心思,故意湊到他面前去,壓低了嗓音道,“那你要如何謝我?”

她說“我”,而不是“本座”,語氣輕柔,語含笑意。

在這個僻遠安靜的地方,兩人似乎不約而同地放下了一直戴著的面具,那種似有若無的隔閡仿佛在這裏消解於無形。

她靠的太近,裴少淵呼吸一滯,只覺得耳尖發燙,卻又無處可退,只微微偏過頭去,沈默不言。

語琪見狀卻並不打算放過他,擡手隨意地撚了一縷他的黑發在指尖摩挲,“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的師父、也就是上一任教主也來自中原?……我從冥殿出來時第一次見到師父,那時我臉上手上都是血,連眼前都是一片血紅,而師父卻是一襲雪色白袍,即使不笑,眉角眼梢也是溫和的……那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骯臟……然後十年匆匆過去,師父早已不在,而我也早已成為了教主,卻隔著鐵牢看到了同樣來自中原的你。”頓了頓,她卻並不繼續講下去,而是笑了一下,“師父總念著‘一川煙雨,滿城風絮’,我卻從未見過是如何景象。”

裴少淵終是明白了這些日子以來她的‘另眼相待’所為何事,卻並不感到輕松,只覺得胸口莫名得有些發悶……無論如何,被當做另一個人的替代品來看,總歸是不太愉快的。

語琪看他神色不對便知他想多了,嗤的一聲笑出聲來,“我對師父只是仰慕,哪裏像你想的那麽不堪?”

他一楞,繼而薄薄的耳尖便染了緋紅,沈默片刻,終究還是不太順當地開了口,“其實……我可以帶你去看。”話說出口才覺得不妥,她若想要去看大可自己去看,又哪裏需要自己插手?

誰知她卻笑盈盈地松開了手,退開一步,“好啊,什麽時候?”

自天山回來之後,兩人又回到了曾經的相處模式,只是有什麽東西仿佛已經悄悄發了酵——

以往裴少淵在殿中不是直挺挺地站著,就是渾身僵硬地坐著,現在雖不至於能夠隨意地躺在榻上,也是可以放松地坐著了,偶爾兩人的視線對上,也比往日默契得多,偶爾語琪還會笑一下,然後兩人垂下眸子,繼續看各自手中書卷。

有時她在軟榻上小憩醒來,會看到他隨意地靠在塌邊研究劍法,便自然而然地靠到他身邊看上一會兒,輕聲點撥幾句後便重新躺回去,懶洋洋地側身看著他,“時間不早了,你餓麽?”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裴家公子已經明白她這問話的含義了,若此時他看到出神之處,便只隨意地將矮幾上的茶點往她手邊推一下,若是看得累了,便下塌去喚弟子傳飯。

待用完飯之後,語琪便一手捧一杯清茶慢慢抿著,另一只空出來的手便開始倒騰一些蠱蟲之類的東西。

一開始裴少淵完全不能接受飯後看到這種東西,常常是面色不佳地退得遠遠的,後來漸漸習慣了,甚至會瞥幾個眼神過來,一般這時候她會很大方地讓給他看,還一點兒不藏私地細細介紹這是什麽蠱,要如何養著,要怎樣才能派上用處……直說到他面色轉灰才停下。

這麽數日之後,他才反應過來她是故意逗弄自己,便也擺出一臉淡定看她左右折騰。

數月時光匆匆而過,一轉眼已經是初春時節,語琪估摸著好感度和親密度都刷得差不多了,而若想要再進一步,必須得讓他了結一樁心事——這個人若是不報了仇,估計沒什麽心思風花雪月。

於是她挑了個不錯的時機,表示以他此時的武學修為,斬下謝譽那小子的狗頭已經不是問題了——他可以下山了。裴少淵這人什麽都不急,唯有報仇一事最是上心,聽了她這話便二話不說地去收拾行李了。

待他來辭行的時候,語琪靜靜看了他片刻,轉身從矮幾上倒了一杯茶遞給他,看他喝完後才微微一笑,往軟墊上靠了靠,“早些回來。”

裴少淵原本以為她會囑咐一二,誰想到她根本不提半句別的,只悠悠然地讓他早些回來,看上去倒是一點兒不擔心——好像她篤定他可以完勝謝譽,也篤定他報仇之後一定會回來似的。他不禁勾了勾唇角,嗯了一聲。

待裴少淵離開後,語琪斂了唇角笑容,吩咐一旁侍立著的弟子,“將冥十六,冥十七叫來。”

十六與十七正是那日同他們一起去了天山的兩個弟子,都是冥殿出身,功底深厚,且那整整三日的同行,到底比其他弟子熟悉一些。

這兩人倒是合拍,趕來的時候都一身黑衣,恭謹地單膝跪下聽訓。

語琪揮揮手示意他們起來,“你們兩個跟在裴公子的身後,不要驚動他……若是看到他想對謝家二公子和一個叫陸宛宛的丫鬟出手就攔一下,若是他想做別的就別管了……等一切了結之後,替本座給他傳幾句話……”

十六比十七機靈些,三日的天山之行已讓他摸清了兩人之間的關系,聽完她那幾句話後大膽地擡頭問,“教主,您真的甘心放裴公子走?”

語琪看他一眼,直看得這個黑衣少年低下頭後才陰陰一笑,“場面話而已,他若執意要走,你們兩個就是綁也要把他給本座綁回來。”只是若真的鬧到了那個地步,裴少淵就太不識擡舉了,她也沒必要繼續好聲好氣了,直接給他來個囚禁PLAY就是,若他有幸患上斯德哥爾摩綜合癥,便也算是能完成任務了。

十六十七領命而去。

或許是這回被她保護得太好,他沒有如原著一般在因在魔教中忍辱負重而嚴重黑化,所以這次他並沒有血腥至極地滅了謝家滿門,而僅僅只是斬下了謝譽首級掛在城門之上,又去祭了父母之墳。

一切了結之後,心頭一直壓著的重擔也算卸了下來,他卻不知為何沒有感覺到一絲快意,心中只有重重的茫然。親人已逝,仇人已刃,他又該往何處去?

江南正是柳絮紛飛花滿城的時節,一團白色絨絮恰好飄飄蕩蕩地落在肩頭,裴少淵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自己初見那人之時,那直垂於地,流雲般逶迤的雪色祭袍。

“裴少淵,本座知你非池中之物,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不太習慣?……沒關系,總有一天你會習慣的,來日方長。”

“要麽,活得比任何人都輝煌,要麽,不如立刻去死……沒有冥殿,就不會有本座的今日。”

“這回拿回去再不好好塗,本座就只能將你每日帶在身邊督促了。”

“本座果然沒有看錯人……所謂芝蘭玉樹,雪巔青松,哪裏配得上少淵一分半毫?”

“本座記得天山的雪山魚不錯,肉嫩味鮮,只是離了雪水便難以存活……”

“師父總念著‘一川煙雨,滿城風絮’,我卻從未見過是如何景象。”

她最後說——

“早些回來。”

他怔怔看著那朵飄絮,唇角漸漸揚起一個柔和的弧度。

這塵世縱然遼闊空蕩,也總有一地一人等他歸去。

裴家公子翻身上馬,朝西絕塵而去。

隱在暗處的十六十七對視一眼,知道教主吩咐他們的那些話已經不需再說了。

又是一年一度的祭神之日,青山依舊,霞光溫柔,金色的陽光穿過低低的流雲,鋪撒在匍匐於地的千百教眾身上。

裴少淵一路縱馬飛奔而來,到了祭壇前數百米時才猛然勒馬停下,遙遙望向那高高的祭臺之上,那個身著雪白祭袍的修長身影。

雪衣的樂師仍在彈奏仿佛來自遠古的歌謠,白衣的教主雙手悠然地攏於袖中,仿佛察覺到他的視線一般,含著極淡笑意一眼掃來,目光在觸到他的視線後又多了三分笑意,慵懶而優雅,一如初見之日。

【攻略毀容反派,完。下一個攻略人物,鬼城之主,受人詛咒,非人非鬼,陰冷狠戾,長相俊美邪氣,相處方式……未定。具體介紹在作者有話說裏。】

☆、第 92 章 攻略鬼城之主【1】

這是一頂寬敞精致的朱紅喜轎,轎夫擡得極穩當,令裏面的人感覺不到半絲搖晃,透過偶爾被風掀開的轎簾往外望去,卻只見衰草荒道,人煙寥寥。

實在蹊蹺,誰家嫁娶會選在這個晝夜交替的時分進行?除此之外,竟沒有半絲鑼鼓聲傳來,轎內轎外死寂得令人心慌。

語琪不動聲色地低下頭,卻見自己一身大紅喜衣,一副新娘妝扮,而原本應該覆在頭上的喜帕此刻卻被攥在這幅身體的手中。她皺了皺眉,又用餘光瞥了一眼身旁坐著的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將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後才重新端正了神色看向前方。

大量數據與資料湧入腦海,她一如既往地開始梳理原著劇情——

這是篇鬼怪小說,大概就是頗懂術法的男主李逍遙帶著平凡善良的女主許靈靈闖蕩天下,四處降妖伏魔的故事。饒是語琪這般的敬業人士,也不由得被這男女主的名字逗得一笑,又是李逍遙又是靈靈的,這作者是有多喜歡仙劍奇俠傳?

言歸正傳,說起她這次的攻略目標,便是故事開頭出現的一個註定被男主消滅的反派,鬼城之主傅輕寒。此人百年之前本是一小國的年輕國王,受人詛咒後變得非人非鬼,不老不死,而他統治下的國家也變成了一個陰森鬼城。每過十年,這傅輕寒就會因詛咒失去意識變成弒殺的妖魔,只有吃下一個深愛自己的女人的心臟後,才能恢覆清醒。

為了防止傅輕寒化為妖魔,鬼城每過十年便要開一次城門,而周圍的百姓必須在每次城門大開的時候送一個新娘進城作為獻祭。

故事便是由此開始,這一次被選為新娘的是林家次女林語琪。林家自然是不忍心女兒送死,便花了百兩銀子從十裏之外的小村莊裏買來了一個清秀丫頭,也就是原著女主許靈靈充作陪嫁丫鬟,將她一並塞入了林語琪的喜轎之中,讓兩人在半路上調換衣飾——也就是讓許靈靈代替林語琪成為這鬼城之主的新娘去赴這一必死的姻緣,而林語琪等熬過十年之後便可在城門下次打開的時候悄悄混出來,雖然白白耗去了十年最美好的時光,到底也能保住性命。

林家自然不算厚道,好在那鬼城之主不知怎地就愛上了許靈靈,生生在妖魔化的痛苦下忍了九日九夜也不願殺她,又怕失去理智會傷了她,只好自殘來保持清醒,就這樣,在力量被削弱又削弱後,他便不幸地給正好路過的李逍遙一劍滅了,而許靈靈難過了幾日,便跟著李逍遙仗劍走四方去了。

差不多對劇情有了了解,語琪便意識到身邊的許靈靈竟已經開始含淚脫起了衣服——資料中有提到過,林家給了一百兩後又以許靈靈一家老少的性命相威脅,這才讓這個小姑娘不得不服從這一殘忍的安排。

語琪一把按住她的手,“別脫了。”

許靈靈一個顫抖,不敢再動了,疑惑地擡起臉來。

語琪沒心思再跟她多纏,只做出一臉沈肅狀,語速飛快道,“我沒有讓個無辜小姑娘替我赴死的習慣,便是靠著這種手段活下去也會夜夜噩夢不得安息……你也不必擔心,十年之後你帶一封我的手書出去,我爹娘看了自是不會再為難於你們一家。”

本來含了兩泡淚的小姑娘聽到這話,登時一怔,覆而眼睛又刷的一下亮的嚇人,雙手緊緊攥著她袖擺,像是小孤女見到了親爹娘一般。

許姑娘太好哄,語琪也沒多少成就感,只將袖擺收回來,靜下心來透過轎簾縫隙觀察外面的情況。

隨著這一列死寂的送親隊伍離鬼城愈來愈近,天色便愈來愈晦暗,空氣中的腥氣也愈發濃重,每個轎夫都下意識地將腳步放得更輕更緩,面無表情的臉上都含著深重的恐懼。

語琪看到路旁的荒草漸漸絕跡,土地則漸漸從土黃色轉為不詳的暗紅色,仿佛沁了無數人的鮮血一般。

就在腳下的泥土已經變成宛如鐵銹一般的顏色時,隊伍悄無聲息地停下來了,轎子也被輕輕放下,語琪知道鬼城大門大概就在不遠處,而這意思是自己該下轎進城了——除了新娘和新娘的陪嫁丫鬟之外,是不允許其他生人進城的。

語琪瞥了一眼許靈靈,小姑娘挺機靈地明白了,連忙跳下去,一手掀開轎簾,一手伸到她面前。她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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