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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莫名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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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同一場兵禍,不同的人有截然不同的處置。

城中動亂,靖安侯府也是一大重點,看著刺客細作如此看中靖安侯府,周煄反而對靖安侯的清白又多信了幾分。

街面上響起爭鬥之聲,方尚志小跑著回房,從墻上取下他的長刀,長嘯道:“憋屈了兩個月,正好讓爺的寶刀見見血!”

“大哥,我和你一起。”二老爺方尚念、三老爺方尚忌異口同聲道,這是方家作為武將的傳統。

“還有我,還有我。”幾個以男子漢自居的少年也同樣躍躍欲試。

“回來!”靖安侯夫人喚道,“純睿國公交待緊守門戶,你們現在可不是將軍!”不過戴罪的囚犯擺了,靖安侯夫人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娘,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啊。”方尚志嘆道,戰事一起,身先士卒,這是他們方家的傳統,就算淪為階下囚,他也渴望寶刀飲血。

“你們都去了,留下一屋子老弱女眷,萬一敵人趁虛而入怎麽辦?”靖安侯老夫人不放心道。

“二弟、三弟和老大留下,我去。”方尚志也不願弟弟兒子去拼命,今時不同往日,可沒有親兵在身邊照看策應。

“你打贏了也沒有用。”這算不上軍功,純睿國公也不會因此網開一面,解除靖安侯府□□。

“兒知道。”

“知道你還去。”

“要去!”

“不許,為娘在,就不許你去。”靖安侯老夫人一拍桌子,怒道。

“娘,您別生氣,是兒子說錯話惹您不開心了。”方尚志翻身單膝跪下請罪道。

“起來吧,娘也是擔心你們,今時不同往日六個字,你們也要記得才是。”靖安侯夫人環視一周,把戰意盎然躍躍欲試的幾個男丁都看得低下了頭。

廳中氣氛為之一默。

靖安侯老夫人以手支額,聽著外面的喊殺聲,手上的佛珠越轉越快。方尚志長刀出鞘,拿了軟布細細擦拭,外面的刀槍聲,每一個停頓碰撞都像打在他的心上,方尚志越擦越快,突然猛得一停。

方尚志瞧老娘閉目養神好像已經睡著了,手上的佛珠也停了,不曾註意他的行動,悄無聲息翻身跪下,拜了三拜,提刀出去了。方尚念和方尚忌也想動作,卻被大哥瞪住了,一屋子人寂靜無聲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方尚志出去了。就是三房才五歲的小幺兒,也沒有叫破。

方溪心中不是滋味,前些日子這個男人讓他與人為妾,保全家族,現在又是他履行著父親和長子的責任,為家人撐起一片天。也許他只是用要求自己的標準要求自己,方溪突然就不那麽憤恨了。看著父親高大的背影,方溪既恨且佩,萬千滋味齊齊湧上心頭,回頭一看,眾人以為睡著了的靖安侯夫人依舊未睜開眼睛,可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佛珠轉動得更快了。

方溪嚇一跳環顧四周,好像只有自己發現了。靖安侯夫人飛快擦幹眼淚,一切仿若只是方溪的幻覺。

從戌時戰鬥聲響起開始,到亥時士兵打掃戰場結束,靖安侯府的人都提心吊膽的守在正廳。方尚志等著屍體搬運,清洗街道完畢才回來,進屋之前,把那一身甲胄脫了,又坐回原位,仿若一切都沒有發生。

靖安侯老夫人身子猛得往前一傾,好似睡迷糊了一般半瞇著眼睛,朦朧問道:“外面打完了?”

“老太太放心,安穩了。”大太太回道。

“哦,那都歇著吧。”靖安侯夫人像個合格的老人一樣,哆嗦著伸出手來想扶著誰起身,方溪一個大步跨過去,扶祖母起身。

“也好,溪丫頭好身照顧老太太。”大太太叮囑道,他們還要巡視府內有沒有進賊和安撫下人,暫時顧不上老夫人。

方溪扶了老夫人慢慢往臥室走去,有限的幾個丫頭慢慢跟在後面。

“祖母,我看見您流淚了。”方溪想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那是高興的,我兒有血氣,就算他不聽母命,也是顧全大局。我舍不得他去拼命,可他門外走一遭,那些護衛我們的兵士如何不感念他的好,純睿國公得知,也會感佩方家的家風家教,他不想我知道,我就不知道吧,不聾不啞不做家翁。”靖安侯夫人深深為自己的兒子自豪。

方溪沈默,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沒有完全的好人也沒有完全的惡人,人渣也有兩個優點,秦檜還有三個朋友呢。

“溪丫頭,別怪你爹。以後你會明白,只要能活著就比什麽都強,再艱難總有雨過天晴的時候。”老夫人嘆息一聲,見慣了生死別離,才明白活著最重要。

“老生常談,隨便聽聽就是。”靖安侯夫人如何看不出方溪對自己父親有了怨懟,甚至對方家都生了隔閡。遠香近臭,記歹不記好,十幾年的錦衣玉食關心照料已是稀疏平常,突然有什麽委屈不好的地方就無限放大,總以為父母就該無限無償對自己關心備至。

“祖母一輩子的經驗,旁人想學會沒機會呢,溪兒謹遵教誨。”方溪微微一笑,扶著老祖母繼續往前走。

………………………………………………

漫長的一夜總算過去了。

清早,白冰來稟報道:“主子,有個壞消息,昨夜放跑的刺客被滅口了。”

“你們怎麽都不休息啊,人是鐵打的嗎?”周煄並不把那刺客放在心上,反而關心起白冰的身體來了。

白冰不讚同的瞪了一眼周煄,周煄嘟囔道:“你們都學壞了,學會欺負我了~”

“請主子示下。”白冰一板一眼道。

“算了,也沒指望他能發揮多大作用。”受了這麽重的傷,身上又沒有什麽必須傳遞的消息,誰會傻得直接往老巢跑,把敵人引進大本營。預防性自我隔離應該是死士的必修課,只是沒有想到那個死士比想像的重要,居然有人怕他洩密前來滅口。

“能查出細節嗎?”

“刀鋒從胸前穿刺而過,一刀斃命,未有掙紮。來人動作太快,跟著的弟兄太遠,沒有追上,看身法,像是軍中人。”

唉,又繞回了這個棘手的問題,軍中有奸細~

上次試探性的和易北提到過,易北避而不談,周煄也不能強硬插手軍務,一是顧忌易北的影響力,二是他就算把軍務搶過來,自己又不懂,手下也沒有人可以頂上。周煄甚至不敢與王副帥之類的人接觸太多,怕引起易北的反彈。

該如何清理軍中奸細,周煄想破頭,也沒有想出辦法來。

西北的秋天短暫得很,下元節後不久,已經是漫天飛雪,滴水成冰了。

與西蠻只有幾場小規模的遭遇戰,雙方都在試探。周煄不懂軍事,不知這是要準備今年分個勝負,還是要相持到明年開春決一死戰。

今日,西蠻又開始攻城了,大軍在後面壓陣,撞城門的巨木和擡著雲梯的士兵越過壕溝和陷馬坑而來,城墻上的士兵射箭、砸石、滾木迎敵。周煄和一幹高級將領站在高高的城樓上遠觀這場漫不經心的戰役。雙方都打得相當克制,沒有一個人西蠻人沖上城墻,同樣雙方傷亡也少得可憐,仿若這一場友誼演習一般。

周煄側身問身邊的王符道:“西蠻平日打仗就是這個水準?”

王符尷尬道:“那些蠻人不知有什麽陰謀。”任誰看了都覺得這是在打“默契仗”,瞧這不痛不癢的架勢,西北要了那麽多軍資餉銀,白養這麽多人唱大戲,簡直滑天下之大稽。王符悚然而驚,西蠻不會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吧?

王符滔滔不絕講著以往的經典戰例,試圖說服周煄相信,這只是特例,朝廷花在西北的銀子沒有白花。

像這樣的小規模戰事有個偏將盯著就是了,今天若不是周煄巡查,王副帥都不用出動。

幾位高級軍官在城墻上百無聊賴的看著這一出大戲,都快要睡著了。

“快看,快看!”一個驚呼講眾人雲游天外的神智拉回來,一位小將指著遠處西蠻人的大營喊道。

軍號戰鼓聲響起,近處攻城的蠻兵也開始退走,不對啊,還不到鳴金收兵的時候。王副帥也算是摸著規律的人,今天西蠻人太反常了。

只見西蠻大營緩緩移動,分成左中右三路,慢慢後移。

“這是撤兵了嗎?”一個小將問出了城樓上所有人的心聲。這就撤兵了?太莫名其妙了吧?根本打都沒打起來好不好!

幾位將領面面相覷,王符抱拳道:“國公爺……”

“王副帥別問我,對軍事我是一竅不通,回去請示易帥吧。”周煄眺望西蠻人軍營,浩浩蕩蕩的大軍要撤走,也不是容易的事情,遠方的大營如同一片黑雲,緩慢的移動著,隱約可見消散的痕跡。

到底是為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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