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樣的手？”楊逸景追問。

“很白皙的手，手臂很長。”時諾具體的形容，又補充了一句：“不像是正常人的手，正常人的手，沒有那麽長。”

楊逸景笑了一聲，擡眼與她對視：“時諾，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科學不能解釋的事情嗎？”

時諾楞了楞，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兩人對視，沈默了幾秒，楊逸景還是笑得溫潤：“沒什麽，你放心，我們會抓住兇手的，絕對會還死者一個公道，這是警.察的職責。”

因為是在樓頂，並沒有監控攝像頭，所以案件進入了一定困境。時諾從那間辦公室出來後，於老師也被叫了進去，不多一會兒，她也出來了，無精打采的坐在時諾身邊，表情悲傷，為李麗雅，也為了嫌疑人程珊珊。

時諾一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沒走，直到楊逸景從裏面出來。他開門，她擡頭，兩人又對視。她起身走過去，仰著頭，看著比她高不少的楊逸景，鏗鏘有力的質問：“你們，是懷疑程珊珊嗎？”

“事關案件，無可奉告。”楊逸景直接拒絕回答。

時諾急了，語無倫次的解釋：“程珊珊絕對不是兇手，她是內向了一些木訥了一些，但她絕不會殺人。”那個孩子，不會殺人，時諾敢肯定。

那是一個會攙扶老奶奶過馬路的孩子，那是一個會無償幫助走丟的小朋友找媽媽的孩子。那麽善良的孩子，那麽熱愛生活的孩子，她外表雖然不夠亮麗，心裏卻住著陽光，那樣的孩子，絕對不是兇手。

“時諾，在沒有證據之前，誰都不是兇手。”楊逸景點到為止。

時諾嘆了一口氣，低下頭：“對不起，是我太急了。”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楊逸景松了松衣領的扣子，問她：“你餓了嗎？”她晚飯沒吃完，就發生了命案，現在已經十點了，肯定已經餓了。

時諾搖搖頭：“沒胃口。”她現在滿腦子都在想，誰是殺了李麗雅的兇手？到底怎麽樣才能幫程珊珊擺脫嫌疑。

她和楊逸景在走廊裏說話的功夫，程珊珊跟著那位姓姜的警官一起走了過來。單薄瘦小的身體，在秋季冰涼的夜裏，瑟瑟發抖，透露著她的恐懼和不安。

她擡頭，眼神對上了時諾，楚楚可憐，滿是恐懼和茫然。

她嘴唇微張，語帶哭腔：“時老師，我沒殺人，你信我！”

時諾鎮定點頭，聲音堅定：“我信你，你沒殺人。”她視線微挪，看見了程珊珊手腕上空空的，什麽都沒有帶。莫名的，她松了一口氣。

程珊珊被帶進了那間臨時審訊室，楊逸景跟了進去，門緊緊關上。

時諾緊張的看著緊閉的那扇門，突然背包裏的手機響了。她急忙掏出手機，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正在猶豫要不要接，電話鈴聲忽然斷了。過了一會兒，鍥而不舍的又響了起來，還是那個陌生的號碼。

時諾接通，對面的人立即開口：“你什麽時候出來？”

時諾楞住，這個聲音有些熟悉，可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她糯糯的回了句：“請問，你是哪位？”

她話音剛落，對方立即把電話掛斷了，手機裏只傳來一串“嘟嘟嘟”的忙音。

可能是對方打錯了，時諾沒在意，把手機又收回了包裏，緊張的等待程珊珊出來。於老師在旁側也沒走，湊到她身邊，問：“你和那個楊警官認識？”

楊警官？楊逸景？

時諾點頭：“他是我大學同學。”當時他們一起上課，總能很巧合的坐在一起，久而久之，他們就熟悉了。

“長得真帥！”於老師感慨了一句，時諾哭笑不得。這個時候，竟然還有心思想這個！

沒多一會兒，楊逸景走了出來。時諾急忙上前，問他：“程珊珊呢？”

她的模樣嬌小，氣勢卻咄咄逼人，讓楊逸景有些無奈，他真想反問時諾一句：“我們兩個久別重逢，你就不激動一下，反而像是防敵人一樣防著我？”

當然，這種場合說這種話是不合適的，他還是職業化的回答時諾的問題：“她有嫌疑，我們需要帶她回去做進一步的調查。”

“她是我的學生，她還要上課！”時諾不答應，挺胸保證：“我不同意讓她跟你們回去。如果你們需要調查，可以隨時到學校來。我是d大的老師，是程珊珊同學的輔導員，我可以做她的擔保人。如果出了什麽事，我承擔，但你們不能把她帶走，沒有確鑿的證據和逮捕令，你們不能把她帶走！”

時諾像是一只護犢子的獅子，威風凜凜，爪牙露出，隨時準備攻擊要過來的敵人。

楊逸景覺得好笑，卻抿嘴，不讓自己笑出來：“好，等我們有了證據，我會親自帶走犯人。”他沒說犯人是誰，卻讓時諾更加的緊張了。

而她身後，幾步遠的地方，傳來了女孩子隱隱哭泣的聲音：“時老師，時老師……”只是呢喃的叫她的名字，千言萬語，藏著無盡的感謝。

時諾與她對視，朝她溫柔一笑，眼裏充滿了信任。

這時，走廊盡頭一陣騷動，時諾聽見姓姜的那位警.察的聲音傳了過來：“你是什麽人？誰讓你進來的？”

順著聲音望過去，在燈光盡頭裏，時諾看見了被姜警官攔住的顧行言，一身簡潔的灰色西裝，筆直齊整，就那樣隨意的站著，目光落在了時諾身上。

時諾聽見他說：“我是時諾老師的男朋友，我來接她回家。”

時諾：“……”

周邊原本很靜，他的聲音幹凈清透，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時諾身旁的楊逸景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

時諾更是當場傻掉，直勾勾的盯著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的男人。燈光在他背後，把他暈出了一圈光澤，他像是畫裏走出來的似的，漸漸的向她靠近，她竟然緊張的連呼吸都忘了。

他在她面前站定，低頭看她，眼睛微彎，藏著笑意。

時諾條件發射的問他：“你怎麽來了？”

他眉毛微挑，回了句：“我為什麽不能來？”

時諾想了想，好像他確實沒有理由不能來。

顧行言跟她說完話，轉頭問楊逸景：“楊警官，筆錄都做好了，我可以帶時諾回去了吧？”

楊逸景微微一笑，溫潤如玉：“可以，顧先生請，時諾再見。”

“哦哦，再見。”時諾忙著跟楊逸景打招呼告別時，手就被一個寬大的手掌握住。跟楊逸景微涼的手不一樣，他的手很溫暖，不由的讓人想靠近。

她沒忍心甩開顧行言的手，卻避開他的身體，問站在墻根的程珊珊：“程珊珊，老師送你回宿舍。”

程珊珊靠著墻角，頭低的很低，根本不敢擡頭看時諾。

時諾向程珊珊走去，順便把手從顧行言手裏抽了出去。

顧行言微微的低頭，看了看被放了鴿子的手，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時諾沒理會身後的顧行言，而是走到程珊珊身邊，拉了她的手，朝著楊逸景點頭：“楊逸景，我先帶她回去了，有什麽事，你可以直接找我。”

楊逸景笑了笑，態度非常好：“好。”

時諾牽著程珊珊走在前面，顧行言自覺的跟在後面，三個人走在校園小路上，兩側是昏黃的路燈，它的燈光在黑夜裏光線並不明亮，卻極盡努力的亮著。

到了宿舍樓下，時諾幫程珊珊找了寢室樓阿姨開了門，問程珊珊：“一個人在宿舍害怕嗎？要不要老師陪你？”

警.察已經對她們寢室調查取證結束，程珊珊可以回宿舍住。只是室友剛死，時諾怕她害怕。

程珊珊擡頭看了一眼時諾身後的顧行言，唯唯諾諾的不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見她搖頭，時諾不放心，又問了一句：“真的沒問題？”

程珊珊又打量了一眼顧行言，搖了搖頭。

看著程珊珊上了樓，過了一會兒，寢室的燈打開了，她才放了心，一回頭，就看見一直默不作聲的顧行言。她張了張嘴，剛要說話，顧行言的手就伸了過來，又拉起了她的手。

兩人往停車場走去的這一路，顧行言一直牽著時諾的手，沒有半點要放開的意思。

不說話的氣氛很尷尬，時諾故意找了個話題，打破這個尷尬：“餵，你怎麽找到我的？”

“我給你打了電話。”

電話？時諾楞了楞，剛剛她似乎接了一個電話，電話裏的聲音很熟悉，好像就是顧行言的。

她尷尬的笑了笑，笑完就反應過來了，板著臉，質問他：“電話裏你就知道我在學校了，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還有，什麽叫我你是我男朋友？我們兩個昨天才認識，你今天早上莫名其妙的親……就算了，怎麽還大庭廣眾之下說我是你女朋友？”

時諾生氣起來，樣子特別可愛，腮幫子鼓鼓的，小臉紅撲撲的，顧行言沒忍住，直接低了頭，含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又被偷親了的時諾，怒不可遏，捂著嘴，退後兩步，戒備的瞪著顧行言，一副隨時準備喊“非禮”的模樣。

顧行言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說：“程珊珊不是兇手，我會幫你找到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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